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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親大老虎 第六章
作者:茶菁
   
  耿信滌走在回家的路上,步子輕緩,神思飄忽。

  昨天常朗回家了,他雖沒說去哪里,可是她知道他一定是回家了。因為他回來的時候,臉色難看極了。

  模模糊糊地,她聽見他說:“我只剩下你了,杏兒。我只剩下你了!”

  就在那時間,她知道,她完了!

  拖著步子,她怎么也提不起精神來,當她快到家時,看見一個四十幾歲的女人站在她家的門口。

  那女人一身剪裁得體的衣褲,樸素、大方,靜靜地看著過往的行人。

  耿信滌走過去,“夫人,請問你找誰?”她似乎意識到一些事了。

  那女人轉(zhuǎn)過身來。

  耿信滌頓感血液凝在血管中,瞬間便喪失了語言功能。她看到那婦人臉上一雙恬靜的眼睛,正仔細地打量著她,那雙眼睛她實在是太熟悉了。

  “你好!眿D人開口,露出一個微笑。“我想,我正要找你!

  耿信滌困難地出聲:“請問你是……”

  美婦人神色不改,微笑依然:“我是沈常朗的母親,常淑菁!

  耿信滌心頭忐忑地請她入內(nèi),常淑菁優(yōu)雅地在椅子上落坐。

  她沖了一杯茶,端給常淑菁,“沈夫人!

  常淑菁馬上打斷她,“叫我伯母。”接過茶,她輕聞了一下,“好香!”

  耿信滌想著,常朗有個很美麗的母親,而且還是一個很平易近人的母親。但是她仍沒有抱持任何幻想,指望常淑菁能夠接納沈常朗和她“同居”的事實。

  常淑菁喝了一口茶,開始環(huán)視四周。“你把他照顧得很好,看來他離開家后的日子,過得很快樂!

  耿信滌不敢相信地抬起頭。她在說什么?

  “以前的朗朗太單純了,我總是擔心他會受人欺負,F(xiàn)在他成長了許多,我該謝謝你。”常淑菁放下茶杯,誠懇地說。

  “伯母,你……不怪我?”她囁嚅著說。

  “哦,”常淑菁笑丁笑,“我該怪你什么?”

  “是我讓他離開家,也是我讓他和家人間得不愉快……”她內(nèi)疚的心中充滿了罪惡感。忽然,她驚覺自己做了什么,她正在毀掉一個青年的大好前途!

  “這不是你一個人的錯。朗朗他很執(zhí)著,他爸爸也很固執(zhí),會有些爭執(zhí)是難免的,但我也說服他爸爸的!背J巛疾皇遣恢v哩的人。

  “可是,可是……”沉重的罪惡感讓她有點喘不過氣來。

  常淑菁凝望著她迷茫的眼睛,輕柔地說:“請你讓我的兒子幸福吧!”

  她心中頓時一震。在這句情深意切的懇求中,她聽出了太多的情感。她可以感受到常朗的母親有多么愛他!

  為了讓兒子的情感圓滿,她甚至毫無保留、毫無條件地,把同樣的愛也給予了常朗所愛的人!還為她的存在,與常朗的父親據(jù)理力爭……

  耿信滌一動不動地呆坐在漸漸暗下來的小房間里,內(nèi)心卻波濤洶涌。她默默地將眼睛閉上,仍然陷在常淑菁突然來訪所帶來的震撼中。

  請你讓我的兒子幸福吧!

  她輕觸自己的指尖,常朗的母親剛剛握著她的手,用充滿感情的口吻懇求她。她是那樣鄭重又信任地把常朗交給了她啊!

  她不禁苦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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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常朗興高采烈地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在他心里,他最愛的家人和最愛的人,終于盡釋前嫌坐在一起了,這對他來說,是件無比幸福的事。

  但是在餐桌上流動著的,卻是一陣不安的氣氛。它游蕩在耿信滌沉默的面容里,游蕩在沈遠征長久以來隱怒的心中,游蕩在窗外陰沉的天色里。

  只有沈常朗未曾發(fā)現(xiàn)。

  “耿小姐,我有話要跟你說。”沈遠征站起來,一示意耿信滌和他到書房。

  “爸!有什么話在這里說吧!”沈常朗緊張地也站了起來,下意識要攔阻。

  “我想單獨和她談?wù)!鄙蜻h征愍著氣說。

  他太不像話了!居然為了一個女孩,和他反目!

  “媽——”沈常朗求助地轉(zhuǎn)向常淑菁。

  耿信滌默默地看著沈常朗,把他的急切、愛意盡收眼底。深吸了一口氣,她幽然的眼眸移開,里面隱然露出一絲不可見的絕望。

  她掩藏起心中的悲痛,站起來,“伯父,請!

  沈常朗只得緊張地看著他們消失在樓上的書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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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關(guān)上門,沈遠征犀利的眼神不再掩飾。

  “請坐,耿小姐。”他緊緊跑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長輩在場,不敢入座。”耿信滌垂下眼睛,謙卑地說。

  “你可知我今天為什么要邀請你來?”沈遠征開門見山地說。

  審判來了!耿信滌敏感地接收到這樣的訊號。她沒有什么反應(yīng),依然低垂著眼。

  “相信你也知道,朗朗今年就要畢業(yè)了,可是他的成績居然出現(xiàn)了一些從未有過的分數(shù)。昨天他的老師告訴我,他本可以直升研究所,但是由于他大四的成績下滑,現(xiàn)在想要直升,已經(jīng)不可能了。”他停了下來,盯了她半晌。

  她默默不語。

  “我一向?qū)λв泻艽蟮钠谕,無論是學業(yè)或是品行。可是他最近一年來的表現(xiàn),令我非常失望!

  沈遠征想起幾次與沈常朗的沖突,一股對兒子不爭氣的失望,迅速升了上來,而這個導致愛子走上歧途的罪魁禍首,就正站在他面前。

  “我想你知道他是為了什么而改變!彼敛涣羟榈卣f,“我不會要求你們分手,因為朗朗愛你,那樣做會破壞我們的家庭。”他又想起上次沈常朗對他用的形容詞,怒氣頓時化作了冷冽,“我只是要提醒你,不要耽誤了朗朗的前程!

  耿信滌抬起頭,她被他口氣中的冷冽傷到了?墒牵緹o法反駁,因為那全部是事實!

  其實,她是何其幸運地被常朗所愛,她又何其不幸地被他所愛!在反覆的分合之后,她想她該作出一個決定了……一個將會讓他們形同陌路的決定!

  “沈先生……”她頓了一頓,強忍住讓她痛楚的波動,抬起眼睛,勇敢地望著沈遠征。

  “我要說的是,我們的相識原本就是個錯誤!

  我們根本就沒有相愛!我會對他好,只因為他是世上唯一一個肯關(guān)心我的人;而他對我好,完全是可憐我、同情我,所以……”她的聲音頓時哽咽、沙啞,“我不愛常朗!常朗也不愛我!”

  這是怎么回事?沈遠征有些困惑了,他發(fā)現(xiàn),他無法了解耿信滌的思路!

  “你的意思是,你要離開他?”他冷靜地問。

  “是……”耿信滌困難的咬咬牙,“是的,離開他!

  沈遠征簡直有些不敢相信,一直以來對朗朗一意孤行的憤怒,抗爭到底的不值,荒廢學業(yè)的痛心……引起這些糾紛的根源,就這樣——解決了?

  他的耳邊又傳來她清楚的聲音:“今天將會是我們分手的日子。我會將常朗還給你們。”

  她已經(jīng)得到了太多的幸福,而這些快樂、這些溫馨,是她從常朗的家人那里偷來的!

  為了她,他不惜與家人反目,不惜離家出走,不惜一切地強力爭取要和她在一起。然而,這畢竟是個遙不可及的夢,云是云,泥是泥,他們終究是不能相愛的。

  “很好!鄙蜻h征簡單地說,“你有什么條件?”

  在那一瞬間,耿信滌有種被污辱的感覺,她想要大聲喊出來,她想要狠狠地叫嚷出聲,她想要嚴詞拒絕且斥責他的貶低行為……然而,她只是死盯著沈遠征,半張著嘴,什么也沒有說。

  恍惚中,她卻又聽到了一個不像自己的聲音,在冷靜地說著:“我相信沈先生不會虧待我的!

  沈遠征在沙發(fā)上坐了下來,打開鋼筆,填了一張支票。

  他站起來,將支票遞給她,“我想,它可以補償你一些!

  耿信滌呆呆看著他的手懸在半空,然后,她凄楚地笑了,“沈先生,你知不知道,我多想用力地把它丟還給你,然后高傲地跟你說,用它來買沈常朗的自由,太便宜了;或者將它撕個粉碎,扔在地上,再趾高氣揚地甩頭走掉?”

  沈遠征嚴峻的臉上,浮起了冷冷的神情,“你這是什么意思?”

  她低啞地說:“可是我不能,我要撤底離開他,就必須退學,而我還需要生活。若是以前,我一定會這么做的,但是現(xiàn)在我不能!

  她慢慢伸出手去,接過那張薄薄的紙,看見了尾數(shù)的幾個零,有些迷茫地說:“沈先生,你真的很大方。難怪報紙上說,和沈先生做生意從不會吃虧!

  沈遠征望著她己變得蒼白的臉蛋,正在顫抖的身體,“我知道你的愿望。你一直夢想開一家自己的公司,這算是我給你的第一筆投資。”

  耿信滌的眼睛重新浮起一層水霧,任她怎樣揮也揮不走。一種徹底的痛楚和絕望緊緊逼向了她,讓她的臉色蒼白,嘴唇五色。

  “我還有一個要求!彼S持最后的堅強。

  “是什么?”沈遠征說。

  她凄切地說:“請您,好好——照顧他!不然,他會受不了的!痹捦辏瑴I珠紛紛落下。

  沈遠征陷進了迷惑的情況里,他真的有些不明白,既然她達到目的、收了他的錢,也承諾不再騷擾朗朗,為什么她還會露出如此悲傷的表情?又為什么自己心中也泛起了一種不好的預感呢?

  隱約中,他有了一絲后悔,好像不該如此草率地處理兒子的事,可是他不想沈常朗再和家里反目。如今耿信滌先屈服,他必須當機立斷。

  “當然!他是我兒子,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他的。何況,”他無意識地加了一句,“他原本的生活一直很好。”

  耿信滌茫然地看著他,眼中原來的好強和倔強全部消失了。現(xiàn)在的她,只是個身心俱疲、一無所有的二十歲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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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常朗不安地在大廳里踱步,一圈又一圈,不時抬眼看看樓上的書房。可是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那扇紅木門始終沒打開。

  “朗朗,你不要這樣。爸只是和她說幾句話,你干什么這么緊張?”沈常盈終于受不了地開口。

  “朗朗,坐下吧!背J巛家才呐纳磉叺目瘴,一不意他坐下。

  沈常朗坐下來,可是他依然坐立不安,“媽,你說爸會不會——”他隱隱有一絲不好的預感,可是又不敢去想。

  常淑菁寬容地笑笑,“如果你爸會怎么樣,今天就不會讓她來家里吃飯了!

  沈常盈坐過來,不由分說先給了他一記爆栗子,“就說你笨嘛!真枉費媽大老遠專門跑去看她,還請她來家里吃飯。然后為了怕她難為情,還特意把弟弟和妹抹也轟了出去,你居然信不過老爸和老媽?”

  沈常朗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當然不是……”

  他當然不是信不過他最愛的家人,只是這一切的轉(zhuǎn)變太過迅速,令他有些不敢置信。

  他想,大概是最近發(fā)生的事情太多了,讓他的思維都陷入混亂中了。他搖搖頭,又把眼光投注在那扇門上。

  就在這時,門突然被打開,耿信滌走了出來。

  沈常朗立刻跳了起來,跑上樓,關(guān)心的問:“杏兒,你怎么樣?”看見她淚眼婆娑,面無血色,他驚住了,“你怎么了?爸對你說什么?”

  耿信滌冷冷地說:“常朗,我們之間結(jié)束了!”

  “你在說什么。俊鄙虺@矢静幻骶屠。

  “我是說,我們之間玩完了!彼龘P起頭,傲慢地說,“我不想再花時間和你玩這種小孩子的游戲了!

  “你在說什么?我完全聽不懂。什么‘玩完了’?什么‘小孩子的游戲’?”沈常朗的心中升起了可怕的感覺,他急切地想抓住她,想要借助身體的碰觸來安撫自己。

  可是耿信滌卻閃了開來,“沈常朗,你看著,”她展開手中那張支票,“這是我這一年來的報酬。現(xiàn)在我玩膩了,不想再繼續(xù)這種無聊的游戲了!

  她盯著他緊皺的眉頭,故意不去在意他茫然又著急的神情,接著說:“以后不要來找我了!沈常朗!

  沈常朗整個人都驚呆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最心愛的女孩剛才說了——什么?

  耿信滌趁他怔愣的時候,躲開他,快步?jīng)_下樓梯。

  她沖到常淑菁面前,搖晃著不穩(wěn)的身子鞠了一躬,“對不起,沈夫人,”她垂著眼,低聲又簡短地說:“我還是令你失望了!”話完,隨即迅速穿過大廳,消失……“杏兒,杏兒!”沈常朗頓時清醒了一些,他大喊著她的名字,追下樓。

  這時,沈遠征的身影出現(xiàn)在書房門口,他厲聲喝道:“朗朗,回來!”

  可是沈常朗彷佛沒有聽見父親嚴厲的喝止,他腦海里只回響著一個聲音——

  常朗,我們之間結(jié)束了!

  沈常盈最先反應(yīng)過來,一把將要跑出去的他拉住,大叫著說:“朗朗!不許去!你還沒看出來嗎?她拿了支票,她把你們的感情賣了!”

  沈常朗的眼睛一下子紅了起來,他跳起來撥開沈常盈的手,“不可能!你胡說!”

  “朗朗,你清醒一點好不好?今天你該明白她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人了!”沈常盈生氣的道。

  “不可能!一定是爸跟她說了什么!不然她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沈常朗紅著眼大吼。

  “可是她明明是拿你們的感情做交易,她根本不愛你!她愛的是咱們沈家的錢!”沈常盈站到他面前,說出的話一字一句都在凌遲著他。

  沈常朗揮舞著雙手,大叫著:“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咄咄逼人,“今天的一切都是你們安排好的是不是?你們故意叫她來吃飯,再趁機讓她離開我,是不是?因為你們看不起她的出身,看不起她是個鄉(xiāng)下姑娘,是不是?”

  這屋子里面,唯一一個保持緘默的就是常淑菁,可是她已經(jīng)被這預期之外的變化給弄糊涂了。

  “遠征,”她喊著,“你到底對耿信滌說了什么?我們不是說好只是讓她來吃飯嗎?”

  沈遠征繃著嚴厲的臉,對于妻子的詢問不予回答。

  “說好?”沈常朗逼問,“你們究竟還說好了些什么?是拿錢來侮辱她,還是強迫她離開我?”

  他露出了悲哀的表情,“爸!媽!為什么你們不能承認她呢?

  為什么你們不能看到她身上的亮點呢?為什么你們不能像我一樣去愛她呢?難道——”他咬著牙,眼睛進出了痛楚,“難道你們真的要逼走我嗎?”

  常淑菁被他口吻中的絕望嚇到了!

  她站起來,向兒子走過去,“朗朗,我一直很喜歡那個女孩的。今天的事一定是場誤會……”

  “夠了!”沈遠征一直壓抑著的怒火終于進發(fā)了出來,“我不能再讓你這樣胡鬧下去了!你說的是什么意思?我們要逼走你?究竟是誰先跑去跟一個愛慕錢財,一心想做人上人的拜金女同居的?難道這也是我和你媽逼你的?”

  沈常朗狂喊著:“杏兒不是拜金女!我不許你這樣說她!”

  “不許?”沈遠征快氣炸了。兒子敢教訓老子?

  “難道她不是嗎?她為了一百萬便可以和你分手,她還不是拜金女嗎?”他冷言道。

  “不!不是!一定是你對杏兒說了什么,她受不了才會跟我分手的!一定是的。

  “住口,朗朗!”沈常盈痛心疾首,“怎么你還不明白呢?如果她真是愛你,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離開你的!為什么你寧愿相信一個外人,也不相信爸爸和媽媽呢?”

  這句話擊倒了沈常朗,他回想起這段時間耿信滌不同尋常的舉動,異于平時的熱情,心中的疑慮不斷擴大。

  一時間喧囂憤懣的爭吵聲消失殆盡,準也沒有開口。

  “她當然是愛我的……”沈常朗抱著頭,眼神慌亂,神情恍惚,“我們已經(jīng)如此親密……”

  一道閃電忽而聞過,映出沈常朗蒼白如雪的面色,也使他健碩的身體搖搖欲墜。

  窗外雷聲大作,陣陣悶雷撞在他的胸腔里,讓他無法呼吸,無法思考。

  沉悶的氣流充斥著沈家偌大的客廳,像是終曲前的一幕短劇,陰沉送人,卻又在無聲地提示著最后時刻的到來。

  突然一聲暴雷響起,像是擊垮了沈常朗最后一絲理智,又像是給了他致命的一擊。

  他跳起來,狂亂地喊著:“我不信!我不信!我要當面向她問清楚!”

  他迅速沖出了家門,奔進了大雨中,只留下常淑菁和沈常盈的呼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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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信滌靜靜地坐著,她好像是累了,累到連聽見門砰一聲被撞開,都沒有動一下。

  沈常朗撞開門,撲到她身下,一下抱住了她的膝,把頭埋在她合在一起的手掌上,“杏兒,杏兒,不要在意爸爸的話,他說的都是氣話。告訴我,你剛才說的也是氣話,是不是?”

  他仰起頭,帶著渴望和祈求的眼神看著她。

  耿信滌沉默了一下,與他的眼光相對。她的眼里沒有冰冷,也沒有憤怒,更沒有輕視,而是一片虛無。

  “你該知道,剛才發(fā)生的事都是真的。”她抽出手,慢慢拿起桌上那張支票,在他眼前展開,“仔細看看吧!

  他心里頓時涼了半截,也開始意識到問題的關(guān)鍵在哪里,“你?不會的!不會的!”

  “哈!”她居然笑了,“我怎么不會?不要自欺欺人了!彼灶欁缘卣f,“你不該來的,今晚以后,我們就沒有任何關(guān)系了。”

  “為什么要這樣做?”他顫聲問。

  耿信滌緘口不答,她的沉默比任何回答都更加傷人。

  沈常朗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不敢置信地問:“難道你曾說過的話都是假的?難道你從來都沒愛過我?難道你接受我的感情,只因為我姓沈,可以為你帶來金錢?”

  她仍舊不答。這反應(yīng)刺激了沈常朗,他開始搖著她的肩膀,不停地搖,逼她講話。

  她被搖得頭都昏’了,于是大喊道:“沒錯!沒錯!你到現(xiàn)在才明白嗎?”

  沈常朗霍地停了下來,眼神狂亂,揮舞著雙手大叫:“為什么要這樣對我?為什么要這樣對我?我決定放棄家庭而贏得的女人,卻是一個根本不愛我的人!”

  他痛極反笑,“哈哈!你真是名副其實的‘電腦女人’!鐘濤要我離開你,姐姐說你很危險,爸爸……爸爸的眼光最高明,他一下子就看出來你是個什么樣的人!原來……原來大家都知道。只有我,只有我像個傻瓜!”

  他的臉色蒼白得可怕,神情更是駭人,踉踉蹌蹌地,他站起來走到門逢,用力地拉開門,一心只想逃開這間屋子。

  “等等!”耿信滌突然叫住他。

  沈常朗欣喜地回過頭,她剛剛一定是在氣他,就像上次一樣,現(xiàn)在她又原諒他了。

  她奔過來,把一個硬硬的東西塞在他手里,“這個還給你!

  他一愣,低頭看,原來是那只刻有“杏”字的戒指!

  她竟然如此絕情,連定情的信物也不要了!

  他咬著牙,用盡全身的力氣說:“你太狠了!斷得真是干凈俐落、毫無牽掛!不過,這東西對我也沒用了!”手狠狠地向門外揮去,那戒指一下就消失在夜色和大雨中。

  他心魂俱碎,凄厲地狂喊:“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話落,他奔入了傾盆大雨中。

  耿信滌怔怔地看著他趺跌撞撞地跑著,消失在雨幕中,然后輕聲地說:“別了,愛人!

  快回去吧!你的家人在等著你,他們會好好地照顧你,幫助你來忘記我。自始至終,你都是屬于他們的,只是你自己迷失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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