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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親大老虎 第七章
作者:茶菁
   
  耿信滌陷入沉思中,完全忘記了身處的環(huán)境,也完全沒有注意到周會結束后,奉天行悄悄地留了下來,正毫不掩飾地,用他那雙漂亮的眼睛注視著她。

  她早該想到了不是嗎?歸來的他像是宣判末日的復仇之神,一步步踏著死亡的旋律,引她走向毀滅!

  她痛楚地把頭抵在桌面上,緊緊咬住了慘白的唇。

  對于他壓抑了七年的痛苦和恨意來說,她不得不承認,這僅僅是一個小小的,象征性的懲罰。

  他還會有什么別的手段嗎?例如毀掉立竿,毀掉她,還是——也毀掉她的朋友?想到這里,耿信滌不由得渾身發(fā)冷。

  他不會這樣做吧?可是,根據(jù)他在商場上的作風來看,他真的會這么做!

  她抬起頭看著窗子,擔心起獨自在美國的大衛(wèi)。

  “不要看了!币粋聲音突然響起,打斷了她。

  她驚慌地轉向聲音的方向,就看到一旁的奉天行。

  “大衛(wèi)在美國!”奉天行粗聲粗氣地說。

  從上次在伊泰昏倒被送回來,她就常常這樣凝神不語。

  那天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連艾米都不知道,不過他仍全都信任著她,相信她一定會作出最正確的判斷和決策。

  可是,他有時真的希望她也能夠稍微依賴他一些。畢竟,他是那么渴望能夠被她依靠!可是她依然只想著大衛(wèi)、大衛(wèi)!

  “天行……”耿信滌很驚訝,“你沒走嗎?”

  他不語地看著她。每次會議結束,大衛(wèi)都會一個人留下來,他和她之間的默契,讓他嫉妒得快要發(fā)瘋。當今天他取代在美國的大衛(wèi)時,她卻視而不見!

  “看著我,Sherry!”奉天行突然走上前緊握住耿信滌的手。他已經(jīng)不能再忍下去了,“不要再想大衛(wèi)了!”他沖口而出。

  她下意識地想抽出手,卻被他握得死緊,“放開我,天行,你是怎么了?”

  “不,我再也不放手了!”他激動地喊,熱切的眼睛里,滿溢著長久以來的愛戀,“大衛(wèi)他根本就不值得你愛!”

  那天他揪住大衛(wèi)的脖子,追問他和Sherry的關系,他卻只是笑了笑,根本不置一詞,弄得他火大得直跳腳。

  “你在說什么?”耿信滌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弄糊涂了。

  “難道我不能代替他在你心中的位置嗎?”奉天行放開她掙扎的手,轉而搭上她的肩,“Sherry,給我一個機會吧!”

  耿信滌整個人呆住了,不知說什么的她,只能凝視著從未和她如此貼近的奉天行。

  “至少讓我和大衛(wèi)公平競爭!”他熱烈地看著她,“我愛你,  Sherry!從我三年前第一次見到你時,就愛上你了!”

  耿信滌依然怔怔地看著奉天行。他要和大衛(wèi)公平競爭?他難道不知道她和大衛(wèi)只是兄妹之情嗎?

  他愛她……怎么會?她想他一定是誤會了。他一向是無憂無慮、笑鬧人生的,又怎么會……她的心中一瞬間,閃過無數(shù)的問題。

  可是奉天行卻看不出她心中的疑惑,他低喊一聲,胳膊有力地圈住了耿信滌,想要吻她。

  耿信滌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馬上掙開了他的懷抱。

  “不要這樣,天行!彼辶恋难劬粗,“我一向只把你當好朋友和好弟弟!

  好弟弟?奉天行受傷地看著她,“難道你不能試著愛我?”他乞求著。

  “對不起,我不能。”她搖頭。她全都的愛,都在七年前給了另一個人了。

  “Sherry,大衛(wèi)他……他根本不愛你!彼皇遣幌胱屗賹σ粋不愛她的人,繼續(xù)付出感情!難道他錯了嗎?

  耿信滌點點頭,“我知道。我也……”她想說她也不愛大衛(wèi),他們之間只有純友誼。

  可是奉天行卻再一次受傷了,他低聲的道:“對不起!我都明白了。是我太一廂情愿了!彼麤]想到Sherry會對大衛(wèi)癡情至此。

  轉過身,他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痛苦的表情,“很抱歉,我先走了!

  耿信滌下意識地伸出手想拉住他,可是又馬上縮丁回來,她知道這樣對天行是不公平的,因為她真正想要慰藉、安撫、溫柔對待的人,并不是他。

  原諒我吧!天行。我已經(jīng)下定決心,要為重新贏回幸福而戰(zhàn)了。

  她和他實在是彼此思念、等待、折磨得太久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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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上次過會后,不只是奉天行,連章可昭也自動留下來加班。

  “Sherry!”可昭最先忍不住,她這幾天眼睛經(jīng)常紅紅的,聲音也啞了。

  “你快點想個辦法吧!”

  耿信滌只是低下頭去,表明不想多談,“走吧,可昭。”

  “可是……”可昭雖想說什么,但還是悻悻然地走了。

  她轉頭望向留下的天行,“你呢?還有什么事?”

  奉天行緊鎮(zhèn)著眉頭。

  耿信滌笑了,輕松地說:“放心,沒事的!

  奉天行露出了焦急的表情,“你是不是有事情蹣著我們?”

  “沒有的事。”她回答得直接。

  “好,那我走了!逼鋵嵎钐煨胁幌嘈潘龝@樣回答,這和她一向的作風實在太不相符了!

  以往的她,做事相當有目標、有計劃,令所有人都欽佩不已,F(xiàn)在的她,面對這種大事,竟都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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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昭!”走出耿信滌辦公室的奉天行,追上前面的章可昭。

  她聽到后立刻回過頭來,“什么事?”

  “可昭!狈钐煨锌粗t腫的眼睛,“你最近工作太辛苦了,要多休息。你家里人都不在這里,要自己照顧自己!彼\懇地說。

  章可昭的眼睛迅速染上了一抹光彩,“我不要緊的,立竿才是最重要的!”

  奉天行的神色頓時一黯,“只怕立竿對Sherry而言,已經(jīng)不是最重要的了!

  可昭不自禁地抓住他的手,“我不會讓立竿倒的,我也會一直留在Sherry身邊,你放心吧!”

  奉天行強打起精神,“謝謝你,可昭!

  他的心都已經(jīng)亂了,被耿信滌拒絕的痛苦,在這些日子以來,不但沒有得到緩解,心底又對某個謎底感到恐懼萬分。那種對未知事物的害怕,擾亂了他的心。

  他沒注意到,可昭說要讓他放心,但在他走出她的視線之前,她一直凝望著他的背影,久久不說一句話,眼中的光彩被一種堅定所取代。

  坐在伊泰的會客室里,章可昭看似隨意又不失禮儀,優(yōu)雅地坐在沙發(fā)上等待。

  可她的手卻緊握著拳,眼中燃著火焰,一副準備迎戰(zhàn)的姿態(tài)。

  總經(jīng)理辦公室的門開了,但進來的卻不是伊泰的總經(jīng)理,而是他的助理。

  “你好,章小姐。我是奉見陵。我們在立竿曾見過面。”他十分熱絡地自我介紹著。

  章可昭只是開門見山的道:“請問我什么時候能見沈總經(jīng)理?”

  奉見陵很自然地在她對面坐下,笑著說:“要見Dean,是需要預約的。為什么事先不通知他的秘書?”

  “我有私事找他。”章可昭直率地說。

  奉見陵笑了笑,“你是為立竿而來的吧?”他頓了頓,眼里有著狡猾,“如果是這樣,Dean絕不會見你的。”

  章可昭一下子激動了起來,“我一定要見到他!我要當面問問他,為什么要和立竿過不去?”

  奉見陵望著她的表情,瞬間有了變化,“是Sherry告訴你的?”

  “不!”她叫了起來,兩頰卻通紅,其實是她偷看了Sherry的機密文件才知道的。

  “章小姐,你是個聰明人,我勸你最好不要插手!狈钜娏贻p松地說。

  章可昭一下子被激怒了,她猛地站了起來,“你這是什么意思?”

  “離開立竿吧!那里不會有前途的。不如到伊泰來,做我的女友如何?”他挑高眉毛,不正經(jīng)地問她。

  章可昭指著奉見陵,“我早該想到的!你們不過是一群仗勢欺人、橫行霸道的人渣!立竿不過是家小公司,為什么你們非要致它于死地?還有,天行也在立竿,難道你想讓他傷心嗎?”

  奉見陵哈哈大笑著,站了起來,有趣地看著她火冒三丈的樣子。

  “你的脾氣真是夠差的!彼蝗簧焓,手臂圈住了她的腰,一收緊就把她攬進了懷里,挑逗地說:“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她大驚,奮力掙扎著,“放開我!你這個人渣!”可是在他有力的雙臂下,這點反抗無濟于事。

  奉見陵毫不費力地將她禁錮在懷里,強行抬高她的下巴,眼睛里有著嬉笑和頑皮。

  “你不覺得你話太多了嗎?”不等她領會他的意圖,他的嘴唇已經(jīng)壓了下來,準確地蓋在了她的唇上。

  他的嘴唇火燙,唇舌直入,帶著無比的熱量,吻得激狂,就像他的人一樣,桀傲不羈。

  她全身的神經(jīng)俟地繃得像琴弦一樣緊,羞辱的感覺直涌上心頭。她拼命地抗拒他,卻抵不過他的力道。

  驀地,一道血絲從唇瓣流了下來。

  奉見陵放開她,微瞇著令人;蟮碾p眸,為她咬他的行為,感到不可思議。他吻過很多女人,沒有一個像她這樣的反應。

  他低沉地問:“你已經(jīng)有喜歡的人了?”只有心中已經(jīng)有了愛人的女人,才會如此拒絕別的男子的求愛。

  章可昭揚起手,毫不猶豫地給了他一耳光,身子不斷的發(fā)抖,“你是個混蛋!”她從來沒有被如此羞辱過。

  奉見陵摸摸臉頰,火辣辣的痛。

  “他有我好嗎?”什么人的條件能比得上他?

  她的眼睛里滿是憤怒,然后大喊:“不錯!他就是比你好!他熱情、體貼、有愛心,對人又好又溫柔……你這個人渣永遠也比不上他!”

  他望著章可昭掩面奔出去的背影,臉上露出了頗有興致和意味深長的微笑。

  這絲微笑帶起了腮邊的腫痛,提醒他剛才的美女有多厲害。

  這美人還真敢下手!他還從來沒被人這么打過呢!

  她的舉動毫不做作,對“惡勢力”也絲毫不懼怕,勇敢又堅定,是個真誠又可愛的女孩子。

  不過,她心中卻已經(jīng)有了個“熱情、體貼、有愛心,對人又好又溫柔”的愛人。那人……是天行吧?

  可昭從伊泰回來后,就直接跑到奉天行的辦公室,撲到他的懷里,大聲地、難以抑制地哭泣。

  奉天行拍著她的背,不知所措的詢問:“你這是怎么了?可昭?”

  她拼命搖頭,被激烈的哭泣弄得氣喘而郁悶。

  奉天行扳正她的頭,“發(fā)生什么事了?是誰欺負你了?”

  “求求你,不要問我!不要問我!”她怎么能告訴他?

  奉天行答應她,“好,我不問,我不問……”他只是體貼地擦掉她臉上奔流的眼淚,輕輕拍打她劇烈起伏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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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信滌獨自一人來到伊泰見沈常朗,臉色肅靜又凄楚。

  她垂下眼,低聲地請求說:“請你不要遷怒可昭,這都是我一個人的錯!

  沈常朗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后面,冷冷地盯著她。

  他不懂她在說什么,但她的痛苦讓他滿意。可是,滿意之外還有一種惱怒——她從來沒有珍視過他,卻那樣在乎別人!

  “她只是第一個。”

  “不!”她害怕極了,“求你,不要扯上我的朋友,你要怎么對我都可以……”

  他慢慢站起來,繞過辦公桌,如天神般站在她面前,俯視著她。

  “什么都可以嗎?”他居高臨下地問。

  她痛苦地點點頭,扭過臉去。

  他卻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命令道:“看著我!”

  她被動地抬起頭,看向沈常朗昔日曾經(jīng)是活潑、熱情,滿含著光暈和光彩的雙目,她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現(xiàn)在的他,目光冷森,眼底下是一片深不可測的幽邃。

  他用陰沉的音調(diào),一個字一個字地在她耳邊說:“讓你做我的情婦,你也肯嗎?”

  她胸口一窒,受到重創(chuàng),輕聲說:“你明知道我肯的。你明知道我有多么想念你……”

  “哼!”他的黑瞳暴怒,當場推開了她,冷笑著說:“這些話你還對幾個男人說過?他們又付給你多少錢?”

  她踉蹌地被他逼得節(jié)節(jié)后退。用力捂住嘴,淚水已經(jīng)在眼圈內(nèi)打轉,“從來沒有過!從來沒有過!”

  “夠了!”他瞇著冷目,“接下來,你是不是該對我說,你有多么想念我,你又有多愛我?當年的事你全是迫于無奈?”

  她被他的陰冷震住了。

  “詞窮了?”他仍不放過她,殘忍地咄咄逼人,“你還真是沒變呀,還是這么有心機,城府深沉!你實在辜負了你的名字——堅信能洗滌這片渾濁不堪的世界!你已經(jīng)陷在這片泥津里不能自拔,而且樂在其中了!”

  她被攻擊得體無完,毫無還手之力。

  她一直都知道他恨她,就像知道自己一直愛著他一樣。但是她卻是頭一次見到他的恨意——如此濃,如此強烈,如此的根深柢固!

  她哽咽著,喃喃自語:“惡魔……惡魔……”

  他淡抿的唇彎出輕弧,仰天大笑,“是嗎?我記得你以前都叫我天使!

  是的,他本來是個樂善好施、歡樂熱情的天使。是她的背叛,讓天使落入可地獄,變成了吸血的魔王!她原想保護天使的純潔,卻依然讓天使墜入了萬劫不短的深淵!

  轉過身,她逃也似的離開伊泰,而他魔鬼般的大笑,一直在她耳邊回蕩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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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整個上午,耿信滌都待在辦公室里,既不辦公也不接電話,只是默默地坐著。九點、九點半、十點、十點半……

  幾個急促的腳步聲在辦公室門外響起,奉天行打開門,帶著一身的疑惑和急切沖到她面前,將一個牛皮紙袋丟在桌上。

  他扯著頭發(fā),啞著喉嚨喊:“告訴我這不是真的!Sherry!”

  她對那袋東西看也不看,舒了口氣,平靜地說:“你都知道了!

  奉天行驚異地瞅著她,聲音粗啞,“你為什么要這樣做?為什么?”

  耿信滌停了很久才說:“這沒有什么難理解的,不過是人類自身的欲望。因為沒有人甘于平凡的生活。”

  由于辦公室的門打開,他們的對話也讓外面的人聽得清清楚楚。

  奉天行愣住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耿信滌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你現(xiàn)在的生活還算平凡嗎?”他眼中的光彩迅速消退,用很無力的語氣,茫然地問:“那你為什么收留我?為什么把我從街頭的一個黑道小混混,培養(yǎng)成公關部的經(jīng)理?”

  她靠在轉椅上,無聊地用手指在桌上劃著圈,“天行,你實在不該打聽我的過去。還有,這件事和你沒有任何關系!

  這句話重重地打在了奉天行的心上,“原來,原來……”他瞪著她,語無倫次、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著:“七年前,你拿自己為餌,用感情做釣線,騙取了一個富家公子的愛情,然后敲詐他家一大筆錢后,就把他甩掉。這不但毀掉了他的生活,也讓他幾乎喪失活下去的勇氣!

  然后你創(chuàng)立了自己的公司,揚名立萬、名利雙收。等那個富家公子功成名就、衣錦還鄉(xiāng)的時候,你后悔了,后悔當初放掉這樣一條大魚。

  所以,你就拿立竿,拿我們作代價,去換取和他重修舊好的機會,是不是?

  而這就是你接近我的目的?因為我的表哥在沈常朗身邊做事,你接近他就成了順理成章的事情——

  你太殘忍了!你的計畫簡直太完美無瑕了!只是你漏了一點,你實在不該招惹曾在黑道上混過的人!這樣你的所作所為,就永遠不會有人知道了!”

  耿信滌還是安安靜靜地聽著,既不發(fā)怒也不辯解。

  她這樣無所謂的態(tài)度比她當初的拒絕,更加傷他入骨。

  悲痛讓他的話哽在喉嚨里,哽得他喘不過氣來。轉身,他只能帶著疲憊的心情離開這里。

  等他走后,門外沖進了一個人,二話不說,一巴掌就打在耿信滌臉上。

  耿信滌捂住臉,驚異地說:“可昭!你……”

  可昭的臉因憤怒燒得通紅,眼里冒著小火苗,含著淚,咬著牙。

  她指著耿信滌大喊:“Sherry!你太絕情了,你怎么能這樣對待天行!你知不知道他是怎樣地在愛著你?他明知道你愛大衛(wèi),卻依然默默地守護在你身邊!

  可是,你卻自始至終都在利用他、傷害他,你怎么能夠……你怎么能夠如此沒有人性?”

  說完,她扭頭奔出了辦公室,追上奉天行的腳步。

  待一切安靜后,耿信滌默默的撫著自己的臉頰,果然,她最重要的朋友離開她了。她暗自苦笑,他的手段真厲害,不是嗎?

  門外的人面面相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們不知事情會演變成如此,沒有一個人敢出聲、敢行動,全部如泥塑,不,全都如被鋼釘釘死在地上一般。

  只有一個嬌小的身影,奮力撥開人群,擠進她的辦公室。

  姜儂儂顫顫地伸手摟住她的肩,一句話還沒說,眼淚就止不住地落了下來。

  耿信滌張開手,她順勢伏在了她的膝上,仰起涕淚縱橫的小臉,堅定地說:“我相信你,你不是這樣的人!”

  耿信滌拿起一條手帕擦著她的眼淚。

  姜儂儂固執(zhí)地握住她的手,貼在自己臉上,“即使天行說的都是真的,你也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

  耿信滌柔聲說:“好孩子,你哭什么呢?乖,不要哭了,叫艾米進來!

  “好。”姜儂儂還是很堅定地信任著她,“我要陪在你身邊。即使大家都走了,我也不離開你,我會永遠支持你……”說完,她走去喚了艾米。

  艾米從門口走到耿信滌面前。

  耿信滌從抽屜里,拿出五個早已準備好的信封遞給艾米,“大衛(wèi)、天行、可昭、儂儂,和你,你們五個一人一份。”艾米抽出一個看了一眼,臉色大變,“Sherry,你這是什么意思?”

  “這個數(shù)目雖不多,但已是我能拿出來的最大金額了!

  艾米丟下信封,用懇求的眼神看著她,“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一百萬。告訴我,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情?為什么要把立竿賣給伊泰?它是你的生命呀!”

  耿信滌好像沒聽見似的,“從明天起,立竿就不是我的了。今天是我最后一天可以下命令。叫大衛(wèi)回來吧,那也不需要他了,你們趁早另謀高就!

  艾米的眼眶一下子紅了,“你怎么能這么做呢?當年是你幫助了我,現(xiàn)在你有難,我絕對不會離開你的。我去追可昭和天行回來!”

  耿信滌拉住她,“不要去,讓可昭安慰他吧。這不是我的大難,這是——”她思索了一下,終于找到一個合適的詞,“這是宿命,是我在七年前就選好的宿命。”

  艾米哭倒在她懷中,“只要你說一句,我一定會幫你的!”

  耿信滌合攏她的雙手,認真地說:“不,千萬不要去。你好不容易離開那種生活,千萬不要再回去了。如果真要幫我,就祝福我吧。我既然這樣做了,就絕不會更改!

  “Sher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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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讓她窒息的,是他身邊的黑衣男子,他嚴肅、冷靜、不茍言笑。

  人們擠過他的身邊,紛紛招呼平易近人的奉見陵,而沈常朗對于這樣的情形,似乎司空見慣,他逕自走向一名嬌美女郎。

  耿信滌只能看著他伸出手,邀請那個異常美麗的女子步入舞池跳舞,看著他們有說有笑,極其親昵地靠在一起。

  她用力地扶著柱子,讓自己搖搖欲墜的身子不至于倒下去。

  然后,她又看到他們兩人上了二樓,消失在拐角處。

  她全身的力氣全都消失了,杯子當一聲掉在地上,引來其他人側目。

  她的身子完全貼在柱子上,那冰涼的觸感沒有讓她清醒,反而讓她整個人昏沉沉的。然后,她眼前一黑,暈了……

  有個人及時接住她下滑的身子,抱起她退出了喧鬧的大應,來到花園,將她放在長椅上坐下,讓她的頭依偎在他的胸膛上。

  她好痛苦!尤其在看見沈常朗和那一個女子上樓時,整個人就崩潰了,她在沉浮中什么也抓不住,眼前昏黃一片,無限凄涼。

  有人把她的嘴撬開,命令道:“喝下去!”她被動地張開嘴,一股辛辣的液體灌進了她的喉嚨,那不同尋常的炙熱感讓她清醒了些。

  喃喃地,她想說聲謝謝,可話還沒出口,她的眼淚就流了下來。

  她雙手捂著眼睛,可是還是止不住眼淚,她搖著頭,喉頭哽塞,劇烈地抽泣,肩背不斷的顫抖著。

  男人把她攪進懷里,把她整個人都抱住。

  像是還發(fā)泄不夠心中的痛楚,她將手指放到嘴里狠狠地咬住,咬得又重又狠又突然。

  男人一急之下,用力捏著她的下巴,把她的手拉出來,并大吼道:“耿信滌,你給我清醒一些!我抱你出來,不是為了看你自虐的!”

  耿信滌慢慢的冷靜下來。她曲起膝,把臉埋在膝蓋上,眼淚還是沒有停。

  夜風吹在她裸露的肩頭上,讓她覺得格外寒冷。

  她環(huán)著自己的削肩,喃喃地說:“他愛上別人了……我看見他和一個女人上樓……我……我以為我的心是不會變的,他的心也不會變……我一直在等他,他卻等……

  奉見陵微笑著,俊眼瞇在一起,滿臉笑容地回應走廊上諸美女的問候,看起來春風得意。

  “Cood  Morning!”他吹著口哨走進沈常朗的辦公室里,“咦?這是什么東西?”銳利地掃了一眼桌上的黑色物體,感到吃驚。

  沈常朗淡淡地說:“別告訴我,你沒見過筆記型電腦!

  廢話!他每天用怎么會不知道。他奇怪的是,在他的印象中,沈常朗從來都不碰電腦一下的。

  “我是來告訴你一個消息的。”奉見陵決定還是不問了,反正問他也不會說。

  “什么消息?”他面無表情。

  奉見陵笑咪咪地說:“你的大學母校周圍不是有一片違章建筑嗎?前幾年拆了重建,可建好的房子又要拆了。那個位置還不錯,雖然僻靜一點,可是環(huán)境優(yōu)雅,空氣新鮮。我們?nèi)ベI下來?”

  沈常朗按滑鼠的手停頓了幾秒,才說:“你去辦吧!

  奉見陵笑著退出去丁,順手帶上了辦公室的門。

  沈常朗兀自盯著螢幕,他入侵了立竿公司內(nèi)部的系統(tǒng),發(fā)現(xiàn)在收購立竿前,有幾筆來路不明的巨額資金,曾經(jīng)在立竿的戶頭暫留過,但卻沒有人運用它,然后不久,它又退回到原來的帳戶。

  究竟這里面有著什么樣的玄機?

  立竿內(nèi)部的風波,很快上了報紙的頭條。昔日神采飛揚的美麗女老板,轉眼成了貪圖富貴、不擇手段的人。

  摧毀立竿,是他回來的目的,但是這事進行得太順利了。速度之快,令他始料未及,就像是不戰(zhàn)而勝。

  他原以為這會是一場很長久的戰(zhàn)役,不料就在他戰(zhàn)鼓剛起的時候,她只被輕輕一擊,就四分五裂了!

  這倒讓他不知下一步該如何是好了。沈常朗咬著牙暗自揣測,她還有什么打算?以退為進嗎?

  這時,電話響了,這是他的專線,除了奉見陵,從來沒外人打進來過。

  “我在報紙上看到立竿的消息了。”說話的人,是沈常朗的姐姐——沈常盈,“朗朗,你做得太過分了!

  沒想到沈常朗只是冷笑,“過分?你忘了她當年是如何對我的?這點小小的懲罰對她來說,只是小意思!

  電話的那頭沉默了一下,“朗朗,你還在為當年的事耿耿于懷嗎?當年的事,恐怕別有內(nèi)情……”

  “姐,”他沒想到當年曾反對過她的姐姐,會為她來求情,可是他一點兒也不想聽,“你來電就是為了這件事嗎?”

  “你還是一樣固執(zhí)!鄙虺S膰@息聲傳來,“對了,我是要告訴你,愷愷還不能來接任,你還要過幾個月才能休假!

  “愷愷出了什么事?”

  “我也不清楚,但是他說,這關系到他一生的幸!

  掛上電話,沈常朗想起“幸福”兩個字,渾身不舒服,感到刺耳極了。

  這么多年來,他無數(shù)次從惡夢中驚醒,一遍遍狂喊著她的名字,卻只能億起她無情的背叛。

  看到綠色的植物,他會想起她房里的盆栽;看到電腦,他會想起他們曾經(jīng)在電腦室里,耳鬢廝磨、無比親密;看到樹木,他會想起他們曾經(jīng)在枯木下面的山盟海誓、百種柔情——然而她卻毫不留情地背叛了他!

  她的背叛,在這七年里無時無刻地折磨著他、煎熬著他,讓他總是活在痛苦的煉獄中。

  她加諸于他的傷害,她還遠遠沒償還到十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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