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久候多時,心急如焚的伊東一家,在看見全身濕透的瑞希返家時,異口同聲地發(fā)出驚呼。
瑞希臉色蒼白,十分虛弱地走了進來,“爸、媽……”
“小鬼,你是怎么回事?”伊東趨前,“為什么淋成這樣?”
“我……”為免父母擔心,她硬擠出笑容,“我沒帶傘……”
“瑞希,”伊東太太憂心地望著她,“你一整天跑哪兒去了?”
“我……”家人關懷的眼神及憂急的神情,讓內(nèi)心委屈的她不覺鼻酸,“我……”她話還未出口,眼眶卻先濕了。
見狀,伊東神情一凝,“發(fā)生什么事了?”
她搖搖頭,“沒事……”
“小鬼,”伊東抓住她的肩膀,“誰欺負你?快告訴爸爸!
迎上父親強勢卻溫暖的眸子,她心頭一緊——“爸……”
“瑞希啊……”伊東太太看她情緒如此低落,卻也如此激動,不禁更感憂心,“你別嚇我們,到底……”
此時,光輝拿來一條大浴巾往她身上一包,并抹了抹她的濕發(fā)。
“小鬼,”平時總愛捉弄她,跟她抬杠的光輝難得溫柔地,“你沒事吧?”
他們都知道瑞希身上發(fā)生了某些事,只是她不說,誰都不會知道。
她是個笑口常開,無藥可救的樂天派,能讓她哭得如此傷心,又搞得如此狼狽,肯定是出了事……
“哥……”她轉頭睇了他一眼,聲線哽咽地。
“瑞希,”伊東太太摸摸她冰冷的臉龐,“你一整天跑哪兒去了?東川先生來找過你,他說你……”
“媽,”她打斷了伊東太太,“不要,不要再提起他了……”
聽見她這么說,伊東夫婦倆互覷一記,像是意識到什么。
伊東神情嚴肅而微慍地,“跟他有關嗎?他對你……”
“不是……”她眉心一擰,“爸,不是您想的那樣,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是……是我……”說著,她掩面而泣。
此時,心思細膩的伊東太太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什么,神情變得凝重。
“瑞希,”她輕端起瑞希的臉,溫柔地:“你死心了嗎?”
“媽……”驚覺母親根本早已發(fā)現(xiàn)她的心事,她驚訝卻也為有人了解她的心情而感到欣慰。
“傻女兒……”伊東太太慈愛地一笑,“媽媽不是早就提醒過你?”
“媽……媽……”她難忍心酸地撲向了解她的母親,放聲大哭。
伊東太太輕拍她的背,安慰著:“好了,好了,一切都過去了……”
“媽……我好難過……”她緊抱著母親,傷心地。
見女兒為情所傷,心軟的伊東太太也紅了眼眶,“沒關系,會好的,會好的……”
“孩子的媽,”伊東納悶地,“究竟是什么……”
“別再問了!币翓|太太打斷了他,“讓她先去休息吧!
“可是……”急著想知道內(nèi)情的伊東神情焦急地,“可是她……”
“孩子的爸……”溫柔的伊東太太撇唇一笑,搖頭示意他別再追問。
此時,光輝似乎也察覺到什么!袄习,媽說得對,讓小鬼先去休息吧,您看她全身濕淋淋的,會生病的……”
“ㄜ……”伊東頓了一下,“好吧,快去放個熱水讓她泡泡澡……”
“瑞希,來。”伊東太太輕輕地拉了她一下,“先去泡個熱水澡吧!
“嗯……”瑞希點點頭,旋身往后面走去。
走到一半,她突然感到一陣嚴重的暈眩,然后全身氣力仿佛在一瞬間被抽光般。
她緊急地扶住一旁的矮柜,休息了一下。
伊東看著老婆,欲言又止地!昂⒆拥膵專降资恰
“待會兒再告訴你吧!彼f。
“媽,我也想知道小鬼她……”光輝話沒說完,就聽見砰地一聲。
三人同時轉頭,卻發(fā)現(xiàn)瑞希已昏厥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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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yī)院里,瑞希虛弱地躺在病床上,伊東夫婦倆則神情凝重地坐在床沿。
看著臉色蒼白的她,身為父親的伊東神情嚴肅而微慍。
“為什么這種事,你從來沒有告訴過我?”他低聲地問道。
伊東太太輕聲一嘆,“女孩子的秘密,我能告訴你嗎?”說著,她不舍地看著瑞希,“以你的脾氣,一定會把她叫到跟前來訓話的……”
“如果我知道她一直暗戀著東川先生的公子,我就絕不會答應她去東川集團上班……”
伊東太太蹙眉笑嘆:“瞧你,我要是跟你說她是他的跑腿小妹呢?”
“什么?”伊東一震,難以置信地,“你說什么?”
她愛憐地睇著床上的瑞希,“做偶像的跑腿小妹,這丫頭可滿足得很……唉,真是個傻瓜!
“孩子的媽,你是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她……”
“從她看見東川少爺?shù)哪且惶炱,她就喜歡上他了……”說著,她轉頭看著他,“不然你以為是什么力量推著她一步步地往前走,甚至考上大學……”
“你是說她……”伊東驚訝地:“你說她努力念書是為了東川少爺?”
她點點頭,“她大概以為這樣能靠他近一點吧!
“什……”知道這些事,伊東既心疼又氣憤。
他心疼女兒的癡心,也氣憤她的妄想,東川家哪是他們這種平凡家庭高攀得上的呢?
雖然他曾救了東川康誠一命,而東川康誠也為了報恩,指派他兒子前來擔任家教,但他從來沒想過這份關系,能拉近他伊東家跟東川家的距離。
他從不想攀龍附鳳,七年來也從未跟東川家有過聯(lián)系,為的就是幾個字——人窮志不窮。
他相信瑞希去找東川道廣絕不是為了攀附權貴,但愛上那樣的貴公于也實在夠蠢的。
“孩子的爸,”伊東太太輕拍他的手,“事情過了就算了,你干萬別拿來責備她……”
伊東眉心緊擰,神情凝沉。
“你得體諒她的心情……”她幽幽地:“喜歡一個人沒有錯,她只是愛錯了人。”
“你知道她的心意,為什么沒阻止她?”
“她保證過。”伊東太太將視線栘回瑞希蒼白的臉龐上,“她說她不會癡心妄想,她說她有自知之明,所以我就……”
“唉,你真是的……”
“總之一切都過去了。”伊東太太握住了瑞希的手,不舍地揉了揉,“雖然我不知道她跟東川少爺之間發(fā)生了什么事,但我想……應該都結束了!
“可是……”
“她這次跌得這么重,以后她會知道如何避開這樣的傷害!币翓|太太長嘆一記,“這樣也好,她總該學著如何放手、如何死心……”
伊東沉默了一會兒,伸出他那大大的、粗粗的手摸了摸瑞希的額頭,“你說得對,有受傷才有成長,我只是舍不得她……”
“孩子的爸,”她笑嘆一聲,拍了拍他的肩膀,“她不是小孩子了,她會學著療傷止痛。”
“希望如此。”他幽然沉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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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稍晚,道廣就驅車前往伊東家。
一整天,他心緒不寧,滿腦子都想著瑞希。是的,感情的事,他幫不了她,但他難道不能適時的鼓勵她、安慰她嗎?
他不只是她的老板,還曾經(jīng)是她的家教,跟她有著這雙重關系的他,有什么理由放著她不管?
來到伊東家門口,他發(fā)現(xiàn)伊東家大門深鎖。
“有人在嗎?”他敲敲門,無人回應。
這實在很奇怪,伊東太太是全職的家庭主婦,這個時間她通常已經(jīng)忙著準備晚餐……
“有人在嗎?”他又敲了門。
這時,隔壁住家走出一名歐巴桑,好奇地打量著他。“你找誰?”
他微怔,趨前禮貌地詢問:“太太,我找伊東家的小女兒瑞希!
歐巴桑頓了一下,“你不知道嗎?”
他一怔,“知道什么?”
“伊東家的女兒進了醫(yī)院,他們夫妻倆都在醫(yī)院照顧她呢。”
聞言,道廣陡地。“她進醫(yī)院?”
“是的。”她點頭,“昨晚送去的……”
他濃眉一叫,神情凝重地。
昨晚?難道說她想不開,做出什么傷害自己的傻事來?
不會吧,她實在不像那么想不開的人。平時那么大剌剌,凡事都不在意的她,為何會為了一個男人而……
傻瓜,真是個傻瓜。
“請問你知道她在哪間醫(yī)院嗎?”他問。
“我不清楚,不過……”她頓了一下,“我們這里的人通常都會到小島綜合醫(yī)院去……”
“小島綜合醫(yī)院……”他復誦了一次,“好,我知道了,謝謝你!痹捔T,他轉身快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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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東瑞希?”醫(yī)院的柜臺小姐在電腦上查詢著,“伊東……啊,有了!
“她在這里?”道廣急問。
“是的!彼c頭,“是昨晚進來的……”
“請問她在幾號房?”
“516號房!彼f,“你從這個電梯上五樓,出電梯后左轉。”
“謝謝你!彼c頭致謝,轉身要走,卻又因為想起一件事而回頭,“小姐,請問她是什么病癥呢?”
小姐蹙眉一笑,“很抱歉,我們不能隨便向人解釋病患的情況,我想你還是問醫(yī)生好了……”
“唔,我明白了!边@是醫(yī)院的規(guī)定,他能了解也能諒解。
轉身,他走向電梯,然后來到了五樓。
依指示,他來到516號房門口。正打算敲門,有人打開門走了出來——
“伊東先生……”他禮貌地一欠。
見著他,伊東先是一震,然后立刻帶上了門,神情嚴肅地,“東川少爺!
聽見伊東叫他一聲東川少爺,道廣只感覺到一件事,那就是伊東刻意的跟他疏離。
伊東的態(tài)度從來不是這樣,他很豪爽、很熱情,對誰都一樣。但今天的伊東,給他一種冷漠的感覺。
他感覺到伊東并不想看見他,只是……這是為什么呢?
“伊東先生,我是來看瑞希的……”他直接說明來意。
“我看不太方便……”伊東委婉拒絕。
他微怔,“她好嗎?我只是……”
“東川少爺,她現(xiàn)在很好,但是不想見到任何人,包括你。”伊東說。
東川家跟伊東家一邊是天,一邊是地,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交集。
瑞希已經(jīng)受了傷,也已經(jīng)有了覺悟:她要忘記道廣,而他的到來可能會使她動搖掙扎,或是更為痛苦。
做為一個父親,他必須保護自己的女兒不再受傷、不再痛苦。
他不會讓道廣見她,絕不。
“伊東先生,我很擔心她……”感覺到伊東阻意堅決,道廣有點納悶,但還是捺著性子與他商量,“我只要看看她就好……”
“我想沒那個必要!币翓|直視著他,“另外,有件事順便要告訴東川少爺你……”
“嗯?”道廣眉心微皺,疑惑地。
“小鬼她不會再回公司去!币翓|說。
道廣一怔,“什……”
“她要辭職!币翓|直挺挺地擋在門前,“請你不要再來找她!
“伊東先生?”他一怔,驚疑地:“究竟是發(fā)生了什么事?”
他感覺到伊東的態(tài)度相當?shù)钠婀智也挥焉,就像他做了什么不可原諒的壞事般?br />
他是對瑞希兇了一點,但他并沒有做出什么可惡的事?
見他神情疑惑且憂急,伊東眉頭一鎖。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唉,他比任何人都想知道啊。
究竟在道廣跟瑞希之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呢?為什么樂天開朗的瑞希會如此痛苦?為什么她會傷得如此重?
他臉上一沉,“我也很知道……”
“伊東先生?”
“東川少爺,”伊東匆地抬起眼簾,一凝肅地直視著道廣,“我也很想知道她為什么會這么痛苦!
看見伊東那一臉憂疑不舍的表情,道廣心頭一震——
瑞希的情況很糟嗎?不然伊東先生為何會是這樣的表情、這樣的反應呢?
“伊東先生,瑞希她到底……”
“她沒事了!币翓|打斷了他,“她受了傷,但總會慢慢痊愈,我只希望你不要打攪她!
“可是我……”
“就算你見了她,又能幫她什么?”伊東語氣沉重地。
這話讓道廣陡地一震。是的,他能幫她什么呢?她受了感情的傷,而那傷是他無法治療的。
“你回去吧。”伊東淡淡一句。
“伊東先生……”看伊東態(tài)度堅決,道廣當然也不好強人所難,“過兩天,我會再來!
伊東眉頭一叫,不發(fā)一語地進入病房,然后關上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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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廣輾轉難眠,在床上翻了一夜。天未亮,他就索性起了床。
坐在窗邊,他抽著悶煙,滿腦子想的都是瑞希。
他真的非常擔心她,依伊東的態(tài)度看來,他猜想瑞希此刻的狀況是很糟的。有多糟呢?
這真是最糟糕的一個情況,在他發(fā)現(xiàn)自己喜歡上她的時候,居然也是她失戀受傷的時候……
“呼……”他懊惱的沉嘆一記,將煙捻熄。
就這樣,他呆坐在窗前,直到七點時女傭前來——
“東川先生……”房門外,女傭輕聲叫喚著。
“門沒關……”他說。
女傭輕推開門,謹慎地:“早餐準備好了……”
他的女傭每天六點來上班,準備早餐后就開始打掃、洗衣,幫他把大小事情處理好,然后在下午三點就離開。
“唔!彼鹕,走了過來。
“對了,”突然,女傭從口袋里摸出兩張名片,“這是我那天洗衣服時摸到的,不曉得重不重要……”
說著,她把名片遞給了他。
他接下,掃了一眼——
“高橋?這是……”高橋這個姓名勾起了他的記憶,他想起這就是那天瑞希的男友遞給他的名片。
他精神一振,情緒顯得十分激動地:“重要,當然重要!”
“東川先生?”見他情緒突然亢奮起來,女傭驚疑地。
“我要吃早餐,吃完早餐,我……”他眼底閃過一道精芒,“就要找人算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