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那日發(fā)生之事,梨兒自責不已,愧疚得整日待在房里,說什么也不出房門一步。
“她還好嗎?”齊懷石問道。
“別擔心,我不會讓梨兒閑著胡思亂想!崩戏蛉吮砬轱@得十分不悅,她已從梨兒口中了解大致情況。
紫妤終于壓抑不住了,對于預期中的結(jié)果,老夫人不意外卻心痛難抑。
“是啊……”一旁的容嬸忍不住插嘴道:“老夫人千叮萬囑要我們編派許多的事情讓梨兒做,填滿梨兒的時間,為的就是不讓梨兒想太多了!
齊懷石不語,奶奶的確是思慮縝密,他實在沒什么好擔心的,但見不著梨兒卻教他忐忑不安。
“梨兒的狀況并不好,她少食少睡又胡思亂想,身子一直好不起來。所以有件事奶奶想和你商量商量!崩戏蛉送nD了會,決定暫時隱瞞些事情:“我和梨兒打算上法華寺住一陣子!
明知奶奶有心隔離兩人,他無話可說。
“我沒意見!
“這段時間,不準你上法華寺打擾我們,專心將家務事處理好才是。”老夫人忍不住暗示著,此事極難收拾,她不希望梨兒介入其中,一是為了保護梨兒,更是為了紫妤的幸福。“還有,阿紫這陣子情緒不穩(wěn)定,你得好生照顧著她點。至于近來莊內(nèi)流言甚囂塵上,你應該知道怎么處理吧……”老夫人若有所思地望了齊懷石一眼,欲言又止。
齊莊恐怕要出亂子了,端看阿石的神情多半是心知肚明的,就看他如何處理這件棘手的事情了。
而齊懷石明知老夫人必定隱瞞了些事情以至于說起話來吞吞吐吐,但他無意詢問,因為奶奶擔憂的事情,他確實知道得一清二楚。
在起程至法華寺前一日,在容嬸的托付下,梨兒不得不走出竹苑代為處理事務;深吸了口氣踏出竹苑,在她的心里只有竹苑是容許自己的范圍,一旦走出竹苑她便覺渾身不對勁,她本就不屬于齊莊,只是個過客罷了。
迅速地完成了容嬸的托付,她循著小徑繞道回竹苑,壓根不想與任何人接觸;此次重回齊莊,隱隱約約感覺到一絲不尋常的氣氛,無意間瞧見莊里侍女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的,她們異樣的神情總讓自己有種不安的恐慌。
在她離開期間,齊莊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和自己有關嗎?她不敢想象……
你為什么回來?你根本不屬于這里,為什么要來破壞我的生活?
她憶起紫妤的指責,她真的破壞紫妤的生活了嗎?為什么一向完美溫柔的紫妤會發(fā)狂似的哭訴指責?而齊懷石對自己的呵護也明顯得令她混亂……
正覺心亂之際,一抬眼竟瞧見了紫妤呆坐在涼亭的身影,刻意想避開的事反而避不了。梨兒想加快腳步盡速離開,耳邊卻已聽見紫妤輕柔的問話——
“為什么回來齊莊?你的師父們?yōu)槭裁匆獙⒛闼突佚R莊?”紫妤失魂落魄,語調(diào)卻出奇的冷靜。梨兒無言以對,師父們的原意僅想以齊莊的勢力保全自己無虞,卻似乎造成了齊莊的困擾,可是她不懂自己怎會卷進這場紛亂中?
“你別誤會了,我只是暫住而已,過陣子我就會離開了!
“影響已經(jīng)造成了,離開又如何?”紫妤冷笑,目光凌厲瞪視著梨兒:“敗在百般不如自己的人手上,我真不甘心……”
“你真的誤會了,他只是信守承諾照顧我,我在這里不會影響齊莊任何事物!我保證過陣子我就會離開了……”梨兒急著解釋:“而且我明天就上法華寺了!
紫妤瞪視梨兒的目光有明顯的憤怒悲哀,過于激動的情緒令她整個人不由自主地全身顫抖,自小大家閨秀的修養(yǎng)也令她說不出任何罵人的話來,只能瞪大著眼無聲地掉著眼淚……
梨兒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紫妤過于激動的情緒令她頓覺昏眩不已,纖弱的身子不住地輕顫晃動,驚覺紫妤的狀況不對勁,梨兒正想沖向前扶持——
忽見一個身影一閃而至,順勢扶住她搖晃的身子。
“紫妤,你別哭……別哭,當心哭壞了身子……”歐陽竹心慌意亂地擁抱住紫妤,心疼她所受的委屈。
抬頭望向梨兒的眼神中有難掩的責備:“你快走吧,免得紫妤見了你難受!
梨兒急著解釋:“我無心造成……”
“別說了,請你離開!最好是遠遠地離開齊莊,再也不要回來!”歐陽竹有心遷怒,口氣憤怒。
“你們誤會了……我不是因為齊懷石回來的……”
“一個巴掌拍不響,若非你有意,阿石又怎會受影響?”歐陽竹說畢,擁著紫妤拂袖而去。
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梨兒的淚水無聲滑落。
是啊……若非自己癡心妄想,師父們又怎會將她送回齊莊?
她深吸了口氣,在心情未平復下她不想回到竹苑,不想讓奶奶或容嬸見著擔心,她不知不覺走向心湖,一個可以放松呼吸的地方,紓解胸口的氣悶和心痛。
整整一個下午,她就這么呆坐在心湖邊,時而哭泣、時而呆愣,任由刺骨的冷風吹拂著蒼白的臉龐、疲倦的身軀……
不知呆坐了多久,她凝視著湖心竟有股沖動想躍入水中,了卻這一連串難耐的痛苦,因為她累得再沒有承受的氣力了。
冷不防虛軟的身子撞進個堅硬的胸膛里,她抬眼望進一雙憤怒的眼眸中。頓然清醒時,臉頰已硬生生挨了一巴掌,火炙般的痛楚擴散至全身……
齊懷石望著梨兒頓時紅腫的臉頰,后悔的情緒隨即涌上,他氣憤當所有人都急著尋找她時,這丫頭竟有輕生的念頭!
他被恐懼沖昏了頭,一時間失了力道,才會硬是重重地打了她這一巴掌。
梨兒心力交瘁下,整個人便向前傾倒,昏厥在他的懷中……
當夜,梨兒高燒不退陷入昏迷,急壞了老夫人等人。
“你這孩子是瘋了嗎?為什么下這么重的力道?”老夫人輕撫著梨兒紅腫的臉龐心疼不已:“怎會無緣無故發(fā)高燒?好不容易才調(diào)養(yǎng)好的身子,怎又生起病來了?”
“她是在心湖畔吹風引起的,發(fā)現(xiàn)時已覺她渾身冰冷!
老夫人嘆了口氣:“就算想打醒她,你也不需要下手這么重啊,你瞧梨兒的臉都腫了大半邊了,你真狠得下心!
齊懷石無言以對,握拳的手輕輕顫抖著,不怪奶奶責備,他的確是失去了自制,被她的舉動給亂了心緒。
“我想,你還是和梨兒保持距離才好。我們照原訂計劃上法華寺,梨兒在那里養(yǎng)病會好些!崩戏蛉藫u頭嘆息,梨兒這次回到齊莊的時機太不湊巧,介入了阿石與紫妤之間,對三人一點好處也沒有。
接下來的日子,齊莊籠罩著一股沉悶的氣息,每個人都滿懷心事,尤其是主事的齊懷石,他的情緒不佳已經(jīng)嚴重影響到了莊里的每一個人,所有人避之惟恐不及;而在眾人好奇的觀望中,杜紫妤的情況更是怪異到極點,一對夫妻仿佛陌生人般彼此回避著。理當出面阻止這場面的老夫人卻和梨兒避居法華寺而不在莊內(nèi)。
這天一如往常的清晨,卻在眾人的竊竊私語中展開來——有人撞見了難以啟齒的事,事情很快地在莊內(nèi)蔓延開來;有人驚訝、有人憤怒,更有人打抱不平,卻也有人心驚膽戰(zhàn)。
所有人的目光全指向發(fā)生禍端的石苑,皆屏氣凝神觀看著即將而來的風暴。但石苑一如往常的平靜,這種異常的沉悶令眾人的情緒緊繃到了極點,卻沒人敢打破沉默。
而杜紫妤則鎮(zhèn)日呆坐在房里,整個人呈現(xiàn)極度恐懼的狀態(tài)。
她犯了滔天大罪了,該怎么辦?
她原只是貪戀受人呵護、有人全心愛她的感受,不意時間愈久,她卻愈陷愈深,終至做了不可挽回的錯事。
她只是寂寞啊……
他會有什么反應?會如何處置她?他會在乎她嗎?她除了等待,別無它法。
然而出乎眾人的意料,浮動的人心在經(jīng)過數(shù)日并無任何變化的日子后,慢慢地沉靜了;雖然流言還在,但卻沒人敢提,因為沒人懂少主的心思和他的想法,沒人敢輕舉妄動。
經(jīng)過數(shù)日足不出房的紫妤,在心境上卻有了巨大的改變,她的恐懼不安、她的罪惡和悔恨全慢慢地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強烈的怨懟和憤怒……
若無其事?這算什么?她杜紫妤算什么?她狠狠地摔爛了一屋子的擺設,也沒辦法平息內(nèi)心的挫折。
根本沒人在乎她,犯了大錯竟也沒人理會……她杜紫妤到底算什么?一個根本不重要的人?
她的世界自此全面崩潰了!
在法華寺的齊老夫人暗中得到消息,不禁再三嘆氣。
“是我們不忍見梨兒心傷,才到山上尋清靜,沒想到還是出了亂子來。夫人,這怎么辦才好呢?”乍聽之下,容嬸嚇出一身冷汗。
“不忍梨兒難過是其一,其二是害怕阿石對梨兒的感情日益明顯,會傷害了阿紫,沒想到阿石竟任由事件發(fā)展至此!
“少爺真是不誠實,明明喜愛梨兒卻偏偏堅持迎娶紫小姐,那樣聰明的人,作出這樣的錯誤決定,到頭來惹出這場禍事來。”
“阿石是聰明反被聰明誤,這孩子算計過頭了,反而賠上三個人的幸福。阿紫也是我?guī)Т蟮,見她闖下這樣的大禍,我比誰都要難過!
“紫小姐該有分寸的,一向循規(guī)蹈矩的大家閨秀怎會傻得做出……”
“倍受冷落又絕望的女人什么事都做得出來,說是報復也成、因寂寞而尋求慰藉也好,總之是錯了……唉,我早該在他們成親前不顧一切攔阻才是!
老夫人神情沮喪,不住嘆氣。
“夫人,您別自責了,我們都明白感情的事誰也說不準的!
“但我猜到卻未阻止,甚至若我不曾將梨兒帶回齊莊,這一切也不會發(fā)生……梨兒的確是事件的導火線!
“其實少主生性涼薄,而紫小姐任性,偏偏歐陽公子又情癡少見,我想即使梨兒不出現(xiàn),這樣的事情還是有可能發(fā)生的,梨兒只是讓事件發(fā)展更加迅速。夫人,您別再難過了,不如想想少主會如何處理!
“這孩子精得像鬼,依他的反應來看,恐怕是不擱在心里當回事。所以就算阿紫當真做了錯事,我不怪她,只是難過罷了!”老夫人紅著眼眶:“她可知做了這樣的錯事,爾后她要如何去面對世俗的眼光?這可是一輩子的烙印啊。”
“他們成親不到一年,這怎么可好?”容嬸急得跳腳!敖酉聛碓蹅円绾畏婪,可別讓這事鬧開來才好!”
“感情的事防得了一輩子嗎?如果當事人無心,這事也不過是個開端罷了!
“難道我們就只能在一旁干瞪眼嗎?這可不行哪!”
“其實我們也無能為力……”老夫人有無限的挫折和心傷,這些孩子都是她的心頭肉,任一個受傷她都萬般不舍。
齊老夫人終究還是得回到齊莊處理這件棘手的事情。
當齊老夫人回到齊莊,事情卻已到了無法收拾的地步,歐陽竹竟無視世俗的眼光,在眾目睽睽之下闖進齊莊紫苑打算強行帶走杜紫妤,此舉在侍衛(wèi)的攔阻下,雙雙被帶至齊莊大廳,等候處置。
在大廳上,齊老夫人望著齊懷石的冷靜、歐陽竹的狼狽和紫妤的失魂落魄,她難過得快掉下淚來。
“阿石,阿紫是你的妻子,該怎么做你就自己看著辦吧,奶奶也不知該怎么處理!崩戏蛉松裆兀骸爸劣诩曳ā惸杲虠l不提也罷!
早預知的悲劇,她對自己的不加制止實感愧疚,沒有立場來責備紫妤,更不忍心以家法來鞭打懲罰。
“成全他們!
此語一出,大廳上眾人瞠目結(jié)舌。
老夫人聞言搖搖頭,這孩子如此斷然豈不傷人太甚?女孩家的心思,阿石全然不懂。阿紫如對阿石還有情,那她情何以堪?
老夫人硬是強迫梨兒一塊進入大廳,整件事情其實和梨兒是脫不了干系的,她希望可以一并解決四個人的愛恨糾葛。
梨兒立于老夫人身旁不語。她不懂紫妤為何會犯此種錯誤,她不也是深愛齊懷石嗎?她不懂……目光望向齊懷石,對于他此時仍維持一貫的冷靜感到迷惑。他不在乎紫妤嗎?為什么沒有人詢問紫妤的想法呢?
“哈……哈……”紫妤突然狂笑,此舉令眾人更加錯愕。紫妤的笑聲混雜著嗚咽的泣聲,凄厲駭人。
大廳中所有的人此時皆不知所措,老夫一臉憂傷,齊懷石平靜如常,只有歐陽竹的興奮令人愕然!
“紫妤,他成全我們了!他成全我們了!你沒想到這么容易吧!”
只有歐陽竹是真正高興的人,所有人都陷入不解的混亂中,尤其是紫妤,她活像發(fā)瘋似的又哭又笑,而當歐陽竹沖向前欲擁抱紫妤時,紫妤卻用力地推開他,不由分說地沖至齊懷石面前——
“成全我?”紫妤眼中滿是憤怒:“我做了此等丑事……你為什么不生氣不憤怒?我是你的妻子不是嗎?我紅杏出墻、我不守婦道……你不該生氣嗎?”她哭喊著,眼淚飄飛,憤怒的神情漸轉(zhuǎn)為凄楚。
齊懷石不語。事情發(fā)展至此他也有錯,他又有什么資格責備紫妤?這件事情他早發(fā)現(xiàn)卻無心制止,也許罪魁禍首是他,而非紫妤;成全她,是彌補也是私心。
紫妤無法忍受他的冷淡,不禁拉扯著他的衣領吼道:“無動于衷?這算什么?你又當我是什么?”此刻她真懂了——他是一個無心的人。
“如果你和歐陽竹兩情相悅,我愿意成全你們!
老夫人忍不住哀嘆,這孩子真不明白女人的自尊其實勝過一切,還是裝傻?
“你這么輕易地成全我?在你的心里,我到底有多少分量?”紫妤癱跌在地上,哀傷泣道:“你根本不在乎,是不是?我恨你,我恨死你了……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
“紫妤,你不須要如此感情用事,目前我們只須解決問題,你大可不須在乎我的感受!饼R懷石淡淡說道。
“那我的感受呢?你在乎嗎?你根本不愛我,為什么要娶我?”紫妤嘶吼的控訴令人鼻酸。
“我承諾會娶你為妻。”
“只為承諾?不為我……對不對?”
齊懷石無語,眼光不意地飄向立于大廳角落的人影,這些日子他已明白自己的心……
紫妤隨著他的目光望向角落——她突然再度狂笑,突然失控般沖向角落的梨兒,將暗藏的匕首抵住梨兒的脖子!
“啊——”一陣抽氣聲。
眾人措手不及,面對這一幕混亂無法反應,眼睜睜地看著情緒激動的紫妤手中的匕首在梨兒雪白的脖子上劃出血口,鮮血汩汩而流……
乍見刺目鮮血,齊懷石不敢妄動,不禁沉聲吼道:“紫妤,你冷靜點,放下刀子!”
“阿紫,千萬別做傻事……”老夫人驚叫,連忙安撫道:“你別激動啊,萬事好商量,別傷及無關的人……”
“無關的人?大家心知肚明,大哥的一切變化都是因為她來到齊莊后;奶奶,你當初說的對,但對我不公平……是她破壞了我的一切!事情不該這樣的,我沒想過背叛大哥,從沒想過,但我沒法控制……”紫妤哭得凄慘,顫抖的雙手因激動又劃下了數(shù)個血口。
“別激動啊,孩子……”老夫人的心情十分復雜,心疼紫妤又擔心梨兒的安危。
梨兒呆愣著任由紫妤扣押著。她其實不難掙脫,但紫妤的指控聲聲入耳,句句令她難受自責,根本不敢過度抵抗,以免紫妤在激動中受傷,加之血流過多,她已漸感暈眩,體力已有些不支。
“是她毀了我的人生!都是她!她不該出現(xiàn)的……你們怎么能了解我的心慌和寂寞?我不想做錯事的……是他們逼我的……”
看見梨兒的不適,齊懷石吼道:“住手!你快放下刀子!”
眼看梨兒狀況不對勁,心慌意亂下他猛然搶過一旁侍衛(wèi)的佩劍揮劍相向。此時場面形成了極其失控的局面,齊懷石長劍直指紫妤,三人表情復雜,剎那間眾人屏住呼吸,誰也不敢妄動……
“你們兩個都給我住手!”老夫人被這等陣仗給嚇壞了,氣急敗壞吼道。深怕事情一發(fā)不可收拾,不管誰受傷都會令她無法承受的。
紫妤手中的匕首在齊懷石揮劍相向之際已然從手中滑落……
“大哥,你對我太絕情了……”紫妤身子一軟,狀極狼狽癱跌在地上。
梨兒因體力不支,身子一軟,也往下墜去……
齊懷石一個箭步?jīng)_向前,接住她虛軟的身子,納入懷中。
另一方面以眼神示意兩旁的侍衛(wèi),迅速沖向前一左一右鉗制住失神落寞的紫妤。
一場慌亂方受到控制,冷不防歐陽竹不顧一切沖撞侍衛(wèi),硬是擋在紫妤身前,阻止侍衛(wèi)的行動。
“誰都不準傷害她!”歐陽竹護衛(wèi)在紫妤跟前,一副拼命的神情。
“你們?nèi)氯!”老夫人將守衛(wèi)斥退:“你們這些荒唐的孩子……”
老夫人走至紫妤跟前,憐愛地將她扶起,眼神中滿溢心疼。
“奶奶……”紫妤緩緩泣道:“我終于懂了……我把自己搞得這么狼狽,是不是太晚了……”他的絕情將她最后的一絲期盼都給扼殺了。
“不晚,沒有鑄成大錯,沒人受傷,一切都來得及……”老夫人真的很心疼這些孩子。
“奶奶,您相信我……我并非蓄意傷害梨兒……我只是一時間克制不住自己的不甘心,匕首……我是打算用來自盡的……做了這樣的丑事,我根本沒打算要活下去……”紫妤哭得凄慘。
“不,阿紫,你千萬別做傻事,你聽奶奶的話好好休息,明天我們再來解決這些事情好嗎?”老夫人心疼地輕擁著紫妤顫抖的雙肩:“別管世俗的眼光,不管你做了什么錯事,奶奶都不會怪你……”
“奶奶……謝謝你……”紫妤在侍女的攙扶下離去。
“阿竹,你也先回去吧,麻煩你明天再來一趟,奶奶有些話想問問你。今天大伙都累了,明天再談好嗎?”
“好,但紫妤她……”歐陽竹神色憂心。
“別擔心阿紫,我會命人照顧她,你別擔心了。”
奶奶對歐陽竹顯而易見的冷淡,令歐陽竹尷尬且羞愧萬分地離開。
老夫人嘆了口氣,轉(zhuǎn)頭想探視梨兒,這才發(fā)現(xiàn)齊懷石早已將梨兒帶離,不禁搖頭苦嘆,對這些孩子的糊涂十分無奈。
翌日,待眾人心情平復后,老夫人選擇在竹苑內(nèi)處理這件棘手的事情。
竹苑內(nèi),齊懷石、紫妤和歐陽竹全到齊了,連梨兒也無可避免地陪伴在老夫人身旁。
“今兒個大家的情緒都較為平靜了,奶奶希望這件事情能有個圓滿的結(jié)束……”老夫人轉(zhuǎn)頭注視著紫妤輕聲問道:“阿紫,你愿意聽奶奶一次嗎?”
“我別無選擇……”紫妤顯得極度的疲累和憔悴。
“別這么說,女人不須要認分,還是可以有自己的選擇,奶奶希望你自己作個決定。奶奶很公平,所以你別委屈自己,千萬要理智的選擇;如果錯了,你得自己承擔后果!
“我懂!弊湘砘氐啬贿h處的齊懷石、梨兒和歐陽竹。
“奶奶提醒你,別被世人既定的眼光給蒙蔽,此刻不須在乎他人的感受,問問你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最后作一個選擇,你希望留在阿石身邊,或者想選擇愛你的歐陽竹?”
紫妤深深地凝視著齊懷石,再望向歐陽竹,剎時間被兩人天差地遠的條件給刺痛了心……
出眾不凡的大哥是她打小的夢想,但卻在他揮劍相向的那一刻,她的夢破滅了;貌不出眾、平庸的歐陽竹,卻無怨無悔地守在自己身旁,成為自己最后的情感支柱。
她凝視著歐陽竹,他真摯誠懇的臉龐在眼前晃動著,相對于齊懷石的冷淡,她明白地搖著頭,不甘的情緒仍在心中翻騰……
剎那間,齊懷石揮劍相向的一幕再度占據(jù)所有思緒……
她認輸了,雖然大哥曾是她的天地、她的一切,但這天地卻不屬于她,就算她選擇留在齊莊又有何意義?
“阿紫,你還好嗎?或者你需要再多一點時間考慮?”奶奶了解身為女人會有的掙扎,一生的抉擇是該慎重。
紫妤再度望向歐陽竹,在他的臉上看出了深切擔憂和焦急……她不安的情緒稍稍平復了。她想這輩子她再也遇不上像歐陽竹這般全心疼愛呵護自己的人了;也許也只有歐陽竹真誠的心,可以包容她一切的任性和缺點……
紫妤緩緩走至歐陽竹的面前輕聲道:“你愿意帶我離開嗎?”
歐陽竹激動萬分地握住紫妤的雙手,一切盡在不言中。
老夫人微笑道:“奶奶尊重你的選擇!彼p手拉住紫妤的手:“阿紫,你別擔心,你永遠是齊莊的一分子;你會是齊莊出閣的女兒,齊莊是你的娘家,遇著了困難,齊莊會保護你一輩子,這是奶奶給你的保證……”
“謝謝奶奶……我覺得好羞愧……”紫妤哭得傷心,其他人看著,一樣心酸不已。
“別這么說,其實這件事大家都有錯,但人活著得往前看,所以你答應奶奶一定要好好地過,否則奶奶也于心有愧!
“奶奶,我會的……”紫妤突然覺得如釋重負般輕松,因為她的人生重新有了起點,一切可以重新來過。
“歐陽竹,你此次作為令奶奶十分失望,但事已至此,奶奶相信你是真心愛阿紫,請你一定要善待阿紫,否則齊莊不會善罷甘休!
歐陽竹正色道:“紫妤是我此生夢寐以求的伴侶,我絕不會辜負她!
聽見了歐陽竹的誓言,有好半晌紫妤只是呆愣著,過往一一浮現(xiàn)腦海中。最后她深吸了口氣,緩緩走至齊懷石的面前。
面對面,她心中不免仍感到一絲的不舍和不甘心,她深深呼吸后,緩緩說道:“大哥,你該給我寫封休書了!遍W動的淚水奪眶而出,她已經(jīng)坦然面對幻滅的結(jié)果。
齊懷石面對淚人兒般的紫妤有些遲疑,抬眼望向老夫人卻見其點頭首肯。
他緩緩說道:“你永遠是齊莊的一分子!
“謝謝你,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