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媽媽看起來怎么樣?"史佳邊扯著梳子和天生自然卷的頭發(fā)搏斗,邊問被打扮成小紳士、正站在椅子上幫她別胸針的小秉。
"好像白雪公主一樣!"
小秉果然嘴巴很甜,說著夸獎老媽的話也是一臉的甜蜜蜜。
"真的啊?"史佳笑開,不過臉部肌肉還是緊繃著。"希望你丁叔叔和他爸爸也是這樣想……"
看看鏡子里難得盛裝的自己,史佳已經(jīng)緊張得失去了客觀判斷美丑的能力,只是呆愣地喃喃自語。
"真的好看嗎?會不會太樸素呆板?老人家會不會喜歡華麗一點的?唉,下午應(yīng)該去做個頭發(fā)才對…"
小秉很聰明地沒有出聲去擾亂他已經(jīng)夠昏頭的媽媽。
"史佳!"
徐老太太的聲音在樓下喚著她。"阿鈞已經(jīng)來了,你好了沒有?"
"好了好了!我馬上下來了!"
小秉早就等得不耐煩,一聽丁叔叔來了就一溜煙跑下樓去找人。
史佳心一慌手一急,剛剛夾好的發(fā)夾全被梳子掃離了定位。她撫著被扯疼的頭皮埃唉叫。沒時間了,只能匆匆把頭發(fā)梳整齊算數(shù);下樓的時候,她全心祈禱今晚不會突然來個風(fēng)啊雨的把她吹成瘋婆子。
丁鴻鈞正在幫小秉把領(lǐng)結(jié)扶正,聽到史佳下樓來的聲音,他站起身來,然后愣住。
一直到史佳走到他面前定位,他連動都沒有動。
"怎么了,嚇呆了嗎?"
史佳故作輕松地拍拍他的臉,其實自己也是屏住呼吸的。
"對,我嚇呆了。"丁鴻鈞慢慢地伸出手,也撫上她的額。
"真的那么糟啊?"
史佳的憂慮寫進雙眼。
"對。≌娴暮茉恪"先是皺眉,然后他的唇角逸出一抹難以察覺的笑,在他無表情的臉上。"我開始擔(dān)心我老爸會因為你太漂亮而反對我們在一起了。"
史佳花了三秒鐘才弄懂他的意思。"太過分了!"她一掌重重地往他手臂上拍過去,嘴里嗔著:"害我緊張了半天,腦細胞都不知道死掉幾百億個了!"
"你自己愛窮擔(dān)心的嘛!"丁鴻鈞抓著被她攻擊過的"傷處",臉上還是那皮皮的笑。
本來嘛!一襲簡單的絲質(zhì)銀黑洋裝包裹下的史佳,那樣的身段和風(fēng)采,任誰看了都會說是美女的。
"注意一下時間,你們是不是該出發(fā)啦?"一直待在旁邊的徐老太太開口提醒這對玩得太高興的愛情鳥。
"喔!對,我們該走了。"丁鴻鈞看了一眼手表。
"媽,你真的不一起去?"史佳問道。
"唉,跟不認識的大人物吃飯,拘謹又綁手綁腳的,我不喜歡。"徐老太太重復(fù)她這幾天一貫拒絕的理由。"你跟小秉去就夠啦!我老太婆比較喜歡在家看電視。"
她沒說,史佳也沒提,大家都知道徐老太太選擇不出現(xiàn)其實是幫史佳少掉個更復(fù)雜、特別需要解釋的身份。
"那我們走了,媽,應(yīng)該……不會很晚回來吧?"
史佳抬頭詢問他看看了鴻鈞。
"不會。"
才被剛才的玩笑安撫下來的心情,又在坐上有司機隨傳的豪華轎車時波濤洶涌了起來。
"怎么你不自己開車?"史佳問,雖是笑著的,但還是難掩緊張。
"我想在后座陪小秉玩啊!"丁鴻鈞給了個再簡單不過的答案。"對不對?哥兒們!"他很"兄弟式"地摟摟坐在一旁的小秉。
小秉沒很搭理他,專心在玩手上的變形金鋼;夾雜在各懷心事的兩個大人中間,他大概是全車乘客里唯一鎮(zhèn)定自若的一位。
狀似不經(jīng)意的丁鴻鈞,其實心里也是七上八下。之前選擇不開車的原因,就是知道自己心不在焉的情況實在不適合臺北市的交通。
史佳雙手交握放在膝上,腦子里還轉(zhuǎn)著"來這一趟究竟對不對的"的掙扎。
接受這個男人,這個其實并不成熟世故、甚至常是天真浪漫的男人,只是因為他可以那樣為她不顧一切、獨獨為她喜恕哀樂的神情而感動,而接受的同時也早預(yù)料到了這一天遲早會來;在愛戀的火花之外,本該面對的所有其他人的眼光。
或許是猜測的、質(zhì)疑的、批判的、竊竊私語的……
不為他的財富、權(quán)勢,不為利用他的龐大附加價值,更不為任何一個女孩白馬王子的美夢,史佳知道自己絕對是坦然的。
但是,她還是緊張。
不知何時緊絞在一起的雙手被輕輕地抽去一只,抓在溫厚的掌中,穩(wěn)穩(wěn)地放在他們之間的真皮座椅上。
史佳抬頭去看丁鴻鈞。
"我爸爸是個明理的人,而且并不難相處。"他安慰的笑,透過手心,傳送能量給她。
史佳一把握了回去。"那……為什么我感覺到你的脈搏跳得比我還快?"抓到他的小辮子,她可以得意一會兒,忘記煩惱。
"。”荒惆l(fā)現(xiàn)了!"丁鴻鈞很合作地故作吃驚貌。"丑媳婦要見公婆時,做老公的心情就和我一樣吧?"
"一樣怎么樣?"
"就像自己也等著被生吞活剝、下鍋油炸一樣!"
"怎么沒聽說過你們家這么血腥暴力?那我不去了,我要下車。"
"喂,你說錯臺詞了。"
"有嗎?"
"你應(yīng)該說'不管是天涯海角,我都和你一起去'。"
"那……不錯耶!快要跟得上時代嘍!可見你最近都荒廢功課,聽我的話照三餐去看電視了。"
"對!我還把聽不懂的句子都做筆記了說。"
這么東拉西扯的,竟然也成功地讓兩人一起對緊張轉(zhuǎn)移注意力,在陽明山丁宅前,怡然自在地下車。
老丁先生非常鄭重地親自到門口迎接。
"歡迎歡迎!"他笑容可掬地對史佳伸出手。"聽阿鈞整天史佳長史佳短的,我老丁可是好不容易等到這一次見面啊!"
"伯父您快別這么說,我才是久仰大名呢。"史佳的微笑只有"完美"兩個字能形容。
"這位就是小秉吧?"老丁先生的注意力轉(zhuǎn)向被史佳牽在手里的小家伙,彎下腰來和他打招呼。"小秉你好!"
"丁爺爺你好!"這大人的規(guī)矩丁叔叔早就跟他玩過了,他也會。
史佳看著無邪無懼、笑著行禮如儀的兒子,和老丁先生疼愛的表情,像心上一塊石頭落了地一樣。
"快開飯吧,大家一定都餓壞了。"丁鴻鈞說著就先進屋去了。"這孩子…老丁先生對史佳笑笑,像是不好意思又試探著:"阿鈞辦起事絕對是個大人,和他信任的人相處又像放得太開的小孩,史小姐可是擔(dān)待了不少。"
"伯父,您叫我史佳就好了。"她平和的笑一點也沒變。"沒什么擔(dān)待的事。和這樣真誠的人相處,對我來說比和任何其他人相處更自在。"
"那倒是。"老丁先生也笑得不動聲色。"好了好了,別站著吹風(fēng),我們進屋吃飯去吧。"
晚餐席間氣氛尚稱和樂,老丁先生和每個第一次見兒子女朋友的父親一樣,只是問著家庭啊、職業(yè)啊、結(jié)婚后有什么打算啊……等等的一般問題。讓人意外的是,他花了不少時間陪小秉童言重語,好像和這個小男孩特別投緣。
丁鴻鈞在心底吁了一口大氣;他這一陣子三天兩頭不顧兒子形象地在老爸耳邊碎碎念,說史佳哪里好哪里好、提醒老爸他為人處事也常不管世俗標準、叫他別對人家太苛刻等等等等的,的確是有點作用。
史佳也在心里吁了口氣。老丁先生的確不難相處,不過自認磊落的她最擔(dān)心的是他沒辦法接受小秉的事,現(xiàn)在看來似乎是多慮了。
"陪丁爺爺下一盤棋好不好?"飯后,老丁先生慈祥地垂詢著小秉。
"好啊!"
老丁先生帶著小秉去書房,丁鴻鈞說要帶史佳參觀家里,不去打擾他們祖孫廝殺的場面。
兩個人在遠眺臺北市夜景的后花園長廊上同時嘆了一口氣。
"。“踩蠅尽"丁鴻鈞說。
"你爸爸其實很開明啊。"史佳說。
他們相識一笑,在略帶涼意的夜風(fēng)中,她靠進他懷里,分享他的溫度。
"如果丁伯父敢瞧不起我的小秉的話,我想我明天也不會讓你進我家門了。"史佳帶著笑意的聲音,逸入風(fēng)中。
"。课叶疾恢澜裉焱砩衔野踩欢冗^了一個這么大的災(zāi)難!"
"……我們總是告訴自己不用在乎別人的想法觀感,但是……活在這個世界上,要完全不在乎,真的是很不可能的。"她說出了這一個晚上的感言。"祝!是需要的吧。"
"你是在暗示我什么嗎?"
"啊?有嗎?"史佳不解地里向身后的他。
"暗示我可以試著做些被祝福的事了。"丁鴻鈞一臉的正經(jīng)。
史佳轉(zhuǎn)回頭不看他,赧紅雙頰的熱度迅速發(fā)散到夜空中。
"可以嗎?"
他問。
"可以什么?"
"我,可以求婚了嗎?"發(fā)聲時胸腔的振動,沉沉地,傳遞給她。
靜靜的夜空,星子在史佳眼中閃爍,和晶瑩的眸光交互輝映著。
這一生,第二次聽到這兩個字。心,還是有種在一瞬間融化的感覺。
"你打算要怎么求呢?"
她故意跳過問題的重點,他看不見的臉上浮起壞壞的笑。
"呃……"
丁鴻鈞不好意思起來。"求得不好是不是就會失敗?"
"也許哦!"
史佳扯一扯正摟著她的手。"說嘛說嘛,先讓你預(yù)習(xí)一下。"
"嗯……"
他認認真真地清起喉嚨來。"我們……我們這樣下去是不行的……"
才說兩句就被史佳大笑著打斷:"喂!抄襲抄得太明顯了啦!"
"我也只是想試試你的品味是不是真的這么差……"丁鴻鈞也在笑。
史佳往他手臂重重地睡了一拳。
"討厭!"
"好啦好啦……"他又開始清喉嚨。"注意聽哦!正式的要開始了。"
她在他懷里動也不敢動。
"如果你不介意有個人分享你的餐桌、你的床鋪、你的喜怒哀樂、你的一切,共同陪伴小秉成長,那么你愿不愿意給那個人一個機會?因為他確信他的下半生必須這么過,否則生命不會有任何意義。"他一口氣把話說完。
相對于他的屏息以待,史佳回以久久的沉靜。
"你……覺得怎么樣?"丁鴻鈞試著讓自己的聲音不要粗嘎得像一根即將繃斷的弦。
"我忘了,你后來一直沒再跟我談土地的事。"小秉的成長,讓史佳想起了另一件重要的事。
說它非關(guān)愛情,兩個人要一起生活這卻絕對是意識形態(tài)的角力;賣不賣地已經(jīng)不是問題,史佳關(guān)心的是他怎么看待她所重視的東西。
"也許我應(yīng)該先說服你,我們會對那塊土地作最妥善、對環(huán)境破壞最小的開發(fā)。"
他在心底嘆氣苦笑。
史佳畢竟還是沒辦法把他們的感情獨立于對那塊土地的爭議之外。
在土地的問題解決前,他似乎就沒有求好的資格吧?
"什么樣的開發(fā)?"
"地夠大,目前研擬的對策是,將紅樹林動植物生長的范圍劃分出來,我們蓋自然景觀別墅。小秉還是能看鳥、看魚地長大。"
"真的可以嗎?"
"專家正在評估,結(jié)果還沒出來。"丁鴻鈞覺得自己像在談公事,而不是懷中摟著親密愛侶的對話。
"我希望這個計劃真的可行。"史佳是衷心期盼。
"嗯。"
他的失望卻是比較明顯的。"……以為克服再多的艱難險阻、好不容易得到了真正純粹美麗的愛情,卻好像是我一個人天真的夢想。"
抱怨的意味是很濃厚的。
沉默了很久之后,史佳才開口:"你是什么意思?"
靠在他胸膛上的背脊,現(xiàn)在是直挺挺地僵硬著的。
"我很難不這么想--你對我們的愛情,究竟看成什么樣的輕重?或者,我和過去的他比起來,真是輕如鴻毛的絲毫不值得一點商量妥協(xié)折衷退讓的……外人?"
鴻鈞閉上限,知道這話會有如利刃般劃過他得來不易的愛情,但他還是要說,即使它同時也深深地在他心上開出了一道創(chuàng)口。
史佳被問傻了,還來不及反應(yīng)些什么……
"媽媽!"小秉快樂的聲音從他們身后的屋里冒出來,緊跟著人就開了紗窗蹦跳了過來。
丁鴻鈞和史佳很快地從親昵的姿勢分開。
突來的失溫,她不自覺地瑟縮了一下,抓緊身上的薄外套。
"下棋下完啦?"史佳蹲下身接住飛到她身旁的小秉。
"下了三局,我贏了爺爺一次。"小秉興高采烈地報告戰(zhàn)局。"本來還要再挑戰(zhàn),可是我想睡覺了。"
小男孩揉揉眼睛,打了個大呵欠。
"真是可惜!我們可是約好了以后要好好交流交流的。"
老丁先生跟著走了出來。
"你說是不是啊?小國手。"
"對!媽媽,我以后再來找丁爺爺下棋好不好?"小秉對爺爺點點頭,問媽媽。
"好啊,只要丁爺爺說好,我們以后可以常來陪他。"
"那是當(dāng)然。"老丁先生含笑的目光,對這對母子的接納,不言而喻。
丁鴻鈞開車送史佳和小秉回家。
這一趟出發(fā)前,誰也沒想到回程會是比去時的緊張忐忑更讓人難受的沉重低氣壓。
小秉累得在后座睡著,更是少了一個有效的緩沖劑。
直到汽車在徐家大門口停下,史佳才終于打破僵局。
"幫我向你父親道謝,這一頓飯相當(dāng)愉快。"說著她就要下車了。
"史佳!"丁鴻鈞伸手拉住她。"今晚我說的那些話或許很難入耳……但是,我只是想試著表達我也會有的……委屈的感受……"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在她晶燦燦的注視下。
"我知道。"
她的回答簡明而有力,并沒有融入太多情緒。"我的很多觀念習(xí)慣、想事情的方法不是一時間可以改變拔除的,給我一點時間好嗎?"
除了好之外,他還能說什么?
丁鴻鈞和史佳一起下車,幫她把小秉從后座抱下來。
史佳在掏鑰匙準備開門的時候,一聲怪異的"卡擦"伴隨著閃光出現(xiàn)在近距離的某處。
未及抬起的詢問的臉,已經(jīng)被他抬起的手臂壓向怪異的方向。
"別抬頭,快點開門。"
丁鴻鈞壓低的聲音透露著不容錯認的緊張。
"我想我們遇上狗仔了。"
***
作夢也沒想到她一個普通平凡到走在路上跌倒都不見得有人會多看一眼的女人,竟然會遭遇到她以為只有國家正副元首、當(dāng)紅影歌星才有資格獲得的殊榮,成為報章雜志八卦媒體捕風(fēng)捉影緊跟盯梢的對象。
史佳無力地坐在電腦前工作,強迫自己不要再回頭去看茶幾上那張報紙。
三天前的舊報紙了,還只是家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報,一張拍攝技巧拙劣、目標物模糊不清的照片,和一段以臆測和夸大占掉主要篇幅、真正屬實的句子還得費心去找的報導(dǎo),就是造成她這一連串災(zāi)難的導(dǎo)火線。鴻遠收購內(nèi)幕桃色無邊?黃金單身漢之子已上小學(xué)?風(fēng)流業(yè)主俏寡婦……
當(dāng)事人均不作任何回應(yīng),記者只好自己半挖半制造,用上最原始的守株待兔伎倆,看能不能炒出什么人來說說話。
這些可笑的聳動標題她可以一笑置之。用電腦網(wǎng)路工作,她關(guān)在家里一整個禮拜都不打緊,但是小秉每天上學(xué)、放學(xué)和媽媽要出門都得打一場亂七八糟的混仗,才是讓史佳最最光火的一件事。
丁家派來專業(yè)保鏢護送又如何?他們最基本的自由都已經(jīng)被侵犯了啊!
被她罵到快臭頭的丁鴻鈞,也根本不清楚為什么向來在商界以行事低調(diào)聞名的丁家會引來這么大的關(guān)注。
淡水那塊土地的行政、法律運作都在正常進行中。
原本"鴻遠'已經(jīng)因為大動作競標信義計劃區(qū)的土地成功轉(zhuǎn)移了社會大眾和媒體的注意力,卻因為這個報導(dǎo)讓早已不是新聞的淡水捷運開發(fā)案再被炒起;利益商機都是次要,這其中身為地主的史佳和收購人身份的丁鴻鈞互有牽扯的超大八卦,恐怕才是看好戲的人真正感興趣的部分。
他們的關(guān)系以這種方式爆發(fā),也讓丁鴻鈞在公司硬是壓下投資案的威嚴立場盡失,董事會隨時會召開,清算他失職的地方。
生活在短短幾天內(nèi)整個顛覆了過來,他們除了緊緊依靠著彼此外,都寧可暫且忘掉該去面對的責(zé)任、壓力,該是對立的身份,和雙方的堅持終有一邊必須讓步的事實。
還能不談、不想的時候,就不要談、不要想吧。
大門口有動靜,史佳驚訝地豎起耳朵。這些天他們被恐怖的狗仔們嚇怕了,干脆去拜托鄰居從共用的后院小門進出比較省事。
"媽,你今天怎么這么早?還從大門口進來?那些記者這么輕易就放過你了?"進來的是徐老太太,史佳趕緊靠上前去問東問西。
"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門口沒人,記者都散了。"徐老太太脫下安全帽口罩。"又不是什么事關(guān)重大的社會新聞,這種八卦追了幾天追不到,一定又有新的事情引開他們注意力了吧?"
"希望是這樣。"
史佳聳聳肩,回到電腦前。
再晚一點,小秉被司機送回來,過不久,丁鴻鈞也來了。
"是不是你用了什么方法把新聞壓了下去?"
史佳狐疑地盯著像在自己家一樣安適自得地脫鞋喝茶看報的丁鴻鈞。
"那樣沒營養(yǎng)的報導(dǎo),本來就沒什么存在的價值。"他翻過一頁報紙,聲音異常的冷淡。
很簡單就承認了這個他做過的事實--捏死蚊子一樣的小事。
"喔!"
她摸摸鼻子,沒有再問下去,反正那些搞得她家雞犬不寧的人統(tǒng)統(tǒng)消失最好,至于怎么消失的她沒興趣。
"早知道能這樣,怎么一開始遇到這事你跟我一樣無頭蒼蠅似的?"史佳比較好奇的是這個。
"我以前以為行事低調(diào)、端正言行就能明哲保身,這種情況,我也是第一次。"
丁鴻鈞拍拍身邊的座位,示意她過來坐下。"還好遇到了高人指點。"
"事情過去就好了。"
史佳鴕鳥一樣一頭埋過他懷里,呼出一口氣。
"總算又可以平靜過日子。"
"沒那么簡單。"丁鴻鈞豎直著眉搖搖頭。"土地的事情我還在等著被清算斗爭,在完全解決之前記者隨時都會回頭來追后續(xù)發(fā)展。"
"我有這么重要嗎?"史佳無辜的小臉仰著看他。"我跟你只不過是再平凡不過的一對戀人,不是嗎?"
"如果我是先遇到你的那個人,那么我會比較容易達成你這個愿望。"他的笑容很無奈。
"遇到慶云從來不是我這輩子的遺憾。"
史佳伸手碰了碰他的臉。"不過我也要說,即使沒辦法談平凡人的戀愛,我還是很高興我遇見了你。"
丁鴻鈞笑開臉,這是他聽史佳說過的、最接近深情的一句話。
"你知不知道明天就是自然景觀住宅評估報告出爐的日子?"
很不幸在這個時刻,他腦子轉(zhuǎn)過了一樁關(guān)系重大的事。
"你好像說過。"
這些日子,她煩得忘了。
"結(jié)果不一定會是可行的。"
"我知道。"
"如果計劃不可行,非得大刀闊斧地開發(fā)的話,你……愿意賣了那塊地嗎?"丁鴻鈞深吸一口氣。
"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