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jīng)好幾個月沒有他的消息了,大概是忙于課業(yè)吧!慕文那個人,一旦專注于一件事情的時候,是六親不認(rèn)的。
去年他到法國的時候,曾經(jīng)寫過一封信給我,說一切都步上軌道,他說他自己有信心走出一條自己的路,他還說……”他有點恍神地看著心瑤。
“還說什么?”
“他說,如果不是被你的光芒所照,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在黑暗里。”
心瑤垂下眼簾,當(dāng)她再度揚起睫毛的時候,眼眶已經(jīng)蓄滿淚珠。
她輕聲的說:“我總算對得起他……好了,不談這些了,言歸正傳,我是來買畫的!
“大廳角落的那幅畫,對吧?”
心瑤瞠大眼睛望著小林,不語。
小林招手叫來了一個服務(wù)生!澳闳⒋髲d何先生那幅畫拿進來!”
片刻之后,服務(wù)生將那幅畫送了過來。小林接過畫,望著心瑤。
“說實在話,對這幅畫,我有點難割舍,如今,我沒有理由再留置它了。”他下定決心似的,將畫放在心瑤面前,“你是這幅畫最好的主人!
“謝謝你,那么,我該走了!”她站起身來,微笑著說:“告訴我數(shù)目,明天我湊足金額,再送過來!
“如果你還把我當(dāng)朋友,就請你收下它,別再提到‘錢’這個讓人傷情的字眼!
她怔了片刻,“這怎么可以!我……”
“沒什么可不可以的!”小林立刻打斷了她,誠懇的說:“這幅畫,于情于理都應(yīng)該屬于你,如果慕文還在臺灣,如果他知道你回來了,他也會這樣做的。別再讓我為難了,好嗎?”
“我懂你的意思,可是……”
“別再可是了!彼麍猿值溃骸傲粝履愕牡刂、電話,明天我替你把畫送過去!
心瑤沒有再說什么,感激掛在嘴邊、閃在眼里。
她留下地址、電話后,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忽然又想到什么似的轉(zhuǎn)過身來,眼光里有著請求。
“別忘了為我保守這個秘密!
交代完畢,她轉(zhuǎn)身,竭力維持平衡的步履,步出了會客室。
一陣?yán)滹L(fēng)從窗口灌了進來,她那襲黑色絲質(zhì)長裙,裙擺翩翩,飄著凄涼、飄著落寞,靜靜地消失在長廊那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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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飛奔在仁愛路的綠蔭里,心瑤越來越有那種“近鄉(xiāng)情更怯”的感覺。
沒多久,計程車轉(zhuǎn)入巷子,她在巷口下了車。
家門在望,她踉蹌地加快了腳步,終于停在那熟悉的大門外。她深深的吸了口氣,吸進了滿腔玉蘭花香,然后,伸手按了門鈐,一陣細(xì)碎的腳步聲很快地傳來,接著,門被打開了——是韓母!
韓母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瞪著心瑤,整個人都呆住了。
“媽!”心瑤喊了一聲,沖上前去,一把抱母親的脖子,迭聲喊著:“媽,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心瑤,真的是你嗎?”韓母輕輕推開了女兒,緊握著她的手臂,上上下下地打量著,淚水早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媽!是我,我回來了!”
“怎么一聲不響的就跑回來?懷哲呢?他怎么沒有陪你一起回來?”
“是我堅持要一個人回來的。”心瑤的雙眼早被眼淚模糊了視線,“你看,我已經(jīng)好好的,什么事都能做,我還是你心目中的那個女兒,對嗎?”
“對!對!”韓母又忍不住將女兒攬入懷中,又哭又笑的說:“你還是媽心目中那個又美又善良的女兒!”
韓父也聞聲跑了出來,站在門邊,帶著一個感動的笑容,眼眶濕潤地望著她,好久,才輕喚了聲——
“心瑤!”
心瑤一下子抬起頭來,和父親的眼光接觸的那一瞬間,她發(fā)現(xiàn)父親瘦了,鬢邊冒出幾絲銀白,那一剎那,感動、哀愁、驚喜……點滴交織在心頭。
“心瑤!”韓父再喊了一聲,張開雙臂。
心瑤立即踩著蹣跚的步伐,撲向父親的懷里。
“什么都別說!表n父緊緊擁著,竭力維持平靜,卻怎么也忍不住不斷涌出的淚水!坝欣习种沃悖粫屇愕沟!
心瑤抬起淚眼,嘴邊浮起一個充滿信心的笑。
“爸,你不用支撐我,真的!”她推開了父親,大跨步地繞了個圈子,驕傲地向他炫耀著:“你看,我已經(jīng)完全恢復(fù)了,我可以很平穩(wěn)的走路,真的!”
韓父含著眼淚笑著,他從來沒發(fā)現(xiàn)過自己的女兒是如此美麗、如此光芒耀眼。
韓母閃動滿眼的淚水,迎了過去,攬住了心瑤的肩頭說:“好了,心瑤,進去坐下來慢慢說,飛了那么久,累了吧?”
久別重逢的家,總是讓人感覺是那么可愛、那么溫馨、那么親切。
心瑤進了屋里,踱到自己的臥房內(nèi)。這里的一切仍然保持著原來的樣子。
走到窗前,她打開了窗簾,坐進椅子里,雙手托著腮,愣愣的望著滿窗的綠意。
去年到今年,人事滄桑,變化多少?
“你爸爸打電話給心婉,說了你真實的經(jīng)過,心婉說馬上過來!表n母端了杯熱茶進來,撲鼻的茶香飄滿屋里。
“姊姊跟姊夫都好嗎?”心瑤起身,接過茶杯。
“他們那一對,活像一對寶,每次回來總?cè)酉乱换j筐的笑話。上個月,小夫妻倆還騎著單車?yán)@了北海岸一圈,說是慶祝他們結(jié)婚兩周年,真是的!”韓母滿足的嘆了口氣,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姊姊是個幸福的小女人。”心瑤啜了口茶,由衷地說。
韓母臉上的笑容僵硬住了,她攬住心瑤的肩,在床上坐了下來,撫摸著她的頭發(fā)、臉頰,忽然眼淚又溢滿眼眶。
“心瑤……”她柔聲輕喊:“在美國那段時間,懷哲對你好嗎?”
“很好,媽。”心瑤微笑著說:“他像個大哥一樣的照顧我、依順我,本來他要我等他趕完論文后,才陪我一塊回來,是我堅持不要他陪,我要學(xué)習(xí)自己處理自己的一切!
“那他有沒有……”她停頓了一下,終于還是說出口:“再向你求婚?”
“媽!”心瑤一愣,“我和懷哲之間不可能再有發(fā)展!不可能有結(jié)果的!”
“你沒有回答媽的話!表n母緊盯著她問。
心瑤在母親的追問之下,默認(rèn)了。
“那么,你為什么又自己跑回來?”她握住女兒的手,有些沉不住氣了,“難道你拒絕了他?”
“是的,媽。”心瑤用著輕柔而真誠的聲音說:“我不能跟懷哲永遠(yuǎn)過著同床異夢的生活,對不起,媽,我真的做不到!闭Z氣里充滿凄涼。
韓母默然不語了,她能夠了解沒有愛情的婚姻,會是什么樣子。
可是……總不能讓孤獨伴著心瑤走完這一生啊!
“你這么做,等于是在摧殘你自己,你知道嗎?”韓母用悲戚的眼光注視著女兒。
心瑤的眼眶有些濕潤,但唇邊卻浮起了一絲微笑,“媽,不用替我擔(dān)心,我會過得很好,只要你們不再追問這件事,我會過得更快樂,我已經(jīng)替自己安排好一切!
韓母的喉頭霎時哽住了,她無法再接下去說任何話了,只期盼老天會為她的寶貝女兒,做一個公平合理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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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婉在電話中從父親那兒聽到了發(fā)生在心瑤身上完整的故事,震驚得無法自己。
人生多的是意料之外的事,但,為什么偏偏發(fā)生在心瑤身上?
她立即放下手邊工作,趕回娘家,沖入臥室,一眼看到心瑤,她激動得沖到她面前,一把抱住了她,連聲喊道:
“傻妹妹!你何苦這樣折磨自己?”
姊妹倆相擁而泣,看得一旁的韓母也跟著紅了眼眶。
“好了,你們姊妹倆聊聊,媽去廚房準(zhǔn)備晚餐!
韓母用手背揉揉濕潤的眼睛,帶著自己也分不清楚是悲是喜的心情,走出房間。
姊妹倆又重新?lián)肀б环耐裎兆⌒默幍氖终f:“心瑤,姊姊還是忍不住要說你幾句,你到底是我最親愛的妹妹,居然演了這出戲來瞞騙姊姊,做出這么愚蠢的事來!”心婉的語氣里,充滿了激動。
“原諒我是出于不得已跟無奈!毙默幥溉徽f道。
“你以為這樣做,就能把你跟慕文之間的感情,抹得一干二凈嗎?”心婉越說越激動。
“這……”心瑤無言以對。
“你做了一件不可原諒的錯事!毙耐裱鄣赘∑鹨唤z深深的憐惜,不禁搖了搖頭,嘆了口長氣說:“不過,也許這一切還來得及挽救,明天我就叫偉群上雨軒打聽慕文的消息,然后通知……”
“心婉!”心瑤立刻喊叫一聲,打斷心婉的話。
她驀然站起身來,但由于用力過猛,身體失去了平衡,踉蹌地倒退幾步。心婉立刻沖過去扶住她。
心瑤穩(wěn)住了腳步,抬起頭來,臉色蒼白地笑了笑,“你知道我的難處了吧!所以……就讓這個秘密繼續(xù)維持下去吧!如果你們真要拆穿它,那我只好再從你們身邊離開,悄悄地消失,真的,我會這樣做!”她堅決地說著,眼淚溢滿她的眼眶,“我現(xiàn)在什么都不去想了,只想過平靜日子,請別逼我離開這個家!”
心婉迅速地?fù)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好半晌,她才抬起頭來,用手絹拭去心瑤眼角的淚漬,說:“我答應(yīng)你,一切順其自然!
灰蒙蒙的暮色從窗口竄了進來,窗外,仍是細(xì)雨綿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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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瑤從美國回來,已經(jīng)過了兩年。
這兩年間發(fā)生了許多事,她恢復(fù)了教職,重新回到講臺授課。每日,她忙著與學(xué)生接觸、忙著解決他們的難題、忙著帶著他們走出戶外,呼吸每個季節(jié)的香味。
忙碌有時候不是一件壞事,它讓人沒有閑暇去回憶過往,對心瑤來說,她終于能夠獲得她一直想要的平靜生活。
就這樣,秋天,靜悄悄地來臨了。
這是一個天氣晴朗的下午,心瑤坐在麥當(dāng)勞角落的位置上,注視著餐桌前的心婉。
“心瑤,我實在很擔(dān)心你的生活、你的一切!
心婉穿著一件深灰色的孕婦裝,雖然已經(jīng)是大腹便便,臉上仍顯得亮麗有神。
“心婉,不要擔(dān)心我!毙默幠┦┓蹔y的臉龐略嫌蒼白,卻有著一股清純的風(fēng)韻,“我雖然很忙,但是忙得很快樂,我從工作中,得到無窮盡的樂趣。”
“工作!工作!又是工作!”心婉頗不以為然的說:“你還年輕,應(yīng)該好好享受生命,而不是成天埋首在工作堆里!
“這是我目前最想要的生活!
“爸媽為了你,一顆心老是懸著,你知道嗎?”心婉望著心瑤,神情黯淡,“難道你打算就這樣孤獨一生?”
“我不會讓自己寂寞的,現(xiàn)在的我也沒有時間寂寞,我那些學(xué)生就夠我忙的了!”心瑤吸了口可樂,說道。
“那么,我想你也忙得沒空看今天的報紙吧?”
“是還沒看!毙默巼@了口氣,“今天忙著改段考的試卷,到現(xiàn)在才有時間喘口氣!
心婉自手提包里,掏出一張報紙的彩色藝文版,攤開,遞到心瑤的面前。
“發(fā)生什么重要新聞了嗎?”心瑤狐疑地問。
“你仔細(xì)看我用紅筆圈起來的部分!
她接過報紙,看到一排斗大的標(biāo)題,那標(biāo)題立即引起她一陣顫抖——
青年畫家何慕文旅法學(xué)成歸國藝舲將展出其出眾的畫作
心瑤不發(fā)一語,表現(xiàn)出乎意外的冷靜,她慢慢看完整個新聞內(nèi)容,才抬起頭來望著心婉。
“他回來了,是嗎?”她放下報紙,輕聲問著。
“我想是吧!我也是早上才看到這個消息。”心婉望著心瑤好一會兒,才道:“心瑤,不要再倔強了,放手去追求吧!幸福與否,就在你的一念之間!”
“但愿他已找到一個比我更好的女孩!毙默幷归_笑顏,慢慢地折起報紙,放入手提袋里。
“心瑤!”心婉驚訝的喊了一聲。
“走吧!”心瑤站起身來,拿起皮包,準(zhǔn)備離去,“你不是要我陪你去買一些嬰兒……”驀地,她住了口,眼光落在柜臺處正在點餐的男人身上,“老天……”
心婉盯著心瑤,小心問著:“怎么了?有什么不對嗎?”
心瑤依舊呆若木雞地愣在當(dāng)場,無法言語。
心婉順著心瑤的視線望去,只見睽別已久的慕文,正帶著一雙灼灼逼人、晶亮有神的雙眼,直直地盯視著心瑤!
他們兩人靜靜對視著,臉色都是那么的蒼白。
哈!真是太巧了!心婉興奮地想著,這一定是老天爺可憐這對命運多舛的戀人,所做的善意安排。
半晌,慕文舉步向她們走來,心瑤頓覺渾身無力、顫抖不已。
“心瑤,好久不見!”慕文站在桌邊,伸出手。
她也本能的伸手!昂镁貌灰!”
她感覺到他強而有力的手指緊箍著自己的手,是那么的緊,緊得她的心跳無法抑制地加速狂飆。
她迅速將手抽回,茫然地看著桌子。
“慕文,真高興遇見你!毙耐褚采斐鍪,熱切的跟慕文握著,“我剛剛還跟心瑤談起你呢!恭喜你,你該為自己感到驕傲。”
“謝謝!蹦轿挠H切一笑,望了望她的大肚子,“我也要恭喜你跟偉群,將要為人父母了!
“到時候一定請你喝滿月酒。”心婉直率、熱誠地說著,忽然心生一計,“對不起,我和醫(yī)生約了兩點,得先走了,心瑤,你跟慕文好好聊一聊!
心瑤默默不語,只是用眼睛對心婉表示不滿。
她怎會不懂她在打什么鬼主意!
“慕文……”心婉將眼光轉(zhuǎn)向慕文,“明天晚上,方便到我家來吃個便飯嗎?”
“謝謝你的邀請,我一定去!蹦轿男χf。
心婉對心瑤眨眨眼睛,抓起皮包離開。
慕文靜靜的坐了下來,眼光無法再從她臉上移開。
“你一點也沒有變!蹦轿南乳_了口。
“你也是!毙默幱X得腦袋一片空白。
慕文的突然出現(xiàn)使她手足失措,而在內(nèi)心深處那份深埋的感情,似乎在掙扎著將泛襤開來。
他穿著輕便,一條牛仔褲、一件襯衫,雖然簡單,雖然一張臉略顯蒼白、消瘦,但他雙眸閃爍著光芒,仍可讓人感覺到一股無形魅力的存在。
“你怎么會在這里?我以為你在美國!彼凰惨膊凰驳囟⒅,“不能適應(yīng)那里的氣候嗎?”
他的眼里依舊閃著關(guān)懷。
“還好!彼霐D個笑容,就是擠不出來,“人是念舊的動物,總是會思念自己的親人、朋友,我當(dāng)然也不例外,所以,我就回來了!
“朋友?”他問:“也包括我嗎?”他迫切地想知道她的狀況。
“嗯!”她輕輕的應(yīng)著:“當(dāng)然包括你!彼Φ目刂浦涣髀冻鲆唤z感情。
“那么……你還有些想我?你懷念我,是嗎?”他小心翼翼地問。
她望著他,眼眶逐漸泛起水霧,在發(fā)現(xiàn)他的臉龐竟然綻放著希望的光彩時,心中更是掠過一陣痛楚。
“心瑤……”他深切的喚了一聲,雙手伸過桌面,一把握住了她的手,“他對你好嗎?”
“誰?”她腦筋一時轉(zhuǎn)不過來,不知道他指的是誰。
“當(dāng)然是你那位青梅竹馬!
“哦……噢!”她會意過來,慌亂的強調(diào)著:“很好呀!他很好!
“是嗎?”他更握緊了她的手,深邃的雙眼,如兩盞燃燒的燈光,“那么……你幸福嗎?”
她瞅著他,眼眶始終沒有干過。
“慕文,現(xiàn)在說這些,似乎都已經(jīng)無濟于事,不是嗎?”
“是無濟于事!彼曇袈詭硢〉卣f:“但,知道你是幸福的、是快樂的,我會比較安心!
“你……你都不恨我嗎?”她喃喃地問,眼眶更濕了。
“我從來沒有恨過你。”他的聲音輕柔。
“那么……我們還是朋友吧?”
“當(dāng)然!彼难酃鉁厝岫(xì)膩,“我一直希望我們?nèi)韵窈门笥岩粯印!?br />
她咽了口口水,勉強地擠出個笑容。
她的笑容里卻有著濃濃的苦澀,“希望你盡快遇到一位讓你心儀的女孩!
“我的心早已給了人,如今我是個無心的人,想要尋回那顆心,談何容易!彼曇舻统,隱含著傷痛。
心瑤望著他,在眼眶中打轉(zhuǎn)許久的淚水,終于順著臉頰滾落而下。
“對不起,心瑤!彼o握了她一下,“不應(yīng)該對你說這些的!
心瑤試著想抽回自己的手,但是慕文仍緊握著她不放。
他的目光緊緊地注視著她,兩人沉默的對視著,好半晌,他才放開了手,忽然笑了。
“你還記得嗎?”他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
“記得什么?”她困惑的問。
“還記得在雨軒的梅園里,我第一次為你畫的那幅畫嗎?”他凝視著她說:“那天,一陣?yán)子陝傔^,天空終于放晴,陽光透過樹隙,在你的頭發(fā)上閃亮著,你張開雙臂、微仰著頭,整個人就像幅畫一樣美,匆促間,我完成了一張素描,你還記得嗎?”
“我記得!彼偷偷卣f:“我永遠(yuǎn)都記得!
“后來,我將它上了色,成了一幅完整的作品!彼χf:“不過我不打算讓它成為商品,只是暫時存放在藝舲,在我去法國的期間,小林一直替我收藏著。我跟你說這些,是因為我想將那幅畫送給你,希望你收下!
心瑤剎那間呆住了!
原來那幅畫是非賣品!
原來他不知道那幅畫已經(jīng)不在藝舲!
是呀!他才剛剛回國,可能還沒見著小林。
但……既然是非賣品,小林又為何私下將那幅畫送給她呢?她想著想著,開始有些明白了。
慕文張著黑又深的雙眸,直盯著她!霸趺矗磕悴环奖憬邮軉?”
她倏地抬起頭來,慌亂地說道:“沒有!謝……謝謝你!
“嗯!彼廊灰恍Γ澳敲,我現(xiàn)在就開車去藝舲,把畫拿過來,大約要二十分鐘,你在這兒等我!”
說罷,他站起身,轉(zhuǎn)頭就離開。
她臉色轉(zhuǎn)成蒼白,目送慕文消失在門口,半晌,才機械式地站了起來,拿起皮包,邁開蹣跚的步履,神志飄怱地離開速食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