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在想什么,昨天明明就已經(jīng)吃過一次悶虧了,為何今天還有那么多人來擠花舫?
他該不該好心地去提醒他們,要他們別讓她給騙了?
算了,反正不關(guān)他的事,而且今天畢來銀也依約上了花舫,恐怕已經(jīng)踏上花舫的這一群人,是死也不會下船的。
況且,他現(xiàn)下只想好好地睡一覺,順便讓自己忘了當(dāng)他的身分變成畢來銀的面首,又出現(xiàn)在這么多人面前時,那種感覺到底有多丟臉……
坐在船艙里的畢來銀見他雙眼無神得好似已經(jīng)快合上,便對他招了招手!副僭,怎么杵在那兒,還不趕緊過來?」
公孫辟元聞言打起精神往艙里探去,可他的雙眼卻直視著甲板,努力地將身旁的竊竊私語拋諸腦后,以免他一時沉不住氣,壞了自己的大事。
只要等她落入他的手中,到時候……
「你在笑什么?還不快扶我起身?」她厲聲打斷他的綺想。
他猛然回神,見她笑得絕艷無儔,不禁佩服起她偽裝的功力。她的聲音明明冷淡得很,冷得都竄進(jìn)他的骨子里了,居然還能笑得這般絕艷。
「是!沟秩绾危
至少他現(xiàn)下可以扶她起身了,況且,這些不知內(nèi)情的人根本就不知道他是她新豢養(yǎng)的面首;說不準(zhǔn)他們還會以為她結(jié)了新歡,而那個新歡就是他……
可不是嗎?
他為何要畏首畏尾來著?這些人根本就不知情,說不定他們現(xiàn)下都羨慕死他了。
嘿嘿,他是不知道她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居然會喚他扶她起身,不過這之于他,也許是好事一樁!
瞧,他們個個掩嘴竊竊私語,一臉不敢置信……
公孫辟元抬頭挺胸,扶著畢來銀起身,再跟著她緩緩地穿越站在甲板上的人群,步向船頭。
「茶!顾崧暤。
他聞言,先是偷偷地來回觀望附近是否有人聽見她命令他的聲響,見無人發(fā)現(xiàn),他才又走回艙里,自六郎手中取過一杯甫泡好的冬茶。
「真是辟元!」
一個嚇?biāo)廊瞬粌斆墓斫新曂蝗辉谒呋卮^的路上響起,嚇得他險些摔落手中的玉瓷杯。
「咦?」他一抬眼,臉都快要綠了。
這不是柳兄他們嗎?花舫明明有那么多艘,為何他們不上其他花舫,偏偏上了這艘?
「辟元,咱們真沒想到你會這么做!钩稚饶凶硬唤獾貒@了口氣。
「什么?」他心一顫,彷若連手里的杯子都快要拿不住。
「你怎會愿意蒙她寵幸,當(dāng)她的面首?」另一個人開口問道,嗓門之大讓花舫上所有的人在剎那間把視線全都擺在公孫辟元的身上。
公孫辟元閃也不是,躲也沒路,只能裝裝門面,低聲吼道:「誰說的?」
只要他打死不承認(rèn),他們又能拿他如何?
他們定是見他貼近畢來銀,才會眼紅地胡亂瞎猜他和她之間的關(guān)系,只要他不承認(rèn),他們永遠(yuǎn)不會知道答案。
「他!谷瞬患s而同地指向不知何時走到畢來銀身邊的六郎。
「嗄?」他順著他們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六郎笑得極為狡黠,隨即一股怒火在他的體內(nèi)爆開,讓他再也抑制不了。
他一個箭步?jīng)_上前去,壓根兒沒察覺杯子里的茶已燙傷了他的手。
「你這個混蛋!」
他吼了一聲,軟弱無力的拳頭也立即打在六郎俊美的臉上,打得他狼狽地跌坐在地。
混帳東西,別以為他不會動怒,別以為他不會動手,他只是不喜歡罷了!而且他豈會不知道他的用心?他就是要阻擾他靠近她,就是蓄意要讓他難堪,是不?
很好,新仇舊恨并在一塊兒算,加上他也覺得他挺礙眼的,不如再多打個兩拳,讓自己郁悶許久的心情得以紓解。
「放肆,你在做什么?」見他的拳頭再起,畢來銀立即擋在兩人中間。
這是怎么著?這男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不是軟弱的公子哥兒嗎?誰都看得出來他頂多只會虛張聲勢罷了,但現(xiàn)下怎么會突然動起手來?
「我在打人啊,難道你看不出來嗎?」他大聲吼著。
如今都已經(jīng)東窗事發(fā)了,若是還要再隱瞞事實(shí)的話,那就太愚蠢了,但為了解一口悶氣,他真想再賞他個幾拳,要不然這股氣再繼續(xù)悶下去,總有一天他會被悶死的。
「混帳!這是什么地方,哪能由得你撒野!」畢來銀也動怒了,她瀲灩剔亮的美眸在陽光底下顯得有點(diǎn)懾人。
倘若他真是貪圖她什么,就該要知道若是惹得她不開心的話,他就不會再有機(jī)會留在她身邊,而她也可以藉這個理由將他趕走,但……結(jié)果他居然只是個被慣壞的公子哥兒,非但沒有惱羞成怒地拂袖而去,相反的居然還打了六郎一拳!
「我……」他先是一愣,猛然發(fā)覺自己壞了大事,但不一會兒他又想,既然木已成舟,眼看他就快要一無所有,又見她居然擋在六郎面前……他這一口氣更是吞不下。
「我什么我,你給我下去!」畢來銀毫不留情面地斥道,直到察覺圍觀的眾人莫不面面相覷,她才發(fā)現(xiàn)自個兒的失態(tài)。
都是他,居然讓她如此失態(tài),自歡喜樓開門做生意以來,這還是她頭一次如此盛怒。
「我偏不!」說走就走,那他不是沒面子到家了嗎?
更何況,這花舫早已離岸,她要他怎么下去?
跳河嗎?她未免也太狠了,他不過是打了他一拳,犯不著要他去死吧!
「下去!」見他硬是不下去,畢來銀使了個眼色,其余跟著上花舫的面首立即沖上前來,眼看就要將他拿下。
公孫辟元沒想到她竟會如此狠心地對他,索性把心一橫,敏捷地沖上前去,架起站在她身后的六郎,作勢要拉著他一起跳下花舫。
「你住手!要是你再胡鬧下去,可別怪我無情!」他的動作讓畢來銀猝不及防,只能放聲威嚇,希望能有些效果。
他到底是怎么了?他為何老是沒照她的計劃走,甚至還反其道而行?難道是她猜不透他的想法?不可能,她在歡喜樓這么多年,豈會連一個男人都看不透?
「你這樣對我還不夠無情嗎?」他反問。
要不然,她還要怎么做才算無情?真是夠了,他好歹也是個大戶少爺,一直靠著一身傲骨過活,倘若連最后一絲尊嚴(yán)都保不住,那他也干脆別活了。
「你住手,他不會泅水!」見他真要把六郎拉下花舫,她連忙伸手拉著他。
「那你以為我就會嗎?」他怒瞪著她。
她就只顧著六郎?六郎、六郎,倘若她對他真是這般有情,何不下嫁他算了?反正她傷風(fēng)敗俗也不是這一、兩天的事,就算再多上一樁,頂多也只是讓京城百姓多個茶余飯后的話題罷了。
「反正你放手就是了!」畢來銀懶得理他,只是用力地往他手臂咬下去。
公孫辟元沒料到她居然會為了六郎而動口咬他,痛得他立即松開箝制六郎的手,然一不小心卻讓自己失去平衡,在好不容易穩(wěn)住身子后,卻發(fā)覺身旁有一股力量直把他往下壓。
混帳六郎,他居然想置他于死地!
完了,他不會泅水啊……爹,兒子來陪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