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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你不只一點點 第三章
作者:黃苓
   
  微帶秋涼的晴天。

  下課鐘響,校園又是一片生氣喧鬧。

  指揮幾個學(xué)生把球抬回體育組放,結(jié)束了這堂排球課,郭晏秋已經(jīng)是滿身大汗。她立刻到洗手臺前洗把臉。

  突然,她的肩膀被人按住。而她連想的時間也沒有,反射動作就是一手向上抓住按在她肩上的手、另一只手肘則向后一撞——

  「郭老師,我……哎喲!」高興的男中音在她身后響起的時機剛好就介在她下意識反應(yīng)的那一剎前,接著,是被打中的呼痛聲。

  郭晏秋在聽到這叫她的聲音,認出是誰也已經(jīng)來不及收手了。幸好她的力道也不大。她在心里做了個鬼臉,馬上轉(zhuǎn)過身去,一把扶起被她一擊撞得蹲下身的男老師。

  「哎呀!對不起、對不起!陳老師,我真的不知道是你,你怎么不先出聲喊我……」她歉聲連連,絕對使人完全察覺不到其實她是恨不得剛才再用力點,最好將這煩人的人物踢離她的視線。

  斯文蒼白、弱不禁風(fēng)似的高瘦男老師,在她的扶持下終于又重新站穩(wěn)。他取出潔白的手帕擦了擦額頭的汗,怕被心儀的對象看輕,即使被那一撞的肋骨隱隱作痛,他還是立刻收起苦臉、立得更挺直地忙對她搖頭。

  「我沒事、我沒事!郭老師對不起,是我的錯!是我讓妳嚇到了,對不起!」他輕聲細語地開口,將錯全攬在自己身上。

  「陳老師,好了、好了!我想我們都有錯!」郭晏秋可不想兩人繼續(xù)杵在這里猛哈腰鞠躬,她趕緊打斷他。

  這時,也有不少經(jīng)過的學(xué)生看到這一幕了。有人忍不住搗蛋地在旁邊大叫起來。

  「呀喝!陳老師又在追郭老師了喔!」

  「陳老師加油、加油!」

  「陳老師我們支持你啦!趕快把郭老師追到手……」

  還外加口哨聲哩!

  因為這些男學(xué)生的叫囂戲鬧,使得這一頭突然格外引入注目了起來。

  陳老師被學(xué)生這一叫,立刻顯得不自在又尷尬。倒是郭晏秋則是無奈得很,朝這些頑皮的學(xué)生擺了擺手。

  那些學(xué)生馬上嘻嘻哈哈地一哄而散。

  「陳老師,等一下我還有一堂課要上,你還有事嗎?」郭晏秋不忘禮貌地對這老師問。事實上,她下午已經(jīng)完全沒課了,只不過為了趕快擺脫他,她自然得假裝很忙。

  最近這兩個月,她沒想到這教國文、平日與她沒什么交集接觸,頂多只是碰面點頭打聲招呼的男老師,竟突然頻繁地出現(xiàn)在他們體育老師的辦公區(qū)域、她往上課操場的路徑借故和她攀談,而且到最后還連連在她的信箱塞信,至于信件中寫了些什么,十之八九是她看不是很懂,但大致明白是寫情寫愛的古詩詞。

  這下,她再怎么粗神經(jīng)也知道他在干嘛了。而且他這連串反常的舉動,不只她知道,就連全校的師生都看出來了。

  她跟著不想出名都難了。

  不過她根本一點也不想當個「名師」,更別說她對他完全沒這意思。

  怎么樣?二十九歲的「老」女人只要有人追就該偷笑,是誰都沒差嗎?呿!光是上次那個混球就夠了,她現(xiàn)在只想單身自在行不行?

  這纏人的男老師到底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她的暗示?

  要不是她還打算在這學(xué)校待下去、不想破壞同事之間的關(guān)系,她早就直截了當給他好看了。

  陳老師仿佛真不懂為什么每次攔到她,她都很忙、很忙的背后原因。所以這回他也只是又失望地呆了一下,接著趕快從口袋里掏出一封他嘔心瀝血創(chuàng)作了一夜的情書要交給她。

  「這個,請妳收下!希望妳能仔細體會里面我的真心意!顾檎嬉鈸吹乜粗矍斑@個總是朝氣蓬勃地令他心動不已的女孩子。

  郭晏秋皺眉盯著他拿在手上的粉藍色信封。為難。

  「陳老師,嗯,其實我只是個體育老師,國學(xué)造詣沒這么高,你寫的那些詩啊詞的,我也沒看懂多少……那個……你還是別對我太費心了!顾呀(jīng)盡量講到明了。

  陳老師卻是更加熱絡(luò)地把信直推到她面前。

  「沒關(guān)系,妳要是看不懂,我隨時都可以親自逐句翻譯給妳聽……」

  「下回吧!我……真的趕時間,快上課了!我先走,不好意思!」不敢碰他的信,她邊隨便搪塞出理由、邊邁開腳步跑。用力朝他一揮手,她馬上健步如飛地跔離開他的視線。

  簡直像逃難一樣!

  現(xiàn)場,留下滿臉錯愕的男老師。

  郭晏秋直接跔到校長室。

  「我看到了!圭娦iL從大窗子前轉(zhuǎn)過身,慈藹的臉上滿是微笑地看向剛氣喘吁吁跑進來的晏秋!戈惱蠋熡峙沙勺玖耸遣皇?」

  郭晏秋輕手將校長室的門關(guān)上,這才走到鐘校長伯伯面前,撫撫心口,平緩下急促的心跳。瞄了瞄他身后的那扇窗,想也知道他剛巧免費觀賞了一場戲。

  「鐘伯伯,您找我來,不會就是要行行好,替我解決他的事吧?」她倒是很期待。

  鐘校長卻是笑瞇了眼!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的乖侄女有人追求自然是好事,我這做伯伯的哪有阻擋的道理。我可是巴不得早早有人成功把妳迎娶了回家最好!

  郭晏秋自己找了位置坐。當然早知道她的期待終只是幻想,而且他找她來,絕不會是為了這事。

  「您看我面對他的表情像是很開心嗎?」她直言。

  「陳老師的人品不錯,又斯文老實,我知道他好象就是欣賞妳的活潑開朗!怪灰前l(fā)生在學(xué)校里的事,其實他沒有一樣是不清楚的!笂吙梢栽倏紤]看看!」

  郭晏秋搖搖頭。十分明白她對那陳老師一點感覺也沒有。若真要說有感覺嘛……每次只要一看到他就想逃跑算不算?

  「好了,鐘伯伯,我們別再討論他的事了!龟P(guān)于他的話題就此打住,不浪費鐘伯伯的時間了!改蚁抡n過來找您,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鐘校長在這期間已經(jīng)泡出了一壺茶。他悠悠哉哉地替兩人各倒了杯,再慢慢開口說了:

  「我知道妳等會兒沒課了,今天我也沒什么重要的事要處理,所以我才找這時間要妳過來,我們很久沒一起泡茶聊天了……」

  捧著芳香四溢的熱茶,郭晏秋的情緒已逐漸平靜寧和下來。

  「鐘伯伯還是擔(dān)心我能不能適應(yīng)這里、過得好不好嗎?」她小心翼翼地啜著茶,再把微笑的臉抬向他。雖然他們在學(xué)?梢哉嬲奶臁⒁娒娴臋C會不多,但是她知道鐘伯伯仍像以前一樣從沒有停止關(guān)心她!肝液芎。真的很好!我和大部份的老師相處得都很愉快,當然也有一、兩個例外;至于學(xué)生嘛,目前為止我都可以應(yīng)付過來,所以說起來,我在這里應(yīng)該是如魚得水……只除了偶爾我沒辦法太早起床、遲到之外,我想,我在學(xué)校的表現(xiàn),鐘伯伯可以勉強給我打個及格分吧?」她的笑轉(zhuǎn)為有些頑皮。

  鐘校長呵呵笑著。「傻丫頭!別說我是妳伯伯,就算我只是以校長的身分,給妳的優(yōu)良表現(xiàn)也不止打六十分!顾澰S地點頭!缚磥砦耶敵醢褗呎襾淼臎Q定是對了,為人師表,妳也是可以做得很好!

  誰不愛聽贊美的話。就連郭晏秋這時也忍不住抬頭挺胸起來!肝矣戌姴@幾句話就夠了。」信心大增。原來她也是當老師的料喔!

  稍后,鐘校長忽然認真地問她:「晏秋,我聽妳爸爸說,妳的肩疾其實經(jīng)過治療、再一段復(fù)健的時間,妳若想繼續(xù)打拳應(yīng)該沒太大的問題……難道妳都沒想過要再回跆拳界?妳不想念那個真正能讓妳發(fā)光發(fā)熱的舞臺嗎?」和他們一家相交相識多年,他也比別人更清楚她在那方面耀眼的天份才能,所以當一年前她因傷退賽時,他是最最感到惋惜的那個人。而現(xiàn)在一年過去了,雖然她在這里當體育老師,不過其實他更掛念她能不能、愿不愿再回去的問題。因為畢竟,運動家最顛峰的時期也不過就幾年,其運動生涯的壽命不長,如果她再任其蹉跎下去,他就怕到時她得花費更大的心力才能恢復(fù)先前的水準。

  聽老郭說她一直都沒表示想再打拳的意愿,所以借著這次聊天的機會,他才決定明白地問她一次。

  郭晏秋多少也知道她家老爸一定跟他提過這事了。

  「鐘伯伯!」她揚起了眉,神情坦然輕松。她表明了:「我喜歡現(xiàn)在的生活。您也知道我們家上下好幾代,幾乎每個人自小就有能力天份在體育界嶄露頭角,甚至成為大將、大師,所以就連我也以為自己理所當然地該走這條路。我原本也沒懷疑過這一點,直到一年前我不得不退出比賽、不得不暫時放下打拳的生活,我才突然察覺到,原來這世界上還有另一種不用打拳、不用在競技場上競賽的生活……」一口氣說到這里,她對他露出開懷暢朗的笑臉:「反正跆拳場上又不少我一個,而且我們家也不只出我這個半途出走的叛將。總之一句話:現(xiàn)在的我比以前的我開心!

  鐘校長看了眼前他從小看到大的女孩兒有好一會兒,他才終于做出一個「可以理解」的表情。

  「好!乖侄女!既然這是妳要的,那么我明白了。只要妳真的不后悔、覺得快樂,我就一定全心支持妳!」雖然可惜,不過她早已經(jīng)大到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年紀了,更何況她若真正找到自己想過的生活,或許這才叫不枉人生吧?他不由放松心情地跟著微笑了起來!高@事我現(xiàn)在完全可以接受,妳爸那邊,我這做伯伯的也可以幫妳去說清楚,不過另外還有一件事,妳可得和我說實話!

  「伯伯盡管問吧!」郭晏秋很爽快地。

  鐘校長也不拐彎抹角:「除了陳老師,妳現(xiàn)在有沒有其它中意的對象?」咳!要不是他家只有女兒,他也真巴不得她可以來當他家的媳婦。

  「沒有!」她很干脆地搖頭,然后可疑地盯著他!改鷨栠@是不是有什么企圖?」

  中意的對象?嗯,腦中很快地閃過一個最近這兩天才出現(xiàn)的人影。不過他……怎么可能?

  不可能、不可能!

  「是妳伯母有企圖!圭娦iL還是直話直說:「妳鐘伯母想要替妳安排個相親,她要我問問妳的意思!

  郭晏秋差點被一口正喝下的茶嗆到。

  「咳……相親?」拍了拍胸口,她大叫一聲。

  「是!相親!」鐘校長的臉上有著濃濃的笑意。

  她立刻猛搖手!覆挥昧恕⒉挥昧!您回去跟伯母說,請她不用這么費心了,我很忙……我最近會非常非常地忙!」她已經(jīng)如坐針氈地站起來了。

  「妳伯母說對方是她一個朋友的孩子,最近剛從美國念完博士回來,人品學(xué)識她可以掛保證……」鐘校長只是負責(zé)忠實傳達太座的意思!溉绻麏厸]有對象,她要妳一定得去看看!

  郭晏秋頭皮發(fā)麻。老實說,她對這種「相親會」很感冒!她一點也不喜歡那種不自然而刻意的男女相見形式,簡直像被供在祭臺上秤斤論兩,被人評頭論足的豬似的。

  之前她就已經(jīng)推拒過鐘伯母幾次了,怎么她還是沒死心呢?

  她苦笑,倒退著往門口的方向走!哥姴,麻煩您替我謝過伯母……」

  「她要妳今晚先回去跟她吃頓飯,她要親自和妳說!

  「?今晚?」她腦中飛快地轉(zhuǎn)著念頭,她得想出該怎么拒絕的理由,因為她知道若一旦被鐘伯母纏上,她要不點頭答應(yīng)都難了。突然,她靈光乍現(xiàn)。「不行!鐘伯伯,不好意思,我差點忘了我今晚跟人有約!箍偹阆肫饋砹俗蛲矸抖柵R走前硬跟她訂下的約。她第一次在心里對那有點惡霸的家伙發(fā)出由衷的感謝。她笑得很燦爛。

  「妳跟人有約?真的?」鐘校長難免有些懷疑,不過看她那笑容……他忽然想知道:「是跟男的女的?」

  郭晏秋趕緊朝他揮揮手,打開門就往外面走。不過臨走前,她終于還是把頭又探了進來,很快地丟下一句:「只是一個朋友!」再縮回去,溜之大吉。

  今天她早早就下了課,從校長室出來,為了躲那位男老師,她只得像賊一樣偷偷摸摸回辦公室,收拾好她的東西,她再一溜煙離開學(xué)校。

  呼!她還真覺得學(xué)校最近好象成了戰(zhàn)場!其實,她根本不用怕那人的不是嗎?

  一踏出學(xué)校,她的心情就忍不住整個飛揚起來。更尤其現(xiàn)在才下午的兩、三點,讓她回去可以懶懶地睡上一覺一定很棒——反正離晚上和范冬陽約定的時間還早。

  對了!她郭晏秋近一年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另一項潛能就是——上課一條龍、下課一條蟲。只要是在學(xué)校,她的精力旺盛無人可比,不過一離開學(xué)校,她全身的力氣就好象是突然被蒸發(fā)了似——除了非填飽肚子不可——她什么事也不想做,只想窩回她的窩做個懶人。

  以前的她并不是這樣的人,可是或許就是因為以前的她真實的性情受到壓制,所以現(xiàn)在一旦解放開來了,才什么本性都表露出來。

  沒有逛街的欲望,也下想出門和人交際,總之,她做她想做、以前不會做的事。

  也許阿極就是怕她久了變自閉,所以才三不五時找些人來讓她消遣。就像這次又來約人……

  手上戴著的表在陽光下耀目的反射一下,當然令她立刻想起送表來給她的人——

  范冬陽!

  雖然他同樣是阿極的朋友,可是她察覺他不一樣。或許是他與眾不同的氣質(zhì),或許是他特殊的職業(yè)……總之,他令她感覺很特別。至于他除了這些令她覺得特別以外,在他身上好象還有什么別的東西隱隱約約觸動了她的心……

  用力搖搖頭,她自己忽然覺得好笑了起來。

  不會吧?只是個才短短見過兩次面的家伙,她會不會感觸太大了?

  很快地,她將他的身影甩之腦后,不認為他足夠構(gòu)成她的問題。反正過了今晚后,他們應(yīng)該會繼續(xù)走各自的路,很難再有交集了,不是嗎?

  這么一想,她立刻覺得心頭輕松多了。

  回到了家,她馬上換掉身上臭汗灰塵滿身的體育服,沖了沖澡、穿上寬松舒適的休閑服后,她到廚房里挖出幾包零食抱到客廳,再打開電視,隨即便整個人窩進了最舒服的沙發(fā)里。

  一邊吃著零食、一邊看著電視劇里上演的灑狗血劇情,跟著哈哈大笑、跟著落淚、跟著憤慨咒罵,她大概是這世上最無聊的人,可是她自己卻覺得滿快樂滿足的。雖然她的生活看似平淡得很,不過平安就是福嘛,對吧?

  身體健康、能吃能睡,她對目前的生活狀況滿意得很。除此之外,她還有什么好奢求的?

  拿著遙控器,看完了這臺再換另臺,她很隨性地讓自己的心情在不同的頻道間轉(zhuǎn)換,直到她看得眼睛發(fā)酸、累了,她才心甘情愿地回她的床上睡。

  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她聽到她的電話鈴聲一直響。

  掙扎著從睡夢中張開眼睛、醒來,她第一個察覺到的是房間里的黑暗。從窗外隱約反射進來的光線是下面街道的路燈。

  晚上了,F(xiàn)在是幾點了?

  小桌上的電話鈴聲突然一停。她的耳邊才安靜了這么一下,沒想到電話鈴聲很快又不死心地響起。

  清醒多了。

  她一邊抓了抓頭發(fā)、一邊爬下床,摸到兩步外的地方接起了電話。

  「喂……」才睡醒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她忍不住無聲地打了個呵欠。

  電話線那一頭頓了一下,似乎在確定她的狀況!笂呌惺拢繆叀诳迒?」

  磁性、充滿吸引力的男性嗓音就貼近她的耳膜,一時沒防備地,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你是誰?」還沒認出這男人的聲音,她呆了一下才皺著眉回問。

  那一頭又靜默了幾秒,然后好聽的男音才慢條斯理地說了:「范冬陽。妳不會又忘了我吧?」頗有點無奈的意味。

  郭晏秋想起來了。就在他回答之前,她自己終于從這熟悉極了的聲音聯(lián)想到他了。

  「!沒有,我沒忘!只是沒聽過你在電話里的聲音,所以一時有些胡涂。對不起!而且我又剛睡醒……」事實上是被他的電話聲吵醒。她順眼瞄了瞄墻上的時鐘——咦?已經(jīng)快六點了!

  范冬陽接受了她的道歉。「好吧!沒關(guān)系!」他的聲音里染上笑意了。「我只是以為昨晚我又得重新介紹自己的事要再來一遍,還好我的心臟夠強壯。妳說妳剛睡醒,我以為這個時間妳才回來不久……」

  「我今天很早就下課了,所以才有時間睡這一下……你打電話來有什么事嗎?」沒問他怎么會有她的電話號碼,反正她也不必去懷疑他的能力。她現(xiàn)在只奇怪他怎會在距離他們約定的時間快到了的這時打電話來?

  「妳還記得今晚要和我一起去吃飯吧?」范冬陽的語氣聽來滿是遺憾與懊惱!负鼙福∫驗槲疫@里臨時有重要的事,恐怕今晚我不能赴約了。對不起!下回我一定會好好補償妳!妳可以原諒我嗎?」

  不可否認的,在聽到兩人的晚餐之會取消時,她的心里有些錯愕和莫名其妙的失落。不過她立刻就將這情緒丟開。

  「你要是有重要的事要做,我當然不能怪你!顾πΓ骸阜凑覜]出門,家里還有泡面。」他不來,她又可以繼續(xù)懶在家里了。嗯,好吧!

  「泡面?妳今天的晚餐就打算吃泡面?」范冬陽在那一頭皺緊眉頭。

  「怎么?有什么不對嗎?」她向來是沒有在「暖風(fēng)」老板娘那里外食,就是吃家里泡面度過晚餐。她對吃飯的態(tài)度一向是漫不經(jīng)心,不想花費太多心思在動手煮食上,所以吃泡面實在是個快又經(jīng)濟的選擇。實在說,她很崇拜發(fā)明「泡面」這玩意兒的人。

  范冬陽似乎很快就有了應(yīng)對的主意!概菝娉远嗔藢ι眢w不好,而且原本妳今晚該享用到一頓豐盛的大餐才對,這是我的錯!這樣吧,我?guī)蛫吔型赓u送過去。」

  郭晏秋被他的……該說是小題大作?或是誠意?稍嚇到了。

  「不用吧!范冬陽!」回過神,她立刻叫了出來。

  「難道妳就真的打算吃泡面?」范冬陽在那一邊大搖其頭了。「不行!既然我知道了,我就不可能讓妳那么做。妳應(yīng)該餓了吧?我現(xiàn)在立刻打電話過去!」不耽誤一分一秒時間地就要收線。

  「喂喂!范冬陽!」郭晏秋趕忙在他要掛上電話的前一秒叫住了他:「你不是有重要的事要去做嗎?你你……你去忙你的事,吃飯的事我真的自己來就好了!你聽到了沒有?」她到底是該感動還是覺得他雞婆?

  不過要是連這種小事他都有時間花心思摻一腳,這是不是就證明了他其實很閑、一點也不忙?

  「沒關(guān)系,打個電話不會花我多少時間!狗抖栍脂F(xiàn)出了精明俐落的商人本色。而且快速下決定,完全不再讓她有反駁插話的余地!妇瓦@樣了,拜!」

  收線。

  嘟、嘟、嘟……瞪著被他掛斷的電話,郭晏秋再次哭笑不得。

  這人,是惡霸嗎?

  她慢慢把電話放回去,還在黑暗中坐了一會兒才起來去把房里的燈開亮。

  其實他只要說聲他很忙不能赴約,她也不會介意,他根本不用多此一舉嘛!

  結(jié)果,一個小時后,在她家客廳的長桌上擺滿了熱騰騰的五菜一湯。

  慎重聲明,不是披薩之類的外送,而真的是結(jié)結(jié)實實的五菜一湯。

  一名穿著整整齊齊制服、某五星級大飯店的服務(wù)生專程送來的外送晚餐,夠夸張了吧?

  是很夸張!

  老實說,現(xiàn)在她仍對著她的豐盛晚餐撐著下巴傻眼當中。

  原來她知道他會說真的就算了,外送來個披薩或是蚵仔面線她都不會覺得驚訝,可是五星級飯店套餐……

  媽呀!如果他的「隨便叫叫」就這種等級,那要讓他認真點餐,是不是要國宴上菜才夠看?

  咕嚕、咕嚕!肚子在叫餓了。

  郭晏秋決定不管了。管它蚵仔面線還是五星級套餐,反正東西都擺來她眼前了,不吃就等于對不起自己還有好心替她點菜來的他了——吃吧!

  開動!

  今晚,郭晏秋意外地在自己家中享受了一頓色香味俱全的大餐。

  不過等她這一桌菜全吃光光、想到該好好謝過范冬陽一番時,她才猛然驚覺——她完全沒有聯(lián)絡(luò)他的方法。

  因為這兩次都是他主動來找她,所以她也就沒想過這問題……

  要不要打電話去問問阿極?

  郭晏秋自己立刻搖搖頭否決掉這念頭——為了這餐飯就打這通長途電話,會不會太小題大作了?對了!再說范冬陽自己不也說有重要的事在忙?既然他忙,她就不必打擾他了。而且聽他的意思,他好象沒履行約定和她吃頓飯會很對不起他自己似,所以他一定還會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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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冬陽收起手機,復(fù)位回座位上坐下,立刻面對曾老板那好奇探索的眼光。

  「范老板怎么這么快就和女朋友說完話了?」坐在他正對面的曾老板有些試探意味地開口問了。

  范冬陽的眉角跳了下。表情微微放松。

  「不是!是個朋友……還不是女朋友!」他笑笑地加上那一句。心思慢慢由那想成為木乃伊的懶女人身上轉(zhuǎn)回來,輕松的情緒立刻收斂回之前的專注凝重!肝覀儎偛耪f到,曾老板的秘書小姐兩天前曾在蘇黎士看過皇冠上的那顆藍鉆?」就是因為這重大的訊息,他才不得不臨時爽郭晏秋的約,和這時常與他有接觸的臺灣珠寶大商會面。

  「沒錯!我確定那是瑪莉皇后之冠上的那顆『天使之心』藍鉆。當時一名意大利人正四處拿著它向拍賣場上的珠寶商兜售,許多人都有興趣,不過因為認出那顆藍鉆和皇冠的淵源,怕惹禍上身,所以那意大利人沒有兜售成功……」坐在曾老板身邊、看來頗精明能干的女秘書有條不紊地說出她代表老板到蘇黎世去出席那場珠寶拍賣會的意外發(fā)現(xiàn)。不過若不是聽到古董界的「K」請她老板注意瑪莉皇后之冠的消息,她也不會那么做……

  身為珠寶界的頂尖翹楚,他們當然對世上的名珠寶如數(shù)家珍,所以對于法國的瑪莉皇后之冠與鑲在其上那顆世界上排名前列的「天使之心」不陌生。不過他們?nèi)匀徊磺宄嘘P(guān)瑪莉皇后之冠的內(nèi)幕消息,因為「K」并沒有透露太多。

  可經(jīng)過前兩天那意大利人在蘇黎世的舉動,原本行蹤神秘的瑪莉皇后之冠現(xiàn)在又被提起成為焦點,而且有關(guān)它的各種八卦傳聞早已滿天飛了。

  因為只要是對珠寶稍有認識的人,絕對不會認不出那顆鼎鼎大名的藍鉆。

  范冬陽直視著她的眼睛:「妳當時沒有其它動作?」

  女秘書鏡片后的眸子眨也不眨,不過染上了一層淡笑!赣!」

  連她的老板也有些訝異了。這事她倒沒對他報告。

  「我馬上跟蹤了他,而且知道他的住處、他將東西藏在哪里!古貢潇o地爆出這天大的訊息。

  現(xiàn)場她的老板立刻呆住,完全沒想到他這女秘書會藏著這秘密。

  而范冬陽則是由她的眼色間讀出了什么。他沉穩(wěn)一笑,從容優(yōu)雅地拿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只轉(zhuǎn)眼間,他便由曾老板不悅的神情明白了這女秘書果真不簡單。

  「曾老板,那么現(xiàn)在我該和你談,或者是你的秘書小姐?」他平靜而深思地看向兩人。

  女秘書面向她的老板,神色仍不失冷靜!窧OSS!我能不能向你請求這一次,將范先生的事交給我,我可以親自把這事處理好!

  沒想到跟了他兩年,從未對他要求過什么的江秘書會忽然向他如此開口,他原本被她隱藏住消息的不滿情緒隨即被狐疑掩蓋!笂叀趺刺幚恚俊

  女秘書面色不變。她轉(zhuǎn)向了范冬陽,素凈娟秀的臉龐出現(xiàn)的仍是專業(yè)沉著,不帶一點私人感情的微笑。

  「那意大利人此刻說不定已經(jīng)不在原來的地方,所以這事很緊急,對嗎?讓我跟你到蘇黎士去。我已經(jīng)準備好機票了,我們立刻就可以出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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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郭晏秋以為隔天范冬陽就會來向她報到,不過沒想到在過了好幾天后,他像從未出現(xiàn)在她眼前地完全消聲匿跡。

  隔天,他沒出現(xiàn),她并不在意;第二天、第三天,她也只是搖搖頭沒再多想;第四天、第五天,若不是她的手上還戴著他送來的表,她簡直要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在作夢?第六天、一個星期過去,她對他的記憶逐漸淡去……

  直到這一天,她無意中竟在街頭再看見那張熟悉的面孔——

  正被同事拉來逛街的她,無聊地任興奮地在名牌服飾店挑選衣服的呂組長、張老師兩個人去,她漫無目的地干脆到附近閑晃,然后,她發(fā)現(xiàn)自己被一家酒商玻璃窗上貼著的一整面海報吸引。

  但是,吸引她的不是海報中手里拿著一杯酒、戴著墨鏡顯得神秘尊貴的男人有多帥,而是她竟第一眼就認出了海報上的廣告模特兒是誰——即使他戴著遮住他眼睛的墨鏡、即使他那一副凜然氣勢的神情是她不曾見過的另一種樣貌,她還是認出了他……

  范冬陽!

  他、他……他怎么會成了海報上的模特兒?

  認出了他,驚愕不已的郭晏秋忍不住站近了商家的那一面玻璃窗前,再仔細地確認一遍。

  沒錯!就是他!

  他不是說他是賣古董的嗎?怎么這下成了賣酒的了?

  郭晏秋直盯著海報上的范冬陽,她的腦袋這時也全寫滿了一堆困惑。難道他消失的這些天,就是跑去賣酒?

  她不禁搖搖頭。

  事實是,她根本完全不了解范冬陽這個人。更何況,他是古董商或廣告上的模特兒也不關(guān)她的事?墒钦f真的,她不對他產(chǎn)生一丁點兒的好奇也是騙人的!

  將海報上不同形象風(fēng)貌的范冬陽瞧了又瞧,她突然有另一種奇怪的熟悉感……

  這戴著墨鏡的范冬陽,她怎么覺得似曾相識,好象有種遙遠的、模模糊糊的印象?不過她努力搜尋和他見過兩次面的記憶,明明她就不曾看過他這模樣,所以到底她是在哪里見過他?

  想得她的腦筋都快打結(jié)了,就在她決定放棄不想了時,這商店明亮的大落地窗卻突然讓她的腦中靈光乍現(xiàn)——

  「啊!」她大叫出來。

  那個惡劣的家伙!

  范東陽!

  那天她失戀、正好坐在一家咖啡館里狂掉淚,然后一個沒禮貌又惡劣的家伙竟然就站在窗外嘲笑她……

  她終于想——起——來——了!

  連她自己也意外這回她的記憶力這么好,竟然可以清楚回想起那家伙的模樣,然后再將「他」與范冬陽合而為一。

  突如其來的這個發(fā)現(xiàn),讓她一時不知道該惱還是該笑好。

  她真的沒記錯。范冬陽真的就是那家伙——除非她那天看到的是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雙胞眙兄弟。

  還有,眼前這海報里的男人也是。

  現(xiàn)在,她記起了她和范冬陽意外的這一幕,不過……或許他根本毫無印象了。

  回想起那天的自己,就連她也忍不住要搖頭——天哪!那時她肯定哭得很丑、一張臉完全不能見人,范冬陽要是后來還認得她就是「她」才怪。更何況那也不是平常的她!

  郭晏秋自嘲地笑了出聲。

  幸好他沒記得那時很丟臉的她。

  「喂!我們找了妳老半天,原來妳在這里!」她的身后突然出現(xiàn)了腳步聲和年輕俏皮的女聲。

  「妳想買酒嗎?」另一個較年長的聲音立刻接著說。

  郭晏秋立刻轉(zhuǎn)身,面對兩個終于血拼完出來的女人。

  在學(xué)校服務(wù)了快二十年的輔導(dǎo)組長呂麗萍和剛到學(xué)校當生物老師沒多久的張可欣——一個四十來歲、一個二十出頭,兩個相差近二十歲的女人,卻擁有極相似的圓潤面孔與身材。

  沒錯!她們正是一對如假包換的母女。

  母女同在一間學(xué)校服務(wù)其實也不算稀奇。剛開始郭晏秋并不知道這新來的時髦俏麗新老師是那看似保守、老好媽媽型的呂組長的女兒,直到無意間聽其它同事聊起才知道。原來她和呂組長的交情關(guān)系就算不錯,偶爾偶爾也會一塊兒去吃個飯,而張可欣則一來就以和母親不相上下的親和力跟所有老師同事、甚至是學(xué)生打成一片,所以就連她也很快和可欣熟了起來。

  今天學(xué)校只上半天課,這一對母女似乎早就計畫好了要去名牌服飾店大肆采購血拼一番,而她只是正巧經(jīng)過她們的辦公桌旁聽到了她們的計畫,就被順勢一起邀去逛。

  反正她想想也好久沒去外面走走了,于是便無可無不可地點頭答應(yīng)下來。

  然后,她大開眼界。

  連逛了好幾家店,她沒想到平日看來簡樸保守的呂組長買起東西來的狠勁,完全不輸她那一身行頭走在流行尖端的女兒。母女倆齊心一致地在各精品店攻城掠地,還真是看得她又佩服又驚奇。

  「沒有,我只是剛好在這里看看……」對于她會站在這里的事,她沒有多說什么。因為那要說起來,可是有好長的一段。

  倒是張可欣,瞄到了她身后商家精心張貼的海報,眼睛倒忍不住一亮。「哇!帥哥!咦?那是法國的白蘭地X0……沒想到會用東方人做廣告!」

  郭晏秋并不懂酒,不過聽可欣這一開口仿佛懂不少似的,她不由好奇:「怎么?這法國酒有什么特別嗎?它用東方人當廣告模特兒很奇怪?」

  張可欣晶瑩閃亮的眼睛轉(zhuǎn)了一轉(zhuǎn),她昂起下巴一笑,然后一把拉了郭晏秋和老媽就往這商家里面走。

  「既然我們都到這里了,那就進來看看吧!說不定老板可以告訴我們更多內(nèi)幕,順便我們再來選購一瓶美酒回去享用!」

  結(jié)果,一瓶聽說是最近由法國空運來臺的白蘭地,成了郭晏秋今天逛街的唯一收獲。至于關(guān)于這款名酒海報上的男主角呢?酒商老板并不清楚。不過他卻樂得表示,由于這酒的廣告做得很成功,倒是意外吸引了平日不喝這種酒的女性消費者前來詢問購買。

  想來,老板也將她們列為那些人之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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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就在郭晏秋完全意想不到的情況下,失蹤了一個禮拜的范冬陽又出現(xiàn)在她家門前。

  一打開門,范冬陽那張熟悉的笑臉便映入她的眼中。

  「嗨!歡迎我嗎?」他開口就這么招呼。

  郭晏秋既驚訝又意外地看著他。不過她還是立刻讓他進門了。

  而范冬陽一進門,她首先就注意到了他手上提的小行李袋和公文包。

  范冬陽一進來便毫不客氣生疏地把自己丟到椅子上,再滿足地吐了一口氣。

  郭晏秋已經(jīng)注意到他看來雖然輕松,臉上卻透著掩不住的疲累,再加上他一身風(fēng)塵仆仆、簡直一副剛經(jīng)歷一場長途旅行的模樣,她不禁脫口問:

  「你到底是去哪里?做了什么事?」

  伸長了雙腿、完全放松自己攤在舒服的沙發(fā)椅上,仿佛一動也不想動的范冬陽,這時變得有些懶洋洋。

  「我剛從飛機上下來!顾穆曇舻统、帶著些沙啞。他面對著她的那張俊美臉龐露出愉快的笑,就連他那雙會勾魂的雙眼也染著笑意。「對不起!因為臨時飛到瑞上去忙找一件古物,所以臨時取消了我們的約會。昨天我一忙到一個段落就趕緊飛來臺灣,要不妳一定會以為我失蹤了……希望妳還沒忘記我們的約定。」

  在蘇黎世歷經(jīng)了那一場時時刻刻處在精神緊繃狀態(tài)、簡直諜對諜的追寶大戰(zhàn)……總之,現(xiàn)在一見到晏秋爽颯依舊和那雙所有情緒全寫在其中的清朗大眼,他這幾天積壓下來的緊繃情緒幾乎立刻松懈下來。

  瑞士?

  郭晏秋對于他的工作性質(zhì)還沒什么確實的概念,不過聽他這么一說,她大略也可以知道「繞著地球跑」似乎是他工作的常態(tài)之一。

  她主動去倒來一杯茶給他,再隨手將桌上她剛吃完的泡面保麗龍碗收去丟。而就在這個同時,她聽出他的話里有些不對頭的地方了。

  「等等!聽你的意思好象你的家不在臺灣……」她只知道他和此時定居日本的阿極是好友,而她一直想到要問他的事都還沒機會問到,不過她真的沒想到這問題。

  這時,范冬陽卻突然皺起眉峰,眼睛銳利地盯著她丟去垃圾的垃圾桶方向,他很快把視線轉(zhuǎn)向她!改鞘鞘裁?泡面嗎?妳晚餐又吃泡面?」他的下顎有些繃緊。

  眨了一下眼,郭晏秋陡然記起一個禮拜前他才批評過她吃泡面的問題。也就因為如此,她那天才多了一頓五星級的晚餐。不過,她真的不覺得吃泡面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

  她毫不在意地點頭。「吃泡面方便又好吃有什么不好?對了!謝謝你那天的外送餐點,花了你不少錢吧?」趕緊記得謝過他,因為那一定是頓不便宜的花費。

  范冬陽眼角跳了跳。清楚他一時也無法扭轉(zhuǎn)她對泡面的觀念,不過,解決的辦法是人想出來的,不是嗎?

  他突地想到了什么似地嘴角勾起淡淡一笑。

  「我十二歲以前還住在臺灣,之后就隨著家人移居到法國……」他自然至極地轉(zhuǎn)回原來她的疑問,不吝給她解答關(guān)于他的事——只要她想知道!覆贿^因為在這里還有一些朋友,和偶爾的工作所需,所以我還是有機會飛回來臺灣!

  郭晏秋主動坐到了他前面的沙發(fā)椅里,再仔細地打量著他,有點兒明白為什么他的氣質(zhì)揉和著獨特的異國風(fēng)味了。

  法國?巴黎鐵塔、美食美酒!

  立刻,她想到了今天在街上看到他成為海報廣告主角的驚奇了。

  「其實我今天下午有看見你……」她慢吞吞地說。

  今天下午?范冬陽一愣。

  「你不是說你是賣古董的?怎么你也兼賣起酒了?」她很快記起下午她看到的那張海報!浮莻人,真的是你吧?」末了,她再求證地問他。

  還沒聽她說完,范冬陽的神情就有些古怪了。然后,他還是點頭承認了。

  「是我沒錯!」他摸摸自己的臉!肝乙詾闆]人會認得出來,所以我才答應(yīng)替他們拍平面廣告……怎么?拍得很丑?」他還沒機會看過那廣告。而且說實話,若不是自家人為了重視這塊亞洲大市場,決定大膽起用東方面孔來打廣告以更貼近東方人,恐怕他也不會被他們打起主意。

  郭晏秋不由好笑地睨他!笡]想到你也會在意美丑?」

  「不!我只是在意妳對我的評價!

  范冬陽對她拋去一個玩味挑逗的眼波,害得她趕忙抖去一身的雞皮疙瘩。

  「喂!你一下飛機就跑來我這里,不是來對我拋媚眼的吧?」被一個賞心悅目的帥哥這么看著,別說她這個「老」女人會怦怦心動,恐怕要是少女們早就尖叫著撲上去了。她努力心如止水。拜托!這家伙再怎么優(yōu)質(zhì),也不是她可以「染指」的對象好不好?

  咳!老實說,她心里是偷偷地、偷偷地感到有點惋惜啦!

  范冬陽一雙會電人的桃花眼忽然有些意味深長了起來。

  「晏秋……」他突地開口喚她。

  郭晏秋卻是心跳快了一下。從來沒想過她這被人叫了快三十年的名,此刻經(jīng)由他的口出來,竟讓她有種耳朵發(fā)燙發(fā)麻的曖昧感。

  「呃……我還是習(xí)慣被你叫二姊!」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她很快回過神來。

  「可是我比較喜歡叫妳的名!狗抖柭洱X一笑,神情轉(zhuǎn)為莞爾不正經(jīng)!笂呉膊贿^大我兩歲,別老是想占我便宜,我不是妳家那弟弟。而且說真的,我有一個姊姊已經(jīng)夠我受的了,我不想再多一個『二姊』!

  看他的表情,她不禁發(fā)噱!冈瓉砟阌幸粋姊姊!怎么?令姊做了什么讓你對她如此感冒嗎?」她分辨得出來,他雖然嘴里在抱怨,語氣卻仍是尊敬得多。感覺起來,他那位「姊姊」似乎是個不簡單的家族份子。

  而且,她還是第一次聽他提到自己的家人。至于他這不愿叫她「二姊」的理由嘛……她也不想費心糾正了。其實他愛怎么叫是他的意愿與自由,她總不能硬要當人家的「二姊」吧?

  嗯……習(xí)慣就好!

  「她?以后有機會我會慢慢說給妳聽……」范冬陽只想把現(xiàn)在的時光用在她身上!肝铱刹豢梢砸髪呉患?」他的聲音忽然降低,仿佛倦意又籠上來地用手指揉了揉兩邊的太陽穴。

  而他這一個舉動,立刻讓郭晏秋又重新注意到他的精神狀況!甘裁?你說!」對了!他不是說他剛下飛機?

  「我突然覺得很累,想休息一下,妳這沙發(fā)能不能先借我躺個幾分鐘?」他一邊說著、一邊勉強眨了下仿佛快睜不開的眼睛。

  沒想到他提的是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郭晏秋再看看他好象一直硬撐到現(xiàn)在才終于忍不住表露疲倦的神態(tài),更一點沒懷疑地立刻點頭。

  「當然可以,沒問題!」她一口答應(yīng),而且還馬上站起來替他把他身邊沙發(fā)放著的一些雜物搬到其它地方去。

  「謝謝……」俊臉寫滿疲意,范冬陽呢喃地向她道謝,眼睛幾乎是立即就合上。

  站在他幾乎是半坐半躺在她的沙發(fā)椅上、立刻就睡著的身前,郭晏秋皺著眉看他高大的身軀就這么「塞」在這小沙發(fā)椅上,好象……有點殘忍……

  「等等!范冬陽!」惻隱之心大發(fā),她忽然彎下身、伸出手搖了搖他!肝!你別在這里睡,里面有間客房,你到那里睡……」

  范冬陽半睜開睡眼惺忪的眼睛!覆灰o……我只是要稍微瞇一下眼……」連聲音也更低嗄磁性了起來。閉上眼,他繼續(xù)耍賴著。

  不行!她根本看不下去好不好?

  她索性一把抓著他的臂就要將他拉起來。

  「范冬陽……我看你這一睡根本不只幾分鐘就能醒得過來,你干脆……今晚就睡我家客房好了……」幸好她的力氣夠大,還不至于拉不動他。不過盡管如此,她仍是得費盡全力。

  她已經(jīng)將這家伙拉起來,讓他的一臂環(huán)在她的肩上。她扶穩(wěn)住他。

  這時,范冬陽似乎恢復(fù)了點精神。他睜開眼、勉強自己站穩(wěn)沒將自己所有重量全交給她。

  「妳說什么?……要讓我睡妳家的客房?妳不怕嗎?」在她無法看見的頭頂上方,他那雙根本沒他剛才在她面前表現(xiàn)出來困倦的眼里,帶著詭計得逞的狡詐笑意。不過他的聲音,卻一點也沒泄漏出他真正的企圖。

  「怕?我要怕什么?」即使因此和他靠得這么近、也快算抱在一起了,郭晏秋可一點遐思也沒有。她攬著他,快步往另一間小房間走。

  「妳應(yīng)該要提防全天下的男人。男人全是不安好心的狼!姑舾械馗惺艿骄o靠著他的女性軀體有多柔軟、他鼻間嗅進的發(fā)香有多誘人,他幾乎想立刻化身為狼了。

  對她的感覺,愈來愈脫軌。每見她一次,他就像吸了毒一樣愈想靠近她:而愈靠近她,他就愈著迷。

  或許她就像一件外表不起眼的稀世古物,只有擁有一雙慧眼的人才能看透其中蘊藏獨一無二的輝采與價值——而他第一眼就看到了。

  「是!這個我知道!不過我可以相信你!构糖镆呀(jīng)將他帶到這小房間——里面只有簡單的一張單人床、一張椅子和一張可以折疊的小桌。這樣的擺設(shè)就足夠了。因為從她離家在這里租房子開始,她這客房除了睡過一次上來探望她的家人,可就再沒有其它外人來使用過。

  范冬陽算是第一個。

  他坐到床上,她則忙著從床頭柜里搬出枕頭和被子,再一一安置到床上。

  「好了!你可以睡了!」大功告成地站在床邊看了看他,接著又想到了什么遺漏,她馬上跑到客廳把他的行李袋和公文包拿進來,放在椅子上!改阋灰獡Q洗一下再換上睡衣睡比較舒服?你可以用廚房旁邊的那間浴室。就這樣了,我先出去,有什么需要你再叫我。」重點說完,她就對他點頭笑笑,再帶上門出去。

  呼!搞定!

  站在門外,郭晏秋終于忍不住吐出一口大氣,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其實家里多了個大男人,要說全然不在意是不可能的,多少總會有些不自在嘛!不過,誰教她突然要這么善心大發(fā)地收留人家!

  耙耙自己的頭發(fā),她走回自己的房間。

  不過在她東摸摸、西摸摸,準備上床睡覺的同時,她還是忍不住側(cè)耳傾聽隔壁的動靜。而當她發(fā)現(xiàn)隔壁客房一直靜悄悄地、沒傳出一點他走動或行動的聲響時,她才真正確定他睡了——而且說不定是她一離開,他就睡死過去了。

  不再多想,她關(guān)了燈躺上床。不到三十秒的時間,她已經(jīng)呼呼大睡了。

  第二天一早,郭晏秋是在陣陣的食物香氣中被勾引得餓醒過來。

  掀了掀鼻子,她還有些迷迷糊糊地下床,不自主尋著香味走出房,然后在客廳的桌上,她發(fā)現(xiàn)了小山堆似的早餐。

  揉了揉眼睛,再看仔細桌上的東西,這下她真的清醒了。

  三明治、蛋餅、漢堡,還有豆?jié){、奶茶、咖啡和……一張小紙條。

  她立刻拿起了那張小紙條。

  謝謝妳的收留。別忘了吃早餐。我先出門,晚上見。

  對了,有事可以打電話給我,電話號碼是××××××  妳的仰慕者

  妳的仰慕者?

  看到最后的署名,郭晏秋忍不住「噗」一聲笑出來。早在她看到桌上那些早餐的時候,她已經(jīng)記起昨晚發(fā)生的事,也知道桌上這些早餐是誰的杰作。

  那家伙是什么時候出門去幫她買回來這些早餐的?不過他出門再進來,再離開,她竟完全沒察覺。

  郭晏秋的腳步不由得走到了客房前。打開門,不意外地她發(fā)現(xiàn)里面早已不留下任何一樣屬于他的物品。

  她笑笑搖了搖頭。

  再把范冬陽寫的字條看過一次,她便隨手放進口袋里。

  重回客廳的桌前,看著桌上豐盛的早餐——老實說,在外面住了這么久,還真是第一次一大早睜開眼睛就看到美味的早餐等著她,她不感動才怪!

  范冬陽!

  好!她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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