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晏秋在心里偷偷嘆了第二十三次氣,不過她還是對坐在她對面的男主角硬擠出一個微笑。
她被設(shè)計了。
她被鐘伯母設(shè)計來了這一場「相親會」。
鐘伯母一定是從鐘伯伯那里打聽好了,知道她只有下午一節(jié)課,就打電話到學(xué)校來要她陪她去逛街買衣服。而她雖然閃了鐘伯母的相親邀約一段時間已經(jīng)有所防備,不過因為這段期間,鐘伯伯兩人都一直沒再提,所以以為他們終于死心了,她才估量一下應(yīng)該不可能在這下午時間找她去相親地答應(yīng)了鐘伯母。然而,她還是小看了鐘伯母的毅力和決心——她上當了!
逛了幾家店、還替她買了套洋裝,鐘伯母便借口要找她到這家飯店喝下午茶,順便要她干脆換上新買的衣服再讓她仔細瞧瞧。沒想到她一換裝出來、走回原來的位置,才發(fā)現(xiàn)簡直像變戲法似的,一群所謂的男主角相親團——包括男主角、男主角的二姨媽、三姨媽、鐘伯母的牌搭子朋友——全都笑咪咪地坐在座位上等著她,似乎是等著看她驚喜的表情……
天哪!這根本是驚嚇好不好?
沒有退路的她,又一把被鐘伯母拉住、往男主角面前一坐。就這樣,一場被精心設(shè)計的相親會開始,而她成了「最佳女主角」。
眼前男主角,大她四歲,相貌端正,也很符合博士的書卷味道,面對她紳士禮貌、言談大方……總面百之,這叫宋廷英的男主角真的很有好對象的標準,果然是那種「人品學(xué)識」可以讓鐘伯母掛保證的那型。難怪鐘伯母大力稱贊,還一定要拐她來這場相親會不可。
但是……
她坐立不安。
第一、她不喜歡被強迫。
第二、她不喜歡他!
她不喜歡這人有意無意透露出來的優(yōu)越感。沒錯!他是個美國回來的博士,他確實有資格驕傲,可若是要她一直跟這樣的人相處下去,她會受不了。
剛才,鐘伯母她們已經(jīng)移到另一桌去,意思當然是希望他們兩人可以單獨聊聊,了解了解彼此,最好呢,是兩人立刻看對眼、擦出愛的火花來……
那一桌三姑六婆偶爾投過來竊笑探視的眼光,郭晏秋一點也不難看出她們在想什么。
她在心里又嘆了一口氣,巴不得可以找個借口逃開這里。
「聽說郭小姐以前曾經(jīng)是代表國家參加亞運的體育國手,不過不知道郭小姐是哪一類的國手?游泳?田徑?還是打球?」即使隱約察覺她的不專心,博士男主角還是從頭到尾維持著他臉上的笑容,這時他似乎很有興趣地問了她以前的風(fēng)光史。
「跆拳道!构糖锎蚱鹁窈喍添憫(yīng)他。
博士男主角的笑容在一聽到她的回答后,立刻顯得有些僵硬。不過他臉上的不自在只是短短的一下,他趕忙舉起前面的咖啡輕啜,以動作掩飾了過去。「跆拳道?嗯,這似乎是個很不錯的運動……」依舊風(fēng)度翩翩。
郭晏秋該敏銳的時候也是很敏銳的。她沒錯過他出現(xiàn)的那短暫錯愕的表情和欲蓋彌彰的舉動。
她的情緒忽然高揚了起來,而且還帶著點惡意:
「太好了!原來宋先生也覺得它是個不錯的運動,那么你一定也會認同運動應(yīng)該要帶入生活中,就像跑步健身一樣,可以隨時隨地練習(xí),對嗎?」這是她坐下來與他面對面以后所講出最多的話。
博士男主角的神情有點不自然。大概在他的腦海中,突然出現(xiàn)了一幅他被她一肩摔出去的畫面。
「呃……對!妳說的沒錯!乖窘≌劦哪兄鹘鞘状卧~窮。
郭晏秋只是微微一笑,知道她不能表露得太得意忘形。
接下來她什么也沒說,故意有點粗魯?shù)啬闷鹱郎系幕ú柽B灌了好幾大口。
而顯然,男主角在接受她是會「動拳頭」的印象、再看到她這不淑女的舉動后,原來心中對她的好感立刻大打折扣,開始考慮該怎么結(jié)束掉這場「相親會」,和她謝謝再聯(lián)絡(luò)……
就在這時,這飯店咖啡園入口處有一群人走了進來。而其中走在最前面,一名外型出眾的俊美年輕男子很自然地立刻成為了聚光的焦點。
咖啡座上的許多人都不由自主把視線調(diào)向他,就連原本無聊地等著前面這突然沉默的男主角再開口的郭晏秋,也察覺到坐在左右桌的人忽然一致偷瞄向后面的目光。
這些人在看什么?有大明星來嗎?
這么猜想著,她一邊也好奇地轉(zhuǎn)過頭、朝他們看的方向瞧去。然后,那入眼的熟悉人影馬上令她心怦怦一跳、反射動作立刻把頭轉(zhuǎn)回來。
不會吧?范冬陽!
他怎么會在這里?
她完全沒想到會在這種場合見到他……嗯,這種場面——一個快三十歲的女人沒有對象、然后和一個從沒見過面的精選CAS優(yōu)質(zhì)人品面對面相親的經(jīng)典鏡頭——被熟人看見,實在是很尷尬。
她不自覺把頭壓低下來,F(xiàn)在只希望范冬陽剛才沒看見她,等一下也不會發(fā)現(xiàn)她。
身后那一群人的腳步漸漸往這里接近,然后從她身邊經(jīng)過,然后,就當她要松一口氣時——
「親愛的!妳在這里怎么沒跟我說,害我找了妳好久!」范冬陽迷人好聽的磁性嗓音帶著些微抱怨地從她頭頂落下,而她坐著的桌子旁則停駐了一尊高大挺拔的身形!冈瓉韸吺窃诤团笥蚜奶旌炔琛
郭晏秋在一聽到他的聲音差點沒驚跳起來。至于她還安穩(wěn)地坐在椅子上的原因,是因為她的肩膀被溫柔而沉穩(wěn)地按了住。
一時忘了先前的顧慮和尷尬,她立刻抬起頭看向范冬陽!改恪
范冬陽的雙眼仿佛有兩簇火焰正隱密地燃燒著。他朝她挑了挑眉,半俯下身,
一邊體貼地將她從椅子上攬起來、一邊對坐在她對面此時正瞠目結(jié)舌的男人非常有禮的微笑。「抱歉!打擾你們的興致!不過我們現(xiàn)在有一件非常緊急的事得一起去處理才行,所以我們先走了,再見!」當著他的面,他將手扶在郭晏秋的腰上離開這一桌。
而這耀眼出色的男子當眾和另一個男人搶女人的一幕,當然成了全場注意的焦點——女人羨慕被帥哥搶著走的女人的浪漫際遇、卻又同時挑剔起她的平凡樣貌;至于男人們,則嫉妒起那男人把身邊情人的眼光全吸引了去。
總之,幾乎所有人明著暗著全觀賞到了精采的這一幕。自然,這些人也包括原來移到其它桌去、一直看著這一邊期待兩人相親有好結(jié)果的校長夫人她們。
完全沒料到會殺出這么一個程咬金,這一桌的婆婆媽媽們一時全傻在當場。
「親愛的,妳等我一下!」范冬陽低頭對郭晏秋抱歉似地說著,隨即轉(zhuǎn)身幾個大步走到原本和他同行的那群年長者前,低聲向他們說了幾句話。
而在這短短的時間里,孤單地站在原地的郭晏秋則顯得有些突兀與局促。尤其是她清楚意識到范冬陽的舉動已經(jīng)使他們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再加上現(xiàn)在,她看到鐘伯母她大概已經(jīng)從震驚中回過神,推開椅子站起來就要朝她走過來了。
她馬上當機立斷——她朝鐘伯母愧歉地笑笑、一揮手,她轉(zhuǎn)身快步向外面走。
「直到了飯店門外,站在陽光普照的噴泉池邊,她才停住匆促的腳步。不自主仰頭望著頂上的藍天,回想到剛才的那場鬧劇,她突然很想哈哈大笑。
她知道,回到家她的電話一定響個不停;明天到學(xué)校,肯定也是連番的考問。不過現(xiàn)在……哈哈!管他的!
一陣腳步聲傳來,接著停在她的身邊。
「我是不是打斷了妳的約會?」范冬陽問得極紳士,可那含意卻又是有種頑童惡作劇成功的得意。
郭晏秋分辨出來了。她的視線由上頭轉(zhuǎn)到身邊——范冬陽那戴上墨鏡看不清他的眼神、可嘴角卻有一抹壞笑的臉上。
「你解救了我!箛@了口氣,她不拐彎抹角。
范冬陽的笑意稍斂。他微傾上前靠近她的眼前,鏡片后的黑眸緊盯著她。
「要我解救妳,那妳干嘛看到我了還要躲起來?」有點逼問的意味。
剛才他一進去,原本并沒有發(fā)現(xiàn)到她,若不是因為沒有其它人回頭閃避、再縮起來的動作像她那樣明顯反而引起他的注意,恐怕他真會讓她躲了過,他也不會知道她在里面,而且……還和一個男人!
嘖!管那家伙是誰、和她有什么關(guān)系!總之他看了就是刺眼。他承認他是故意打斷他們,故意要將她帶離那家伙的范圍、視線。
「嗯……真的沒想到會在那種場合碰到你……那是自然反應(yīng)!」聳聳肩,她現(xiàn)在可一點也不覺得心虛。眼角突然瞄到鐘伯母那一群人正從里面推開門要走出來,她的心跳了跳,想也不想地立刻勾住了范冬陽的一只手臂、閃往旁邊的人行道!缸甙、走吧!先陪我散步去!」
被她猝不及防地拉著定,范冬陽若有所悟地偏頭看了飯店門口一眼,再淡淡一笑,與她并肩而行。
走了一會兒,離開了飯店的四周范圍,也確定不會有被她們看見的顧慮后,郭晏秋這才放慢下了腳步,真正和身邊的范冬陽漫無目的地散起步來。至于她現(xiàn)在才終于發(fā)現(xiàn)自己一直攬著他的手臂的事嘛,她倒也沒刻意放開。
「喂!你和那些人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談?你就這樣撇下他們好嗎?」突然想到他剛才是和一群人進去,她這才困惑起來。
「那些人全是臺灣古董界的一些同業(yè)朋友,我們要談的事已經(jīng)談得差不多了,剛才只是到那邊想放松一下,所以沒什么要緊。」有關(guān)他到臺灣搜尋一件中國青瓷的事已經(jīng)有了眉目,所以范冬陽的語氣輕松愜意。「那么妳呢?不用上課來這里約會?」他問明白。
郭晏秋帶著他往公園里走。
現(xiàn)在雖然已經(jīng)是接近下班放學(xué)的時間,不過因為快傍晚,所以在公園內(nèi)散步、運動的人也不少。
「我!是被拐來相親的!」她也毫不隱瞞了。三言兩語就把她被拐的遭遇講完!浮贿^我看現(xiàn)在,那位宋先生一定很慶幸你的出現(xiàn)。有你這一攪局剛好給了他脫身的理由!顾梢韵胂蟮贸鰜,其實那博士男主角松了口氣、終于擺脫她的表情。
此時,就連范冬陽的俊臉上也滿是掩不住的笑意。原來那家伙只是客串演出的路人甲,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一點也不喜歡他!
他拉著她在公園的長椅上坐下。長臂悠閑地掛在椅背上,他看向也正放松自己靠坐在椅子上、閉目養(yǎng)神的她。他的臉上,收斂成了溫柔的淺笑。
第一次看到她穿上運動服、睡衣以外的服裝,而且還是如此女性化、典雅的淡粉洋裝,老實說,他在飯店里面當時第一眼就已驚艷。
其實她只是不刻意去裝扮自己,只要她肯稍微在自己的外表上花心思,她也會別有一番美麗的風(fēng)情。
不過……
范冬陽緩緩抬起一手,食指輕若鴻羽、若有似無地刷過她白里透紅的健康臉頰。
只要她快樂開心就好!他倒不希望奢衣華裝掩蓋到她原本自然率真的美。
郭晏秋忽地睜開眼睛。她摸了摸自己的臉,再懷疑地低頭盯向他好好放在一旁的手——奇怪!是她的錯覺嗎?明明她感到她的臉頰被輕輕撫過……
她很快抬起頭,看著范冬陽三秒,接著她舉起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喂!你是睡著了嗎?」輕聲開口。這家伙干嘛老愛耍帥戴著墨鏡,害她現(xiàn)在搞不清楚他這杵著沒動是睡還是怎么了?
一會兒,范冬陽面對著她的表情依然是沒動靜。于是她想了想,決定動手——
她伸出兩手向上輕輕抓住他的墨鏡兩邊框架,接著慢慢把它推離他的鼻梁上方!竿!」不過她很快就嚇了一跳地驚叫放手。
范冬陽慢條斯理地把又被她彈回鼻梁上的墨鏡摘下、放回他的大衣口袋。他的臉上、眸底都有一層忍俊不住的笑意?伤皇菬o言地望著她笑。
不好意思的反倒是郭晏秋了。又有種被戲弄的惱羞感。
「范冬陽!你……可惡!欠揍!」這家伙明明張著眼睛卻不出聲,簡直擺明在耍她嘛!她下可抑止地燥熱著雙頰,直接握起雙拳就朝他的肩頭捶。而且這家伙竟還敢笑她?真的該揍!
范冬陽沒反抗地讓她捶了一下,不過當她第二拳毫不客氣地要再落下時,他已經(jīng)準確地攫住了她的雙手,再輕輕地放下、握牢。
「對不起!不是故意要嚇妳,只是我不知道妳會這么……可愛!」他性感的唇角咧著笑。他聰明地沒說出口的是,她現(xiàn)在紅著臉的模樣更是令他……心癢難耐——該死!這女人真的要讓他愈來愈愛不釋手不可嗎?
可……可愛?
郭晏秋猛地瞪大眼睛,然后差點失聲大笑出來。
長到這么大,她除了被人形容為親切、大方、活潑……嗯,神經(jīng)大條……就是從來沒有人會把「可愛」這兩個字送給她。更尤其是她又這「成熟女子」的年紀了,被人說可愛會不會太……
這家伙到底是在贊美她還是諷刺她。
「范冬陽!」對了!他還握著她的手沒放。她先暗示地向他挑挑眉,再看向兩人交合住的手。
范冬陽當然明白她的意思。他的眼里一抹微光閃過。
爽朗微笑,他輕輕放開了牢握她的手。
郭晏秋有些松了口氣,卻又莫名其妙覺得……失去他的溫度的手,似乎有點冷。
一陣風(fēng)在這時吹來,帶著蕭颯的冷意。由于她穿的洋裝不怎么保暖,再加上由腳跟鉆上來的風(fēng),讓她忍不住縮了一下。
范冬陽什么話也沒說,突然脫下身上的外套大衣,再仔細地替她從身后覆上。
郭晏秋一開始被他這舉動嚇了一跳,不過她想了想,便任他去。
身上立時攏著溫暖,她微笑地看著他正確定地拉緊套在她身上的大衣的修長手指,再將視線移到他此時專注得迷人的臉上。
「謝謝!我想你的紳士體貼一定迷倒過許許多多的女孩子!顾钦f真的。像他這么外型出眾、又兼具新好男人體貼幽默的性格,拜倒在他西裝褲下的女孩子肯定不分國籍年齡。
范冬陽為她拉好大衣,便又氣定神閑地靠回椅背上。
「我喜歡妳的贊美。不過幸好跟我做交易的顧客,沒人跟我這么說過……」
郭晏秋一怔!笧槭裁矗俊
「想收藏古董、鑒賞古董的人會來找我,看中的就是我的眼光和專業(yè)能力,我也喜歡迷倒他們的是擺在他們面前的古董,而不是他們面前的我。」充滿睿智精光的眸子回望著她,他微微上揚的嘴角散發(fā)出自信又優(yōu)雅的魅力!覆贿^那是對我的顧客而言,妳又不同了。我希望能迷倒妳的,是在妳面前的我!」他這幾句話已接近大膽露骨了。
郭晏秋的心一跳,不過她卻沒多想。對他笑了笑,她頗豪氣地用力拍一下他的肩!刚漳阆M阋呀(jīng)迷倒我了!」他的魅力真的是無人能免疫嘛!承認她是其中之一又不丟臉!可是她又有點皮地問他:「那如果我是你的顧客呢?你希望我看古董還是看你?」
范冬陽打量她的神態(tài),就知道她沒聽出他真正的含意。不過為了不想太快嚇得她落荒而逃,他也就暫時放過她的沒再多作批注。至于她這一問……
「妳會先看古董還是我?」他從容不迫地反問她。
一愣,接著她立即好笑地睨他:「我想,不懂古董的人一定先看你!不好意思,我就是那個對古董完全不懂的人!
雖然對她這論點不甚滿意,不過范冬陽至少也得到一個「他比較吸引她」的答案。
「其實只要存著欣賞美麗事物的心,古董一點也不難懂。」他知道一般人對「古董」的印象就是深奧難以親近。不過若是換這個角度看,就像在欣賞展覽館里的藝術(shù)品,相信就連平常人也會感到親切許多,至于辨別藝術(shù)品的真?zhèn),那就是他的工作了?br />
看到他說到古董之時眉眼間的神采飛揚,郭晏秋也知道他有多自豪他的古董商身分。不過她卻舉起雙手投降了。
「我相信你!可是現(xiàn)在我只想做一件事……」她站起來,向前走了一步再轉(zhuǎn)回頭看他。她給了他一副餓慘兮兮的可憐表情。「我突然肚子好餓,想要去吃飯,你去不去?」
范冬陽跟著她!肝乙拆I了!」他自然且毫不做作地牽起她的一只手放進他的臂彎里。他半偏下頭、故意對她勾出風(fēng)流多情似的一笑:「小姐,感謝妳給我這個榮幸與妳共進晚餐!那么我們就走吧!」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郭晏秋將電話筒拿離自己的耳邊遠一點,以免耳膜被另一頭的嗓門震聾。
「……不喜歡?!人家的人品學(xué)識妳就是打著燈籠也找不到了,妳怎么會說不喜歡?好好!妳跟我說到底妳不喜歡人家哪里?還是昨天那個男人的關(guān)系?昨天妳突然把人家丟下跟著那男人走,人家宋先生都不計較了,妳還有哪里要挑剔?說呀!」聲如洪鐘是鐘伯母的最大優(yōu)勢特色。
郭晏秋偷偷吐了一下舌。不過她的聲音聽起來仍是乖巧得很:
「鐘伯母,沒啦!我只是覺得宋先生人太好、學(xué)識太高,我是個粗人,實在配不上他!箍隙ㄊ撬粫r拒絕不了鐘伯母的游說,所以他才還沒說出他的真正心意。她不相信他還想和她聯(lián)絡(luò)——他根本看不起她這打拳的粗人好不好?
嘖!
「誰說妳配不上他?再怎么妳也曾是個亞運國手,他這輩子可以遇到幾個?晏秋啊!聽伯母說,要是他打電話約妳呢,妳就答應(yīng)跟他出去走走、吃吃飯,也許你們再多見幾次面,妳就不會有那種感覺。人嘛!不多相處相處,怎么知道對方真正的優(yōu)點在哪里?第一印象有時候根本就不準……晏秋,妳到底有沒有在聽?」那一頭突然懷疑。
「有有有!我在聽!」郭晏秋趕忙掩住快打出呵欠的嘴巴。
而辦公室里,幾個靠近她座位的同事隱隱約約也聽得到她電話那一頭的洪亮嗓門,再看看她聽著電話那無可奈何的神情,幾個人都不由對她投以同情的眼光。
他們都知道打這電話來的是什么人。當然啦!郭老師昨天終于被校長夫人拉去相親的事,全校大概已經(jīng)沒有人不曉得了。
「那妳是答應(yīng)我了?」很有氣魄地問來一句。其實是非她點頭的成份居多。
「對!我答應(yīng)!」郭晏秋隨口應(yīng),只要她別再繼續(xù)折磨她的耳朵就好。
反正那人又不會真的打電話給她。
「好!太好了!那我趕快去跟我那朋友說一下,她也想知道妳的意思。好、好!有什么事我會再打電話給妳……」鐘夫人真的滿是興奮。
「喔!好!鐘伯母再見!」郭晏秋悄悄吁了口氣,總算得以解脫。不過就在這時——
「慢著、慢著!」眼看就要掛上電話結(jié)束這趟目的的校長夫人,突然又大叫一聲喊住她!笂呎f昨天帶妳離開的那個男的……那個年輕體面的小伙子真的只是妳的朋友?」她停了一下,聲調(diào)變緩而且嚴肅慎重!戈糖铮姴鸽m然很喜歡那個宋先生,不過要是妳真的有喜歡的人,我可絕不會強迫要妳跟人家出去,所以妳得老實跟我說,他到底是不是妳的男朋友?」再怎么期望她這侄女盡早有個好歸宿,但這種感情事她也絕不能開玩笑。
而且她昨天一眼就看出來,那男人對著晏秋的眼神和舉止,明明就透露出他對她的情感和占有欲——她呀!這雙眼睛不知道看過多少人、多少事了,她敢對著上帝發(fā)誓,她絕不會看錯。不過那男人對晏秋有意思,就不知道她對他是什么感覺了?總之,問清楚再說!
郭晏秋忍不住抓抓頭。
唉!這個誤會還真是有點大!不過昨天那種曖昧畫面,任誰看了都會誤會吧!
可這誤會還不都是范冬陽那家伙自己惹出來的?
現(xiàn)在被人誤當作是她男朋友,他虧大了!
好吧!看在昨晚他請她吃了一頓燈光美、氣氛佳的好料份上,再怎么樣她也得還他清白。
「鐘伯母,我可以發(fā)誓他真的不是我的男朋友!」她幾乎沒說出以她的項上人頭保證了。
電話線那一頭沉默了一會兒,然后校長夫人才又低聲地開口:
「我是不清楚你們這些年輕人究竟在搞什么鬼?不過妳這丫頭向來神經(jīng)超大條,尤其是對感情……所以我現(xiàn)在真不知道該不該提醒妳,張大眼睛仔細看看也許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身邊的感情……」
除了那句「神經(jīng)超大條」郭晏秋可以理解外,其它的,她實在聽得一頭霧水……
「鐘伯母?」她有些遲疑地。
頓了一下,校長夫人再開口已經(jīng)恢復(fù)了平常的朗聲:「好了、沒什么!反正你們年輕人的事你們自己會去解決,我也來做我的事!」
這回,校長夫人沒再拖拉地掛上了電話。
聳聳肩,郭晏秋也慢慢放回電話。
坐在她右邊的劉老師探過頭來了:「怎么樣?昨天的相親沒成功嗎?那男主角是不是長得很抱歉?」語氣里有絲興災(zāi)樂禍。這說到相親哪!她可也是相過不下百次。不過看過的男人不是收入低、職業(yè)她看不上眼,就是長得難看、沒品味……總之,男人就是有這個好、沒那個好。但要是沒挑到一個最好的、最完美的,她才不愿屈就自己呢!
正在旁邊搬一架運動器材、身形壯碩的李老師也忍不住湊熱鬧來一句:「那陳老師一定會很高興!
陳老師追郭老師的事,全校無人不知。之前校長夫人猛要約郭老師去相親,陳老師的臉色就不太好看了,這下要是她的相親失敗,最開心的一定是他。
「哈哈……他高興有什么用?反正郭老師也不喜歡他。一副風(fēng)吹來就會倒的樣子,說不定郭老師還得保護他呢!」一個專長鐵人三項的女老師,向來就看不慣男人像他那弱不禁風(fēng)樣,也發(fā)表意見了。
「嘿!別把人家說得那樣嘛!再怎么說,他也是深受全校女學(xué)生愛慕的老師,女孩子不就是喜歡那種斯斯文文、又帶點憂郁書生形象的男人嗎?」另一個男老師接口。
這下,整個體育組辦公室,七、八個老師們開始七嘴八舌、氣氛熱烈地討論起來了。
至于郭晏秋呢,就怕眾人又把焦點轉(zhuǎn)回她身上,覷準了個時機,她抓了自己的背包,趁大家不注意就俏悄溜出了辦公室。不過好死不死地,她一踏出辦公室,遠遠就看到一個她避之惟恐不及的人物往這里來。
她一個反射動作立刻閃到轉(zhuǎn)角不讓他看到她。左右望了望,她很快在腦子里畫出一條出校門的快捷方式。
下了決定,她隨即想也沒想就往后頭建筑物旁的小路走,當然,其中遇到和她打招呼的學(xué)生,她也微笑響應(yīng)。一直到她抵達學(xué)校最邊的一處磚砌圍墻前。
這時,墻角下四、五名蹲在地上偷抽煙的男同學(xué),一看到郭晏秋出現(xiàn)馬上一陣兵荒馬亂。
「!老……老師……咳咳……咳……」七手八腳地又是要湮滅手上的證據(jù)、又是忙著跳起,這撮學(xué)生全被煙嗆成了一團。
「咳咳……快閃啊……」其中有人邊咳邊叫。
「喂!統(tǒng)統(tǒng)給我站住!」郭晏秋對這幾名學(xué)生有點印象。她雙手叉在腰上,叫住了他們。
幾個學(xué)生推推拖拖地停下鳥獸散的腳步,然后終于勉強地面向她!咐蠋煟覀冎皇恰皇浅橹猛妗拐驹谧钋懊娴膶W(xué)生不安地說。
其它人也低聲附和。
郭晏秋挑眉,努力維持老師的形象!副瘸闊熀猛娴氖赂啵銈冊趺床蝗プ?過來!把地上的煙全撿起來!」
等到他們把剛才丟在地上的煙撿干凈,她才接下來說:
「你們抽煙的事,我不會告訴訓(xùn)導(dǎo)主任,不過明天你們這幾個都要給我交一個報告上來,題目就叫——抽煙與肺癌之關(guān)系!有沒有問題?」
幾個學(xué)生面面相覷。寫……寫報告?而且這什么題目。
「沒有!沒有問題!」不過不會被訓(xùn)導(dǎo)主任記過才比較重要。他們很快衡量出利害關(guān)系,趕忙答應(yīng)下來,就怕郭老師反悔。
郭晏秋立刻將他們打發(fā)走。等到這些學(xué)生逃難一樣地跑離開這里,她才吁了口氣,活動了一下手腳便走近墻邊。
看了看沒幾呎高的圍墻,她向上一跳,雙手攀住了墻頭,一腳再跟著跨上,沒幾秒的時間,她這堂堂的老師已經(jīng)翻墻出了學(xué)校。
咳!老師這是錯誤示范,小朋友千萬不要學(xué)!
對于圍墻外,路人對她投以奇怪的眼光,她只能裝作若無其事地拍拍長褲上的灰塵,再慢慢走開。
幸好她只有早上這兩堂課,要不然她一定會被其它老師的好奇心淹死,還有那個簡直如影隨形的陳老師……
她煩躁地搔著頭發(fā)。哎喲!光一個陳老師就教她頭痛了,現(xiàn)在又多一個鐘伯母。
要不是現(xiàn)在在大街上,她還真想大叫出來。
不過隨著她走離開學(xué)校的范圍、再沿著街道漫步下去,她漸漸把那煩人的事拋之腦后,開始想著她接下來是要回家去還是去哪里晃?
就在這時,前面一家精致店面招牌的其中兩個字,讓她有些敏感地揚起眉——
云想堂 古董 字畫 古玉
沒錯!就是其中「古董」這兩字挑起了她的注意。因為很自然地,她想到了范冬陽。
以前的她根本不會去注意到這種店,不過自從認識了個賣古董的古董商,她現(xiàn)在好象只要看到有「古董」這字眼的,就會不自主被吸引。
站在這家以古色木質(zhì)打造、兩面大櫥窗后各以一面大柜子擺上各類瓶瓶、碗碗的古董店前,老實說,她除了看得出來里面那些瓷瓶瓷碗平常人大概不會用來插花、盛湯外,她真的不知道它們到底寶在哪里?
皺皺眉、嘆口氣——看吧!隔行如隔山,她果然見山就是山、見瓶就是瓶!
說什么古董一點也不難懂的那個家伙,根本無法體會她這普通人的審美眼光,沒把缽盆看成碗公就算了不起了。
她搖搖頭,腳步還是移開了這家古董店鋪前。
對了!昨天和范冬陽吃飯時有聽他說今天要去見一位收藏家洽談一筆交易,不知道他談得怎么樣?成功了沒?
不知道是不是閑著無聊,她突然很想看到他。
也許是和他在一起很隨性自在,再加上他雖是男人卻因為他是阿極的朋友,所以沒對他設(shè)防,以致于難得她這無聊不知道要做什么時想找的人,第一個就想到他。
更何況昨晚聽他的意思,他在臺灣把事情辦一辦,再待在這里的時間也不久了,那么她就多招呼招呼他,怎樣?
郭晏秋想到就做。她立刻停在路邊翻起了她的背包——范冬陽的電話號碼,他曾寫在一張紙條上,然后她隨手……是丟到哪里了?
沒一下子,她翻到了。不過不是翻到那張紙條,而是一支手機!
手機……
她的袋子里怎么會有一支手機?
手里拿著這支她從沒見過、也確定不是她的珍珠銀白手機,她莫名其妙了。
阿極和同事都說她是山頂洞人——她不用手機、也從來沒有過手機。因為她不喜歡走到哪里都被一個號碼鎖定住行蹤的感覺。又更何況除了家里人,也沒什么人會找她。要嘛!她就在學(xué)校;要嘛!她就在家。再找不到她,那就是她的自由時間,再聯(lián)絡(luò)吧!
所以……這支手機到底是誰的?總不可能是天上掉下來的吧?
郭晏秋雖然驚訝,不過她仍有些好奇地把這折疊式的手機蓋掀開。而當她第一眼看到這寬大彩色屏幕上出現(xiàn)的一張微笑的男人面孔時,她錯愕地眼睛眨了又!
范冬陽!
手機屏幕上的臉孔就是范冬陽沒錯!
然后她恍然大悟,原來這手機是他的?墒撬趺磿炎约旱氖謾C掉在她的包包里?是昨天嗎?
她努力地回憶昨天他們意外在她那場相親場合上巧遇,再到他們?nèi)コ酝盹埖讲蛷d快打烊,接著她還被他拉去山上看夜景,之后他送她回家……這段時間,他什么時候不小心掉手機的?而且還掉到她這里,太準了吧?
她忽然又有疑問:怪了!他的手機已經(jīng)不見了一個早上,他自己還不知道嗎?
想了想,她仔細打量著手機屏幕上的功能和按鍵,然后她嘗試性地按下其中的通訊簿。很奇怪的,通訊簿上竟然只有一個沒有名字的電話號碼。
唯一一個電話號碼,而且還沒打上名字,這人很神秘、很重要嗎?
勾起她強烈的好奇心和冒險精神了。
按一下按鍵,聽聽這神秘人究竟是男是女,算不算侵犯到他的隱私權(quán)?
不過實在太手癢了,當她的心才升起這么一點良心不安時,她的手指已經(jīng)按下了通話鍵。
吐吐舌,她有些心虛緊張地慢慢將手機貼近耳邊——耶?可以撥出!可見范冬陽真的不知道他的手機不見了,還沒去將他的卡掛遺失斷話。
電話那頭只嘟了兩聲就被接起來。她心跳快著。
「晏秋嗎?妳終于打來了!」熟悉、騷癢人心的磁性嗓音一開口就叫出她的名。
郭晏秋結(jié)結(jié)實實楞呆住了!改恪恪趺磿悄悖俊菇K于回過神,她不可抑制驚訝地對著電話大叫。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這不是他的電話?怎么那神秘號碼接的人是他?怎么他知道打電話的人是她?
她的腦筋現(xiàn)在正處于一片混亂中。她真的一時被搞胡涂了。
「當然是我!」范冬陽的語氣完全不顯意外,且理所當然。「我想,妳是直到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我給妳的這支手機吧?」一句話,幾乎就已清楚地解釋她的所有疑惑。
果然,郭晏秋驚愕地差點說不出話來!改恪o我手機?這支手機……」不會吧?原來她在這邊猜想了半天、煩惱了半天,結(jié)果答案卻是——這是他給她的手機……「你干嘛要給我手機?……還有,你干嘛要把手機偷放進我的包包里不告訴我?你到底是在搞什么鬼?范冬陽!」不顧經(jīng)過路人對她的側(cè)目,她中氣十足地對著電話叫。
范冬陽的聲音不但氣定神閑,還帶著笑!笡]什么!我只是想讓妳可以隨時找得到我。我以為妳會喜歡這個禮物。」
郭晏秋直覺響應(yīng)他:「喂!你到底是來工作還是來度假的?要是讓我隨時找得到,你就真的是很閑了!」讓她隨時可以找到他?乍聽是有點小感動啦!不過她還是覺得好象有什么不對勁!說不上來……反正最近這一兩次和他在一起,他的某些言語行動都讓她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不過若要說討厭卻也不會。
那頭傳來他爽朗的大笑聲。而他這很具感染力的笑即使透過手機,依舊讓她的心突如其來地怦怦亂跳。
「只要妳需要我,我說什么也會不顧一切趕到妳身邊,所以妳感動了吧?」他邊笑著邊莞爾地說。
郭晏秋忍不住翻翻白眼。「是是是!我很感動!感動得就快痛哭流涕了行不行?」說到最后,連她自己也想笑。「對了!你現(xiàn)在在哪里?忙完了嗎?」差點忘了她之前的念頭,而現(xiàn)在更強烈了。
「嗯,我只剩晚上一個宴會要赴……妳不是沒課了?我去接妳!」他的手邊已經(jīng)掌握有她完整的課表。
半個小時后,范冬陽準時出現(xiàn)在她的眼前。
深色豐毛衫、外罩黑長大衣,范冬陽的長腳一跨下車,那帥氣俊酷的外型,立刻就吸引路過行人的目光。
似乎看慣了人們對他投注的眼光,所以他毫不受影響地站在車旁朝郭晏秋招了招手。
而她還沒等他招呼便低著頭快步向他跑去。
「哇!他是不是哪個明星?好帥喔!」
「對呀、對呀!我好象在哪里見過他耶……」
「喂!會不會是那個……我們之前在百貨公司里面看到的那張海報?有沒有、有沒有?那個戴著墨鏡、拿著一杯酒的模特兒?」
「!就是他、就是他!一模一樣耶!」
一群小女生吱吱喳喳的討論聲和興奮的尖叫聲,湊巧在她經(jīng)過時讓她聽得一清二楚。
看來他一時興起的「不務(wù)正業(yè)」,已經(jīng)讓他成為小女生尖叫的偶像了。
等到郭晏秋上了他的車離開那地方,她隱約還聽得到那群小女生從后面追來的興奮叫聲。
她松了口氣。幸好她跑得快,不然她可能會被那些小女生瞪到背后燒出一個洞。
「怎么了?讓妳等太久了嗎?」輕松自如地駕馭手中的方向盤,范冬陽趁空檔偏頭看了她一眼。
郭晏秋笑著搖頭!覆粫N抑皇莿偛藕鋈话l(fā)現(xiàn),把你當偶像明星好象比古董商人容易!
范冬陽勾勾唇角!肝覒(yīng)該把這解讀為是種貶損嗎?」
「也可以說是贊美!顾恢弊⒁曋匀说膫(cè)面!肝蚁胫灰阍敢,以你的條件,你要成為偶像明星絕對沒問題!」他光那張海報就已引人注意,所以她可是對此深具信心。
「妳比較喜歡看偶像明星?」他的語氣愜意。
「拜托!你以為我還是十七、八歲的小女生嗎?」她好笑地一揮手!负冒!我也承認我只是異想天開。其實我知道你根本不可能去走那條路,更何況偶像明星大概是只要長得好、戲演得還可以就能當,但是你這古董商可不一樣,這肯定不是隨隨便便的人就能做得來的。」至少偶像明星她在市區(qū)逛逛就能看到幾個,可是賣古董的,她真的就只見過這么一個。
范冬陽轉(zhuǎn)頭對她露齒一笑!负芨吲d妳對我重要的肯定,不過接下來我可不可以請妳答應(yīng)我一件事、幫我一個忙?」
「跟你去吃飯?」她的活動量大,所以肚子一向餓得快。而現(xiàn)在她只想到吃。
范冬陽當然知道,這女人除了睡覺,就屬吃飯讓她最愉快。
「跟我在一起妳永遠不必擔心會餓著!我一定會先把妳喂飽,這樣妳才會有力氣跟我去另一個地方……」他早將一切算計好了。
郭晏秋稍把念頭從「吃」轉(zhuǎn)移開,總算聽出他語中的一點關(guān)聯(lián)。
「你要我?guī)湍阋粋忙,就是跟你去一個地方?」
范冬陽的手在方向盤上一轉(zhuǎn),俐落地將車停在一家美麗幽靜的意大利餐廳前,接著再摘下架在鼻梁上的墨鏡,半轉(zhuǎn)過身,他一雙炯炯輝爍的眼睛含著動人請求地看著她。
「晚上我要參加一個宴會,我有這個榮幸邀請妳當我的女伴嗎?」他說。
被這么一雙會電人的眼眸盯上,相信任何一個女人都抗拒不了他的要求吧?
郭晏秋的心一動,有一瞬間的恍神。然后她立刻搖了搖頭,訝異地指著自己。
「我?你沒搞錯吧?你要我……嗯,跟你去參加宴會、當你的女伴?」她哈哈笑了!改銘(yīng)該去找個年輕貌美,至少搭得上你的女孩子吧?我?拜托!我只是個粗魯?shù)膶W(xué)校體育老師,去了大概只會讓你沒面子而已!」她有話直說。
范冬陽的臉上慢慢浮現(xiàn)出笑容。「即使妳不是美麗的月亮,可是在我的眼里,妳卻是閃耀獨特光芒的星辰……」低沉誘人的嗓音,竟仿佛在情人的耳邊傾訴著綿綿情語。
眨眨眼,郭晏秋的心臟不聽使喚的亂跳起來,臉頰也無端地發(fā)燙。這男人,忽然觸動了她心底的某樣?xùn)|西,而那東西……
她眼看著,他的手伸過來,修長的手指仿佛催眠般地愛撫過她的臉頰,她一時竟動彈不得。
「我沒有別人,只有妳!答應(yīng)我,好嗎?可以嗎?」就連他的聲音,也充滿著催眠的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