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xì)看,陳景珫和陳仲德簡直就像同一個模子里印出來的人一樣,但是陳景珫要比父親高一些;艾琦還注意到他的眼鏡雖不是照片里的那副,卻也是寬寬的黑邊,戴著黑邊粗框眼鏡,讓他看起來老成許多。
“對不起,因為臨時出了一點急事,所以來不及通知你便先回臺北……”艾琦滿懷歉意的微微彎腰。其實陳景珫的年紀(jì)和她差不多,她大可不必如此客氣,但是想到母親與陳仲德對他和他母親的虧欠,她希望他在臺灣的這幾天心里能舒服一些。
“我父親的告別式幾點開始?”陳景珫老實不客氣的打斷艾琦的解釋,他的臉上有點倦容,除此之外沒有其它的表情。
面對他的冷淡,讓艾琦恭謹(jǐn)?shù)男念^上有如被澆了一盆冷水。她沒有期待陳景珫會給她多熱切的回應(yīng),但是這種冷默卻教她無來由的感到害怕。
為了緩和兩人之間的氣氛,一旁的王宇倫忙說:“我想景珫坐了十幾個鐘頭的飛機一定很累了!彼D(zhuǎn)頭面對陳景珫:“董事長的告別式是明天下午一點,我會提前一小時開車來接你過去!
可能因為王宇倫是局外人,陳景珫對他的態(tài)度稍微友善一些。不過也只是點了一下頭,沒有太多的話。
“晚餐想吃些什麼?”王宇倫又問。
艾琦已經(jīng)不敢再開口,只怕又招來更多的難堪。
“我很累想休息,晚餐我會自己解決,明天就麻煩你了。”陳景珫只對著王宇倫說,彷佛艾琦是空氣、是隱形的。
離開飯店後,艾琦坐在車?yán),雙手環(huán)抱在胸前不說話。
“還好嘛!”王宇倫突然說了一句。
“什麼還好?”艾琦的語氣里有點煩躁。
“你沒看見他在機場的臭臉,我還以為他會臭罵你一頓。”王宇倫笑著說。
艾琦微微揚起的嘴角帶著苦味!澳悴恢罒o聲的譴責(zé)更有效?”
“你不會真的這麼在意他吧?對了,你是不是該解釋一下為什麼突然不見人影,又自己跑回臺北來?你不會是誤闖異次元空間吧?”
“你在說什麼啦?”他的問題讓艾琦又想起那個高大英俊、帶給她心靈上莫大震撼的唐丞衍,臉上的不悅稍微緩解了一些。
“你不覺得你該給我一個說明,讓我了解你為何丟下我一個人和那個冷若冰霜的人獨處?”
“你不是要我別把他想得這麼可怕?而且冷若冰霜一般好像是用來形容女孩子的形容詞吧?”因為想到唐丞衍,讓艾琦的心情不自覺的放松。
“你知道嗎?從你現(xiàn)在的表情,讓我不得不懷疑你是故意丟下我、陷害我!
“宇倫——”艾琦笑著抗議:“你覺得我是這麼不夠朋友的人嗎?”
“我也不相信你是這樣的人,除非你有更好的理由?禳c說個理由給我吧,否則你要負(fù)責(zé)我的晚餐!蓖跤顐愲y得逮到敲詐的機會。艾琦對金錢不小氣,只是不愿意給他機會而已。
“為了感謝你幫我接陳景珫回來,你想吃什麼我都沒意見,只是明天有很多事情要忙,等忙完了我再好好請你一頓好嗎?”
王宇倫體貼的一笑!澳怯惺颤N問題?不過,你還是得告訴我,為什麼‘落跑’!
艾琦也覺得應(yīng)該要向他解釋自己“溜掉”的原因,於是把唐丞衍誤認(rèn)為她是接機的人,而一起坐計程車回到臺北的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她當(dāng)然刪掉了那兩個讓她至今難忘的吻,和她認(rèn)為唐丞衍是多麼的英俊帥氣。永遠(yuǎn)不要在異性面前夸贊另一位異性,這是基本守則。
但是,她過於省略的答案似乎無法滿足王宇倫,只見他皺眉聽著,然後馬上提出問題:“既然你不確定他是不是陳景珫,為什麼還和他上計程車?”
艾琦也問過自己這個問題,連她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麼就這樣傻傻的跟上了車,所以她才會懷疑唐丞衍是不是對她施了什麼巫術(shù)。
“而且,如果你覺得有問題,應(yīng)該來找我才對嘛,怎麼一個人就跟著陌生人走了?萬一他是壞人,你不就糟了?”王宇倫越說,眉頭皺得越緊。
“嘿!你不要這麼緊張,我現(xiàn)在不是完好無缺的坐在這里?”艾琦張開雙手,現(xiàn)在換成是她勸他不要過於擔(dān)心。
“艾琦,答應(yīng)我,不要拿自己的安危開玩笑!蓖跤顐愓(jīng)八百的說。
“我沒有拿自己的安危開玩笑,”艾琦覺得他又開始了,自以為是她護(hù)花使者的心態(tài)!拔沂莻成年人,知道什麼事是危險的,什麼是安全的,你不用替我操太多的心,OK?”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就是無法接受王宇倫給她的關(guān)懷,或許是因為他給的超過她需要的。
自己的好心反而惹來艾琦的不開心,王宇倫心里也有點嘔,於是閉上嘴巴不再說話。
把艾琦送到家後,兩人只是約了明天的見面時間,然後便各自分道揚鑣。艾琦也知道王宇倫在生氣,但是卻不想和他多說什麼,看他車子揚長而去後才嘆了一口氣。
一進(jìn)屋里,艾琦的母親姚敏馬上迎上前,滿臉探詢之色。
艾琦伸手阻止她,說:“先讓我喝杯水!
艾琦走進(jìn)廚房,慢條斯理的拿出杯子倒了水,又緩緩的踱到客廳坐下,讓跟在她後面的母親忍不住開口問:“你到底接到陳伯伯的兒子沒有?”
和陳仲德一起生活了十幾年,雖然他對待自己像親生女兒一樣,艾琦還是習(xí)慣叫他伯伯。
看見母親焦急的面容,想起她的個性和自己差不多,今天一定很不好過,於是艾琦才說:“人接到了,現(xiàn)在在亞都飯店里!
“喔!”姚敏彷佛松了一口氣,停了一會兒又問:“他……景珫有沒有說些什麼?”
“你希望聽到他說什麼?”艾琦反問母親。
只見她一時語塞,說不出話來。
不忍心看到最近因為失去了相依多年的伴而傷心無比的母親再有一絲的不好過,艾琦沒有把陳景珫明顯的不友善態(tài)度說出來,她想,他生氣不盡然是父親拋棄他和母親移愛新歡,或許也是因為她沒有如期出現(xiàn)在機場吧。
“我好餓,你吃過了嗎?”艾琦想起晚餐還沒有吃,此時肚子正餓得咕嚕咕嚕的叫。
聽見她還沒吃飯,母親馬上站起來!拔胰湍惆扬埐藷嵋粺,煮個蛋花湯……”
看著母親滿心的煩惱又要張羅自己的晚飯,艾琦趕緊跟著站起來,拉住她的手說:“媽,你別忙,我自己來就可以了,你這幾天已經(jīng)夠累了,好好休息一下吧!
她的一番體貼話,讓隱忍心中哀痛許久的母親再也控制不了,瞬間眼淚如泄洪般的哭倒在艾琦的懷中。母親的淚讓艾琦也跟著傷心難過,兩人緊緊擁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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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想了大半夜,艾琦還是決定讓宇倫一個人去接陳景珫到殯儀館。
“就請你幫我這個大忙,我會永遠(yuǎn)感激你的!彼陔娫捓锟嗫喟。
“艾琦,你不要這樣說,你知道的,就算是為你赴湯蹈火我都愿意!
雖然希望王宇倫不要拒絕,但是他的話又讓她覺得需要考慮再三。
感覺到她忽然的沉默,王宇倫馬上說:“我是開玩笑的。”他也不希望把兩人的氣氛搞得太僵,尤其是在這種時候,實在不適合表白,否則以她現(xiàn)在的心情,他很可能被拒絕得永無翻身機會。
沒有聽到她的聲音,王宇倫又說:“艾琦?你還在嗎?喂?艾琦,你聽見沒?”
艾琦也是聰明的,她知道王宇倫總是試探性的前進(jìn),只要遇到阻礙便會適時停止,而她則利用這個弱點,讓他每每說到一半或剛開始便說不下去。
“我在!
終於等到她的回答,王宇倫偷偷吐了一口氣!拔沂c半把他接到可以了吧?”為了自己忍不住的多話,他趕緊將功贖罪。
“那就麻煩你了,我和媽媽會在那邊等你們。”
“那我們就下午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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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置得極為簡單素雅的靈堂,全是陳仲德生前的意思。
“我這一生已經(jīng)過得夠精采、豐富了,只要有你在旁邊陪著我走完人生,再也沒有任何遺憾!痹谶^世前清醒的片刻里,陳仲德握著姚敏的手,恬靜的表情里有著真正的滿足。
望著他們兩個,艾琦第一次感覺到他們之間深厚的感情和無法割舍的牽扯。很久以前她便知道兩人是真心相愛,只是因為她莫名的正義感和情緒,讓她無法諒解母親,也不想正視她和陳仲德之間的感情,直到這一刻,她才發(fā)覺母親的幸福來源,而她也開始懷疑母親能否面對失去陳仲德的生活。
看見母親一身黑色素衣、一臉平靜淡然的在靈堂前和前來吊唁的朋友們低聲說話,一點都看不出她昨天晚上在自己懷里哭得傷心的模樣,讓艾琦又是忍不住一陣心疼和難過,直到看見隨著王宇倫出現(xiàn)的陳景珫,她轉(zhuǎn)身偷偷擦掉眼角的眼淚才走上前去。
“昨天晚上睡得好嗎?”她是好意問候,因為實在不知道該和他說些什麼。
但是陳景珫卻是對她視若無睹,直接走進(jìn)靈堂里。
對於他的態(tài)度,艾琦除了錯愕也感到詫異,宇倫連忙上前拍拍她的肩膀。
“他的心情不是很好,你原諒他。”
“原諒他,”艾琦一陣苦笑!跋M徫覀兙秃昧!
“別想這麼多,我們快進(jìn)去吧,時候快到了!
說完,兩人便一起走進(jìn)去。
一眼便看到母親正站在陳景珫面前,而她臉上錯愕而驚訝的表情,顯然陳景珫也給了她不是很好的待遇,艾琦和王宇倫互看一眼,馬上走過去。
“景珫,這是艾琦的母親!彪m然陳景珫可能已經(jīng)知道姚敏的身分,宇倫還是向他介紹。
他一說完,便聽見陳景珫說:“等一下家屬答禮時,我不希望有不相干的人在前面!
什麼?他是什麼意思?誰是不相干的人?艾琦忍不住想上前問個清楚,王宇倫卻拉住她。
“景珫,艾媽媽和董事長的關(guān)系就像家人一樣,她……”
話還沒說完,陳景珫就回了一句:“她嫁的是姓艾的,我父親姓陳,我想應(yīng)該沒什麼牽連吧?”
“你說什麼?”對於他冷默或不予理睬的態(tài)度,艾琦可以不當(dāng)一回事,可是他在母親面前的無禮卻讓她忍受不了。就算只有他和陳仲德同姓陳,也不可以抹煞母親和他父親之間的關(guān)系,而且他有什麼資格不允許母親成為家屬?
她的音量引來四周圍人的注意,有些在現(xiàn)場幫忙的人本來就知道艾琦母親與陳仲德的關(guān)系,而今陳仲德的兒子出現(xiàn),大家都有點看熱鬧的心態(tài)。
“艾琦你先別沖動,有話慢慢說。”王宇倫當(dāng)然也很生氣陳景珫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可是總不能就在這里鬧起來吧。
姚敏雖然心痛陳景珫的態(tài)度,但是為了陳仲德,她可以忍住所有的委屈、做所有的讓步,於是說:“艾琦,沒關(guān)系,就照景珫的話做吧!
“媽媽?”艾琦不可思議的望著母親,不明白她為什麼可以做這麼大的讓步。
“沒關(guān)系的,站在哪里都一樣,都一樣。”姚敏緊握著女兒的手,眼睛里是強忍的淚水。
最後,艾琦陪著母親坐在觀禮席看著儀式的進(jìn)行。雖然姚敏無法成為家屬在前面答禮,但是許多公司里的員工和認(rèn)識的朋友,在與陳景珫行完禮後還是來和她致意,她終於忍不住哭濕了一條手帕。
等到告別式結(jié)束,人群散去,艾琦扶著哭得肝腸寸斷的母親,請王宇倫送陳景珫回飯店後,才坐計程車帶母親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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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艾琦讓母親回房里去休息,自己忙著準(zhǔn)備煮杯熱牛奶讓她定定心神,突然間客廳里鈐聲大作,正看著爐火發(fā)呆的艾琦被嚇了一跳,回過神後跑到客廳,才發(fā)覺是門鈐響,於是匆匆跑去應(yīng)門。
打開門一看,差點沒有傻眼,門外站的竟是宇倫和陳景珫,而宇倫手上還拎著一個行李袋。
“這是怎麼回事?”她看著門外的兩個人,搞不懂他們在做什麼。王宇倫為什麼不帶他回飯店休息而把他帶來這里?難道他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陳景珫?
迎著艾琦質(zhì)詢和不解的眼光,王宇倫也是一臉說不出的苦,他勉強笑著說:“先讓我們進(jìn)去吧!
他們都已經(jīng)站在門邊了,艾琦可以說不嗎?於是退開一步讓他們進(jìn)門。
陳景珫一進(jìn)屋里,眼睛便不客氣的到處觀,艾琦則把宇倫拉到一邊輕聲的問:“你以為我家是觀光景點?為什麼帶他來這里?他來這里干嘛?”
她一連串的問題也讓宇倫露出無辜且無奈的臉色,他攤開雙手道:“我怎麼知道他在想什麼?作完告別式,我送他回飯店休息,回到飯店後他卻告訴我他要來這里看一看……”
“那你拎著行李做什麼?”艾琦指著他手上的東西。
王宇倫向陳景珫的背影努努嘴:“這,你就要問他了!
問他?艾琦是很想,可是他似乎不太想和自己說話。說起這件事,艾琦又不禁一肚子悶,陳景珫有必要這麼仇視自己嗎?她當(dāng)然也不是希望陳景珫去討厭母親或怨恨母親,只是覺得陳仲德都已經(jīng)去世了,難道他還要一輩子記恨?
正當(dāng)兩人細(xì)聲討論時,廚房里燒著水的嗚笛水壺叫了起來,艾琦剛要去關(guān)火,母親正打開房門走了出來。換了居家服的姚敏沒有聽到有人來訪,所以看見客廳里站著的人時不禁一愣。
王宇倫看他們?nèi)齻人站成一個三角形的狀態(tài),忙說:“我去幫你關(guān)火!
呆了片刻後,姚敏才開口:“景珫?你幾時到的?”她邊說邊伸手摸了摸頭發(fā),擔(dān)心自己儀容不整。除了眼睛紅腫和臉色有些蒼白之外,并沒有什麼不對勁。但是,看到陳景珫讓她不由自主的覺得有些不自在。
看了半天,陳景珫才慢慢的回過頭面對她:“看樣子,我父親讓你們生活得不錯!彼肿叩狡ど嘲l(fā)旁,摸著沙發(fā)的質(zhì)料。
“仲德是很照顧我們母女倆!币γ衾蠈嵉幕卮稹j愔俚率莻節(jié)儉的人,自己從不買名牌,卻總是讓她們用好的東西。
聽了她的話,陳景珫沒有說什麼,只是坐進(jìn)沙發(fā)里。
姚敏向女兒看了一眼,眼光里像是在問:該和他說什麼?
艾琦無助的聳聳肩,陳景珫和母親說的話要比和她說的多得多,她也不知道要和他說什麼。基本上她和他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也不會有什麼共同的話題。而那個王宇倫,去關(guān)個爐火就不出來了,真是會幫忙!
“仲德……你父親……”姚敏努力回想著陳仲德生前偶爾和她提起陳景珫小時候的事情。“你父親說你小時候是個人見人愛的孩子,他常常喜歡抱著你到處給朋友看!
“那已經(jīng)是過去的事情,我父親一定不知道我長大之後會這麼不討人喜歡吧!标惥矮柮鏌o表情的說。
艾琦心里覺得母親不應(yīng)該提這個事,以免勾起他更多的父子情仇,但是已來不及。
“不會的,”姚敏馬上澄清:“仲德常以有你這個兒子為榮,常常在我面前提到你。”
陳景珫一聲冷哼,顯得很不以為然!叭绻娴囊晕覟闃s,就不會把我和母親丟在美國,而他自己在外面另尋幸福;如果他真以我為榮,就不會連我大學(xué)畢業(yè)典禮都沒有出現(xiàn),不會在每當(dāng)我需要他的時候都看不到他。”
姚敏聽他說出心里的話,臉上也跟著一陣難堪,只能勉強的說:“景珫,你父親也很想回去看你,只是這之間有很多的問題……”
“你所謂的問題就是你自己吧!是你纏著父親,讓他不能回美國,讓他狠心拋家棄子。”
他句句的指責(zé)讓姚敏的臉色更加難看,艾琦看不下去,於是挺身護(hù)著母親。
“陳景珫,你應(yīng)該去問你父親為什麼不再愛你母親,而不是來責(zé)問我母親為什麼你父親會愛她!
“小琦——”姚敏連忙阻止她。
陳景珫只是冷冷看了她一眼。
“對不起,小琦她比較沖動一些,她并沒有惡意!币γ裘ο蜿惥矮柕狼。
現(xiàn)場又陷入一片沉默的尷尬。
半天之後姚敏才又問:“你什麼時候回美國?要不要帶些什么東西回去給你母親?”
沒想到,陳景珫卻說:“我不會這麼快走,我要去看看我父親的公司!
這個答案又讓艾琦和母親一愣。他要去看陳仲德的公司?
“所以我不打算繼續(xù)住在飯店里!彼终f。
不打算住在飯店?那他打算住哪里?難道去睡火車站?艾琦正這麼想,便聽到母親說:
“如果你不介意,歡迎你搬來這里和我們一起住,反正家里還有空房!
“媽——”艾琦不可思議的瞪著母親,彷佛不相信她會說出這樣的話,她竟然邀請這個討厭又冷血的男人來。侩m然他是陳仲德的親生兒子,可是,一看就知道,他不可能和她們成為友好的關(guān)系,母親干嘛要自討沒趣?
“既然你說了,我就不客氣了,反正這是我爸的房子,我住在這里也是理所當(dāng)然的!
“這才不是……”艾琦才要辯白說這房子已經(jīng)歸為母親的名下,卻被母親一把攔住。
“那你什麼時候可以搬過來?”姚敏問,邊瞪了女兒一眼要她住嘴。
“我的行李已經(jīng)拿過來了!
艾琦這才想起宇倫手上那個手提袋,原來他早就有此打算。
“那麼,我?guī)愕娇头咳タ匆豢矗绻幌矚g還可以換房間。”
艾琦張大嘴望著母親,她以為這里是飯店?還有房間可以選擇?除了客房之外,就是她的房間和母親的房間,他還能有什麼選擇?
當(dāng)姚敏帶著陳景珫去看房間的時候,王宇倫才端著茶從廚房里出來。
“燙、燙,快讓開!
看見他笨拙的端著家里從買來便沒有用過的茶盤,艾琦不禁好奇的問:“你從哪里找出這個東西?”
“不然你以為我在里面那麼久是做什麼?”宇倫先解釋他避開戰(zhàn)爭的藉口。
“是!你真是個了不起的助理,一遇到事情就不見人影!
“咦,你不是叫我不要介入你的私人事情?剛才是你們的家務(wù)事,我更不適合在一旁,免得大家尷尬!
“我是這麼說過沒錯,但是剛剛的情況比較特殊,難道你不怕那個陳景珫兇起來打我和我媽一頓?”艾琦沒好氣的問。
“不至於吧?況且,如果他若真敢動手的話,我一定會跳出來英雄救美!
“只怕等你出來,我們都重傷倒地了!
望著艾琦,王宇倫忽然笑著說:“我很高興你在危急的時候會想到我。”
他的話讓艾琦馬上住嘴。她是因為應(yīng)付不了陳景珫,所以希望宇倫能出現(xiàn)當(dāng)擋箭牌,僅此而已,沒想到卻讓他有了其它的聯(lián)想,於是不敢再繼續(xù)這個話題。
“陳景珫人呢?”宇倫轉(zhuǎn)頭看了看四周,好奇的問。
“在選房間!毕氲郊磳⒑完惥矮栕≡谝黄鸬模蜏喩頍o力。
“選房間?什麼意思?”
“這就是為什麼你提著行李的原因,他說要搬出飯店住進(jìn)來!
宇倫也不敢相信的瞪著眼睛:“你讓他住進(jìn)你家?”
“不是我讓他住進(jìn)來,”艾琦更正:“是我媽!
“喔……”宇倫停了一會兒又說:“雖然不太好,不過幸好他頂多住個一兩天,就要回美國去了,你就忍耐忍耐吧!
“誰告訴你他只住一兩天?他還說要去看看公司!
“看公司?什麼意思?”
“你真以為他會這麼大方就讓他父親的公司落入別人的手中?”
“可是……那他自己在美國的工作呢?”
艾琦丟了個白眼給他,意思是:有興趣自己去問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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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定要住下來之後,陳景珫便要宇倫帶他去采購一些生活日用品。趁著他出門,艾琦忙和母親抗議。
聽完她一肚子的不滿和抱怨,母親才緩緩的說:“小琦,看在你陳伯伯的面子上,你就多忍耐忍耐,今天換作我們是景珫,我們也不會有太好的心情是不是?況且我們現(xiàn)在所有的一切原本都該是他的!
“可是……”
“不要可是了,再多的可是也改變不了事實,你就好好學(xué)習(xí)怎麼和他相處吧!
“為什麼要我學(xué)習(xí)?他為什麼不學(xué)習(xí)和我們相處?”
“畢竟他也算是個客人嘛。你就大方一點,好不好?”姚敏軟言勸著女兒。
雖然心里有上百個不愿意,但是艾琦還能說什麼?
“媽,我可以容忍他住在家里,但是你不必處處遷就他,不需要卑恭屈膝,知道嗎?”艾琦像是有預(yù)感母親會用愧對陳景珫的心情,來為他做所有的犧牲。
“我知道,我會看情況的!
望著母親紅腫未退的眼睛,艾琦心疼的摟著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