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濤是一尾小狐貍?”好奇怪的比喻!
“你這么久了還沒瞧出來?”聶箸文一邊摟著他的自行漫步回美人塢,一邊挑挑眉。
“她性子溫柔,又內(nèi)向少語,對人和藹親切,明明是一個平實討喜的女兒家呀!”因此,她初入聶府時,便由衷地喜歡上了性子單純的阿濤。
“哈……你被她騙了啦!”輕輕拍一拍一臉迷惑的伍自行,聶箸文朗聲而笑。
“你可知當初大哥喜歡上阿濤時,阿濤有什么反應?”
伍自行搖搖頭,專心聽他講起十年前的故事……
“你是說阿濤一直給大家遲鈍的印象?其實她根本就知道大公子喜歡她、愛她,卻因為……懶得思考,便一直毫無所覺下去?”
天哪!阿濤那時才十三、四歲耶!
“是啊!她不但早熟且精明著呢!”才會一直騙得大家團團轉(zhuǎn)。
“也是因為懶得挑起聶少夫人的擔子,才一直不肯嫁給大公子?玉指環(huán)只不過是她的推托之詞?”好一個滑溜的阿濤!
聶箸文點一點頭。
“怪不得……”伍自行喃喃自語,“近日她一直熱心地為我準備女兒家的物品,慫恿我改回女子面貌!痹瓉,這也有別的原因啊!
“真的?”耳尖地聽到伍自行的低語,聶箸文眼睛一亮,“那你答應沒有?”他還真想看看自行的女孩子家裝扮!
“才沒有!”沒好氣地睨了一眼那個一臉垂涎的男子,她哼笑,“我才不要,那樣多不方便!”
當男人真的很不錯的,至少少了那些煩人的禮教。
“喔!泵幻亲樱欝缥挠幸稽c點失望,“那你的意思是現(xiàn)在不會考慮與我拜堂成親嘍?”
總不能讓別人看到兩個身著新郎裝的男人──拜花堂吧?
“再說吧!”略帶歉意地主動獻上紅唇,伍自行巧笑倩兮,“等你哪一天不再尋訪國色天香,我會考慮嫁你的。”
盡管他誓言旦旦,今生只愛她一個,可二十七、八年的習性哪里那么容易改?見了美貌的女子,他還是會忍不住多看幾眼。
“喔。”聶箸文委屈地癟癟嘴,“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我只是多看幾眼,又不會對美女想入非非!”
說得可憐,心里卻甜滋滋的。
自行果然在乎他!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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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
偷偷躲在一旁的女子氣呼呼地轉(zhuǎn)頭走掉!
在聶修煒拎她回房狠狠修理她的那一刻,她便知問題出在了何處!
虧她阿濤待她伍自行親如姊妹,她竟如此回報她?!
一邊探頭探腦,一邊躲躲閃閃地游走各處,生怕那個被她氣得快瘋了的男人追殺上來。
嗚……她一定要找自行報仇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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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啾!”
柔情蜜意的兩個人,忽地被一個大噴嚏給硬生生打斷了動作。
“怎么了?冷了嗎?咱們回房好了!标P(guān)切地擁緊著自行,聶箸文不再去想他的渾身火熱,一切,皆不如心愛的自行重要。
“大概是吧!”揉揉依舊發(fā)癢的鼻頭,伍自行也甚是困惑,“好象有人在偷偷罵我!
“啊!那一定是阿濤!笨窗!他就知他們不能惹那尾小妖狐的。
“阿濤?”
“你將玉指環(huán)藏身之地告知了大哥,大哥一定會氣瘋的!他非狠狠收拾阿濤一回不可!”沒有哪個男人真的宰相肚里能撐船,尤其是在被心愛的女子騙得慘兮兮之時。
“那與我……”有何干系?
“阿濤如果被修理了,不找害她被修理的罪魁禍首算帳……!”
突地一聲驚叫,聶箸文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她一定也會遷怒于我的!”因為,是他將玉指環(huán)藏身之地告訴自行的呀!
“自找的!”當初壞心眼地拉她做難兄難弟,如今被遷怒也是活該。
伍自行事不關(guān)己地哼了一哼,推開緊抱著她的聶著文,自顧自地走了。
就算阿濤惱她泄了密,最大的報復也不過是將聶府少夫人的責任丟給她而已,那對于她來講,小菜一碟罷了,她不在乎啦!
但那個被遷怒的可憐人……
嘿嘿……怕是會很難過很難過的!
因為,不光是當事人會找他算帳,那個被瞞了九年的受害者,也會找時間“關(guān)懷”他一番的。
呵呵……
突然間發(fā)現(xiàn),她似乎與阿濤也蠻像的,都有著狐貍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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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的日子便這么一天又一天地過下去。
偶爾,伍自行會與阿濤聯(lián)手,修理一下可憐的聶二少,娛樂自己一番。
偶爾,伍自行會因為聶箸文再一次貪看美女而吃醋,再哭笑不得地被那個反過身來的人好言哄上一刻。
偶爾……
聶府眾人目睹了他們的伍先生一點一滴地改變,會笑了、會捉弄人了、會……跟著二少調(diào)皮搗蛋,氣得大公子暴吼了!
一個活生生的俏人兒,慢慢出現(xiàn),聶府,也因此而更加熱鬧。
新年將屆之時,拖了許久許久的婚禮,也開始準備了,只等吉時來臨,兩對新人共拜花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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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找我?”
趁著閑暇,兩對準新人在漾波湖畔設(shè)下小宴,飲酒賞梅。談興正濃之際,朝陽傳了消息來。
“上次那位韓齊彥公子,另外還有一男一女自稱來自蘇州金府,硬賴在門口不走,非要見伍先生!
即便聶府眾人早已知曉了伍自行為女兒身,大伙還是習慣地尊她為“伍先生!
“不見好不好?”聶箸文一見原本笑嘻嘻的伍自行聞言一下子沉默起來,便想直接送客。
“不。”緩緩搖一搖頭,伍自行輕輕放下酒杯,“該來的總會來,就算逃……又能逃避幾年?去見他們一面也好。”
背負了十幾年的重擔,也該試著卸下來了。
“可是……”他總覺心中不安。
“箸文,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過去?雖然你從不問我,但我知道你非常好奇。今天……真相便會大白啦!”只怕他知曉后,便再也不想見她,再也不會想要她這個女子。
思緒至此,伍自行心中不由得一黯,頓如刀絞。
“我才不想知道!我什么時候好奇過了?”聶箸文慍惱地大吼一聲,緊緊擁住他的自行,氣她眼里抹不去的痛,更惱自己竟無力去分擔。
“別耍孩子脾氣了,好不好?”伍自行柔柔一笑,伸指撫上他緊鎖的濃眉,“我也該面對從前了,老是逃避也不是辦法,是不是?”
聶箸文冷冷一哼,知道伍自行說的是實情。
她雖已不再是過去那個小心防備一切的她,已經(jīng)會笑會鬧,會開開心心地與他在一起,可他知道,過去那個她依舊潛伏在她的體內(nèi),根本不曾離去。
很多個夜里,他總要費盡心思將自行從惡夢中喚醒,用他所有的耐心、所有的柔情,安撫驚惶失措的她,用一次又一次激烈的纏綿,將她重新帶回現(xiàn)實中。
而唯一能讓她永遠遠離惡夢侵襲的法子,不是一味地強迫她去遺忘,而是一舉消除她心中所有的痛。
所以,他不能阻止她。即使自行的傷口會再一次被血淋淋撕開,他也不能阻止她。
但,這一次,有他陪。
“大哥,阿濤,你們一起來吧!”淡淡頷首,伍自行率先往大廳走去。
路上,處處的喜字,處處的彩燈,在她眼里,卻似一柄柄刀刃,割痛了她的心。
或許,這即將降臨的幸福,根本就不屬于她。
踏進大廳前,她猛地回身,用力抱住一直默默陪在她身后的聶箸文,踮起腳尖,輕輕吻住他,想將一生一世的癡愛,盡悉付于這輕輕的一吻中。
而后,她轉(zhuǎn)身,昂首跨進那隔絕了快樂的廳門。
聶箸文一惱。自行怎能這樣對他?難道這段日子的感情,竟敵不過她的從前?
雙掌不由得緊攏于身側(cè),他沉著臉,緊貼在自行身后,一前一后跨進那貼滿紅字,卻又甚是陰沉的廳門。
“十三弟,你終于來見我們啦?”
廳內(nèi)坐立難安的韓齊彥一見到伍自行,便立刻沖了過來,一臉的狂喜。
“我十分記掛你,能再見到你,我好開心!”他一雙狂熾的眸子,一眨也不眨地緊鎖在自行臉上、身上,含著濃濃的眷戀。
韓齊彥只是一徑地訴說著他的想念,絲毫沒注意到伍自行身后的人、沒注意到伍自行一臉的冷淡漠離。
“十三弟,你怎么不說話?”突地,他才驚覺他十三弟的疏離,不由得伸出手想握住伍自行的,卻被一閃躲過。
韓齊彥一下愣住了。
“韓少主,在下伍自行!钡毓耙还笆郑樽孕行Φ煤翢o暖意,“韓少主沒那么快忘了吧?”
“自……自行……”韓齊彥結(jié)巴一喚,甚是尷尬。
“對,伍自行!彼蛔忠活D地告訴眾人,“在下伍自行,不是什么十三弟的,望韓少主勿再將在下與已死的人搞混。”
“喲?誰死了?難道說的是十三嗎?若十三死了,那站在這里的白衣先生是誰呀?”
嬌嬌柔柔的天籟之聲,如起伏的樂音,縹縹緲緲地傳了過來。
“一身男子的白衣、一頭束起的黑發(fā)、一張相同相貌的臉蛋兒,再加上一模一樣的傲慢性子……天底下會有兩個這般相像的人嗎?”
女子一身火紅的羅衣、滿頭的珠翠,膚白勝雪、烏發(fā)高聳。鵝形臉龐上,眉不染而黛、目若含煙、鼻似懸膽,紅櫻豐唇看來嬌滴滴的。
“奴家蘇州金嬌娥,冒昧登門,還望兩位公子不要怪罪!
輕輕移動蓮步,女子走上前來,鳳眸一眨,櫻唇一彎。
“早在江南時,便久仰兩位公子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兩位俱是品貌絕頂、玉樹臨風的翩翩公子,令奴家大開了眼界。”
誰知道,她口中所言的兩位聶府公子,一位瞅也不瞅她一眼,只俯首凝望著身前的人;一位則只沖她淡淡一頷首,便將視線也移了開。
她不由得一愕,不信天下竟有不耽迷于她絕代風華的男子存在!
“嘿嘿……”隱在一角的另一名不速之客咧唇嘿笑著,走到嬌艷女子身旁,一張算得上俊秀的臉龐上,卻有著猥褻之色。
“十一妹,別發(fā)騷啦!天下誰人不知京城聶府的兩位公子正直、不沉溺酒色?你長得再怎么賽西施,人家也不會看你入眼的!”
說罷,他躬身一揖,“在下金書衛(wèi),排行第八,這廂有禮了!
但,和自家妹子一模一樣,他也沒得到任何響應,不由得沉下臉來,直直盯著聶二少身前的人。
“十三弟,你的眼睛瞧哪里去了?見了你八哥、十一姊,還不快來行禮問安?”
他眼前的十三弟卻只是淡淡睇了他們一眼,聲音冷冷地說:“十三早死了,在下伍自行!
“嗤……你亂使性子,私自出府,任性了四、五年,逍遙了四、五年,也該知足了!快收拾起你的行李,隨兄長返回蘇州。
爹爹說了,念你為咱們金府布行立了一點功勞的份上,不予追究你私自出府之事。識相一些,不要讓為兄多費口舌了!”
從前,他便討厭十三,要容無容,要貌無貌,整日沉著臉,對他們這些兄長姊妹愛理不理的,心里只有爹一個人,仗著胸中有一點點才華,在金府要風得風、要雨有雨,他早看不順眼了!
今日弄她回府后,看他怎樣整治她!
十三依舊淡淡睨他一眼,這回,連話也不想回了。
他一惱,想邁步上前,狠拉她一把。孰料身體還未動,一左一右便欺上來兩名高壯男子,皆雙手負在胸前,冷冷地低頭盯著他。
令他當下僵在原地,不敢再妄圖上前。
廳內(nèi)的氣氛一下子僵滯起來。
“哎呀!這就是兩位聶公子的貼身護衛(wèi)呀?果真高高壯壯、威威風風的!”金嬌娥愕了一刻,見兄長吃了虧,忙開口:“我們兄妹并無惡意,大家不必這般緊張嘛!呵呵……”
“對……對……”金八忙順勢張口,“咱們只是幾年不見十三弟了,有些掛念,故來此一探,沒什么惡意的!
他咬牙揚起笑臉,故作親切地看向伍自行,“剛才八哥是因為太擔心你了,所以情急之下才說得嚴厲了一點點,十三弟別氣呀!”
可惡,身單勢孤,他只得忍氣吞聲!
“是呀!十三弟,我們是太想你了,否則也不會一得知你的消息,便立刻千里迢迢地趕來探你。
爹爹本也想一起來的,可他年紀大了,又病痛纏身,我們不忍他長途跋涉,便代為前來。
十三弟,你想一想,咱們十幾個兄妹,爹最疼誰?最寵誰?還不是你!你再捫心一問,咱們兄妹最愛護的又是哪一個?還不是小十三你!”
她柔柔一笑,顧盼生輝,“你也二十幾啦!別再耍孩子脾氣,好不好?”
“哦?十三真有你們這般友愛的兄姊?”伍自行輕輕一笑,含著明顯的不屑,淡淡開口:“她不是青樓娼妓的賤種嗎?不是你們握在手心,任意驅(qū)使的工具嗎?什么時候你們這些高貴的金家大少、千金們拿她當人看啦?”
她忍不住恨恨地咬牙,攏在袖間的雙手緊握成拳!
“你們不怕她再回去搶你們的權(quán)?不怕她再次執(zhí)掌金府布行,將你們踩在腳下?”
“十……十三弟,你說什么呢?”金八一下子冒出冷汗來。
“你聽不懂?一向聰明絕頂?shù)慕鸢斯樱鯐牪幻靼滓粋笨到家的低下雜種的話呢?還是……”伍自行聳肩一笑,“你們想再放火燒院一回呢?”
“十……十三弟,你說什么瘋話呢?”冷汗,不斷地從金八略顯老態(tài)的額頭源源冒出。
“我說瘋話?哦……那你們這回不準備消滅她,打算做什么?將她賤賣,好讓你們金府東山再起嗎?”
別以為她什么都不知,金府布行幾年前雖曇花一現(xiàn)地雄冠中原,可幾年下來,早因金氏兄弟的大肆揮霍而漸漸掏空了!
“十三!”她……她怎么知道的?
“還叫十三?她早已被你們這群高貴的金家人一把火燒死啦!”
她再輕輕一聳肩,頓覺肩上輕松了不少。悶在心中多年的一口惡氣,總算稍微紆解了幾分。
“十三,你說完了吧?”一旁一直不語的韓齊彥輕輕開了口,“金兄他們雖有不對的地方,可終究是你的兄長,我雖不知他們五年前對你做了些什么,以致讓你如此對待,但今日他們是誠心來請你回家的,你何必講得如此難聽?”
十三弟從不是如此刻薄的人呀!
他雖稍顯淡漠高傲,但對任何人都溫文有禮得很,從沒講過一句失禮的話。
心里,不覺有一些失望。因為眼前的白衣先生,似乎再也不是他的十三弟……
“我講得難聽?”伍自行挑眉一笑,“齊彥兄呀齊彥兄,自行已長大啦!再也不是當初那個又傻又蠢的十三!你若知當初他們金家怎樣對我,你便不會如此說了!”
“我不管他們當初怎樣對你,可親兄弟便是親兄弟,血緣之親豈可任意詆毀?”
“哈哈……血緣之親?”伍自行聞言笑得更開,“你問問站在這里的金八爺和金十一小姐,他們可有一個叫十三的親兄弟?你問問看。”
嗤……她伍自行哪里有那樣的好命!
“八兄?”看十三弟講得那么悲憤,不似有假,韓齊彥愣愣地轉(zhuǎn)向一旁猛抹冷汗的金八。
“怎……怎會沒有呢?”金八硬是擠出笑容,“我們一直拿十三當親兄弟呀,雖……雖然并非同母所生,可我們從……從沒因為她母親出身青……青樓,而笑過她呀!”
“就是呀!十三弟,否則依你低下的出身,爹爹豈會待你如寶貝?又豈會……豈會讓你掌理金府布行?”金嬌娥也扯起唇角,妝點完美的臉上卻帶著深深的鄙夷及……慌恐。
“哦?那我還得說聲謝謝嘍?”伍自行瞇一瞇利眸。
“那倒不用!”金八挺一挺胸,“只要你乖乖跟我們回蘇州,重新扛起金府布行,什么也不用說!彼跉饴爜硭坪跏墙o了她天大的恩情似的。
“若我不呢?”她可不會傻得再被傷上一回。
“不?”金八一下子瞪大眼,狠狠地盯向她,但在看到十三背后冷冷對射過來的視線時,又慌慌張張地收回目光。
“為什么不呢?你不是一直想革新布行?爹已經(jīng)同意啦!那份你擬了五、六年才擬好的計畫,爹還好好保存著呢!”
金府布莊自從沒了十三之后,便一直走下坡,已經(jīng)快到山窮水盡的絕境了,這次,他無論如何也要將十三帶回府去!
“真的?”冷冷一笑,就知他們根本不會按計畫去費心經(jīng)營布行!
“真的!真的!”
“哦!彼首魃钏嫉攸c一點頭,挑眉聳肩,“只是……太遲啦!”
“什么?”
“聶府布莊已采納了那份計畫,也早已實施了,你們……來遲了!”
“你怎能這樣胳臂往外彎!”金八一下子急紅了臉。
“往外彎?”伍自行十分困惑,“本就沒有親人,何來此說?”
“你……你不要太過囂張!你在這聶府很風光是不是?若我講出一件事來,你看他們是不是還會要你?”
伍自行一僵,唇動了動,不語。
“所以,十三,你還是乖乖隨我們走吧!”就知道她怕這一點!
“不走!崩淅渫鲁鰞勺,伍自行面無表情。
若是上天眷顧了她一回,那么,能再眷顧她第二回嗎?
幸福,讓她開始貪心。
她要賭一回。
“你……”急紅了眼—狠狠一笑,望向一直站在伍自行背后的男子,“聶二少,若有人對你聶府布莊不利,且惡意襲擊,你會如何?”
“以牙還牙!崩淅渫鲁鰩鬃帧
伍自行一抖,幾乎站立不住。她后退了一步,一貼上那堅實的軀體,忙又前移,一雙鐵掌卻緊錮在腰間,暖暖的體溫緩緩傳了過來。
她一呆。
“哦?那你可知,一年前聶府布莊遭遇滯貨風波,你又同時遇襲受傷,是誰在背后策畫的?”
金八嘿笑著瞥一眼神情恍惚的伍自行,手指一指——
“是她!是我們金家的十三弟!所有的一切,皆是她五年前的計畫!”他如犬般狂吠,吠完,靜候聶箸文發(fā)怒。
只是,聶二少只微微笑了一下,并無他預料中的怒狠,反而溫柔地瞅向身前的人。
金八一愕,“怎么?你府上的帳房先生便是害你之人……你不發(fā)火嗎?”怎不以牙還牙呢?
“發(fā)火?這廳中火盆眾多,金公子還冷?”聶箸文挑一挑眉。
“不!是……”金八一指面白如紙的伍自行。
“自行冷嗎?”俯首當著眾人的面,將自行緊緊擁在懷中,正大光明地顯出萬般柔情。
明顯的抽氣聲從一旁傳出。
聶二少竟如情人一般擁抱十三弟?
韓齊彥震驚地張開了嘴巴;金氏兄妹則鄙夷地一笑。
“十三,你真不愧是青樓娼妓生的賤種喔!”金嬌娥妒火上沖,俊美無匹的聶二少該配她這絕代佳人才是!十三無才無貌,憑什么得到聶二少的寵愛?“將你娘那騷勁學了個十成十!”
“金十一!”
“怎么?我難道說錯了?表面上一副貞烈樣,骨子里呢?還不淌的是風塵女的臭血!”她回首瞅一眼一臉呆滯的韓齊彥,漾出艷麗的笑,“韓少主,你曾與我們這個十三弟交為摯友,可知她是一個女子?可曾見識過她狐媚的……哎喲!”
她吃痛地捂住臉頰。是誰?誰打她金嬌娥一記耳光!
“若再口出惡言,休怪聶某手下無情。”緩緩將手掌又放回自行身前,聶箸文狠狠一笑。
自行是他的,他不準任何人惡意中傷她!
絕對不準!
“你……你敢打……”在他惡狠狠的瞪視下,金嬌娥再也講不出一字。
“聶府不歡迎不請自到的客人,請吧!”聶箸文一哼,示意朝陽、射月送客。
“二少,等一下!”韓齊彥終于回過神來,啞然出聲:“十三弟,你……”
十三弟怎能是女兒身?!
“伍自行本非男兒,只因無奈,才以男子面目示人,韓少主請見諒!彼恍Α
韓齊彥彷若一 下子蒼老了十歲,頭一垂,再也沒了講話的力氣。
“走吧!”金嬌娥也不想再自取其辱,咬牙恨瞪伍自行一眼,“以后,你休想再跨進金府半步!”
“自行從不希罕。”
“好,你有種!”
磨磨門牙,金氏兄妹甩袖而去。
韓齊彥再望一眼看也不看他的伍自行,嘆了一聲,跟在金氏兄妹身后,也悄悄走了。
漸沉的夕陽余暉,由窗欞射進寂靜下來的大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