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貼身女仆 第五章
作者:米琪
   
  季騰遠回到久違的家,他心底的火還沒消,一進家門聽見客廳傳來電視聲,入內一瞧,有個男人大刺剌地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

  他完全沒有想到又有個「驚奇」等著他,而且就在自己家里!

  這男人是誰?

  他甩上門,砰地一響,那男人回過頭來——是他的陳年老友黑浩然。

  「季騰遠!老天,你怎么突然回來了?」黑浩然驚訝地從沙發(fā)上起身,走過來握住他的雙手。

  季騰遠心冷到零下的溫度,難以相信地瞥著黑浩然,他的樣子還真像是這屋子的男主人。

  「你怎么來了?」季騰遠不信黑浩然是專程來「迎接」他的,何況臨時決定回臺灣的事,只有他遠在美國的秘書和重要干部知情。

  「甜蕓今天從巴西回來,我在等她!购诤迫幌残戊渡卣f。

  「喔?!」季騰遠有些驚詫地問:心底感到疑惑。

  「過來坐坐,告訴我你在哪兒高就,怎么一去了無音訊?」黑浩然熱絡得很,將他帶往沙發(fā)。

  季騰遠覺得自己活像個客人正被熱情的主人招待,更絕的是黑浩然往後方的下人房喊了一聲——

  「管家婆婆,季騰遠回來了,快倒杯茶給他。」

  老天!這是什么世界?他才離開五年,他的老友就鳩占鵲巢,反客為主;他的「女仆」招蜂引蝶,水性楊花,坦白說他心底很難受。

  管家婆婆和老傭人們跑了出來,見到他像見到ET似的大叫:「少爺,真是你,你回來了,哇——」還集體哭了起來。

  這太夸張了!季騰遠啼笑皆非。

  「你回來得正好,我們很可能要親上加親了。」黑浩然臉上有說不出的欣喜。

  「什么叫親上加親?」季騰遠真是心寒到骨子里了。

  「我媽很喜歡甜蕓,我在大學當教授收入很穩(wěn)定,甜蕓對我也很有意思……」黑浩然拉里拉維的說了一堆,結論是:「你回來正好當我和甜蕓的媒人!

  什么?原來黑浩然和他的「女仆」還有這一段,他完全不知情,不過黑浩然也實在想得太美了!

  「我恐怕無法勝任!辜掘v遠不茍言笑,話說得很酸,但這已算是很客氣的說詞了;若他不念在和黑浩然有舊情,他會說——「敢碰她,我會要了你的命!」

  「為什么?」黑浩然問,管家婆婆聽了也過來問:「少爺,你為什么要反對?小姐年紀不小了,成天世界各地飛來飛去的,我們都希望她安定下來,有個好歸宿呢!」

  「對咩對咩!我看小姐自己一定也很想嫁人了,她每次出動離開家前,都會在院子的老樹上刻上好多痕,我想她一定是在算自己的年紀!勾驋咴鹤拥陌⑹搴瑴I說道。

  季騰遠被所有人給打敗了,看來他不只有許多對手,還有許多反對者;而甜蕓呢?她真的「呷意」黑浩然嗎?他會親自問她個清楚!

  「我上樓去了。」季騰遠沒有給任何人答案,提起行李便往樓上走,只留下更多的疑問給眾人。

  「你先休息一下,甜蕓回來我再叫你,我們一起出去吃宵夜。」黑浩然了解季騰遠天生孤僻的性格,不把他那副酷樣當一回事,還很有興致地提議。

  季騰遠沒有回頭,許多感觸同時撞擊著他的心,有酸有苦,滋味極差。

  他上了三樓,發(fā)現(xiàn)房門并沒有關,眉頭微蹙,心想里頭會不會有另一個驚奇迎接他;入內,里頭的陳設倒是完全不變,床鋪上的床套還是乾乾凈凈的,和離開時一模一樣。

  季騰遠悶悶地關上房門,躺到自己久違的床上。

  隱約的他嗅到淡淡的香甜味自枕頭飄來,怎會有這樣的氣味?

  起身納悶地檢視枕頭,未發(fā)現(xiàn)任何異樣;他拋下枕頭,又躺了回去,心煎熬著。

  再見到甜蕓,他整顆心完全被她揪住,滿腦子都是她優(yōu)雅的身影,甜美的笑臉,但那已不是他所獨有的了。

  他無法忍受她對每個人友善,時時笑臉迎人,那會惹得他抓狂。

  記憶里他也曾為她抓狂,就在他要離開臺灣的那晚,她要求他帶她去「大人去的地方」……他忘了那晚自己說過什么話,或和誰跳過舞,卻一直清楚的記得,有個陌生男子抱著她,他怒火攻心,急著想拉走她!

  他終於知道那晚為什么會那么生氣了,那是他對她有自私的占有欲!

  而她呢?她是善用了她美麗的外表,急著向全世界的人展現(xiàn)她的魅力,還是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吸引人?

  老實說,他不想讓她拋頭露面,無論用什么方法,他要把她拴在身邊……

  枕上飄著奇異的香甜味使他放松,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一身疲憊,隨手熄了燈,他合上眼小憩。

  甜蕓回到家,把車停進車庫,拉著行李小心地走回主屋,先探探客廳里季騰遠是否回來,可是她只看見黑浩然一個人在看電視,他又來等她。

  照常理而言,季騰遠若回家,而黑浩然也在的話,他們應該會留在客廳里聊天什么的,而且管家婆婆他們也會盼著跟他說話,但是照客廳冷清的情形看來,季騰遠根本沒回來!

  嚴重的失望打擊著甜蕓,她無心和黑浩然打交道,提起行李,不出任何聲音,低著頭繞到後院,從後院進入屋子,溜上樓。

  心碎和疲憊使她快累癱的身子很下舒服,而她明天一早還得出動飛往美國,不如快快洗完澡,睡她的大頭覺,把遇見季騰遠的事當成一場夢。

  甜蕓匆匆進房,鎖上房門,解開盤在頭頂?shù)拈L發(fā),卸去束縛的制服,直到進到浴室里,看見鏡子里的自己,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jié)M臉是淚!

  有什么好哭的,只是一場夢不是嗎?她很渴望有人安慰,卻知道自己始終孤獨;放滿浴缸的水,她躲到里頭一個人哭泣。

  她想著季騰遠,卻只是得不到、看不到,他永遠像天上遙遠的云,她無法留住他,感到心力交瘁。

  深夜,她換上睡衣,走上三樓,習慣在想他的夜偷偷地溜到他的房里,躺在他的大床上入眠,假裝他并沒有走,而且就在身邊。

  她沒有開燈,淚眼蒙蒙地坐到床沿,撲在他的枕上,細碎地念著:「你到底去了哪里?為什么不回來?」

  季騰遠早就清醒,雙手枕在腦後瞪著她走進來,沒想到她一進房就倒在他身畔,胡言亂語了起來,他猜想一定是黑浩然那家伙讓她受了委屈。

  「為什么你不曾想我?」甜蕓蜷縮起自己,撫觸已快失去他味道的枕頭。

  她是想來向他哭訴嗎?那似乎是弄錯了對象!季騰遠的臉色更沈了。

  「你到底在哪里?嗚——」她像貓兒一樣的嗚咽。

  「你究竟在嘮叨什么?」季騰遠捺不住性子地問她。

  「。 固鹗|一聽到身旁傳來的聲音,嚇了好大一跳,驚詫不已地起身,回眸!改、你……」是悲還是喜,她分不清楚,可能被嚇呆了的成分比較多。

  「你……怎么……會在……家里?」甜蕓舌頭打結了,臉也紅透了,不知他有沒有聽見她剛剛的「心聲」,這下子她的秘密一定全被他知道了!

  「這個問題太奇怪了。」季騰遠挪出一只手打開電燈,昏黃的燈光下,看清她竟是穿著性感的睡衣,長發(fā)飄逸如夢,那雙盈淚的眼眸惹人心疼;而從他仰躺的角度看去,她睡衣底下若隱若現(xiàn)的曲線,是那么要命的性感!

  「你究竟是進來做什么?」季騰遠問,炯然的雙眼直盯著她顫動的眼睛。

  「我……」甜蕓說下出口,總下能說她總在想他的時候進來偷睡他的床吧!這一直是她的秘密,連傭人們都不知情。

  「吞吞吐吐真不像你!辜掘v遠懶懶地起身,手刷過發(fā)際,懊惱地問她。

  「我大概是走錯房間了。」甜蕓裝儍,難為情地想起身離去,但他的臂膀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掃過來,箝住她的纖腰,將她擄向他。

  她驚嚇地瞥著他,心慌意亂。

  「不可能!辜掘v遠反駁她的說詞,直視她綴著淚光的雙眼。

  「為什么……不可能?」兩人幾乎快沒有距離的觸碰在一起,令她想起跳黏巴達的那一夜,那絕不是一場夢……

  「你的房間在二樓,你不可能走錯,除非……」季騰遠緊瞅著她慌張的小臉,忽然欲言又止,捉弄地俯下唇,靠向她纖白的頸子。

  她驚慌地向後退,顫抖地問:「除非什么?」

  季騰遠仔細聞著她頸畔散發(fā)的淡雅香氣,驚覺這就是枕上的氣息,他很驚訝,卻也有一絲得意!冈摬粫菓T性的偷睡我的床吧!」他很有把握地臆測。

  「哪……有!」甜蕓推開他,別開眼,當著他的面卻完全沒膽向他表白。

  季騰遠識破她的謊言,卻也被她刻意的隱瞞震動了。他很想知道她睡他的床的原因,卻沒有問她,他更想知道的是——「黑浩然讓你哭嗎?」

  「沒有啊,他很會說笑話,總是讓我笑個不停!固鹗|老實地說。

  季騰遠懷疑她在閃避他的問題!杆皇窃诘饶銌幔俊

  「嗯,他是在樓下。」

  她明顯是答非所問!季騰遠按捺下性子又問:「他不是要請你出去吃宵夜?」

  「有嗎?」甜蕓不知有這回事。

  「你為什么不跟他出去?」季騰遠認為她言詞閃爍,大有問題。

  「我才奇怪,你怎么會在這里,沒跟他在樓下小聚呢!」

  「回答我所問的!

  「你那么在意黑大哥,怎么不自己去問他?我明天要飛美國,這么晚回來都快累慘了,而且他并沒有看見我回來,我繞到後院避開他的視線,只想洗個澡就睡到飽。」甜蕓噘著唇嚷嚷,覺得他莫名其妙,想掙開他的箝制,但季騰遠可沒放開她的打算,他總覺得她根本沒回答他真正想要的答案。

  也許他問得太「深奧」了,應該說得淺白些好讓她聽清楚。「我說的『等』,是指他有意娶你,是不是?」這么說夠清楚了吧!

  甜蕓怔了一怔,她知道黑浩然有這意思,但她對他并沒有「感覺」:可是她怎么能這么笨,一下子就說出真話,她要季騰遠明白她的身價才行!甘前!」

  「你要嫁給他?」季騰遠俊臉繃得死緊。

  「我沒空,我很忙,這樣的回答你滿意嗎?」他的緊緊追問壓迫得甜蕓快窒息,她不知道他問這些沒營養(yǎng)的做什么,還問得很認真呢!

  季騰遠不滿意,極度的不滿!

  甜蕓見他面色深沈,又想脫逃、掙開他,卻又被他揪了回來。

  「或者你對那天那個『愛人』比較有意思?他到底是誰?」季騰遠逼近她問。

  「誰是誰?」甜蕓壓根兒忘了李杰臨時被她拿來當「愛人」的這回事。

  「別裝儍!顾。

  「我沒有。」甜蕓為自己辯解,他咄咄逼人令她心跳急亂。

  季騰遠邪笑,她的健忘使他更確定那男子跟她一點關系也沒有,只不過他一直弄不懂這小鬼為何要故弄玄虛來唬他。「很好,你辭了工作,立刻嫁給我。」

  「。∧恪固鹗|大吃一驚,望著他口吃了起來。

  「我不是開玩笑!辜掘v遠說得斬釘截鐵。

  甜蕓當然看出這不是玩笑,可是這更像是——「你在命令我?」

  「沒錯!

  「我不會考慮的!顾幻靼姿烤篂槭裁匆@么做。

  「慢著,我要知道為什么?」季騰遠從未被她這么堅決地拒絕過,極為震驚、也沮喪,都說要娶她了,她難道還不明白他的心意嗎?

  甜蕓輕輕地對他搖頭,推開他抓著她的大手;她是多么渴望他回來,卻從沒想過他會蠻橫地下這一道命令;她只是一個平凡的、需要愛的女人,只想要一份溫柔的愛情,和真心真意的追求。

  他的命令只適用於一個沒有自尊的女仆!

  「沒有為什么。」她執(zhí)拗著,下了床離開他,永遠不給他答案。

  季騰遠像一陣狂風追上她,阻撓了她的去路,并掃住她的手,將她扯近。

  「你一點也不愛黑浩然,更沒有所謂的愛人;你常常想念我,才跑到我房里睡,你的眼睛早已泄漏了一切,我相信我沒看錯——你愛著我!」

  他的自信和果斷令甜蕓整個人一震,同時也震碎了她的心。

  他以此而自豪嗎?那她只有堅強地包裹起自己的感情,再也不讓他看見,可是她的眼睛卻不爭氣地冒出淚來。

  「是嗎?」季騰遠迫切地逼問,根本不知把天生的自負用在談情說愛上,只會讓她將脆弱的感情藏得更深。

  「不是!固鹗|傷心地否認。

  「我不信你的風涼話。」若她想在這節(jié)骨眼惹惱他,絕對是不智之舉;他憤然地將她摟進懷中,本想狠狠地吻她那張愛胡說的小嘴,然而她眼中的驚恐,揪緊了他的心,頓時教他的吻變得溫柔了。

  甜蕓心慌地緊閉雙眼,雙手發(fā)顫地揪住他的衣襟,深怕自己會當場昏過去;她萬萬沒想過他會來這一招,這下子她可完全無法招架,因為她不會接吻,驚慌過度下也忘了要拒絕。

  「我敢打包票,這是你的初吻!辜掘v遠性感地低語,摟緊她柔軟的身子,將她深埋在自己懷里,舍不得放開。

  甜蕓默然不語,她的身心從來只為他守著,可是偏偏他一直不回來,一回來就「下令」她結婚,多傷感也殺風景啊!

  「為什么不說話?」他低喃,卻看見她的淚潸然落下,拾起手輕柔地拭去她的淚。「我真的被你弄糊涂了!唉……」

  他的輕嘆聲敲擊著她的心,心里想著她才被他弄糊涂了,一下子鐵著臉命令,一下子又難得地對她溫柔,這到底算不算是欺侮她?

  他的唇又壓了上來,她該推開他的,卻只想放任自己在這一刻糊涂,悄悄地釋放心中對他的思念及根深柢固的愛戀。

  他的吻轉而深沈,卻仍舊溫柔,他的舌老練地廝纏著她的,手也在她背上游栘;在巴西熱情共舞的那一夜又從記憶里溜了出來,在她心底蕩漾。他們的身體如此接近,莫名的燥熱在身體問竄燒,她怯怯地回應他的吻,無言地訴說可憐的情意。

  「呃……」一聲低吟自他喉間發(fā)出,她的嬌柔青澀惹他無限疼惜。多年前他不曾有這樣的感受,也沒想過她會蛻變?yōu)橐粋成熟迷人的女人,深深地吸引著他。「為什么不乾脆嫁給我?」

  他低沈的問話聽來多情,可是「乾脆」這字眼卻敲疼她的耳朵,那感覺太草率了,好似跟愛情一點關聯(lián)也沒有!她反問他:「你又為什么忽然向我求婚?」

  季騰遠專注地凝視她,生平第一次想認真地訴說自己內心的情感。

  忽然,黑浩然在外頭敲著門,他一直等不到甜蕓,上樓來辭行——

  「季騰遠,你還活著嗎?甜蕓沒回來,我要走了……」

  房內的兩人有點怔住,一時無人作聲,而房門被黑浩然打了開來:他看見他們相擁在一起,甜蕓還身穿撩人的睡衣,當下心情涼颶颶。

  「你們……」黑浩然瞠目相向,真難以相信,胸中積壓著山一般高的疑問;但他問什么都是多余的,一切眼見為憑,他憤然地甩頭離去。

  「黑大哥!」甜蕓推開季騰遠,臨時抓來他的外套穿上,追了出去!

  季騰遠愕然地看著她奔向黑浩然,心口竟不是憤怒,而是揪心般的疼痛!他這才知道,商場上呼風喚雨的他,行事一向冷傲自負,竟也有他所無法掌握的人事物!

  他想命令甜蕓回來,卻只能留在原地,任熊熊護火將他焚燒。

  「放開我!」

  「對不起,黑大哥……」

  「用不著對不起,算我看錯你了,你不愛我就直說,不必躲避我,是我自己傻傻地一直等你。」

  「對不起!」

  「不必再說,我大可以把你讓給季騰遠,只是那小子真的太過分了,表面上看來對你極盡刻薄,骨子里想的還是那回事,哼!」

  季騰遠清楚地聽到戶外傳來黑浩然嘲諷的吼聲,和甜蕓的道歉聲,靜夜中那聲音聽來頗為震撼,這一刻,被撕裂的可不只是友誼,還有他的自尊。

  他很想知道甜蕓怎么想,但卻沒聽見她再開口。隨即聽見黑浩然砰地關上車門,疾駛離去,他已永遠失去這個朋友,也沒有得到甜蕓。

  她外表柔順,其實倔得很,要追求她并沒有他想像中容易,反而是困難重重。

  虛浮的腳步聲一步步拾級而上,季騰遠聆聽著,心跳狂烈,極為渴望甜蕓會再上樓來,回到他身邊,但他一點也沒有把握。

  但她終究還是上樓來了,出現(xiàn)在他門口,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肝襾磉外套,晚安!

  只是這樣?!

  見她放下外套隨即轉身離去,他想留住她,想再次問她愿不愿嫁給他,但自尊卻不容他開口,放任她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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