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袁邑揚將韓霜失憶的經(jīng)過告訴石無心。不久,三人便來到沙河鎮(zhèn)上的歐陽府。向歐陽東傲打聽了三大寶物的下落后,他們旋即上路尋寶。
石無心建議先找回離他們較近的日月情刀,據(jù)歐陽東傲的消息指出,日月情刀就在風(fēng)電門掌門風(fēng)易行手中。
出了歐陽府沒多久,石無心心想,消息既已探得,也該遣開多余的袁邑揚了,讓他跟在身邊只會壞她的事。
她腦筋一動,微笑道:“謝謝袁少俠的相助,紫云宮的宮規(guī)言明弟子嚴(yán)禁與男子過于親近,所以我們就此分道揚鑣吧!”
乍聞此言,猶如被判死刑般,韓霜整顆心一緊,只能怔愣地看著袁邑揚,任心痛的感覺蔓延開來。
“不讓我隨行幫助你們嗎?”既然是宮規(guī),袁邑揚也不好多留。
相傳紫云宮全是女弟子,會有這樣的宮規(guī)他一點也不懷疑,只是這些日子以來一直有凌兒、不,是云紫的相伴,忽然間要分離他不免感傷。
“謝謝袁少俠的好意,奪回寶物是我們的使命。況且袁少俠身為武林盟主,若助我們奪回寶物,恐怕會招來各大門派的不滿,屆時袁少俠夾在各大門派與紫云宮之間,袁少俠會幫誰呢?”石無心完全不給袁邑揚機會。她的計畫怎容他破壞呢?
“他會幫我們的!表n霜愣愣地開口。她相信袁邑揚。
“只要紫云宮是出于善念,我定會幫紫云宮物歸原主!痹負P仍想爭取同行的機會,只因他習(xí)慣了韓霜的陪伴。他還不想與她道別。
他心想,自認識云紫以來,他過得很快樂,母親過世后,他就沒這樣快樂過了。
“若各大門派有袁少俠的心胸就好了。你我都心知肚明,各大門派不過是滿嘴的仁義道德,堂堂武林盟主若與紫云宮的弟子交好,各大門派會作何感想呢?無論結(jié)果如何,我與云紫都不希望袁少俠為助紫云宮而陷入兩難。云紫,你說是不是?”
韓霜覺得石無心說得有理,不光是因為宮規(guī)難違。她覺得自己實在太自私了,只想待在袁邑揚的身邊,完全沒為他著想過。
不舍地凝望著袁邑揚俊逸的臉,她答得沉重,“是。”依賴他夠久了,她該獨立并還他自由。
直到這一刻她才發(fā)現(xiàn),原來以前只談分離時,心中只有淡淡的感傷,但現(xiàn)在分離在即,她心中除了不舍和難過,還夾雜著極深的悲傷,壓在胸口連心都痛了起來。
好難受。
石無心說得袁邑揚無言以對,而韓霜的回答更迫使他的希望完全破滅。是啊!天下無不散的筵席。
袁邑揚的黑眸對上韓霜的眼,眼波流轉(zhuǎn)中有著極深的眷戀與不舍,最后只能化作一句道別。“云紫,保重!
“你也保重!表n霜眼中含淚,卻強忍住不落下來。
石無心再笨也看出袁邑揚與韓霜之間曖昧的情愫,她不屑地催促道:“云紫,我們得快點趕路了!
怕道別的話再說第二遍心會碎,袁邑揚、韓霜雙眸膠著,不再說話,最后他轉(zhuǎn)身離開,她含淚相送。
在袁邑揚身影消失前,成串的淚珠不自覺地掉落韓霜兩頰。
“走吧!”石無心可不管韓霜有多傷心。笨女人才會去沾惹情愛,那不過是自討苦吃罷了!她急著進行她的下一步計畫,到時候可有好戲可看啰。
韓霜急忙抹去淚水,點頭答應(yīng)。
她聽見自己心碎的聲音,她都還沒開口說喜歡他,愛情才剛要萌芽,便硬生生被迫分離。
※ ※ ※
陽城近郊
數(shù)聲慘叫聲響起!
四人中有三人遭飛鏢射中咽喉,氣絕倒地,只剩下一名銅城派弟子驚懼地環(huán)顧四周,害怕地道:“是誰?快出來!”
“呵呵呵……”
女子森冷的笑聲揚起。
銅城派弟子打從心里發(fā)毛,小心地警戒著。“你……你……你……是誰?”
一名頭戴面紗、一身紫色衣裳的女子走出暗處,冰冷地笑道:“呵呵呵,你想知道我是誰?”
銅城派弟子看著來人,咬牙憤怒道:“銅城派與全真教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什么要對我們下此毒手?”
“你們欲毀我紫云宮的三大寶物就是該死!”女子口中逸出的話語冰寒,滿是恨意。
銅城派弟子瞪大雙眼!澳闶亲显茖m的人?!”
“沒錯!”
“可惡!你這個妖女,我們各大門派饒不了你的!”銅城派弟子手中的劍出鞘,與女子對峙。
他的話引來女子不屑的笑聲!昂呛呛牵且驳每茨阌袥]有命逃離這里!彼廴缟钐,一股陰冷之意旋即散開。
“納命來!”銅城派弟子高喊一聲,舉起手中的劍揮向女子。
女子的動作更快,迅速由袖中取鏢射出。
銅城派弟子驚懼地瞪大雙眼,旋即倒地。
“呵呵呵……”
女子滿意的笑了,轉(zhuǎn)身沒入樹林之中。
沒多久,四名武當(dāng)?shù)茏有衼恚灰姷厣咸芍拿凶,立即過去一采鼻息。
“他還活著!”
方才中鏢的銅城派弟子抓住蹲在武當(dāng)?shù)茏拥囊陆螅崞鹱詈笠豢跉獾溃骸白稀显茖m……”
“是紫云宮干的?”他本想詢問更多,可惜人已氣絕!白显茖m殺害銅城派和全真教弟子,我們趕緊回去稟報,要各大門派小心!”
“嗯!”
※ ※ ※
各大門派已聚集在少林寺內(nèi)的大殿上共商大事。
“紫云宮派人殺害銅城派和全真教弟子,我們不該坐視不管,大家必須團結(jié)一致殲滅紫云宮,以免紫云宮再危害武林。”武當(dāng)掌門受全真教之托說出正義之聲。
得武當(dāng)之助,全真教教主也開口贊成。
“贊成!”其他各派也跟著附和。
“紫云宮三大寶物尚未到手就已犧牲了我兩名弟子,寶物若是落入紫云宮之手,恐怕會危害武林至深。”全真教教主忿忿不平。
“殲滅紫云宮!”
紫云宮的惡行惹得群情激憤,發(fā)誓將其一舉殲滅。
袁邑揚蹙眉,靜聽眾人所言。情況對紫云宮極為不利,他不相信銅城派和全真教的弟子是紫云官人殺害的!白显茖m行事極為神秘,各位如何能確定銅城和全真的弟子真是為紫云宮人所殺害?”
他與云紫相處月余,她雖然失憶,但他知道她的本性善良,不會做出這樣的事。
遭到質(zhì)疑,武當(dāng)?shù)茏硬环䴕,道:“是我親耳聽銅城派弟子說的,絕對錯不了!”哼,竟懷疑他說的話。
“罪證確鑿,難不成袁盟主不相信我武當(dāng)?shù)茏铀f的話?”武當(dāng)掌門也說話了。
“紫云宮百年前最擅長的是用毒,而死亡的銅城和全真四名弟子中,有三名被飛鏢射中咽喉,一名射中心口,這些人真是紫云宮人殺的嗎?”袁邑揚說出自己的疑問。
“誠如表盟主所言,紫云宮用毒既然是百年前的事,難保這百年來紫云宮另創(chuàng)武學(xué),改以鏢為武器!鄙倭址秸商岢隽硪环N可能。
“方丈說得甚是,紫云宮既然是妖道,我們各大門派當(dāng)為武林除害!”銅城派掌門贊成少林方丈所有,紫云官人殺害他弟子之仇一定要報。
“沒錯,原先我們的決議是將紫云宮三大寶物毀掉,當(dāng)時是因為還不知道紫云宮是正是邪,現(xiàn)在既已知道紫云宮是邪教,我們更該趁紫云宮壯大前一舉將其殲滅!倍脶遗烧崎T說得義憤填膺。
“對,殲滅紫云宮!”
在各大門派一致的決定下,袁邑揚顯得有些憂心。他是相信云紫的,可是紫云宮呢?他對紫云宮的確所知甚少,每次詢問石無心,她多半以宮規(guī)森嚴(yán)為由,拒答他的問題。
而今,銅城和全真四名弟子被殺害的地點在陽城近郊,的確是云紫與石無心前往的方向……不行!他得在各大門派動手之前先找到云紫,好查明事情的真相。
※ ※ ※
陽城 喜豐客棧
石無心雙眸發(fā)亮地研究著毒書“紅顏劫”,費了那么大的心力去搶奪此書果真值得,只要用上書里的任何一樣奇毒,便能殺人于無形。
叩叩叩!
敲門聲傳來,石無心匆忙將毒書收入懷里。
“請進。”她喊道。
來者是韓霜!盁o心,我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不出三天,她們倆便可以到達風(fēng)雷門,然后奪回日月情刀。
石無心對韓霜微笑道:“我們先在客棧內(nèi)用完膳再趕路吧!
“也好!表n霜對石無心絲毫沒有懷疑。
事實上,自從與袁邑揚分開后,她大都沉浸在過去兩人相處的點滴回憶之中,不去想都難。
“云紫,你先到樓下等我,我一會兒就來。”
韓霜點點頭,轉(zhuǎn)身離開廂房。
房門合上后沒多久,石無心輕輕拍掌,屋外旋即進來一名女子。石無心從袖中取出一封信函交給女子,“把信函交給師父!
“是!迸咏舆^信函,旋即出了房門。
房內(nèi)的石無心陰冷地笑道:“呵呵呵,這招借刀殺人的方法,師父看了一定相當(dāng)滿意!
思及韓霜尚在樓下等她,石無心立刻來到樓下,與韓霜一同用早膳。
在她們用膳的同時,從樓上下來了七、八名各大門派的弟子,碰巧坐在她們的臨桌,七嘴八舌地聊了起來。
“紫云宮人在陽城近郊殺害了銅城和全真四名弟子,真想不到紫云宮的人下手如此心狠手辣!
“聽說還是以飛鏢射喉斃命!”
“本來各門各派的掌門人只打算毀掉寶物,現(xiàn)在既知紫云宮為邪教,他們決定將紫云宮一舉殲滅。”
“對!一舉殲滅!”
“沒錯!”
他們的對話使韓霜震驚不已。她雖然失憶,但她深信紫云宮人絕不會濫殺無辜,他們說的話絕對不是真的。
她沖動地欲起身辯解,卻被石無心阻止。
“他們說的不是事實……紫云宮的人絕不會濫殺無辜。”韓霜壓低音量卻仍顯激動地道。
“凡是阻礙紫云宮者死,這是宮主所下的命令!笔療o心的殘酷說詞是要韓霜認為紫云宮是邪教。
她是請師父對各門各派弟子下手,而后嫁禍給紫云宮,好讓各大門派殲滅紫云宮,舞花海則可不費吹灰之力報當(dāng)年險遭滅門之仇。
然而沒想到舞花海尚未有行動,就有人先一步做了!想來要滅紫云宮的不止舞花海。無論誰想嫁渦紫云宮,只要對舞花海有利,她一點也不介意。
“不!這不是真的!表n霜不敢相信地搖著頭。
石無心厲言道:“云紫,你可別壞了宮主的計畫!
石無心冷眼怒瞪時,正好瞧見店小二端酒走來,她忽然靈機一動,站起身。
韓霜仍不知石無心為何突然站起身,便瞥見石無心熟稔地從袖中取出東西,故意碰撞店小二的肩頭,趁店小二失神之際,將手中的東西撒入酒中。
“姑娘,對不起!對不起!”
雖然錯在客人,但店小二仍頻頻向石無心道歉。
石無心只是冷著臉怒瞪店小二后回座位。
“你在酒里放了什么?”韓霜問道。
“沒什么!笔療o心存心打太極,眸光轉(zhuǎn)冷,道:“一會兒便有好戲可看!
“你——”韓霜為之氣結(jié)。
她是失憶,但并不是笨,她明明看見石無心在酒里下毒,要殺害臨桌那些人,偏還要對她故弄玄虛。
她們是同門弟子,不是該相互信賴的嗎?她為什么不對她明說呢?
韓霜不想濫殺無辜,氣憤地想起身制止鄰桌人喝下毒酒。
“云紫,你別違抗師命!”
石無心的話冷冷揚起,韓霜聞言愕然坐下。
為什么會這樣?她失憶前是否也跟石無心一樣心狠手辣?
不!不該是這樣的。
這樣的她該如何去面對袁邑揚呢?
見韓霜無力地坐回原位,石無心湊近她,輕笑道:“云紫,這回我就不計較了,既然你失憶,我會時時提醒你宮主之命!”
“啊——”
突然,臨桌的四名男子慘叫一聲倒地,其余四人立即跳起身,然而立刻又有三名男子倒地慘呼。
才喝了一口酒的男子以駭人的眼神看向店小二,怒喝道:“說!是誰要你下的毒手?”
“小的、小的……什么也不知道……”店小二隨后想起方才那一撞,旋即指向石無心!笆撬!是她下的毒!”
石無心也不否認,冷笑道:“呵呵,先下手為強,難不成我紫云宮的弟子會笨到坐以待斃,寶物被毀還得乖乖等你們來殲滅?”
“你們是紫云宮的人?妖女,納命來!”
男子拔劍出鞘,朝石無心殺了過去,石無心身形一閃,笑得胸有成竹。她知道只要喝了一滴摻有胭脂紅的毒酒,必死無疑。
韓霜回過神時劍也已出鞘,但只是純粹的自衛(wèi),并沒有殺人的意思。
在男子的追擊之下,情勢變成是韓霜持劍與男子對峙,而石無心則立于韓霜背后冷笑著。
石無心冷笑地心想,無論誰受傷,對她都有好處。
“云紫,你若不殺,他會殺我們的。”石無心冷冷地催促。
韓霜渾身僵硬。她知道眼前目露兇光的男子欲置她們于死地,但錯真是在她們,說什么她也下不了手啊!
“啊——”男子怒吼著,臉色漸漸慘白地沖了過來,韓霜連忙閃過,注意力一直放在男子身上。
石無心的視線越過韓霜,正好看見袁邑揚進入客棧,她旋即陰笑了起來。
男子再度朝韓霜攻來,正當(dāng)她欲避開之際,石無心由背后一手抓住她的肩,一手順勢推她的手肘,韓霜手中的劍于是刺入男子的心窩。
“啊……”
男子死不瞑目地怒瞪韓霜,韓霜踉蹌后退了幾步,一拔劍就著見袁邑揚驚愕的眼神。
“不!我沒有……不……”韓霜也嚇得說不出話來,連退了幾步跌坐椅上。
“咱們走!”事成,石無心緊抓住韓霜的手腕離開客棧。
袁邑揚趕緊伸指探向男子的鼻息,但男子已氣絕!
他怒極地抬頭,只來得及看見韓霜的最后一抹身影,他怒火攻心,為韓霜所犯下的罪孽憤怒不已。
※ ※ ※
“他應(yīng)該追不上了!”喘著氣,石無心以袖拭汗。
韓霜壓根兒沒聽見石無心說些什么,她整個腦海都是袁邑揚的憤怒眼神。
他看到了!他看到她殺人,他會怎么想?不,那時他的眼神已將她打入十八層地獄,他視她為妖女了!
不!不要!
韓霜心痛地啜泣起來。袁邑揚看她的眼神足以殺了她。
“還好我趕忙帶你離開,才沒被孤影給抓到,他的武功高強,被他抓到我們肯定沒命。”見她仍飲泣,石無心繼續(xù)道:“你別哭了,正邪不兩立,本想讓你們在分離時留下美好回憶,誰知他還是看到你殺人了!
石無心很清楚,倘若袁邑揚要追殺她們,絕對不會如此輕易放過,只是她看出了袁邑揚對韓霜有情,所以料定他下不了手。
第一次他可以不殺,那么第二次、第三次呢?
她相信紫云宮的毀滅指日可待。
“你為什么要推我的手去殺他?為什么?”韓霜厲言指責(zé)。
殺他并非她所愿,她雖無心,對方卻死在她的劍下,她脫得了關(guān)系嗎?若告訴袁邑揚人不是她殺的,他會信嗎?現(xiàn)在她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少啰唆!”石無心冷冷地回吼。
“你為什么要毒殺那么多人?大家無冤無仇的,我們只是要奪回寶物而已,有必要狠心到把他們?nèi)練幔俊表n霜的臉上掛著兩行淚,嚴(yán)厲指責(zé)。
殺人的感覺還令她的手發(fā)顫,袁邑揚的眼神更是無情的打擊。她有罪!她親手殺了人呀!
石無心冷哼道:“他們都得死!你沒聽到他們的對話嗎?他們不止奉命要毀掉寶物,他們還要被害我宮弟子,在他們殺我們之前殺了他們有錯嗎?你今日不殺他們,他們可不會感激你的慈悲心腸,他們必取我們性命!你是要殺人或是被殺?還有,其中一人是你手刃的,別扮清高了,你是脫不了關(guān)系的。殺一人與殺一百人都是被,沒什么不一樣!”
這世上本來就是弱肉強食,誰強誰就出頭,仁義道德只適合嘴上說說而已。
“不——”石無心的話重擊韓霜的心,她無語,只肯捂住雙耳猛搖頭,不肯承認。
“云紫,我勸你別再做無謂的掙扎,宮規(guī)森嚴(yán),宮主的命令更是不可違抗,抗命者死!笔療o心放軟語氣,企圖說服韓霜同流合污。
韓霜不再和石無心爭論,雙眼呆滯。
上蒼開了個多么殘忍的玩笑啊!讓她與袁邑揚相遇、相愛,為何又要殘忍地讓他們成為敵人呢?
如果沒有遇見袁邑揚,也許她就不會這么痛苦了吧。
“云紫,我們也該起程了。你該知道日月情刀對紫云宮的重要性,別再耽擱了!笔療o心冷聲道。她可不想錯過任何一件寶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