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一處人煙罕至的廢墟,走進來一對狀似親密的俊男美女。
「豆腐吃夠了沒,可以放手了吧!」
莫渡寒含恨的眼神斜瞪著他,西門飛雪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雙手不知何時變換了姿勢,一手抱著莫渡寒的腰身,一手摟住莫渡寒的脖子,下巴還癱在人家細瘦的香肩上,擺出一副ㄙㄞㄋㄞ的姿態(tài),幸好沒路人經過,否則來一個吐一只,來兩個吐一雙。
「這豆腐也是你自已送上門來的!顾真舍不得松開那個溫暖又觸感柔軟的女體。
莫渡寒啐一口!负眯臎]好報!」不知為什么,兩個人總是沒辦法好好地說話,一定要唇槍舌劍地比畫過招,這樣的對待方式實在有害感情呀!
他當然知道她的好心相救,盡管方才逼于情勢不得不對她惡言相向,甚至還有點「動手動腳」,但在他的內心里,可是壓根兒沒想過要傷害她。
「你到底放不放我走?」這里四下無人,連個鬼影子也沒有,更別說是爹的保鑣,他干么還緊勒著她不放呢?心頭一悚,難道他食髓知味了,想趁此無人的廢墟,來個霸王硬上弓?
西門飛雪無視于她的吶喊和疑慮,靜靜地摟著她,沉醉在她的體香之中,就讓時光停留在這一刻吧,讓他再緊緊地多擁抱她一會兒吧!
英雄配美人,乃千古佳話,然而,為何他懷里的美人竟是敵人的女兒呢?
「你挾得好緊,我快不能呼吸了!」她奄奄一息地發(fā)出求救的微弱聲音,這個西門飛雪真的想勒死她不成?
哎呀,怪他抱得太忘情了,險些把美人勒斷了氣息!
莫渡寒猛咳不停!
他欲伸手拍她的背幫她順順氣,卻又礙于彼此的敵對關系,不便出手,僵在空中的手臂只得沉甸甸地收回背后,心頭上同時發(fā)出重重嘆息聲。
「你走吧!」雖然心有不舍。
莫渡寒氣惱地大喊道:「那你就快點放手啊!」
。!原來自己的雙手還緊箍著人家,呵呵,真是不好意思。
西門飛雪倏地松開雙手,莫渡寒的身體剎那間離開了他的臂彎,她立時松了口氣,但心上竟油然生起一股莫名的悵然失落感。
「你走吧!走得越遠越好,永遠都不要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了!」別開臉去,神情有著一絲痛苦。
莫渡寒哼一聲,看不出他在痛苦什么,難不成是沒殺了爹而有所不甘嗎?
這個無情的人!真枉費了她的一番情意。掉頭走出廢墟,莫渡寒邊走邊拍撫著被他抱得發(fā)縐的華服,以及被他抱過的腰和脖子,但是卻拍不去他的味道。
瞬間,她的心又軟了。他說過不達目的絕不手軟,那么固執(zhí)的性子,肯定會再闖莫府暗殺父親的,這回她救得了他,下次可就沒那么幸運了。腳步慢慢放慢,慢到停下來,甚至又往回走。該死!她居然還在替這個沒情沒意沒血沒眼淚的男人擔心!
「你為什么要殺我爹?」
西門飛雪驚喜地回過頭去,她居然還沒走,是不是也舍不得他?!
心頭一陣沉默,為什么她是那個該死的莫老頭的女兒呢?他的表情陷入嚴峻冷漠的谷底,只要一談到她爹,那股強烈的仇恨便會浮上心頭,掩蓋了對她的柔情。
「因為你爹該死!」
「放肆!」這個人真是狂妄,居然敢當著她的面咒罵她爹該死?!哼,瞧他的功夫也不怎么樣,膽子倒是練得挺大一顆的。
西門飛雪走到她面前,逼視著她,一臉的仇怒,疾言厲色地批判起來!改氵@個驕縱傲慢的千金大小姐,哪里知道人間疾苦,我西門飛雪絕不能再讓莫老頭繼續(xù)壓榨那些可憐又善良的佃農!他們替你爹耕田耘地,用一輩子的青春和體力守護著賴以維生的土地,現(xiàn)在他們老了病了,沒有力氣下田了,你爹就一腳把他們踢開,毫不留情地要把田地收回去,一點也不顧慮那些老佃農的生計,也不管他們如何養(yǎng)家活口,以及他們對那些守了一輩子的土地的感情,他們甚至比你爹更愛那些土地,更需要那些土地,你明不明白?!--」
莫渡寒代父受訓,而且聽得瞠目結舌,滿臉欽佩!一直以為他只是一個窮酸又有勇無謀的愚笨男子,沒想到居然也能講出那么一大篇誠摯又感人的話來,連她這個滿腹經綸的人都要動容了!是她太小看他了嗎?還是他隱藏起真正的實力?
但是欽佩歸欽佩、感動歸感動,再怎么說她也是爹的女兒,怎么能承認自己的父親是個該死的惡人呢?
「我爹除了比較愛錢之外,基本上,還算是愛家愛妻愛女的好父親!
西門飛雪發(fā)出嘲諷的冷笑聲,瞄她一眼!笎叟?!想起方才她遭他挾持時,莫老頭不為所動,若不是莫夫人請出什么知府大人的公子來,就算他真的將她殺了,莫老頭也不會讓出退路的。
「我看莫老頭比較愛那個知府大人的公子吧?」
她的臉一陣白一陣綠,半天答不上腔。
其實,西門飛雪沒說錯,天生麗質的她,從小就愛讀書,而爹卻不茍同,老說姑娘家念書做什么?最重要的是好好挑選一個有錢有勢的丈夫,就能擁有享受不完的榮華富貴。
然而脾氣倔強的她不肯聽從爹的話,仍一心想追求書中的學問,于是他們父女之間便有了一項協(xié)議,她如愿以償地進到學堂去求學,但條件是必須完全順從爹為她安排結識那些有錢有勢卻言語無味的公子爺。
沒想到才認識不到兩天的西門飛雪,竟能一語道破她不堪的心情。有時候她會認為爹是撒網,以她這個美麗的女兒為餌,大釣那些有錢沒腦子的王孫貴族,只是她一直不愿承認自己被利用了而已。
西門飛雪目不轉睛地望住她,從她的神情看出其心情的轉折,有些于心不忍,原本堅硬如石的復仇念頭竟然也軟化了。
「其實,我也不是非殺你爹不可,如果他不把咱們周村一帶的田地收回,并且同意兩年內不收田租的話,我可以不殺他!」莫非真的是英雄難過美人關,自己初踏進城里時那份殺氣騰騰的氣勢,似乎已不復再見。
莫渡寒邊打量著西門飛雪一身結實的肌肉,一邊暗自思忖著,她不知道父親能否接受西門飛雪所提出來的不殺條件,但是她的心中,其實另有盤算,但是為了不再次給自己惹禍上身,她必須更精確的明白西門飛雪這個人。
「既然你那么想要回田地,為何還放我走?你可以繼續(xù)挾持我逼我爹就范。
西門飛雪饒富興味地看著她,揶揄地說:「你這么喜歡被我挾持嗎?」瞧她老盯著他的臂肌猛看,目不轉睛地,口水都快流出來,看樣子就算沒愛上他的人,也愛上他的身體了。
莫渡寒的臉頰倏地緋紅,這個魯男子真是夠狂的,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分,一個佃農的兒子竟然敢用如此狂狷的口吻和她說話?奇怪的是自己居然不生氣,反而還臉紅了。
「哼,給臉不要臉,算了,當我沒說。」
「快回去吧!免得莫老頭以為我說話不算話,又勞師動眾、派出大隊人馬來救你!剐睦锩髅鞑幌胨敲纯祀x開廢墟,嘴巴卻逞能地趕她走。
「走就走嘛!誰稀罕待在這間破廟里陪你,哼!」大步邁出去,她暗忖不出三步,西門飛雪就會喊「等一下」,因為爹曾說過,凡是男人,只消看她一眼,都會愛上她的。
她心里開始默數著,一步,咦?西門飛雪怎么還沒開口叫她?兩步,他可真沉得住氣,提醒他一下吧。「喂,我真的要走嘍!」她的腳抬在半空中,遲遲沒有落地,兩步半--難道他真的不在乎她?!三步,西門飛雪還是沒有任何的反應。
當莫渡寒噘起嘴生悶氣,猶豫著要不要回頭去罵西門飛雪時,他竟然搶先一步走出破廟,甚至頭也不回地直直走去,根本就是存心不理她。
「等一下!」沒想到喊出這句話的人居然是她自己!
西門飛雪停下腳步,斜過臉來看她,那眼神半睜半閉,像只沒睡飽的貓咪那樣慵懶。
「你為什么不叫住我?」真氣人,瞧他那是什么態(tài)度?他怎么能這么不在意她呢?
西門飛雪唇邊飄著一朵輕笑。「叫住你做什么?」
「那還要問嗎?」當然是他有點喜歡上她了,所以舍不得她離去啊!這個西門笨蛋!但是她從小訓練有素的矜持和好強驕慢的性格,使得她沒說出真正的想法。所以原本該說:「你不是喜歡上我了嗎?」在自尊心的作祟下變成了「你不是想要回田地嗎?」
「我想要回田地和叫住你這兩件事有關聯(lián)嗎?」他直直地瞅著她看,直看進她的心坎里,想看穿她小小的腦袋瓜里究竟在想些什么?說起話來怪里怪氣的,連看他時的眼睛都閃爍不定。
莫渡寒忽然輕嘆一聲!肝矣袀辦法可以讓你要回田地,而且那些田地永遠都屬于那些佃農們,再也不必還給我爹!
他聽得很高興,但是--「我不會再挾持你的!」他不想象莫老頭那樣利用她,這是他對她的尊重,也是愛她的表現(xiàn)。
莫渡寒難得露出笑容,答非所問地細說著她的打算!肝铱催^你小腿上結實的肌肉,還有你手臂上的二頭肌,整體看起來真的很強壯很有力,讓我覺得很有--」
「安全感是吧?!」他得意地弓起胳臂來,鼓出一坨小山丘般的肌肉,這十年來在少林寺每天干粗活鍛鏈體魄,今日獲得佳人的欣賞,也算沒枉費了,嘴角得意地往上揚起。
?!「什么安全感,我是覺得你很適合當挑夫!
西門飛雪當場傻眼,她怎么會從稱贊他身體的力與美,扯到完全不搭軋的「挑夫」呢?「我當挑夫?!」
「是的,幫我挑兩大擔的書冊到京城趕考,否則,你以為剛才我為什么要主動讓你挾持?」
西門飛雪的神情有點錯愕!父懔税胩,原來你是要我當你的『書僮』?!」害他自我陶醉了老半天,唉,一定是他在少林寺住太久了,沒接觸過女人,才會被女人耍得團團轉。
這個莫渡寒也太過分了,就算她看不上他,也不必如此羞辱人吧,要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大丈夫當她的書僮,哈!虧她想得出來。
「我西門飛雪這輩子最大的志向是成為一代大俠,再不然也是一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光明磊落的莊稼農夫,但絕計不會是個沒出息到依附在女人的羅裙下看臉色過日子的『書僮』!」他氣忿地一甩自己的衣袖。
莫渡寒踅到西門飛雪面前,凝睇著那一臉怒氣沖天的俊容,她倒是好整以暇地輕問道:「當我的書僮很丟臉嗎?」
「難不成我該覺得無上光榮?」他回瞪著她的凝視,雖然當中有幾度差點被她那美麗的容顏吸走了他岌岌不保的脆弱神魂。
莫渡寒蹙著娥眉,輕輕為他拍去胸襟上的塵埃,仰起清麗的俏臉說道:「可是當我的書僮可以得到一樣你很想要的東西呢!」
他依然是一臉的不屑!甘裁礀|西?」是她莫渡寒嗎?不可能的,她哪里知道他最想要的東西正是她的人呢!
莫渡寒緊瞅著他看,斬釘截鐵地說出兩個字。「地契!」
西門飛雪以為自已聽錯了!傅仄酰俊鼓堑拇_是他很想要的東西之一,僅次她。
「不只你爹耕了大半輩子的田地地契,還有周村所有的佃農都渴望擁有的地契!顾彤斒翘娴鳇c好事積點德吧!
西門飛雪興奮地忍不住一把將莫渡寒抱進懷里,還一邊拍著她的背,安慰又開心地說:「你要我當書僮是吧?!」
「是呀,我想……以你的體格挑兩擔書冊應該沒問題吧?!」她覬覦西門飛雪那「結實累累」的胳臂很久了,一直都想伸手去摸摸看。
「當然沒問題!」一想到爹和周村所有的佃農擁有自己的田地,別說是當她的書僮,就算是做牛做馬,他的頭都不會搖一下。
他馬上展現(xiàn)自己一身充滿了力與美的精壯體格。「別說是挑兩擔書冊,就算是再扛一個你也不成問題!」好勝的他可不想被佳人看扁了。
莫渡寒對于這個有勇無謀,甚至有點傻氣的書僮真是滿意極了,只是剛剛差點被他勒死,所以心有馀悸!缚肝业牟糠志筒槐亓!」
西門飛雪忽然提起心防,雙手抱胸,直視著她,憑她的財力,要雇幾個挑夫都不成問題,為何偏要找上他呢?會不會有詐?
「為什么要找我當你的書僮?」這件事和他要回田地有什么關聯(lián)呢?事情似乎有點復雜。
「很簡單,我想進京趕考,你想要回田地,所以我們只是互相合作各取所需,你別想太多了!」她也不是隨便找人當書僮的,當然是有點中意他,可是她乃堂堂的千金大小姐,怎能承認自己愛上一個窮小子呢?
「那你怎不找你爹那些保鑣當你的書僮就好了,他們的體格不輸我的,而且你又不必和他們談條件--」
「你怎么那么羅嗦?婆婆媽媽的問個沒完沒了,只是要你做我的書僮而已,又不是要你娶我,緊張個什么勁兒啦!」
「我只是--」
他一定要打破沙鍋問到底嗎?還真煩!
「你不要就拉倒,一切就當我沒說,反正想當我書僮的人多得是!
正當她被氣得要跨出門檻時,西門飛雪橫過來一只鐵臂,一把將她摟過去,仰起下巴,眼睛盯著天空猛瞧,嘴巴有點困難地說:「讓我當你的書僮吧!」唉,雖然當書僮一職不在他的人生規(guī)劃之中,但是一想到爹和周村的父老們拿到地契時的快樂,他這么一點小小的犧牲,算什么呢?
終于上勾了,莫渡寒粲然地笑著。[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他笑得有點勉強。
兩個人握手言和,攜手合作。
西門飛雪直視著莫渡寒的笑臉,那副滿足的表情,彷佛找到了可以托付終身幸福的男人一樣。
「我早就在懷疑你是不是愛上我了!
哪有人這么問話的?!「喂,西門飛雪,你想太多了,我只是要你當我書僮而已,別老是往自己臉上貼金。」但她的臉為什么會熱熱燙燙的?
既然問不出他想要的答案,只能聳聳肩,反正來日方長,如果她真的愛他,紙包不住火的。
她被西門飛雪看得渾身不自在,便隨意吩咐了幾句:「我的書冊大部分放在城西的學堂里,明天清晨你去幫我挑出城,咱們在城外的楓葉林相見,就這樣,我走了!」她頭也不回地跑離開,表情有點害羞。
「喂--」西門飛雪望著她離去的背影,總覺得那個莫渡寒還是有點喜歡他的!
天還沒亮,莫渡寒就醒來了,手腳俐落地翻箱倒筐收拾細軟,以便在途中變賣作為進京趕考的盤纏;難得出一趟遠門,尤其身邊還多個西門飛雪跟著她,在整理行李的空檔,她還費心地妝點了一下自己的門面。西門飛雪這個男人看起來挺白目的,兩顆眼珠子緊瞅著人瞧,直視不諱,真是粗魯無禮,所以她就更要費心妝扮自己了;她可是堂堂府城最美麗的女人,可不能一讓他瞧見什么不夠完美的瑕疵來,而且穿著打扮若太寒酸了,也會丟了爹的臉,是吧?
最后,她再利用剩下的時間快速地書寫了一封萬言書給爹娘,說明出走的因由,相信他們可以理解她的理想。
晨霞初綻時,她踩著歡欣雀躍的輕盈步伐,興奮地趕到和西門飛雪相約的楓樹林。
她遠遠就看到西門飛雪那昂藏挺拔的身軀,肩上挑著兩大箱的書冊,等在那兒,那模樣兒,真是怎么看怎么怪,甚至有些滑稽。
不知是他的模樣太陽剛了呢,還是氣質太英武了,一點也不像個跟班的書僮,倒像個大俠似的。
「喂,你就穿這樣進京趕考?!」
等了兩個時辰的他,在還沒數落莫渡寒姍姍來遲之前,就先被她那一身光鮮華麗的門面給嚇傻了。
嘻嘻,他注意到了!莫渡寒心里可歡喜了,總算沒白費她一番心思裝扮自己,不知道他喜不喜歡她今天的妝扮?
噯喲,拜托!她干么在乎他喜不喜歡,他只是一個小小的書僮,而她則是堂堂的大小姐耶!她隨即晃晃腦袋瓜子,抬頭挺胸,仰高下頷,擺出一副千金大小姐的高貴模樣。
「沒什么,我只是隨便穿穿而已!顾揖褪怯绣X,怎樣?
西門飛雪的眼睛一時還沒辦法從她亮麗的倩影移開,嘖嘖,光那一身藍綢緞子鑲銀邊的華服,哇呀,就算他在少林寺再多打個十年雜工,也買不起那樣昂貴的衣飾。
再看她頭上的青絲發(fā)髻上插了一支看似素雅的簪子,然而仔細一瞧,喝!那簪子的雪白流蘇竟是稀世之寶的南海珍珠,其中任意一顆的價值,大概又得花掉他另一個十年的光陰才買得到。
「這樣華麗優(yōu)雅的打扮,居然只是『隨便』而已,那你如果『認真』起來的話,必定很壯觀!顾遣皇菚苯影颜麄金庫的金銀珠寶全穿戴在身上?想象一下,一個會走路的金庫,噗哧旦真好笑!
莫渡寒向來對于自己的容貌極具信心,難得他也挺識貨的,被他那么一贊美,下巴就越昂越高了。
「還好嘍,大概離古人所形容的『傾國傾城』不遠了吧!」
西門飛雪覺得胃部一陣痙攣,差點沒把那顆欠她的包子給當場逼出來。
其實,她原本就天生麗質,那些花花綠綠的贅飾,反而破壞了她清秀佳人的魅力。
于是他不太茍同地說:「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是要進京趕考,不是要去參加后宮選妃,穿得這么夸張,只會引來別人的覬覦。」他可不希望她過于招蜂引蝶。
「覬覦什么?」莫渡寒一臉純潔無邪的表情。
「你的美色和錢財呀,大小姐!」
那他是不是也在覬覦她呢?莫渡寒的眼角輕輕一揚,迅速地瞟一下西門飛雪,那鐵面無私的威凜,和漫不在乎的德行,教人好不生氣!
「不然,你以為我雇你當書僮是做什么用的?」像她這樣的千金小姐兼大美女,出門當然需要一個英勇的保鑣呀,即使不夠英武,最少也要人高馬大能唬得了人。
唉,既然已經淪為人家的書僮了,他西門飛雪還能說什么?難道要他跪下來求那個笨女人,別給他找麻煩!
穿都穿出來了、戴也戴出來,他又能拿她怎樣?總不能把她那身華服剝下來,讓她光著身子進京趕考吧!還是想一想他的地契,頭比較不那么疼。
「地契帶了沒?」
「唉,我又不是傻瓜,怎么可能把那么重要的地契帶在身上,等你來搶?」
喲,說她笨,這時候又變聰明了,還會防他呢!
哼,該防的不防,真正想保護她的人,倒被她當強盜看,西門飛雪呀,沒想到你堂堂一個男子漢大丈夫,居然會栽在這個小女人的手上?哼!誰讓你一出少林寺就急著奉獻出佛陀的愛心,而且還偏挑一位驕縱傲慢的千金小姐來愛呢?
☆ ☆ ☆
晨曦中的莫府,透著一份大宅院特有的寧靜安詳氛圍。
忽然,平地一聲雷--
「不得了!大小姐離家出走了!」
一個要去請莫渡寒起床用早膳的丫鬟發(fā)現(xiàn)了家書,發(fā)出了尖銳凄厲的聲音,響遍了莫府的每一個角落。
正在吃早餐的莫員外和莫夫人嚇得從椅子上彈起來,立即奔到女兒的房間。
「老爺、夫人,大小姐真的離家出走了,她最愛穿的那幾件衣服都不在了,只留下一封家書!
莫員外接過女兒的萬言書,火速地瞄了一遍,氣得吹胡子瞪眼睛,大力拍桌!富奶疲『喼碧奶屏!」
莫夫人也拿來看,邊看邊掉淚。
「渡寒,我的渡寒,她從來沒有一個人離家過,又沒帶丫鬟在身邊,誰來照顧她呀,萬一著涼病了,那可怎么辦?嗚~~」哀哀地哭將起來。
「你還敢哭,那丫頭都是被你這個做娘的給慣壞的!姑娘家上什么學堂讀什么書,還越讀越起勁,學人家進京趕考,這都是你寵出來的。我早說了快點把她嫁給知府大人的公子,免得夜長夢多,你總是推三阻四的,老說舍不得女兒那么早就離開身邊,現(xiàn)在還不是一樣,離家出走了!」
莫夫人哭得更傷心了!他們倆做了大半輩子的夫妻,她還是頭一遭被老頭罵得這么狼狽呢!
「我死了算了,女兒不見,又被老爺責備,我活著還有什么意義。俊顾鲃菀プ矇,卻一頭撞進老爺的胸膛里。
「噯喲,好痛啊!」夫人的頭還挺硬的,他的胸骨老了,不堪一撞啊!阜蛉,你別再鬧了,場面已經夠亂的。」
莫夫人趴在老爺的懷里嚶嚶地啜泣著,嗚嗚咽咽地,忽然就想起來了。
「渡寒的膽子最小了,根本不敢一個人出遠門,老爺,你看會不會是昨天那個想殺你的人又來將渡寒挾持走了?」
莫員外思索片刻,同時仔細觀察女兒的房間,床上的被單折放得很好,桌椅沒亂,茶水杯也沒破,一點打斗的痕跡都沒有。
「不可能,那小子如果真要挾持渡寒的話,昨天就不會放她回來了!
莫夫人聽了點點頭,也覺得老爺說得有道理,而且渡寒回來的時候,臉上完全沒有驚惶的神情,如果她那雙老眼沒有昏花看錯的話,女兒甚至還有那么一點開心歡喜的模樣,忽然又大叫一聲!冈懔!」
「夫人,你又怎么了?」
莫夫人拉住老爺的手,慌得說不出話來!付伞⒍伞、寒……她、她……跟、跟……人、人……私、私……奔、奔了--」兩母女一緊張結巴的癥狀還真是一模一樣。
莫員外皺著眉!阜蛉四阍诤f些什么?渡寒怎么可能跟人私奔?她要跟誰私奔?」他這個老婆就會大驚小怪。
「就是那個挾持她的男人!」
「夫人,你--」
「昨天你也看見了,那個男人的手--握住咱們女兒的--」嗚嗚嗚,她都羞于開口了,何況女兒本身所受到的刺激驚嚇!付珊莻讀過圣賢書的姑娘,她知書達禮,深諳廉恥,她比誰都明白名節(jié)對女人的重要,噢,渡寒一定以為自己不再清白了,知府大人的公子會嫌棄她、不要她了,才會委身于那個粗魯又野蠻卻長得俊挺的魯男子。」
經夫人這么一提,莫員外也聽得膽戰(zhàn)心驚,夫人所言也不全無道理!
莫員外急忙大叫:「長財!」長財是專門管帳房的長工,年近六十了。
「老爺,你要叫也叫那些年輕的保鑣,長財年紀大了,怎么追得到渡寒呢?」
長財雖然老了,但一直是他最信任的心腹!搁L財,你快去庫房檢查看看,有沒有少了什么貴重的東西?」
莫夫人聽了覺得奇怪。「老爺,你這時候還有心情叫長財去查庫房?還不快點找人去追回咱們女兒!」
莫老爺悶著頭,皺著臉,在房里踱來踱去,卻是一句話也不說。
直到長財微佝僂的身影慢吞吞地走進來,他除了上氣不接下氣地喘息著,臉色也蒼白得不若尋常。
當場,莫老爺就知道事情可能比預期的還嚴重。
長財拿出庫房的帳冊,一一清點回報!咐蠣,庫房里的確少了一些東西!
「嗯,哪些不見了?」
他提著一顆心,長財每講一樣,不管是珍珠瑪瑙還是金銀珠寶,他的心就好象被割一下。
「就這些東西了?」好吧,諒她出門在外需要盤纏,他這個做爹的就忍痛,就當作是給她的嫁妝吧。
「老爺,還有一樣東西……不見了!」
「啥東西?你倒是快說呀,是金塊還是手鏈?」難怪人家說養(yǎng)女兒是賠錢貨。
長財吞吞吐吐了半天,才冒出一句:「是周村的地契!」
莫員外又拍桌大叫:「什么?!」連地契她也敢偷,這丫頭越來越不像話了!「是周村的哪一塊地契不見了?」
「全部!拐f了最后一筆,長財才合上帳冊,報告完畢。
莫員外眼球往上吊,渾身發(fā)抖,手腳痙攣,一副怏厥過去的嚇人模樣。
「快--去--通--知--知--府--大--人--的--公--子--把--大--小--姐--找--回--來--」
咚!昏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