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昱撥了一幢極大的屋宇給季寒,屋子是依南洋建筑慣例,下方用著堅硬灌木托頂往上挑高,頗大的屋舍由外而內(nèi)分為好幾個間落,大屋后方另有通道可連通另一幢緊鄰的小屋,小屋里住的是夏威及季宇,至于季潔依舊維持著離群索居的脾氣,和采靜在海邊另有住處,至于大屋里有著季寒的書齋、寢房及議事廳堂等,屋里卻只住了季寒一人,原先洛昱遣了十多名丫鬟仆役供其差遣,全被季寒退了回去,他習慣自行打理身邊的事情。
唯一破例的,他留了個天賜當門房,幫他擋住不想見的人。
所以這會兒當洛晴冷著臉來到大屋想找季寒時,遇到的就是這個大塊頭!白岄_!”她沉著聲,不想多費唇舌。
“可……小姐,”天賜為難地搔搔頭,“少主交代過不許任何人進去!
“包括我?”洛晴不敢相信,季寒一向治軍嚴明,惟獨對她例外,他寵她,向來由著她胡鬧任性,即使他正與夏威等人召開軍機大會商議軍事,她依舊可以旁若無人地來去自如,甚至他從不避諱在夏威面前攬著她坐在身邊,由著她傾聽他們商議軍事,因為他知道她喜歡賴著他,即使明知他有重要事情。
他雖是個不善于言辭的情人,但她可以從他的眼神及動作中,感受到他對她的愛。
兩人向來心意相通,他卻突然在幾天前起了轉(zhuǎn)變,變得淡漠而疏離,她一直忍著,想著或許他是為了新職千頭萬緒,以致心緒不佳,雖然這個借口著實牽強——季寒向來自信冷靜,無所畏懼。直到今天他竟當著眾人面前說要趕著回屋子里同洛昱的好意——波斯美人溫存時,她就再也按捺不下了,如果他當真不再在乎這段感情,她至少要知道原因。
“誰都不可以進去,尤其是小姐!”天賜傻愣愣地堅持,“少主說絕對不能讓小姐進去的!甭迩缥€,季寒太了解她,不許她進去其實就是要誘使她無論如何都非要闖進去不可。
“天賜,”洛晴有些受傷,一天內(nèi),她遭受到兩個男人的背叛,“你不聽我的話?不幫我了嗎?”
“小姐!”天賜急急解釋,“當初是您要天賜去幫少主的忙,在他身邊多學點兒東西的呀,您忘了嗎?當時您還告訴天賜該如何服從主上,全力以赴、負責盡職的呀!”
洛晴嘆口氣,她總算明白何謂做繭自縛了,要掠倒這個大塊頭進屋不是難事,但她不想為難他。
“天賜不錯!”洛晴甜笑,“剛才小姐是故意試探你的,你果然做得很好,誰都不可以放他進去,知道嗎?不過這會兒,”她看了看逐漸昏黃的天色,“也該是用膳的時候了,這樣吧,你先去吃,我?guī)湍闶刂,你吃飽了再來接?”
洛晴看出大塊頭已然心動,提到吃,他連口水都要滴了出來!澳俏蚁热ジ嬖V少主一聲吧!”天賜還是忌憚著季寒。
“也成,不過……”她嘆口氣,“方才我從御海廳來,見到好多烤雞腿,一群人圍在那兒呢,你最好快一點兒,否則就快被人吃光了,尤其你說少主交代過誰都不可以進去,這個‘誰’應該也包括天賜吧!你冒冒失失跑進去壞了少主的事,少主一怒之下將你禁足,別說烤雞腿,可能連檸檬魚都吃不到了!”
“有檸檬魚嗎?”天賜大叫一聲,口水全淌到了地上,這道萊是他到石戟島后新近迷戀的菜色。
洛晴點點頭一臉無辜,“怎么天賜喜歡吃檸檬魚嗎?這道菜酸酸辣辣的,幾步外就聞到了香氣,合天賜的胃口嗎?”
天賜再也忍不住了,他稚笑著拉緊她的手,“好小姐,你幫天賜在這兒守一下,我吃東西很快的,我吃個檸檬魚和烤雞腿就回來,記住……”
“一只蒼蠅也不許放進去,是吧!”洛晴甜笑地接下他的話。
天賜急急點頭,“是呀!是呀!少主是這么說的!
洛晴揮揮手見大塊頭在暮色中隱去蹤影,甜笑斂起,她冷哼了聲,“我只答應你不放蒼蠅進去,我洛晴可不是蒼蠅!
踱入大屋往內(nèi)行去,尚未走到議事廳,洛晴已經(jīng)聽到幾個女子的調(diào)笑聲,那聲音飽含誘惑及淫穢,蕩人心魂,洛晴卻聽得怒火叢生,她自一旁兵器架上捉了把長劍,一腳踹開了議事廳大門。霎時映入眼中的一幕幾乎要傷透了洛晴的心!
季寒斜靠在廳里角落的橫條椅上,在他腿上橫躺了個金發(fā)女子,后方則另有兩個女人自背后攬著他,三個女人咯咯笑著,可見對于手上獵物相當滿意。是呀,洛晴心底冷哼,季寒生來就有種能讓女人神魂顛倒的本事。
三個女人上衣均已褪至腰際,光裸豐潤的胸脯不住地往季寒身上摩挲,季寒上衣也已扯去,女人們正朝他腰際努力著,直到洛晴用力踹開了門!這一幕著實有些尷尬,不過感到尷尬的只有三名波斯女子,她們嬌叱了聲,來不及掩蔽裸露的身子,只能更倚近季寒,躲在他懷中求取蔽護。
“有事嗎?”季寒冷冷的眼神望向洛晴,而他的手還停留在腿上女人的胸脯上。是的,胸脯,洛晴看得氣紅了眼,他二人雖情意繾綣,但季寒向來自制力甚強,就算兩人吻得再如何激情忘我,他始終敬重她,不曾碰過她的身子,這會兒,他的手竟流連忘返、依依不舍地撫弄著那個女人,即使看到她進來也沒有回避離開的意思。洛晴二話不說,長劍一抽,亮晃晃的劍身透著青芒“咻”地一聲抵近季寒腿上女子的頸項,微微刺入那女子雪白的肌膚,圓滾滾一小球血珠攀上了洛晴劍端。
“滾!”洛晴只吐了一個字,但冰冷的眼神說明了她絕不手軟,也不是開玩笑。
那金發(fā)美女尖叫了聲,滾開季寒身邊,嘴中嘰哩咕嚕泄出一連串波斯語,她雖不精通漢語,但那個字她是懂得的,女子捉緊了衣裳,沒命地逃出了議事廳,接下來另外兩個女人也被洛晴依法炮制趕出了房間。
終于,議事廳中安靜下來,只剩他和她!洛晴望著季寒漠然無情的眼神,手中長劍頹然跌下,“匡啷”一聲,清脆的聲音在廳中回蕩著久久不去。
她走近衣裳不整的他,用力吻著他,意圖尋出昔日在他唇上所能感受到的熱剩,結(jié)果卻寒透了心。
他沒有回避,卻毫無暖意,甚至連電流都被他抑住了。
“為什么?”她退開他身邊,眼淚不由自主撲簌簌落下,她一向好強,鮮少在他面前落淚,但這會兒,她再也忍不住了,他的表情陌生得叫她不知所措。
她的淚濺上他,但一點兒也沒有溶化他的冰寒。
“因為游戲已經(jīng)結(jié)束!”他淡淡出語。
“我們之間只是一場游戲?”洛晴從不知道傷心竟會叫人痛徹心扉至此!拔倚枰銕臀业玫侥愀赣H的協(xié)助,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得到了我要的東西,而那并不包括你,”他冷聲,“你,不過是助我成功的梯子罷了,這幾天我已經(jīng)試著疏遠你,讓你自己明白,沒想到……”他哼了聲,“沒想到洛姑娘還是不死心,硬要上我這里自取其辱,還破壞我的好事!
“你真的只是利用我?從沒愛過我?”洛晴慘著小臉蛋可憐兮兮地問著。“我曾說過愛你嗎?”
“可你說過前世欠我的!”
“前債已清,”季寒淡淡道,“請洛姑娘自重!通常男人為了達成目的是會不擇手段的,也幸好季某有這方面的條件可以讓姑娘們自動送上門來,但若洛姑娘不愿識趣地適可而止,那就會很難看了。”洛晴手勢揚起原擬狠狠給他一個耳刮子,卻在看見地上一粒粒燦著光,鮮紅圓嫩的豆子時停了手。
“你扔了我的相思子?”她低聲控訴,蹲下身子去拾相思子。
季寒聳聳肩無所謂,“你指那堆豆子嗎?它們卡在我腰際弄得我很不舒服,早想扔了,是方才那些美人兒幫我卸下衣服時順手丟的吧!”
“為什么你寧可要她們而不要我?”洛晴酸了鼻,就算他真的不愛她,好歹可以讓她留在身邊當個小丫鬟,她只求能常常見著他就心滿意足。
“成熟女子自有撩人風情,不是你這種黃毛丫頭可以做得到。”
“如果你喜歡的是那種樣子的女人,我可以學!”
“要咱們洛大小姐放下身段如此伺候我,季某承擔不起,更何況,”季寒哼了聲,“我對你已經(jīng)失去興趣,同你這樣的刁蠻丫頭玩玩可以,放不得真心!
季寒冰冷的臉上毫無感情,“我求求你,”一字一字撕裂著她的感情,”放、了、我、吧!”
洛晴驚駭莫名,一片真心淪落到被人懇求放手,當真是悲情得可以,這段情感原來自始至終都是她在自作多情,他不過是配合著她演戲罷了,戲已落幕,臺上的人還兀自眷戀在虛構(gòu)情節(jié)中不肯下臺,當真會給別人帶來困擾。
“對不起!”洛晴說得情真意摯,季寒從不求人放手的,他自有法子逼得對方知難而退,現(xiàn)在竟然會開口求她放了他,對于她,他當真毫無眷戀了!
”我可以要求你最后一件事情嗎?”洛晴忍著淚水望著眼前那個讓她魂牽夢縈的男人,“你答應了我便離開,不會再來擾你!”季寒沉默睇著她,不言不語。
“你不說話我便當你是答應了!”洛晴嘆口氣貼近他,伸出軟嫩的小手摩挲著他的唇,“是我自己貪心,我跟城隍爺爺說只要能摸摸你的唇死了也甘心,本來就不該貪心要你的全部,沒想到最后竟然還淪落到惹你討厭!
一滴清淚由她的眼眶落上他的手腕,“對不起!”洛晴抽抽鼻子,”是風沙吹到了眼睛,不干你的事!”
她輕語,“現(xiàn)在回想起來,初次見你被你踢入海里,那時就該被食人鯊吃個干凈,如此一來,至少咱們不會演變成現(xiàn)在這種情景,我的心口揪得好疼,食人鯊的尖牙想來也不過如此!”
她退開身子離開他,“我去叫天賜幫你把美人兒叫回來,放心,我不會再來壞你的好事!
洛晴不再望向季寒,她轉(zhuǎn)身離開議事廳,只留下滿室孤寂給他,夕照映上地上圓滾滾的相思子透著光亮,洛晴離開時再度將它們落了一地,不過這回,她不再留戀,也不撿拾,無情的相思本來就無可挽留,也不需眷戀。
半晌后,季寒起身蹲下地一顆顆撿起洛晴的相思子放入懷中,她剛才的話語他有同感,食人鯊的尖牙想來也不過如此,他的心同她一樣揪著疼,不同的是,她可以盡情宣泄,他卻不能。
他只能在沒人的時候任由自己擰緊了她的相思子,狂烈地思念著她——這個他用著全副心神愛著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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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昏暗,洛晴由著自己漫無目的地在海邊、林子里踱來踱去,她捶著腦袋阻止自己思考,因為季寒與他那些美人兒溫存的畫面不斷地浮上她的腦際。
“他已經(jīng)不要你了!”告誡的聲音不斷提醒自己,搞得洛晴頭疼欲裂,她不知道這會兒的她該做什么,又能做什么?
她已經(jīng)習慣賴著他過日子,他會幫她打點一切,告訴她下一步該做什么,她從未想過若沒了他,她該如何過下去,因為她絕不相信他會殘忍地舍下她。
“我好像已經(jīng)對你上了癮!”季寒由背后摟著她,將頭埋在她如云青絲中說著情話,他的鼻息搔得她好癢,但為了多聽他幾句好聽的話,她只得硬生生忍下,這個大男人鮮少在她眼前說些露骨的話,好像說了就會短了他的男子氣概似地,只在四下無人緊摟著她時,他才會背著她柔柔地傾吐情意。
“如果一天沒有摟摟你、摸摸你,我的心便會空蕩蕩地好像少了個東西有些發(fā)慌,我真的不能沒有你!”
洛晴笑著轉(zhuǎn)過身子,對他的告白給予獎勵,獻上甜甜一吻。
是呀!他從不曾說過愛她,他只說他不能沒有她,看來這兩句話的意思并不相同,是她誤會了他的意思。
還是,連這些話也都只不過是他的游戲、他的謊言罷了!
這個冰冷冷的男子是沒有真心的,難怪他不愿提起宇兒的娘親,只推說是年輕時的糊涂帳,這男人的糊涂帳著實不少,沒想到現(xiàn)在連她洛晴竟也為他添入了一筆!
途中洛晴經(jīng)過了個大水塘,想起挹夢湖,想起她曾經(jīng)差點兒為他送了命,但這會兒,她輕哼了聲,她不會傻到去為個壓根不屑她的男人尋死。
尤其泡在水中的尸體她見過,發(fā)泡腫脹的四肢、肉糊糊的臉,如果慢了幾天被人發(fā)現(xiàn),身子還會被水中大魚當成食物,啃蝕了她漂亮的臉蛋及纖細的身子。
如果季寒見到了這樣的尸體,只會更加慶幸自己及早擺脫了她!拔以撛趺崔k?”洛晴發(fā)著愁在湖邊石上坐下,思前想后沒個結(jié)果,眼睛哭得又紅又疼,再這樣下去她肯定會哭瞎了眼,她絕對不能再與這男人有所牽扯,她從不哭,但為了他,她一哭再哭。突然,她躍起身子!叭枂柍勤驙敔!他是個神仙肯定能幫我!”心中有了定論,洛晴不再彷徨,“去問個清楚我與那該死的男人到底是否仍有塵緣?反正在這世上除了他,我是不可能再喜歡別人。如果城隍爺爺告訴我,今生與他無緣,那我便與佛結(jié)緣,待在廟里當個小尼姑算了!”
既然已經(jīng)決定乘船去中原,洛晴開始盤算著島上還有什么未了的事情,爹那兒自然是不能去告別,若讓他知道她要走,肯定會拿條大鐵鏈鎖著她。
至于大哥這輩子則是注定擺脫不了她的糾纏,等她收拾妥當了包袱再去纏他幫忙,將她設法送去中原,可由不得他不答應。猛然想起另一個無緣的男人,那個白癡海軻還留在島上苦等著她,他每天都會到她家中盤桓良久,待確定了今日洛姑娘身體依舊微恙,不能見他時,才肯悵然離去。
“原來愛一個不愛自己的人是如此痛苦的事情,”洛晴心頭凄楚,“其實這傻子倒也不是壞人,只是放錯了感情,這樣躲著他也不是辦法,還是在離開前同他說個清楚,讓他死了這條心吧!”
心念篤定,洛晴步上回程,海軻在石戟島上算是貴客,所以洛昱特意將他安置在僻靜獨立,離族人居處尚有一段距離的綠竹崗中,這陣子海琊也來了島上,自是同海軻住在一起。她討厭海琊,不想聽他啰唆,待會兒得輕點聲音別驚動了老家伙才好。
洛晴一路行來暢行無阻,所有守衛(wèi)全上御海廳里喝酒去了,崗子里空蕩蕩地一個人也沒有。
夜風吹得竹林嗦嗦地響,連洛晴的腳步聲也被遮掩住。
洛晴來到海軻屋前,窗欞是閉著的,她原想敲開他的窗,就這樣隔著窗談個清楚便成,她才剛踱到窗下,驀然,窗子被人由里面敞了個大縫,里頭竟傳來海琊的聲音,洛晴心頭一驚,急急矮身蹲下貼在窗欞邊,生怕被里頭的人覷見。
半夜三更若被人看見她來找海軻,肯定會被傳成她洛晴偷偷來找未婚夫談情說愛,尤其,還有個喜歡興風作浪的海琊在里面。濃濃酒氣自屋內(nèi)飄出,看來海琊喝了不少,難怪他要開窗透氣,洛晴捏緊了鼻子,盤算著待會兒該如何伺機離開而不被發(fā)現(xiàn)。“洛昱竟與季寒那小子聯(lián)手合作,并將所有軍權(quán)交給了外人打理,任他個什么屁軍事統(tǒng)帥呢!真是要把我給氣死了!”海琊醺然酒意敞著嗓門咒罵,“他以為身邊有了那個小子,我便動不了他了嗎?”
“爺爺!”接續(xù)著的是海軻的聲音,他特意朝窗外覷了覷,確定沒有人后才趕快攙緊海琊,低聲制止,“您說話當心點兒,這兒是石戟島可不是咱們居山島!”
“怕啥!”海琊大著舌頭,可見真是喝多了,“連洛湟都是死在我手里,洛昱那個龜兒子我從來沒放在眼里過。”
躲在窗外的洛晴全身一震,爺爺死時她還沒出生,只聽說是在外地做客時遭劫遇刺死在途中,當年海琊是他身邊最親信的助手,是他帶回了爺爺?shù)乃烙嵓斑z體,聽說喪禮那天海琊哭得驚天動地,捶胸頓足哭著說未能護妥主子,深以為憾,還口口聲聲嚷著要隨洛湟而去,原來,原來……洛晴全身寒毛直豎,這家伙才是殺死爺爺?shù)恼鎯?
爺爺死后,擁立洛昱及擁立海琊的人分為兩派,造成族里內(nèi)哄紛亂,甚至大動干戈血流成河,仇戰(zhàn)等野心份子更是趁亂紛紛自立門戶,那年的亂事死了好多族人,沒想到罪魁禍首竟是海琊!想起他平日虛假的嘴臉,洛晴作嘔。
“爺爺!”海軻將窗縫合小了些,再度往外看了一眼,所幸夜色墨黑,他又是往外看不是往下看,洛晴方能躲過他的視線,不過這樣一來,洛晴只得屏緊了氣息,生怕被他們聽到自個兒的呼吸聲!拔耶斎恢滥l也不怕,但這事兒真要傳出去,對您將來統(tǒng)一大業(yè)肯定會有影響,洛湟是族里的典范人物,他的死畢竟影響深遠!
“無憑無據(jù),就算聽到了,又能拿我如何?”海琊哼了聲,“以我平日在人前的表現(xiàn),那些老不死的全被我哄得服服帖帖,誰會想到是我殺了洛湟,當年同行的人全叫我處理掉了,誰又能指證我?”
“我記得您寶庫里好像還留著洛湟過世前留下的手札,”海軻聲音帶著憂慮,“那上頭甚至還寫到您當年準備叛變謀反的事情,這東西棘手得很,若被人發(fā)現(xiàn)麻煩可大了,爺爺,您快些毀了它吧!”
“不成,”海琊沉聲,“洛湟手札里隱含了個寶藏的秘密,只是他用的符號語詞玄奧難懂,這么多年來我始終無法參透,這本冊子丟不得,它關系的寶藏富可敵國!
歇口氣,海琊續(xù)言,“咱們在這兒浪費了不少日子,既然短期內(nèi)動不了洛昱,我還不如趕快回居山島練兵,那姓季的小子野心不小,總有一天我會與他正面沖突,明兒個咱們就打道回府吧!”
“爺爺!可是我……”海軻遲疑著,“我還有事兒。”
“看來你對那姓洛的丫頭還不肯死心!大丈夫何患無妻,尤其你的條件這么好,那丫頭既然不長眼睛,你干嘛還要戀戀不舍?”
“留在這兒,即使她不肯理我,但知道她就近在咫尺,我偶爾還是能看見她、聽見她的笑聲,軻兒心滿意足。”海軻的聲音飽含情意,洛晴卻聽得渾身起疙瘩。
“癡兒!”海琊不屑,“怎么你一點兒也不像爺爺!放心吧,爺爺知道你就是這點性情太過執(zhí)拗,我問過她爹,洛昱打了包票說只要再給他一點兒時間,他保證會將丫頭勸妥送到咱們島上,這丫頭遲早是你的,你不用擔心,等這丫頭成了咱們海家人后,我也才能無所忌憚地對付洛昱!
“謝謝爺爺!”洛晴卻聽得一頭霧水,爹明知道她喜歡的人是季寒,依她的性子怎么也不可能嫁給海軻,他憑什么保證她會乖乖去當海家媳婦,除非……他施壓叫季寒離開她,好讓她死了心嫁給海軻!該死,一定是這樣,季寒才會突然轉(zhuǎn)變,爹的手上有那男人汲汲一生想要得到的權(quán)勢,所以他寧可犧牲掉這段感情!
想通了后,洛晴也不知道該喜還是悲,至少他不要她為的不是另外一個女人,而是為了他的雄心,誰叫她愛的男人是個男子漢大丈夫,方才海琊是怎么說的——大丈夫何患無妻?是呀,女人到處都有,霸業(yè)就難求了,所以季寒放棄了她,如果今日作選擇的是海軻,他的答案肯定不同。洛晴扁扁嘴,這也是她始終無法愛上他的原因,她要的是個英雄而不是個軟腳蝦。
死季寒,果然夠狠,她哭得淅瀝嘩啦的,他竟然還能無動于衷,雖然她能體諒他的苦衷,但這口惡氣實在難以咽下!
轉(zhuǎn)念想到這家伙心中并不是沒有她,只是時機不對,洛晴心頭一寬,心情好轉(zhuǎn)。
心中一個念頭涌現(xiàn),很好,如果這些人要的是這樣的結(jié)果,她會配合。
季寒要的是權(quán)勢,爹要她嫁,海軻又非她不可,她會讓他們個個滿意!
洛晴苦等到屋里的人入眠,起了鼾聲才躡手躡足地離開,她知道如果現(xiàn)在她到處敲鑼打鼓說是海琊殺了爺爺,肯定沒人會信,他們會以為這只是她不愿嫁給海軻所編的謊言,不急,她會想辦法拿到證據(jù)讓那個壞蛋得到應得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