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闌人靜,好夢正酣。
洛煦正夢著一桌豐盛大餐,舉筷送入口中才發(fā)現(xiàn)竟然全成了黑麻麻的毛蟲在胡子里鉆來鉆去,到了后來,騷癢難耐,打了個老大的噴涕,坐起身清醒過來。
一起身,洛煦看傻了眼,他眼前咫尺處一雙亮著笑的眸子正是他那離家多日的小妹,小丫頭臉上滿是得意的笑,手上持著只狼毫大筆,敢情是這丫頭在作怪!
洛煦揉揉眼睛,不敢置信的開了口,“晴晴?!是我在做夢嗎?”洛晴賞了大哥一個爆栗子,笑道:
“你有病呀!夢我做什么?你想夢女人就去夢你那編號十五號的無緣姑娘吧!”
洛煦今年三十,空生有一副魁梧的模樣,遇著了喜歡的姑娘一句話也擠不出來,是以至今仍是孤家寡人一個,偏生洛晴最愛用這事糗他,甚至還幫他把暗戀過的姑娘編了號碼。
“半夜三更不睡覺,干嘛挑這時候偷偷摸摸的回來?”他不解。洛晴哼了聲,“別提了,港口四處布滿了海老頭子的手下,搞得我回個家都得像只見不得光的老鼠似的!
“不只老頭子手下,”洛煦一副等著瞧熱鬧的神情,“你那癡情的未婚夫也在這兒!
“海軻在這兒?有沒有搞錯?他來做什么?”她一臉不可置信,“我的答復(fù)還不夠明確嗎?”
“看來是不夠,輕聲點兒,他就落腳在咱們莊子外圍的綠竹崗里,還留了好些眼線在咱們莊子里,你當心他的跟線去把他叫過來,讓他來逮著你這逃走的新娘子。”洛煦笑咪咪,“海老頭子那天當著全族長老的面說,雖然少了新娘子,但禮已成,你洛大小姐已是他海家的人,誰都別妄想改變,加上咱們爹是個死腦筋,跟人家談好的事情可不容你洛大姑娘耍脾氣!”
洛晴扁扁嘴,死海軻,原先看他是個謙謙君子,她只是不想嫁給他,倒沒有討厭他的意思,這會兒見他如此死纏爛打,倒真是從心底生了厭惡,當初避逃中原單純只是為了不想嫁,這會兒她身邊多了個季寒,這家伙更加毫無指望。
“不提這,半夜三更來找你,可不是為了這等無聊事。”
“咱們洛姑娘會有正經(jīng)事兒嗎?”
洛煦忍住狂笑。
洛晴瞪了大哥一眼,這家伙看不起她沒關(guān)系,遲早她會讓他吞回他那瞧不起人的呆模樣。
“前陣子仇戰(zhàn)被干掉的事你聽說了吧!”
“女孩兒家說話斯文點!
洛煦提醒妹妹。
“誰叫我身邊的家伙包括八個哥哥全是些粗人呢,”洛晴不以為意,“仇戰(zhàn)這壞東西到處殺人越貨,燒掠商船,雖說咱們御海族是干海賊起家的,但到了爺爺那一代早已根基奠足,洗手不干這等惡事了,爺爺逝后沒人能整飭這些不肖份子,導(dǎo)致仇戰(zhàn)四處為禍,壞了咱們的名聲!
“別告訴我仇戰(zhàn)這家伙被誅的事與你有關(guān)?”洛煦瞇著眼眸掃視著妹妹,“你認識那姓季的小子?”
“他是我‘朋友’,還有,他叫季寒。”
連向來大刺刺的洛煦都看得出妹妹提起這個“朋友”時表情不同往昔。
“是‘普通朋友’還是‘非普通朋友’?”
“干你屁事!”
洛晴酡紅了臉。
“叫你斯文點就是不聽,”洛煦搖搖頭,“當然不干我的‘屁’事,大哥只是提醒你,如果是‘非普通朋友’最好是拜完了堂再回來,爹樣樣通情達理,惟獨對兒女婚事管得嚴,他可不會允許一個不明來歷的男子當他洛族長的女婿,尤其他已將你許給了那個海公子!
洛晴哼了聲,“這事兒可由不得他!”
“那倒是,”洛煦點點頭打量著妹妹的肚子,“如果你肚子里已經(jīng)有了個會叫他外祖父的小家伙時,那倒還真是由不得他了。”
“洛煦!”洛晴漲紅臉,“你的思想真骯臟!
“是大哥才教你,不領(lǐng)情就算了!甭屐愣阍诤雍蟮淖爝种,“說正經(jīng)的,你那個叫季寒的朋友現(xiàn)在到底作何打算,他誅除仇戰(zhàn),也算是咱們的英雄;但大伙兒都在揣測他的下一步要怎么做!
“他想見見爹,同他商討合作事宜!”洛晴道:“這就是我來找你的原因,海琊眼目眾多,現(xiàn)在石戟島上大小出入口都是他的手下,海琊是個霸道的家伙,若讓他知道季寒要到島上肯定要另生枝節(jié),所以我要你幫我偷偷帶他進來見爹!
“你保證那姓季的小子不會乘機對爹不利?”
“我可以用項上人頭擔保!
“你洛晴就算有十顆人頭也抵不過咱們洛族長的一顆!”洛煦搖搖頭,“我會先問過爹的意見,我相信他對這個年輕人也會很有興趣的!
“那好,咱們說定了,季寒目前人在港外一艘舟上,你派些親信說是要出海巡巡,咱們再乘機將他帶回島上。”
“成,明兒早我便去同爹說,如果他同意,咱們明日午后出海,還有……”洛煦促狹的笑,“你確定不去見見你那癡情的未婚夫?你這樣偷偷摸摸的帶個漢子回來,叫他顏面何存?”
“洛煦!”洛晴一臉正經(jīng)冷肅著聲音,“如果你還想活久一點,就別再在我面前提這男人!
洛煦吐吐舌頭呵呵笑,向來都是他被這丫頭耍弄得團團轉(zhuǎn),今日終于能輪到自己整治回來了。
嗯,洛煦滿意地點點頭,這樣的滋味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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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昱望著跟前這名高大俊朗,冰冷著氣焰的帥氣男子。
季寒比他想像中還要年輕,這樣一個初生之犢竟有本事打敗仇戰(zhàn)這名惡霸,委實叫人難以置信。
“季少俠少年英雄,不知府上何處,師承何人?”
洛昱問道。
“洛族長謬贊,”季寒向他頷首,“在下季寒,家父季風,您該識得!
“你是季風之子?!”
洛昱微訝,“我以為季風遺族早在十九年前就已被仇戰(zhàn)滅絕了!”
季寒淡然,“家父當年遭仇戰(zhàn)詭計屠殲,全族戰(zhàn)敗遭弭平,當時在下尚且年幼,是幸存的部屬護著在下避過一劫躲至中原之地,這些年來我們東躲西藏輾轉(zhuǎn)遷徙,就是希望能夠回到可以安身立命,延續(xù)長存的發(fā)源始地!
“于是你領(lǐng)著眾人重回御海族?”
“重回御海族只是第一步,家父死前有個遺愿,他一心想要重新一統(tǒng)御海族,復(fù)興當年洛湟族長在位時,御海族的風光歲月!”
洛昱心驚,“以你現(xiàn)在擁有的原屬仇戰(zhàn)之荃灣以下的大小島嶼,這些地域還不能夠滿足你?”
“這不是我最終目標,偏安一隅并不能滿足在下,更何況依御海族如此紛擾不休的局面看來,就算今日我能夠暫時偏安,卻難保能夠永續(xù)經(jīng)營!”季寒淡淡吐語,仿佛說著再自然不過的話語。
洛昱卻聽得心悸,“你的意思是……”
“我的目標是當個海上霸主,一統(tǒng)海上強權(quán)!”
季寒望著他,“這就是我今日來您這兒的原因,我需要您的支持!
“你需要我洛家在御海族中的正統(tǒng)地位使你的政權(quán)正名?讓你能被御海族人認可接受?”
洛昱總算明白了這個年輕人的想法,他顰眉,“你有什么條件讓我?guī)湍?”
季寒道:
“只要您同意,在下即刻將荃灣以下的島嶼全數(shù)奉上,將您治下屬地與在下手中部份先行結(jié)合,三分天下之勢已合其二,您仍是御海族統(tǒng)帥,一族之長。而在下,”他眼中亮著鋒芒,“請任我為御海族軍事統(tǒng)帥!
季寒歇口氣,“咱們合并之后治下所有大小島嶼治理教化事宜勞您費心,所有行政條規(guī)亦由您全權(quán)籌斡,但舉凡軍事方面對外防御、對內(nèi)統(tǒng)合戰(zhàn)役等事項則由在下統(tǒng)管做主,不勞您費心,我的目標還是放在以全族統(tǒng)一為主。”
“即使對外興戰(zhàn)我也無權(quán)過問嗎?”
洛昱皺眉。
“在下明白洛族長性好和平,”季寒淡然,“我答應(yīng)您日后如真需對外族興戰(zhàn),我會事先征詢您的意見,但若是對內(nèi)弭兵或外族來犯時,在下有絕對權(quán)利掌控。”
“統(tǒng)御一個國家空有治權(quán)而無兵權(quán)?”
洛昱哼了聲,“少俠莫怪老夫以小人之心度人,我怎知此舉是否養(yǎng)虎為患?”
“合作前提便是互信!”
季寒道:“季某不笨,不會去破壞在下將來想要憑恃稱霸的本營,如果只是想著用蠻力完成霸權(quán),我大可直接興兵攻占石戟,而不需在此與洛族長多費口舌!彼氐溃骸八∥抑毖,如果連仇戰(zhàn)都能征服,攻占石戟實在不是太大的問題。但在下深知惟有以您的正統(tǒng)地位來統(tǒng)合御海族,這樣的政權(quán)才有可能服眾并且長久。”
見洛昱沉默,季寒道:
“與在下合作,您才有機會統(tǒng)一全族,并施行您意圖完成的文治教化宗教信仰,未來的御海族也才有可能蛻變成長。您擅長文治卻不精兵略,心中亦該有數(shù),偏安畢竟不能長久,來自遑論遭異族覬覦或族內(nèi)另起叛變爭權(quán),一名驍勇善戰(zhàn)之士都是您絕不可缺的憑恃。說了這么多若您還是不能信過在下,在下愿意歃血為盟,以天為誓。”
“就算我同意與你合作,別忘了還有個絕對不會妥協(xié)的海琊!
“如果他愿意與在下和平共處,我不會為難他,”季寒冷聲,“不過依我聽到有關(guān)他的傳言,海琊絕不會是個可以善與之人。”
“也許除了武力,咱們還能借由其他方式與他和平共處!甭尻畔肫鹇迩缗c海軻的婚事,再想起要見季寒前,小丫頭提起這男人時臉上呈現(xiàn)難得的靦腆,還有方才丫頭離開前,不放心的看了又看,以及他二人對視時眼神交流的情尉,再再說明了這兩人中間不尋常的關(guān)系。
晴兒不善掩藏情緒,她對這男人的愛戀寫在臉上,而季寒性情酷絕冰冷,也惟有覷著這丫頭時,眼神中才會漾著暖意。
眼前這男子不論長相氣勢上均勝過海軻,小丫頭自小迷戀英雄,喜歡上季寒是很自然的事情,可是,小丫頭已許了海軻,他不能允許丫頭背信,尤其這婚事被族里認定,他無權(quán)反悔,雖然以他的自信與野心,自己在政權(quán)上可以信他,但他絕非晴兒良配,雖然季寒是個讓人又敬又怕的英雄人物,但海軻才會是可以長久悉心照顧晴兒的男人。
“對于你的要求我可以接受,但有件事情你得先答應(yīng),”洛昱正視季寒,“你若想統(tǒng)御御海族獲致海上強權(quán)并獲得我的認可,要先答應(yīng)我一件事情——放棄晴兒!”
季寒身子一僵,沉默片刻,“在下與晴兒真心相戀,我不懂這兩件事情洛族長何以混為一談?”
“因為我知道除了這樣之外,我沒有別的辦法可以逼使你放棄這丫頭!”
洛昱說得老實,“洛某一生重諾,晴兒的終身大事我早巳許了海琊的孫子海軻,此事絕無轉(zhuǎn)圜,聽我一句,天涯何處無芳草,季少俠少年英雄,將來多的是紅粉知己,對于小女,還請斷了念頭,男女私情及威勢霸權(quán),孰輕孰重,請少俠自行斟酌!
洛昱態(tài)度非常堅決,“如果季少俠真心想與我合作,就當是幫洛某一個忙,忘了晴兒!除非你能答應(yīng)這個條件,否則你我之間合作絕無可能!
季寒腦中一片混沌,繼之浮起初次在城隍廟中聽見洛晴祈求尋他時的稚氣話語——
他的唇真是好看得要人命,雖然從那里頭吐出來的話語都是冰冷冷的不帶人氣,但如果您能給我個機會摸摸他的唇,晴兒真是死了也愿意!”
以及他初次想吻這個污了一臉炭黑的小丫頭時的沖動、她半夜三更不睡覺為了他去撿拾相思子,甚至跌了一身黃泥的模樣,還有挹夢湖旁她的話語——
“如果有一天,”洛晴慘著小臉,“你后悔了,不要我了……我一定會死的!
這三個月來兩人并肩對付仇戰(zhàn),于公于私他都少不了她,心性上,她根本還是個孩子,雖然她一向開朗活潑,卻相當依賴他,而他,眷戀于她的依賴。
在這樣的相互依存中,他對她的愛意日漸深濃,即使在戰(zhàn)役中,若整整一天沒能見著她,他都會捺不住心頭慌亂,生怕她出了事兒,只有這丫頭能粉碎他的冷靜,除了她,他不可能再去愛上別的女人,可現(xiàn)在,他將被迫失去她!
洛昱給他的選擇著實殘忍,一邊是他汲汲半生追求的威勢霸權(quán)及興國興族的機會,另一邊則是他深愛的女人!
季寒下意識地輕撫額前的月牙烙痕,想起當日夏威在眾人面前幫他烙印時所說的誓語——
“你必須永志不忘這份恥辱并矢志為父報仇,繼而完成你父遺志將御海族再次統(tǒng)一!”
火熱的鐵烙吻上他額前,一股焦肉的味道飄在空中久久不散,至今似乎還繚繞在他鼻端。
不需權(quán)衡,他的晴兒毫無勝算,因為他的生命早已不是僅為自己而活,全族的期望及父親的遺愿扛在肩上,他活著就是為了完成使命,即使付出生命!他一直覺得晴兒的笑容對他是種奢侈的享受,沒想到,對她的情愛也注定只是場奢侈的幻夢。
也許是夢醒的時候了。
“我答應(yīng)你,放棄晴兒!”抬起頭,季寒眼中冰冷一如往昔,不含一絲感情。
“很好,”洛昱點點頭:“我沒有看錯人,你未來定會是個英雄人物,大丈夫提得起放得下合該如此!痹诼尻畔敕ㄖ,情愛原是一時迷戀,假以時日記憶必能淡去。
“不過,我要你幫個忙,晴兒的性格你明白,她若知道是我插手強迫你二人分開并逼她嫁給海軻,她那叛逆的性格定要逃到海角天涯,你既然同意了放棄她,就做得絕情點,讓她恨你,這樣她才會死了心乖乖嫁給海軻!”
季寒不語,洛昱說得對,既然要放手,就該放得徹底,讓她恨他,這樣的她才不會慘兮兮地說著“沒有你我活不下去!”的話,晴兒性子好強,悲傷會讓她了無生意,恨才能讓她逼使自己活得比仇人更好。
反正一切即將云淡風輕,既然他不能愛她,她恨不恨他已不重要,等她恨夠了,她那份熾烈的情感才會轉(zhuǎn)移,然后重新燃起,雖然,那時的她將是為別的男人重新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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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七巳時,黃道吉日吉辰,洛昱在御海廳中向著族人宣帶季寒的軍事統(tǒng)帥地位,并宣布荃灣與石戟今日起重新合而為一。
雖然與會的海琊對此事極不茍同,但當他聞訊由居山島趕來時已來不及阻止,洛昱在日前召開族內(nèi)長老大會,季寒通過了所有長老的考驗,甚至連最年長的戎奇都十分欣賞這個年輕人,他獲得了御海族人的認可,他的地位已不容置疑,無法改變!
海琊恨恨地想著,他心頭籌劃多年的計劃竟被個毛頭小子破壞殆盡,這些年來他處心積慮拓展海權(quán)對外施威,原擬獲致族內(nèi)長老認可,成為可接替洛湟的唯一正權(quán)后,再借著助洛昱剿平仇戰(zhàn)之便,進占石戟,強勢一統(tǒng)全族,但如今突然冒出了個精于戰(zhàn)略的季寒橫在眼前,叫他怎能不恨?
“季統(tǒng)帥精于海戰(zhàn),用兵如神,今日他愿總重歸我御海族,實是咱們大伙兒的福氣!”
洛昱的話引來眾人如雷鼓噪歡動聲響,御海族人多半都是草莽漢子最重英雄,對于季寒除掉仇戰(zhàn)的本事早已心悅誠服,如今這英雄成了自己人,又將荃灣治下歸納統(tǒng)合于洛族長之下,是以個個興奮難言。
“日后咱們文治以洛煦為首,”洛昱指向自己長子,這個大兒子性格像自己,日后必會是個仁君,“而武治上就要倚重季統(tǒng)領(lǐng)了,我這族長只需專心籌劃族里未來方向,教化眾人,讓大伙兒能夠安心地在這塊樂土上安居立業(yè),”洛昱滿意地笑,“讓御海族成為東海之域最強盛最安樂的凈土之地,不再是只能依靠掠奪搶劫維生,讓人聞之心悸,不屑與之為伍的?芰T了。”
眾人歡呼聲再度如雷響起,是呀,誰都想當個強國之民而非流寇。
“為了慶祝季統(tǒng)領(lǐng)重返我族,除了正常戍守兵衛(wèi)外,所有人均可大啖美酒三日,無醉不歸,我已囑咐廚子,在御海廳中設(shè)下流水筵席三日不撤,任何人均當盡興而歸。
“當然,光顧著我們酒足飯飽可也不能怠忽了咱們的大英雄,”洛昱眼中亮著笑,“幾天前我特意托人至波斯請了些美人兒來,金發(fā)碧眼,身材裊裊,銷魂得很,已送人季統(tǒng)領(lǐng)大屋中候他盡情享用!”
這話一出,男人們紛紛鼓噪吹起響亮口哨,在他們心中能飲好色,勇猛好戰(zhàn)才真是個符合眾人理想的男子漢、真英雄。
“多謝洛族長為在下設(shè)想得如此周到,”季寒立起身來,淡漠眼神緩緩掃過全場,他俊美難言的儀表,碩高的身材及那一臉酷倨的冰冷氣焰叫人忍不住屏息,他微微欠身,臉上緩緩揚起笑意,“在下定當不負族長美意,全力以赴!”
“好樣的!”笑聲、叫聲幾乎要掀翻御海廳,屋子里熱氣騰騰。一旁的夏威卻聽傻了眼,這話絕不該是出自他所認識的少主口中,尤其,他還當著洛姑娘的面,他很明白洛姑娘在少主心目中的地位,這會兒,少主冰冷無波的眼神卻如往昔般叫人覷不出想法,似乎完全無視立于他后方,那小姑娘眼神中投射出來的怒火叢叢。
希望,夏威衷心期盼,他的少主不要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