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羽拖著飽受折磨的三寸金蓮,筋疲力竭地被突然冒出來的丫環(huán)拉到蒹葭館。
她的腳疼死了,在烏有山一年都不及今天走得路多。人家以前都是凌波微菽或是遨游天際,何時曾這樣又跑又跳地折騰一整天。思及精力過剩的皓清,紫羽只想哀號大叫。
“葭葭館到底在哪里?我先前的房間挺好的,何必?fù)Q呢?”紫羽問著輕紗、碧煙兩位丫環(huán)。如今多走一步都是酷刑呀!
“小姐,可要問王爺了!。碧煙神秘兮兮地掩口輕笑。
“王爺?” 丫環(huán)們的笑容讓紫羽覺得心里毛的,像她不知情的事正在暗地進(jìn)行!八B這種芝麻綠豆大的事也管,不怕分身乏術(shù)嗎?”
輕紗、碧煙推開檀木雕門。輕紗嬌笑說道:“王爺聰明絕頂、才氣縱橫,府里的事根本難不倒他!
紫羽甘笑著被簇?fù)磉M(jìn)美輪美奐得精致房間。杜少澤掩飾的功夫真是一等一,緒王府上下恐怕無人知曉他黑夜里的黯然精神文明傷。在看來,他只是個不懂得向人吐苦的笨蛋,傻瓜。
碧煙、輕紗張羅她沐浴的用品,紫羽繞了蒹葭館內(nèi)圈。屋里沒有木材、石墻的隔間,全用白紫兩色的薄絲。及幾扇畫屏約略區(qū)隔。由她站立的閨房隱約可見幾層紗外忙碌的倩影。
碧煙向紫羽招手,“小姐,該沐浴了!
掀開紗帳,不用費事拐彎便直往前走,這倒是挺便利的嘛!紫羽欣悅地發(fā)現(xiàn)這紗帳的好處。
柳眉含喜,明眸熠熠的地望向冒著氤氳香氣的熱水太好了!終于可以洗去一身的污穢。正雀躍間,卻有四只素手來肅的衣服。
“哇!你們干嘛?” 她花容失色地急急阻擋輕紗及碧煙的動作,她可不習(xí)慣讓人寬衣!白唛_!走開!我自己動手。”
“紫羽姑娘臉皮好薄哦!這么害臊! 慧黠的丫環(huán)們暖昧又促狹地相視而知。
“羅唆!快出去啦!你們就沒別的事可忙了嗎?”紅著臉趕走愛捉弄人的調(diào)皮丫環(huán),紫羽才放心地寬衣沐浴。
通體舒暢地浸潤于熟悉的香氣之中,仿佛又回到了縹緲虛無、充滿靈氣的烏有山。這一天可真難挨呀!希望師父的靈丹妙藥早日發(fā)生功效,否貝她這身骨頭遲早會被皓清那小家伙拆了。
小麻煩的舅舅更是難惹呢!一會兒當(dāng)是賊,一會兒拖著她又笑又轉(zhuǎn),搞得莫名其妙地頭暈?zāi)垦、心跳失常。定是法力減少才會這樣,她覺得今天法力又耗損了,治好老王爺就真能恢復(fù)嗎?
她無奈地輕嘆口氣,離開浴池、速整衣裝,得讓老王爺服藥了。離開蒹葭館,她前往老王爺房間。
紫羽輕手推門而入,不愿驚醒支頤假寐的丫環(huán)寒玉,躡手躡腳地喂老王爺吃下藥丸,欣慰地發(fā)現(xiàn)他的臉色不再是一片死寂,已漸呈血色。
握住老王爺病得骨瘦如柴的手,紫羽運氣加速藥效的作用,一面輕聲鼓勵道:“老王爺,你要加油哦!您早日康復(fù),給王爺?shù)闹負(fù)?dān)就能減輕,我也可以早日回烏有山!
小心將老王爺?shù)谋蛔由w好,紫羽臨走前還在燈油內(nèi)加入可促進(jìn)療效的香油,頓時滿室生香。
她悄悄地出了門,走不到兩步,就見到碧煙一手端盤、一手捂住肚子,痛得齜牙咧嘴地蹣跚而行。
“怎么了?”紫羽關(guān)心問道,“哪里不舒服?”
“肚子疼得很厲害。” 碧煙端盤的手微顫,虛弱地說:“能不能拜托小姐替我將甜品端給王爺,我撐不住了。”
一把接過盤子,紫羽催道:“你快回房休息,待會兒我再去替你瞧瞧!
“老毛病不麻煩小姐了。王爺?shù)姆块g在回廊直走拐彎第三間。
按照碧煙的指示,紫羽來到間寬門的大房前,無奈地瞅著手上的盤子。她原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修煉者,每天只要悠哉地練幻術(shù),摘花焙藥,啥事也不用管,如今……唉!算了!等老王爺?shù)牟☆H后,一切都會恢復(fù)正常。
她輕叩房門。
“進(jìn)來!笔嵌派贊蓽喓駧в写判缘穆曇。
一間充滿男性剛強風(fēng)格的簡潔房間立現(xiàn)眼前,這似乎是杜少澤的寢室,和上次幻化成鳥形見他的書房不同。
“小柳,把我的衣服拿來。”屏風(fēng)后傳出威嚴(yán)的命令聲。
他真把她當(dāng)奴才了。紫羽忿忿地將盤子擱在桌上,梭巡房間,終于在床上發(fā)現(xiàn)折疊整齊的黑緞軟袍。應(yīng)該是這襲衣裳了。
“快呀!你還在磨蹭什么?”加重的語氣透露著絲不耐煩。
催什么催呀!這不就來了。紫羽噘著紅唇,抓起軟袍,僵直地將它遞到屏風(fēng)后面。
杜少澤伸手欲接,大手停在半空,目光灼灼地盯住那被黑緞襯得雪白柔嫩的纖纖小手,聞到紫羽身上特有的香味。她怎么會在這里?杜少澤挑眉,笑得饒富興味。
連衣帶手用力一扯,紫羽跌人他裸程的胸膛。黑眸帶笑地瞅著她含羞帶怯的無措模樣,杜少澤說道:“怎敢勞煩姑娘拿衣裳?”
緊貼著結(jié)實寬闊的胸膛,被他熾熱的黑眸攫住,紫羽的呼吸困難,心跳也猛地加速,血液直往腦門竄,一陣暈眩迷得她說不出話來。
擁著的感覺令人銷魂,杜少澤意亂情迷,不自覺加重手勁。他緩緩埋首紫羽的發(fā)間,輕嗅她身上的幽香,低沉粗嘎地道:“你身上的香味足以誘人犯罪,你知道嗎?”
呵在耳畔的熱氣,引起紫羽莫名的騷動;籠罩在他散發(fā)的體溫里,她嬌柔原身子忍不住輕顫。
粉頰紅暈若灼灼春桃,星眸如醉,紫羽微啟櫻唇低聲似蚊蚋地求道:“放開我!
“不對!你應(yīng)該說,‘少澤,請你放開我’。”
“少澤,請你放開我!。紫羽什么都不顧了,只求能離開令她顫巍巍的胸膛。
詫異她這么輕易就妥協(xié),杜少澤百般不愿地松手,幽深如潭的黑眸目不轉(zhuǎn)睛地盯住紫羽的緋紅小臉,拿過軟袍迅速著裝。
離開這里!紫羽心中強烈閃著這個念頭,旋踵疾趨房門,頭也不回地說:“甜品放幾上,我回去了!
“別急!”跨步而來按住啟門的酥手,杜少澤道:“我們還沒有好好聊聊呢!”大手將帶到長幾前的錦榻。
紫羽被他拉進(jìn)房里,心慌意亂的她根本擠不出任何幻術(shù)。她一向同聰明伶俐不是嗎?定有辦法解圍。對了!先離開這房間要緊。
“我要去看皓清!彼鹕碛。
健壯有力的手臂輕松一扯,她又坐回錦榻。
“提到皓清,我正想冒昧請教個問題!倍派贊傻拇笫謱⑺睦w細(xì)十指一掌握住,犀利黑眸望入秋水雙瞳,“憑這么柔弱的雙手,你是怎么打敗兩個窮兇惡極的盜匪,救走皓清?”
抽開素手,紫羽閃爍其辭地謊稱,“我會配藥,用了些迷魂散,他們胡里胡涂就放人了!
“你也對我用了迷魂散嗎?”杜少澤勾起她的小巧下巴,拇指輕刷柔潤香腮,瞧見其上迅速染上的紅霞,他笑得飛揚燦爛。
看來她并不是耍心機、藏得住心事的人。也許事情真如所言。
撇開頭,紫羽不滿道:“我才沒有對你下藥,你別隨意誣賴。”
害她法力盡失,她都自愿認(rèn)栽,他倒是惡人先告狀。她身上千奇百怪的藥兒都有,就缺毒藥,也許該配個藥方,把他毒啞了,才不會胡說八道隨便坑人。
“那為何我這一、兩天老是失神、呆怔?你是藥師,幫我瞧瞧吧!”杜少澤撫弄她流泄似水的烏亮青絲,暗自羞愧他竟在勾引皓清和父親的救命恩人,逗弄得她手足無措。
但莫名地親近她,他管不住想撫觸的雙手。杜少澤不由得輕嘆口氣。
心慌意亂地避開拂撩的修指,紫羽力圖鎮(zhèn)定,但他一聲狀似無耕的嘆息,讓她芳心無來由地一顫,所有的防備冰消瓦解。她慌忙掏出懷中錦囊,驀地下幾包藥便倒在桌上黃的、綠的,五彩繽紛。
她迅速挑出黃、綠兩色藥包,認(rèn)真嚴(yán)肅地說道:“黃色的藥包可提神醒腦;綠色的藥包有鎮(zhèn)定心神的作用。早晚各服一包,知道嗎?”
憋住笑,杜少澤不忍拂逆她的一番好意。紫羽弄擰了他語帶玄機的暗示,要醫(yī)失神的他有更快的方法。
“我知道,但我有一個更好的辦法。”黑眸熾熱狂猛地逼近紫羽,杜少澤熱切的唇銷魂蝕骨地吻住帶怯紅唇。
紫羽驚悸地想逃,卻被鐵似雙臂攬回,吻得更深更切。
初見她時就想這么做了,杜少澤吮吻她的飽滿紅唇,舔舐皓皓貝齒,意猶未盡地探入。輕嘆一聲,他放棄理智,放肆沉溺地吻她,滿腦子只剩紫羽甜美的唇舌。
☆☆☆
“小姐,起床洗著衣了。”
叫喚聲進(jìn)入紫羽朦朧的意識,她睜開惺松睡眼,腦子里電光石火地閃過纏綿繾綣的畫面。她驟然彈坐而起,花容失色地大叫:“不!不!”
連鎖反應(yīng)似的,輕紗、碧煙也跟著尖叫,再來是銅鏡鏗鏘地跌落聲,外加木盆重?fù)舻匕宓乃榱崖。哇!真是個翻天覆地的熱鬧早晨。
不顧眼前慘不忍睹的殘局,紫羽翻身躺回床上,將臉蛋深埋在柔軟的錦被里,粉拳懊惱地連連捶床。
她沒有那么做!老天!她沒有!
懊惱聲模糊不清地從錦被傳出。紫羽滿臉羞紅,想起昨晚的吻,又是一陣顫惱。
杜少澤冷不防地吻她,她非但沒有反抗掙扎,還不知不覺地回吻他。當(dāng)時只覺得是前所未有的震撼,無法克制的強烈感覺澎拜涌來,不但任他予取予求。還緊攀著他索取更多更深的吻。天呀!
“小姐,別想不開!好好地別尋死呀!”與輕紗合力收拾滿地狼藉,碧煙心驚膽戰(zhàn)地喚著快用錦被將自己悶死的紫羽。
如藕皓腕狂亂飛舞,紫羽對著錦被大叫:“走開!我不要你們服侍,我不見任何人,走開!
想視苦笑,碧煙和輕紗留下心情惡劣的紫羽。
“小姐,有需要就叫我們!
人全走了,紫羽才挪開粉臉。她以后怎么有臉見人呀!可惡的杜少澤他干嘛好端端地突然吻她,可惡!
她懨懨地起身,懶懶地著衣,欲哭無淚。
師父,我想回山上,我不要再待在這里了。紫羽被人欺負(fù)了,您和師兄怎么都不管呢?
紫羽眼眶泛紅,坐在銅鏡前有一下沒一下地梳理青絲,銀梳陡地停在發(fā)梢,含淚明眸凝視銅鏡里白肌似雪、嫩如新荷的臉龐,視線落在那小巧紅艷的雙唇,被熱吻的感覺立刻竄入腦子,她倏地丟下銀梳驚跳崎起。
她的素手拚命抹著紅唇,想拭去那種唇舌交纏的印象,但像烙印在雙唇上似的,那感覺怎么拂也不消逝。
“杜少澤,你是個大混蛋!我救了你外甥和父親,你干嘛害我?恩將仇報的壞蛋!把我的藥騙走了,還害得我心神不寧。” 紫羽喋喋不休地罵著奪走的初吻的杜少澤。
說不見人,紫羽真的直到已時還待在房內(nèi)。好幾次想為老王爺送藥,但腳步一到門前就像被釘住般,怎么也跨不出去。
正躊躇間,有人敲門,紫羽嚇一跳,語音因驚惶而走調(diào),“誰?”
“是我!杜默,請姑娘開門,有事商談!。
杜默是長者,又是杜少澤的得力助手,紫羽無法將他拒之門外。
一進(jìn)門,杜默二話不說便往紫羽面前一跪,面容慘澹道:“請姑娘高抬貴手,放過我家王爺!
紫羽著實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一跳,整個人跟著一跪,滿頭霧水地瞧著緊繃面皮,一副視死如歸、慷慨就義氣勢的杜默。
“杜伯伯,您先起來再說好嗎?您平白無故向我下跪是干嘛呢。”
“你不答應(yīng)放過王爺,我就不起來! 忠已耿耿的杜默抵死不肯起來,仍是強硬表情。
勸不堅決的杜默,紫羽只得跟著跪在地上,一臉的無奈。“杜伯伯,我不懂您的意思,你為什么要我放過王爺?”
“自從在大街上見著了姑娘,王爺就變得失魂落魄,常常視而不見、聽而未聞地陷人恍惚狀態(tài)。姑娘會醫(yī)術(shù),就可能有勾魂攝魄的本領(lǐng),王爺魁偉威武,相貌堂堂,難免受到姑娘的青睞,收了他的魂魄。請姑娘放了王爺吧!”杜默越說越激動,竟向紫羽磕頭。
“您別磕頭呀!”這老伯是癡了,還是老胡涂了?這種沒個影兒的事,他也能繪聲繪影,說得跟真的一樣。
杜默垂首聲音咧咽地說:“緒王府就靠王爺他絕不能再出半點岔子。今天……今天……”說著說著,他竟老淚縱橫地哭起來。
“今天他怎么了?”紫羽提心在口,急忙追問,“您別只顧著哭呀!”
杜默抹一把淚,吸口氣,緩和情緒,繼續(xù)道:“今早我和王爺巡視城外佃農(nóng)的田地,一路上,王爺少時露出傻笑,我的話大半句都沒聽進(jìn)去,”
紫羽高懸的心,驀地放下。杜少澤笑一笑,就能讓杜默大驚小怪地潸然淚下。唉!她真的被這兩個人敗了。
“伯伯,您放心好了,我昨天已經(jīng)拿了藥包給王爺,他若按時服用,必能安定心神,不再胡思亂想!弊嫌鹞竦亟忉。“我沒有勾他的魂魄,可能是他為王府的事勞累過度,耗損元氣,才會有這種現(xiàn)象!贝藭r她若能保得住自己的魂魄已屬萬幸,哪還有時間去理會杜少澤的魂魄。
“姑娘說得可是實話?你愿意發(fā)誓嗎?”杜默嚴(yán)肅地盯著紫羽。
“我若有半句虛言,愿遭天罰。這樣可以嗎?” 紫羽只得起個誓,讓杜默安心。
一見紫羽發(fā)誓,杜默露出如釋重負(fù)的表情。忽地又是一叩首,他朗聲道;“今后王爺?shù)幕昶蔷驼埞媚锒噘M心照顧,王府上下必銘感五內(nèi),永志不忘姑娘恩德!
“我盡力而為就是了,請您快起來吧!”紫羽簡直是哭笑不得,只有先答應(yīng)下來。
扶起杜默,紫羽瞧他蒼勁如松的氣質(zhì),怎么看都不像會又跪又哭的人。杜少澤必定在他心中有極重的分量。王爺能得到這么這么忠心的人可真是福氣。
“呀!我差點忘了!倍拍慌念~,笑道:“王爺叫我請你去探望老王爺?shù)牟 !?br />
“等王爺不在那里,我再過去!
“不行!”杜默抓住紫羽的胳膊!澳悴虐l(fā)誓要保護(hù)王爺,怎能現(xiàn)在又不見他……”
☆☆☆
紫羽心不甘情不愿地被硬拉往老王爺?shù)姆块g,還未跨入門檻,皓清便又叫又跳地跑上前,小手緊扯住她的羅裙。天真的臉龐笑意粲然。
“姊姊,外公可以說話了!”
“真的!”紫羽拍拍皓清高仰的圓臉,美眸溜瞟,白一眼床前對她擠眉弄眼、笑得飛揚跋扈的杜少澤,她低頭說:“皓清最乖,陪外公時事不可以吵吵鬧鬧哦!外公的病才好得快!
“嗯!我知道!”皓清鄭重嚴(yán)肅地點頭,那面色凝重的模樣和他舅舅如出一轍。
“紫羽,爹要見你。”杜少澤理所當(dāng)然似地?fù)ё∷募绨,往床邊帶。紫羽以冷得足以讓水結(jié)冰的目光盯著搭在肩上的大手。杜少澤無意將手挪開,一臉無辜地假裝看不懂她想殺人的嗔視,調(diào)侃道:“眼神有點黯淡,是昨夜沒睡好嗎?嗯?”
這厚顏無恥的家伙竟當(dāng)他父親的面也不正經(jīng),紫羽忍住滿腔怒火,身形一矮,坐在床沿,離了杜少澤的魔掌,揚起溫柔可人的甜笑,鶯語慰問道:“老王爺,您覺得如何?只要您平心靜氣療養(yǎng),很快就能痊愈,千萬別心急,心急則氣亂,對身體反而不好!
“姑娘!”老王爺聲音蒼老而虛弱,精神仍顯不濟,但已脫離昏迷狀況。他揚起瘦得皮包骨的手,紫羽瞧出他的意思,急忙握住。老王爺嘆了口氣,續(xù)道:“多謝姑娘救了皓清,又醫(yī)好我這殘破不濟的身骨!
紫羽筆著搖搖頭!袄贤鯛,您別掛心這么多,這是您平時仁善待人澤蔭,我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少澤可有好好招待你?”老王爺雖然病得老楊昏花,但仍是瞧出了些什么,眼前這位靈秀出眾、醫(yī)術(shù)高明的姑娘,對少澤似乎很不滿;而少澤那雙眼睛就像瞧見香花的蜜蜂,一瞬也不瞬地盯著人家。
“爹,我安排紫羽在蒹葭館住下!倍派贊缮l(fā)陽剛氣勢的強健身子前傾,略帶占有意味地雙掌搭上她的肩膀嬌柔的紫羽,瞬間籠罩在他的氣息之下。
“蒹葭館!”老人的雙眸因驚訝而瞠大,再次打量眼前的姑娘。
蒹葭館有什么不對嗎?碧煙、輕紗提到家時笑得好暖昧,而老王爺?shù)姆磻?yīng)也很激烈。雖心生疑竇,紫羽卻不好當(dāng)面質(zhì)問。
“蒹葭館住得還習(xí)慣嗎?”老王爺由頭到腳將紫羽仔細(xì)審宙番。螓首蛾眉,明眸皓齒;膚勝白雪,頰艷春桃;肩如刀削,腰似素約。好!的確是好樣的,夠格當(dāng)他的媳婦。
紫羽被瞧得委實不自在,仿佛自己是小攤上的青菜蘿卜,正讓人掂量是不是夠鮮脆,值不值得一買。她真想破口大喊——我可不是隨意叫賣的青菜、蘿卜。
“習(xí)慣!”她生硬回答,訕訕地掙脫杜少澤的雙掌,尷尬不已。想不到更糟的還在后面。
皓清不甘被冷落,擠到床前,小腦袋湊近他外公的臉,用自以為竊竊私音曦,洪聲迸出小小的大心愿。
“外公,讓姊姊當(dāng)舅舅的新娘好不好?這樣姊姊就永遠(yuǎn)都不會離開了!
聽到攪局的小搗蛋說出古怪想法,紫羽僵硬的笑容停在正迅速漲紅的芙蓉臉。這一家子的男人是怎么回事?一老的、小的全打的歪主意!難不成救了他們,連那個恰巧沒救到的,都該她以身相許。天底下哪有這么賠本的事!
“老王爺,童言無忌,可別當(dāng)真!”
“是呀!爹,F(xiàn)在我只在意王府的安危,您別聽這小鬼頭胡扯。”一臉錯愕的杜少澤也趕快出聲阻止。他連齊紫羽的身分都還未摸清楚,更說他們才想識三天。
喜歡她,為她神顛倒,全是他個人的事,但王府的安危卻更重要,他的事可以暫時緩一緩,除了成婚這個理由外,他會另想方法絆住她。杜少澤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床前的小鬼頭。
“你們別急著撇得一清二楚,我自有主張,一切等我身子痊愈再做定奪。你們其他人先出去,我想和齊姑娘單獨聊聊!
紫羽無助地瞅著其他人魯貫而出,真怕單獨留下來被逼婚。雖然杜少澤的推辭引起她莫名的不悅,卻是與的希望不謀而合。她怎么可能嫁他嘛!只有皓清那么天真的小孩,才會提出這么荒誕不經(jīng)的意見。
“齊姑娘,你別怪少澤一口回絕婚事,這孩子事事以王府為先,自己的事一向吊兒郎當(dāng),我最不放心他了!崩贤鯛斁救蛔兩p嘆口氣。
紫羽端過碗水,喂老王爺吃下靈藥。勸道:“老王爺,您別多慮了,王爺自有他的行事分寸。卓爾出眾的他可不怕攀不上門好親事。”
“少澤他娘死得早,自小與他姊姊最好新近,那間蒹葭館是他親手為他姊姊布置的。我女兒嫁入宮后,沒幾年就過世了,只留下皓清。我叫他將屋拆了免得觸景傷情,他卻說蒹葭館要留給未來的妻子。”老王爺叨叨絮絮地解釋會將紫羽當(dāng)成媳婦的原因,老王爺?shù)碾p眸盯著紫羽的反映,緩緩說了句:“他心里早把你當(dāng)成妻子!
“沒的事,老王爺您別瞎猜!弊嫌鹈偷刂睋u頭,嬌俏臉蛋凈是惶恐。杜少澤只懂得欺負(fù)她,哪有把當(dāng)妻子。
“別急!我只不過說說。”老王爺安撫地拍拍紫羽的纖手!澳闳バ菹!我也想歇會兒了!
紫羽扶老王爺睡下后,沒片刻耽擱。她一出房門,斜靠在門外梧桐樹干焦心等待的杜少澤立刻趨前而來,與她并肩而行。
“爹都跟你說些什么?”杜少澤犀利的瞳眸咄咄逼人地緊盯含嗔素臉。
紫羽寒著小臉,滿心怨懟,這下子她要出盡洋相。人人皆知蒹葭館是給他妻子住的,只有她被蒙在鼓里傻傻地住進(jìn)去,這算什么嘛!
“你忘恩負(fù)義,狼心狗肺!”她氣得口不擇言地破口大罵。
不甘心受辱罵,杜少澤大手抓住她纖細(xì)的胳膊,火冒三丈地喊道:“就算拒絕婚事,你也不能這樣含血噴人!”
“誰希罕你的婚事來著!弊嫌鹋ο雽⒛樚Ц,在與他如此對峙時才發(fā)覺自己有多纖小。
雖然怒火中燒,但一部分思緒卻溜出管制范圍,讓杜少澤在這種劍拔弩張的氣氛中,竟還貪看她的嬌容俏顏,怒火染紅了她的雙頰,只為增添一分妍麗,不足以威嚇敵人。
“那你為何氣成這樣?”他的黑眸熾烈地盯住她。
“你要我住進(jìn)蒹葭館是什么意思??紫羽高揚起含怒的柳眉,秋水明眸此時卻暗濤洶涌,粉拳緊握身側(cè),很想賞給這不知好歹的王爺一頓毒打。
“蒹葭館不夠好嗎?”杜少澤裝傻,顧左右而言他。她定是知道住進(jìn)蒹葭館的人是他未來的妻子,才會氣成這樣。當(dāng)他的妻子有什么不好好?何必氣得怒火沖天?
紫羽小腳狠狠地一跺,噴道:“你明知我不是那個意思!
“請姑娘明示!倍派贊晌ばδ樀刈饕緸槎Y。
“杜少澤!”紫羽嬌聲地大叫。
“姑娘有何吩咐?”他笑得悠哉游哉。
漲紅臉,紫羽氣得瞠目結(jié)舌,說不出話來。在烏有山時師父、師兄都讓她,根本沒機會訓(xùn)練罵人的功夫,一日怨氣憋在胸口,咽不下也吐不出;眯g(shù)高強、醫(yī)術(shù)過人的,竟一陣暈眩,昏厥在杜少澤懷里。
☆☆☆
“紫羽,我絕不再惹你生氣,你醒醒吧!”杜少澤焦灼的黑眸中滿是無盡悔意,心疼地瞅著被錦被襯得蒼白的小臉,大手愛憐地輕撫粉頰。
他寸步不離地從晌午守到深夜,不吃不喝。堂堂的王爺狼狽不堪,鬢發(fā)散亂,胡鬢未理。
“王爺,您去休息吧!有我們守著就成了!陛p勸道。
“我不走,你們都下去吧!我想一個人守著她!
嚎陶大哭直嚷嚷著紫姊姊的皓清才被丫環(huán)帶出去,偌大的寂靜房間內(nèi)只剩他和紫羽;椟S飄著暗香的燈火,照映在紫羽了無生氣的美麗驅(qū)體上。
杜少澤如今才知道自己有多在乎她,她的一顰一笑早已烙印在心上。他不能失去她,絕對不能。
“紫羽,你到底怎么了?”大夫來過,全說無恙,卻不知她為保不肯醒來,沉沉地昏迷了四、五個時辰。
低喚她的名字,唇輕憐地刷過的眉心。粉鼻,停在的紅唇上。想起昨夜那狂猛熱情的吻,她也毫不保留地回應(yīng)他,讓他的心引起前后所未有的悸動,想擁有她、保護(hù)她的渴望,強烈得令自己害怕,害怕得不愿正視真正的感覺。
疲憊的手緩緩?fù)嗜ラL袍,杜少澤僅剩單衣,掀開錦被躺下,將紫羽柔軟冰涼的嬌軀擁入他剛強溫暖的懷里,滿足地嘆口氣。他不需要任何的富貴榮華,他真正想要的是——就這樣擁著她直到地老天荒。
可惜紫羽無法接收他的心意,因為她的魂魄早已偷溜回烏有山快活去了。
她從未有過形神相離的經(jīng)驗,出窮的魂魄自然而然地往烏有山行去。少了形體的羈絆,紫羽眨眼間便回到目的地。鎮(zhèn)定綠竹林,見到師兄又在自奕,她心念一轉(zhuǎn),倏地來到楚白身邊。
“師兄!”紫羽喜孜孜地大叫一聲,得意終于有一次能得逞,嚇得師兄目瞪口呆。
“你怎么這樣子跑回來?你把身體丟在哪里了?”楚白錯愕的表情迅速轉(zhuǎn)為怒容。
紫羽笑吟吟地?fù)е椎母觳,說道:“少了那副臭皮囊,輕松自在多了!
楚白手指往她頭上一敲,罵道:“臭丫頭!別在這里胡說八道,快找?guī)煾溉ィM銢]闖禍!”
師兄妹倆急忙先往師父平日修煉的白石瀑布行去。果然,御風(fēng)老叟正在瀑布下修煉。瀑布飛泄奔騰而下,落到御風(fēng)老臾頭上時卻自然往兩邊散開,半滴水都未沾染到他的布衣。
御風(fēng)老臾睜開眼,大喝一聲,飛身至兩徒弟身邊,一言不發(fā)地向瀑布旁的山洞走去。楚白和紫羽跟隨在后。
優(yōu)閑地端坐蒲團上,他問紫羽,“你怎么這樣跑回來,老王爺?shù)牟『昧藛??br />
“還沒好!”紫羽面有愧色地輕聲回答,但也不放棄替自己辯解!岸派贊梢恢逼圬(fù)我,今天我被氣暈了,魂魄守不住身體,不由自主地就回來了。師父,您就讓徒兒在山上休息幾天吧!在王府里好累人哦!又沒時間修煉,法力都快消耗殆盡了。”
“不行!不行!若是你的軀殼被別的游離魂魄侵占了,便是你得四處飄泊、沒個安身之所,你愿意嗎?”御風(fēng)老臾細(xì)剖利害關(guān)系。
“徒兒知道了!弊嫌疣咦I不,黯然神傷。
“別難過了!若有必要時事,為師會讓你師兄去幫你!
御風(fēng)老叟好言相勸,從懷里掏出小巧錦盒,遞給紫羽,“這里面裝有起死回生的藥丸,也能增加法力,你拿去吧!”
“多謝師父!”紫羽接過錦盒。御風(fēng)老叟寬袖揮揚,紫羽的幽幽魂魄便回到緒王府。
慢慢更醒,紫羽發(fā)現(xiàn)自己和杜少澤相擁而眠。幸好聽師父的話趕了回來,否則這臭男人不知乘機占多少便宜了。
游了一圈的魂魄才剛回軀體,四肢仍軟綿綿使不出力,力不從心地推不開他。健如鐵鑄的肢體纏繞她嬌柔的身體剛?cè)峤厝徊回溕眢w卻毫無縫隙地緊密貼合,驚覺到這種接觸太親密,紫羽一刻都沒有辦法多承受。
“王爺!王爺!”紫羽輕喚,并試圖移動。
不安蠕動的紫羽,終于呼和浩特醒杜少澤。他睜開惺松的眼皮,眨了,昏睡的黑眸驟然瞠大,欣喜若狂的神色爬上狼狽俊臉,他不敢置信地大叫:“你醒了!真的醒了!
太好了!太好了!”一連串的驚叫后,如驟雨般的細(xì)吻落滿嬌羞臉蛋,重獲至寶的喜悅在胸臆一波波地漾開。
“你再不住嘴,我又要暈過去了!弊嫌鸬拇_又開始覺得呼吸困難。
“好!我不吻你了! 杜少澤一聽她又要暈了,趕忙住嘴,挪開身體,留給她流通的空氣!便枫凡话驳爻蛑粑贝俚淖嫌,他低沉溫柔地問道:“好一點了嗎?千萬別再昏倒了。深吸一口氣,再吐出來……對了!很好!
紫羽真照他所說的深呼吸,再加上少了他的吻和擁抱,她的心跳和呼吸逐漸恢復(fù)正常。
“你干嘛在我房里?是不是想乘機占我便宜?”紫羽坐起身,用錦被里住僅著單衣的身子,美眸懷疑地斜睨著他。
“我哪有。”平白蒙受冤屈,杜少澤急跳而起!拔沂菗(dān)心你,才守在這里!薄
“貓哭耗子假慈悲。我可是被你氣暈的!弊嫌鹄浜咭宦,極盡優(yōu)雅地鉆出錦被,想倒杯水喝。
走不到兩步,一個踉嚙,她驚叫著跌向地面。杜少澤一個箭步移來,只抓住錦被,左手再急忙一伸扯住衣袂。薄薄的續(xù)衫禁不住兩股相反的力量,“刷”地一聲裂成兩半。
慘叫著跌問地面,紫羽只剩一件肚兜外加半件單衣,全身雪白柔嫩的細(xì)效肌膚一覽無遺,她花容失色地急扯身邊的紗帳來遮掩,但半透明的紗帳只制造了欲蓋彌彰的效果。
杜少澤目瞪口呆地緊握半件單衣,止不住的熱血直竄腦門,無措的臉漲成赭紅色,他期期艾艾地解釋,“我……我不是故意的。”
“轉(zhuǎn)過頭去呀!”紫羽滿面潮紅,狼狽地抓住紗帳,朝著直勾勾盯住她的男人大叫。
要及其的羞愧襲向她,羞得她快暈了。但不行!若現(xiàn)在暈過去,豈不是半裸垢讓他抱上床?紫羽深吸一口氣,怎么說也得鎮(zhèn)定下來。
經(jīng)紫羽大叫,杜少澤陡地一震,扭頭便往紗帳外的寬席走去,背對著她心律不整地坐下,像被燙著般地丟開留有她余香的單衣。
天呀!他杜少澤從未如此失態(tài),先前把她氣暈了,現(xiàn)在又撕破她的衣裳。他心神不定地倒杯茶,仰頭一喝。
“哇——!”驚天地的慘叫聲劃破寂靜夜空,響徹云霄。
驚魂未定的紫羽衣衫不整地沖出來,忙不迭地問:“怎么了?怎么了?”
忘了茶水用小火保溫著,被燙得唇舌紅腫的杜少澤有口難言。
“瞧你冒冒失失的,哪像個王爺!”紫羽輕聲責(zé)備,卻吐氣如蘭地朝他燙處的唇舌吹氣。
杜少澤模糊不清地咕噥一句,順手將紫羽攬坐膝上。
“什么?”紫羽用衣袂幫忙扇涼。
“好痛!”他的聲音終于清楚,熠熠黑眸閃動促狹笑意,瞅著眼前攏眉含憂、又是吹氣又是扇風(fēng)的秋水伊人。
“這不是幫你扇涼了嗎?”
“在嘴上親一下就不痛了。”
紫羽聞言,愣了一下,吹氣的小嘴。扇涼的香袖。同時停住。她這才看見飽含不正經(jīng)笑意的炯炯瞳眸。
“啪”地賞了他一巴掌,趁他呆怔的當(dāng)兒她旋風(fēng)似地打開房門,驚聲大叫:“來人哪!王爺受傷了!闭Z音甫落,雜沓混亂的腳步聲朝蒹葭館跌跌撞撞地跑來。七、八個人頓時擠滿房里。
杜少澤捂住臉,啞巴吃黃連般有苦說不出地被君仆簇?fù)矶ィR去前他還怒火中燒地回眸狠狠一瞪,紫羽滿不在乎地朝他扮個鬼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