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起來,安若蘭就感覺官驛處處充滿了詭異,不,正確的說,是官驛里的人個個古里古怪的。
路過回廊時,一眼看到正在乘涼納閑的四九,一把抓了過來,「他們看我的眼神為什么那么古怪?」不搞清楚她會抓狂。
他腦袋縮了縮,很小聲的對她說:「爺昨晚留在您的房間沒回去,大家都知道了!
「他們怎么知道的?」她危險的瞇眼瞅著明顯想鉆到地洞去的小侍童。
他心虛的低頭,「我、我……我不小心說溜嘴的!
不小心?安若蘭壓根就不信,依她看明明就是他故意說的,這小子也不知道為什么就是看李大郡主不順眼,很早以前就頻頻對她「曉以大義」,外帶加油添醋的挑撥離間,惟恐她跟李大小姐建立良好的手帕情誼。
「我只是好奇,四九,到底這樣做對你有什么好處呢?」
她的眼神告訴四九不說實話就死定了,他馬上識趣決定坦白,「我聽在王府工作的朋友說過郡主的脾氣很不好,經常打罵下人。」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此定理無論在何時何地都是至理名言。◆[了半天,這小子也是為了自己未來的切身利益才如此不遺余力。
她瞇眼看著他,似笑非笑道:「你怎么就不想想,萬一我也是對下人不好的人呢?」
他嘿嘿一笑,「您一看就知道是個心地善良的人!贡M管對此,他也十分的質疑,但現在保命要緊。
她露出一抹溫柔的笑意,伸手拍了拍他的腦袋,「雖然你很會拍馬屁,但是——」她臉色驀地一沉,直接揪住他的耳朵,一字一頓的說:「但是這次不可以姑息你,因為關系到我的名聲!
「痛啊,姑娘您力小些!」四九痛得哇哇大叫。
「力道太小,我怕你不長記性哦!」
「長了長了……」他忙不迭的聲明。
「所以呢?」她故意拖長了聲。
四九立刻指天發誓,擲地有聲的說:「我會去向大家解釋,爺是在您的房間休息,但您整夜游蕩在花園里看星星。」誰信。
「這種說法我都不信,你以為還有誰會信?」她手上立即加大力道,滿意的看到四九皺緊眉頭。
「爺雖然睡在您的房間,可是我也在里面。」最后他苦著臉說出這個令她滿意的答案。
猶豫了下,他又補了一句,「那我待在房里干什么?」
安若蘭想都沒想,一指頭就戳向他的額頭。
「真笨,不會自己想,你怎么當人跟班的!」鄙視這樣當跟班的,頭腦一點兒都不靈活。
他委屈的揉著額頭,咕噥道:「爺從小告訴我做人要誠實!
她杏眼一瞪,「難道他都沒告訴你,做人要懂得變通嗎?」
可是他這次一點兒都不想變通,但這話四九不敢講出來。
她轉身準備離開,突然想到一件事,又轉過身來,「你家主子真是奇怪!
四九滿臉的問號。
「我只是讓他在屋里休息一下,他怎么能睡到現在日上三竿還不起來呢?」害得官驛謠言四起,蜚短流長滿天飛,讓她也成了緋聞女主角。
唉!真是不得不嘆氣。為什么無論她人到哪里,緋聞總是會如影隨形呢?而且還老是離不開三角戀之類的戲碼,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紅顏禍水?
「明明是您不讓人吵爺休息的!」四九終于逮到光明正大抱怨的機會了。
安若蘭抿了抿唇,沒出聲?粗俱驳拿嫒,她縱使是鐵石心腸也無法無動于衷,更何況她根本就不是。
再說,既然決定要賴上那家伙一輩子,他的健康就是她的幸福,她這么做無可厚非,所以,她看著四九緩緩露出一抹陰惻惻的笑。
「是爺吩咐不讓人叫他的!顾泵Ω目。
她滿意的點頭微笑,「這樣做跟班才有前途嘛,好好努力。」
「前途?」他很好奇,「我的前途會是什么?」
摸了摸下巴,安若蘭故作思索的沉吟了片刻,「你就把當穆家總管位置當奮斗目標吧!」
「總管?」四九抖了下,「我看還是不要了吧!」老總管要是知道的話,一定會先滅了他。
「沒志氣!
「我覺得平平安安就好了!顾男θ蒿@得有幾許靦腆。
聽到他那質樸的愿望,她卻笑了,那笑容就像月夜盛開的曼花,炫爛而美麗。
他張大嘴巴,愣了好半天,最后才結結巴巴的說:「好好……美哦!」
她才想笑他的傻樣,就聽到一陣焦急的呼喚聲。
「蘭兒,你在哪兒?」
伴隨著急促的腳步聲,他們看到神色慌張的穆天波出現在回廊上。
「我在這兒啊!什么事?」
一把將她摟進懷里,感受到她熨燙的體溫,他一顆懸掛的心始放回原位!改銢]事就好!
安若蘭眸中閃過一抹感動。原來這男人以為她又不見了呢!伸手悄悄環上他的腰,將臉貼在他的胸口,像保證一樣輕輕的說:「我以后不會再不告而別的!
「將軍——」
回廊上的李綺珠震驚的看著摟抱在一起的兩個人。光天化日之下,在下人面前,他們居然摟在一起!
安若蘭神色如常的朝她打招呼,「妹妹好!」
「你們……」李綺珠無法用語言表達自己的意思。這太不知羞恥了!
穆天波松開懷里的人,改握住她的柔荑,語氣輕淡的道:「我們很好,謝謝姑娘關心!
李綺珠悄悄握緊拳頭。她不是關心,她是嫉妒、是憤怒。
。
安若蘭目瞪口呆地看著李綺珠,不明白為什么自己一來,她就用匕首劃傷她自己的胳膊。
血從傷口流出來,很快就浸染一大片,那鮮紅的顏色看在眼里,格外的驚心動魄。
「你為什么傷我?」
面對李綺珠的質問,安若蘭好不驚訝。她傷的?一道靈光閃過腦際,她陡然明白李綺珠今天約她來的目的——誣陷!
「我沒想到你這么愛他。」她不得不嘆服,手段真激烈。
「我從十五歲開始就準備當他的新娘!估罹_珠的目光變得迷離起來。
十五歲?果然立志要趁早,她現在十八歲才愛上人是不是已經落后了呢?安若蘭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可是,就算你這樣損傷自己的身體,又能得到什么呢?」她不明白用這種手段得到的,還能稱為是愛嗎?
李綺珠得意的笑了笑,「因為我父親已經向皇上要求賜婚,而你,在得知這個消息后就刺傷了我!
她恍然大悟,眼睛眨了眨,「皇上要賜婚?」古代就這點不好,皇權大于一切,她就這樣認輸,拱手相讓?
「對呀,而且他最討厭惡毒的女人!
「你在說自己嗎?」安若蘭好不訝異的望著她。
李綺珠的笑容為之一僵。
安若蘭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匕首上,不動聲色地道:「你以一個郡主的高貴身分,跟我一介平民百姓爭一個男人,如果失敗,是不是很沒面子?」她想李綺珠的愛是很復雜的,顏面因素只怕也占得不輕。
李綺珠的臉色有些發青,「我不會輸!
她明白的點點頭。她猜對了,不承認也沒關系。
「既然妹妹己經放了血,我不做點什么,也覺得挺過意不去的——」她慢吞吞的說著,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接下來卻飛快奪去那把泛著寒光的鋒利匕首。
「你干什么?」事出突然,李綺珠嚇了一跳,本能的伸手去搶。
時間突然停住,李綺珠傻眼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匕首刺入安若蘭的左肋之下,而自己的手正抓在刀柄之上。
痛,真的好痛!安若蘭痛苦的蹙緊眉頭,咬著牙沒出聲?嗳庥嬄,大家都能使,就看誰更能豁得出去。
李綺珠從來沒有想過情況會演變成這樣。
安若蘭也沒想到事情就這么巧,無巧不成書!這一幕就讓此時進門的穆天波看到了。
「這不關李家妹妹的事!顾龘屜瘸雎。正所謂假作真時真亦假,她相信絕對沒人相信她的說詞。
「你不用替她掩飾,我都看到了!顾詷O快的速度幫她點穴止血,看到傷口深度眉頭不由得緊鎖。
果然穆天波說的話跟她想的一樣,而且臉色更是黑得難看,這讓安若蘭開始替李綺珠擔心了。
「我把話挑明了吧,你是郡主就該注意自己的身分,不要再做出有傷體面的事。今天的事我不追究,也請郡主好自為之!
李綺珠面色如士的看著他,「真的不是我!
「我一直不張揚你的身分是怕給你難堪,可是,郡主時至今日所做的,已經讓我不得不挑明一切!
「她明明早就知道我是郡主!顾环䴕狻
「我告訴她的!
明明是四九泄露的嘛,這人真是的。肋下傳來的疼痛讓安若蘭有些后悔自己下手過重,心想人要是鐵做的就好了,至少不會這么痛。
「我父王已經向皇上要求賜婚了,我會是你的新娘!
穆天波冷冷的睇了她一眼,一言不發地的伸手抱起安若蘭,讓毫無心理防備的人叫了出來,「你抱我干什么?」
「回去包扎傷口!
她受傷的又不是腿,不過,瞄過他冷寒的臉色,她非常明智的沒唱反調。
人嘛,不會看眼神會吃苦頭的。
「穆天波,你怎么可以如此對我……」身后傳來李綺珠不甘的質問。
不過,沒有人回答她。
落花有意逐流水,怎奈流水卻無心戀落花。
。
「你出去!
「你的傷口必須包扎!顾麘B度很堅決。
「你快出去!拱踩籼m的態度比他更堅決。
四九立于門外長廊下不禁望天興嘆。他們究竟還要爭執多久?如果安姑娘的傷真的很嚴重的話,這段時間拖下來早死透了吧!
屋內的兩人依舊僵持不下,安若蘭縮在床角死也不肯讓他為自己包扎,而穆天波站在床邊繼續自己的堅持。
「傷在肋下,我可以自己包的。」這男人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絕對不讓步。
「我只是擔心你!
「謝謝關心,但是自己能力所及的事,就不勞煩將軍貴手了。
好意心領,春光絕對不外泄。她又不是笨瓜,在古代女子就算只被男人看到一截手臂,也是要對方負責的,即使唐朝民風開放些,但要是讓他包扎,被看到的就絕不是手臂,會連她最后一條退路都給封死。
她必須承認今天被李綺珠的話打擊到了。萬一人家皇帝老子一高興給他們賜了婚,她不成了見不得光的情人?不是明媒正娶的老婆,她干什么要便宜不相干的外人?
等等,她杏目微睜的看著他。難道這男人也想到了這一點,所以現在才無論如何也要看到她寬衣解帶后的無限春光?
這、這太惡劣了吧。
他置之死地而后生,可她咧,不就死無葬身之地。她堅決不當人小老婆的,而且惹毛了她,她搞不好會謀害正室,那可成了真正蛇蝎美人。
咦!
她好像又隱隱約約聽到空中傳來一道熟悉的叫聲,「蛇——美人!」那群家伙不敢明目張膽叫她蛇蝎美人,便把中間那個字拖成長音,她心知肚明,而她一點兒也不想有一天名副其實。
「你真的不讓包?」他眉頭緊鎖。
「比真金還真!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