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一聲驚慌的尖叫聲響起,接著就是一陣乒乒乓乓碗盤打碎的聲響。
“你胡說,這不可能是真的,不可能!”上官婉兒激動的猛搖著頭,身子頻頻地往后退去。
貞兒趕緊跑過去扶主子,一臉驚恐地瞪著甫從椅子上站起來的龐天。
剛剛上官婉兒為龐天換藥時,龐天突然抓著她的手,直說她是他失散已久的未婚妻,這事著實嚇壞了上官婉兒。
依龐天的說法,上官家與龐國舅的交情甚篤,兩家自小便指腹為婚,后來上官婉兒失蹤多年,可是龐天卻一直未放棄尋她的念頭。
“你千萬別激動,你聽我說……”龐天朝她伸出手,上官婉兒退的更厲害了,身后的桌椅被她擠得東倒西歪。
“我不要聽,我已經(jīng)嫁人了,我的夫婿是磊哥哥,我沒有什么未婚夫,你少胡說八道了!”上官婉兒吼著。
“對、對,你少在那兒搬弄是非,什么未婚夫?開什么玩笑,咱們家少爺和小姐在小時候就拜了堂,就算你是什么夫也來不及了!”貞兒也跟著吼著。
貞兒巴望著門口。真是糟糕,少爺?shù)侥娜チ耍?br />
這些天,少爺與小姐鬧別扭,兩個人陰陽怪氣的,小姐故意與龐天走得近,是為了氣少爺;而少爺則來個眼不見為凈,一天到晚見不到人,這下該怎么辦才好?!
未婚夫?屁啦,能與小姐匹配的除了少爺之外,再也沒有別人了!就算什么國舅也一樣啦,誰都比不上少爺!
龐天深情款款地說著:“當(dāng)初在林中遇見你時,我也嚇了一跳,因為你實在長得和上官阿姨太相似了,那眉、那眼無一不像……”
“天下間相像的人實在太多了,你憑什么認(rèn)定我家小姐就是你失蹤的未婚妻,你有證據(jù)嗎?拿出來啊,你拿出證據(jù)來啊!”貞兒不甘心地回嘴。
上官婉兒也猛點(diǎn)著頭。
平白無故跑出一個未婚夫,實在太不可思議了!
“當(dāng)然有,你手心上的朱砂痣就是最好的證據(jù)!饼嬏熘钢瞎偻駜旱氖终f。
上官婉兒趕緊將手往后擺,一雙水靈靈的眸瞪得大大的。
“你生下來時,手心上就有那么一顆朱砂痣,當(dāng)時你爹還高興地抱著你說,你定是天上仙女轉(zhuǎn)世的……”
“我爹?”上官婉兒神情向往。
原來她也有爹啊!
爹——多渴望的稱呼,她有爹,有屬于自己的爹!聽龐天這話,她的爹好像很喜歡她,爹爹——
“是啊,”龐天見上官婉兒已有軟化的趨勢,于是再接再厲,他長長地嘆了一聲:“唉,只可惜,你爹已經(jīng)不在世上了……”差不多了,日夜縱欲,急病纏身,雖未駕崩,離死也不遠(yuǎn)了!
“死了?!”上官婉兒驚呼一聲,眼眶也跟著紅了。
“怎么死的?我爹是怎么死的?”情急中,她不自覺拉住了龐天的袖子急問著。
龐天看了一眼她的動作,心中竊喜著,表面卻一副哀傷。
“十三年前,你爹帶著你娘和你,舉家準(zhǔn)備遷往江南,不幸在途中遇上了強(qiáng)盜,唉……結(jié)果……”他長長嘆了一聲。
“結(jié)果怎么了?”上官婉兒更急了。
時間、地點(diǎn)都對了……難道她真的是……
“你爹當(dāng)場身亡,而你娘昏迷不醒,最后由家仆將你娘送到我家來,而你就是在當(dāng)時混亂中失散的!
上官婉兒這一聽,心中再無任何懷疑,轉(zhuǎn)身趴在卓兒身上,就傷心地抽泣起來了。
貞兒忙著安撫她。一小姐,你別難過了……”
真不甘心!小姐怎么會變成別人的未婚妻?于是她急著想問題來考龐天。
靈光乍現(xiàn),貞兒問道:“照你這番說法,那你可知小姐遇難當(dāng)天穿的是什么衣服?”
上官婉兒也抬起頭來,等待著答案。
龐天唇上漾了一抹笑!凹t綢緞子,是一件上等材質(zhì)的紅綢緞子!边@是參與刺殺的老臣說的,當(dāng)然錯不了。
這下子,上官婉兒對龐天所說的話更是深信不疑了,因為那件紅綢緞子如今還好好的收藏在她的衣柜里。
現(xiàn)在連貞兒也不得不信了,她狠狠的瞪了一眼龐天,然后喪氣地低下頭去。
上官婉兒哭得更傷心了,怎么才以為找到爹,爹就已經(jīng)死了!
“小姐,別哭啊,小姐……”
見情勢大好,龐天眸中精光乍現(xiàn),又隨即隱藏起來。
“是啊,人死不能復(fù)生,婉兒姑娘你就別難過了,所幸你娘人還在……”
娘!上官婉兒臉上一陣鈴愕與驚喜。
這是真的嗎?娘還在世上?
她能見到娘了?
她緊抓著龐天問:“你說得全是真的?沒有騙我?!”
上官婉兒被親情沖昏頭了,一心只想見娘,卻不知正一步步落入龐天的陷阱中。
“我怎么會騙你呢?你娘就住在我府上,與家母情同姐妹,婉兒姑娘若是不信,我現(xiàn)在就帶你去見你娘!
貞兒見狀,急壞了。
“小姐,你別聽他胡說啊!要不等少爺回來,咱們再一道去——”
上官婉兒一聽到貞兒提起石定磊,一顆心又揪緊了,滿腹的委屈又溢了出來。
幾天了,磊哥哥當(dāng)真不理她了嗎?
“不用了,我說了不再纏著他!”她賭氣地向龐天說:“好,我們現(xiàn)在就出發(fā)!”
“小姐!”
龐天得逞地?fù)P起一抹笑。“那太好了!上官阿姨要是看到你,不曉得有多開心。”
“不行啊,小姐,少爺回來找不到咱們,會心急的!”貞兒苦勸著。
上官婉兒咬了咬唇,心里雖然很氣石定磊,但也怕他擔(dān)心;不過回頭一想,或許讓他著急一下也好,算給他一點(diǎn)小小的懲罰。
“那貞兒你留下!鄙瞎偻駜鹤髁藳Q定。
“我?”
“對,你留下來告訴磊哥哥,我隨龐天去找我娘了!”若他對她還有情的話,一定會很快就追上來的。
她相信,磊哥哥一定會追上來的。
當(dāng)石定磊返回客棧,已經(jīng)是兩天后了,貞兒一見到他,就著急地告訴他那天發(fā)生的事情。
石定磊錯愕地聽完貞兒的轉(zhuǎn)述,整個人懂坐著,一時間五味雜陳。
一方面他替上官婉兒感到高興,她終于找到了她的家人;而另一方面又氣她竟然就這樣跟著一個男人走了,難道她一點(diǎn)危機(jī)意識也沒有嗎?
還是她相信龐天?她對龐天動情了?
他到底在想什么?
身上的毒未解,這些天他值的不就是不能許她一個未來嗎?現(xiàn)在,出現(xiàn)了一個家也顯赫的未婚夫,他應(yīng)該替她感到高興才是,那他還在不是滋味什么?
“少爺,你這是怎么了?還不快去追回小姐,難道你真要眼睜睜的看她成為別人的妻子嗎?”
別人的妻子?!
像被萬根針刺著似地,石定磊一躍而起。
不,他做不到!
她是他的,她只能是他的!
“等等,少爺,也帶我一道去……”隨著話尾的消失加上一個頓足!坝憛挘趺慈盐乙粋人丟下!”貞兒好生哀怨地瞪著那抹如箭般飛逝的影子。
在一間黑壓壓的窄小密室里,上官婉兒縮著身子蹲坐在墻角。
四周陰濕,偶爾還伴著幾聲老鼠的吱吱聲響,嚇得上官婉兒不敢亂動。
她怎么會那么笨,隨便讓人家一、兩句話就給騙了?
饑腸輜轎的聲響回蕩在窄小的密室里,她整個人虛脫地靠著墻,只覺得餓得頭昏,好想睡。
龐天這個大壞蛋,竟然敢騙她!
可是龐天騙她做什么呢?她怎么也弄不懂。
她原以為真能見到親娘,誰知道一切竟是一場騙局,她一到龐府,就被關(guān)進(jìn)這座密室,也不知道時間到底過了多久了。
她好想磊哥哥!
磊哥哥現(xiàn)在在作啥呢?
他會來救她嗎?
他會不會一氣之下不理她了?
“磊哥哥……”
肚子又是一陣咕嚕的響,眼角的淚水滑了下來。
“好餓……水……我要喝水……”她啞著聲音呻吟著,她覺得自己就快死了。
她什么時候受過這種罪了?從小奶奶就疼她、寵她,把她當(dāng)個寶似的,何時讓她挨餓、受凍來著?
以前她不能體會那些窮苦人家餓肚子的生活有多難捱,可現(xiàn)在她終于能體會了,才不過餓個兩天,她就受不了,覺得自己好像快死了,更河況是那些長期挨餓受凍的人家。
現(xiàn)在想想,她以前實在是太不懂事了!奶奶那么疼她、寵她,可她這回竟然私自逃家,讓她老人家掛心!真是太不應(yīng)該了!
枉費(fèi)了多年來石家的教養(yǎng)和萬般呵護(hù),她對不起奶奶、爹和娘,她只恨現(xiàn)在已經(jīng)來不及向他們懺悔了,還有磊哥哥……
想到了磊哥哥,她的心更痛了……
“繞了一大圈,原來孤心草是落到了國舅爺?shù)氖稚稀!?br />
石定磊清冷的面容波瀾不興,端起茶幾上的茶低啜了一口。
他這樣貿(mào)然的上龐府,無疑是自落陷阱。如今他毒素入侵,功力已經(jīng)失了一半,這會若是硬闖,也不見得獲得了好處,當(dāng)然他倒不是擔(dān)心自己的安危,婉兒的安危才是他目前最為掛心的。
不過看樣子,龐國舅應(yīng)是中了孤心草之毒了,否則龐天也不會一開始就開門見山地向他問解藥。
現(xiàn)在他必須先小心應(yīng)付,不能讓對方知道他尚不知如何解孤心草之毒,否則非但救不了婉兒,反而壞了大事。
“早就聽聞國舅爺利用權(quán)勢到處搜刮民財,沒想到這會竟然連欺君之事也做了,國舅爺這是打算造反嗎?”垂著眼睫,緩緩地放下茶杯,再抬起眼,深邃的黑瞳迸射出一道寒光。
被他那冷銳的氣勢而懾,龐天臉色忽而一陣青、一陣白。
“廢話少說,解藥呢?快把解藥給交出來!”龐天急吼,人也跟著站了起來。
龐天是畏懼石定磊的,他不清楚他功力之深,也抓不住他的心思,今兒個要不是他手中握有上官婉兒這張王牌,他是沒這個膽量與他談判的。
石定磊冷看了龐天一眼,又啜了一口茶后,才緩緩道:“解藥不在我身上。”
“那解藥到底在哪?趕快交出來,你別忘了上官婉兒還在我手上!”受不了石定磊的閑適,龐天終于祭出他的王牌。
石定磊臉色未變,但放下茶杯的手,卻因握緊而泛青。
“她人在哪兒?我要見她!
龐天瞥了一眼石定磊握緊的拳頭,氣勢上又弱了一截!耙娝梢裕阆冉怀鼋馑!
“我說了,解藥不在我身上!笔ɡ诳谖鞘植荒蜔。
頓時,龐天不知所措,默然無語。
一陣靜默之后,石定磊打破沉默道:“給我三天的時間,三天之后我定交出解藥,不過在這之前,我必須確定婉兒安然無恙!
龐天考慮了一會后,說:“這沒有問題!睌[了擺手,要屬下去密室將上官婉兒帶過來。
不一會,蒼白消瘦的上官婉兒被押了上來,她一見著石定磊,整張臉于瞬間亮了起來。
“磊哥哥……”搖搖欲墜的身子,欣喜地想奔上前去。
身旁的兩個大漢立即抓住了她,并亮出一把尖刀架在她脖子上。
“放開她!”
石定磊狂吼一聲,失去了方才的冷靜,整個人猶如一只被觸怒的狂獅,他看著上官婉兒,心臟猛地一抽,痛得很。
他們到底是怎么折騰她的?才幾天,她竟然整個人變得疲弱不堪。
龐天見石定磊就要沖上前來,他趕緊閃到上官婉兒的身后,并奪下大漢手中的刀子,親自押上。
“別再靠過來,否則我這一刀下去……”
“你敢!”石定磊怒極。
上官婉兒這會才知道,龐天是打算利用她來制伏石定磊,她真是后悔的快死掉了!她怎么會那么笨,害死了自己不打緊,竟然還害磊哥哥陷于危境之中。
“磊哥哥,你不要過來!”她喊,驚看著石定磊身后持劍的大漢。
上官婉兒這一喊,終于把石定磊的自制力給喚了回來,他與上官婉兒眼光相觸,眼眸里都閃著復(fù)雜與不舍的情緒。
現(xiàn)在不是沖動的時候,他必須以退為進(jìn)才行。
石定磊強(qiáng)壓下怒氣,沉聲道:“如果你想拿到解藥的話,那么就好好的照顧她,三天后,如果她有一丁點(diǎn)的差池,我絕不會放過你!”
龐天冷笑!胺判暮昧,只要你交出解藥,她就一定沒事,不過……”
“不過什么?”石定磊寒著臉問。
“不過你要是三天后沒有回來……”
他陰惻惻地端起一杯早已備妥的茶,就當(dāng)著石定磊的面灌入上官婉兒的口中。
“你這是做什么?!”石定磊大驚,往前沖去。
龐天立即押著被水嗆到猛咳的上官婉兒,往后退了二、三步!叭绻悴幌胨F(xiàn)在就死的話,別過來!”
“你到底給她喝了什么東西?!”
“孤心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