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跳了兩首曲子,初實已經開始感到不適。
辭掉空姐的工作后,她其實也沒有時間好好治療她腳踝的舊疾,但現在除了在家,她幾乎都要穿著高跟鞋。
她根本沒有辦法穿著高跟鞋久站,更甭說是跳舞了。
她的腳踝很痛,但寺泉功并沒有發現她臉上那「我很不舒服」的表情,而且,看他一副意猶末盡的樣子,似乎還打算再繼續下一首曲子。
「寺泉先生,我……」就在她準備告訴他,她已經不能再跳的同一時候,有人靠近了他們。
她還未看見那人的樣子,就已經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壓力及氣勢。
「寺泉,」高大英挺的浩式來到他們身邊,神情自若地看著一臉訝異的寺泉功,「可以把你美麗的舞伴借給我嗎?」
寺泉一怔,而發現那身上有著強大氣勢的人竟是浩式的初實,更是驚愕不已。
聽說永川家跟日皇集團的宇田川家是世交,而且他又是永川集團的準接班人,他會出現在日皇的酒會上一點都不奇怪,只是……他為什么要跟她跳舞?
她狐疑地、不安地看著他,眼底寫滿問號。
「永川,你……」半途殺出這號人物,寺泉功十分錯愕。
未等寺泉功有所表示,也不待初實點頭答應,浩式伸出手,優雅卻又強勢地將她從寺泉功手里帶走,而此刻,又是新曲目的開始。
對于他的霸道及強勢,初實既心悸又慍惱。
他根本不管她答不答應,就強行將她帶走,不只不尊重寺功,更不尊重她。
「你是個無禮的家伙!顾币曋
「從來沒有人對我有過這樣的評語!顾泊揭恍。
「是嗎?」她一臉不馴,「在我眼里,你就是這樣的人!
「那也許是因為一碰上你,我總不自覺地認為禮貌簡直多余!
她一震,頓感惱恨。「你是說我不值得你禮貌對待?」
他沒承認也沒否認,只是似笑非笑,一臉深不可測的凝視著她。
初實覺得他又一次羞辱了她,但他到底憑什么又為什么?
她秀眉一擰,憤怒地想將被他握在掌心里的手抽回。
一感覺到她的抗拒及掙扎,他反射的將她的腰肢緊緊地、牢牢地扣住,撈近。
她因為腳踝疼痛,沒有足夠的力氣抵抗他,一下子就被他抱住。
此時,他們之間的距離遠比剛才跟寺泉功跳時來還要貼近,她尷尬又氣憤地瞪著他。
「請你放手!
他移動腳步,轉了幾圈,帶著她跳離舞池正中央。
她的腳越來越痛,甚至隨時有再次扭傷的危險。
「放手……」她神情痛苦。
他以為她臉上的痛苦表情,只是因為她奮力的想拒絕他、抗拒他。為此,他胸口的那把無名火更加高漲——
「跟我跳舞是那么痛苦的事嗎?」他低下頭,將唇片靠近她耳邊。
當他熾熱的氣息吹襲在她耳畔,她只覺耳根一陣灼燙。她本能地想躲開,而他卻追逐而來。
「你完全不浪費時間……」他幾乎貼在她耳朵上,「那么快就又結識了一個貴公子,并讓他為你神魂顛倒。」
「你……」她怒視著他,卻一時不知該說什么。
他發什么神經?別說她根本無意跟寺泉功發展關系,就算她有那個意思,又關他什么事呢?
他為什么就是看她不順眼、看她不爽?為什么總愛找她麻煩,讓她覺得既受傷又痛苦?
他是虐待狂嗎?他喜歡將別人的尊嚴踩在腳下,然后再狠狠的跺兩下嗎?羞辱她究竟讓他得到了什么樣的快感?
「寺泉功是個有名的花花公子,你知道吧?」他勾唇一笑,「不過我想你應該不在意!
「你……」
「對你來說,有沒有愛沒關系,最重要的是要有錢,對吧?」
說出這么傷人的話實在不像是他的作風,雖然他一向有話直說,但還懂得顧及別人的尊嚴及顏面。
但是,為什么當他面對她時,總會說出那種刻薄又傷人的話?他究竟有多在乎她?
該死!
「你放開我!顾劭舴杭t,唇片微微顫抖著。
「怎么?我的舞藝沒他好?」明明覺得自己不該說這種字字句句猶如利刃般的話,他卻還是控制不了情緒的激動及澎湃。
「你……」她的腳好痛,但她的心更痛。
他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的羞辱她、傷害她?她到底做錯了什么,得承受這種毫無道理的粗暴對待?
「放……放開,我的腳踝好痛……」
他濃眉一叫,「你該不是又想告訴我,你腳踝受傷了吧?」
「我真的很痛。」
「剛才看你跟寺泉連跳了兩支曲子,也沒見你眉頭皺一下……」一想到她跟寺泉功連跳兩支舞,卻以腳踝疼痛為理由拒絕他,他頗覺懊惱。
「放開!」因為已經無法再忍痛,她幾乎要尖叫。
他一怔,隱隱感覺到她不尋常的反應。
「很有趣嗎?」她氣憤地瞪著他,「羞辱我很有趣嗎?」說著,她不知哪來的氣力,一把推開了他。
轉身,她怒氣沖沖的想離開,但走不了幾步,便因腳踝劇烈的抽痛著而停下腳步。
見她停下腳步,浩式愣了一下,疑惑地看著她。
她回頭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倔強的想繼續走,但這次,她再也忍受不了疼痛地踉蹌了一下。
見狀,浩式一個箭步趨前,一把扶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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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開我!诡櫜坏锰弁,初實氣憤地甩開他的手,惡狠狠的瞪著他。
雖然他們已跳離了舞池中央,卻還是引來了與會人士的注意,畢竟他們這種俊男美女的組合實在顯眼。
「你的腳真的……」她痛苦及踉蹌的樣子不像是假裝出來的,他發現她的腳是真的在痛。
這么說來,她說她腳踝受傷是真的?只是,既然她腳踝受傷,為什么還要、還能陪寺泉功跳兩支曲子?
「假的!骨榫w激動的初實恨恨地瞪視著他,「我是裝出來的!
在她負氣的這么說著的時候,眼淚已不爭氣的滑落。
常聽人家說,只有你真正愛著、對你來說非常重要的人才能傷你,但他是她愛著的重要的人嗎?不,不是的,她只是莫名其妙的在意著他罷了。
在意跟愛跟重要能不能劃上等號呢?她不知道,她的心好亂,現在的她只清楚的知道,他真的傷她好重。
看見她那淚眼婆娑的模樣,浩式的心一陣抽緊。
不,不是假的,她的憤怒是真的、她的傷是真的,眼淚更是千真萬確。
他真的誤會了她、傷害了她,也羞辱了她。
「別在這里……」他溫柔地道。
她心頭一震,驚疑地看著他。
「要是在這里哭出來,明天就有人會大作文章!顾f。
她警覺地瞥瞥四周,發現有不少人正好奇地打量著他們,于是,她偷偷擦掉了眼淚。
「我扶你。」他伸出手,牢牢地抓住了她。
「放手……」她不接受他的好意。
「你不能自己走了!
「我行!顾髲姷氐芍。
「不要那么好強!顾⑽⒔衅饾饷迹改阆胍惠呑吁四_嗎?」
「那又干你什么事?」正在氣頭上的她,根本聽不進他的勸,「就算我一輩子坐輪椅,也不關你的事。」
他深深凝視著她,「你在說氣話,你不會真的想坐一輩子輪椅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想?」
「你這樣子已經開始有點像……耍賴的小孩了!顾久家恍。
「什……」他居然說她像耍賴的小孩?他……他憑什么那么說。
「來吧!」他抓著她的胳臂,「我找個地方讓你休息。」
「不要!顾龐珊返氐芍瑓s開始覺得自己有點像是在對他撒嬌。
不,她怎么會……她若不是瘋了,就是痛到、氣到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別逼我用終極手段……」他眉眼一沉。
迎上他明明霸道強勢,卻又莫名溫柔深情的眸子,她心頭一悸。
終極手段?什么是終極手段?他想干什么呢?
就在她想著的同時,他突然將她攔腰抱起——
她差點兒驚呼一聲,但她忍住了,反倒是一旁看見的賓客之中,有人失聲驚呼,她覺得好羞、好糗、好丟臉!
「放……放我下來……」她發出像小鳥般的聲音。
他睇著她,不說話。
「我說真的,放我下來!
說什么她在這里掉眼淚會讓別人大作文章,他這樣抱著她,別人就會視而不見嗎?
眼見他似乎沒有放下她的打算跟可能,她鴕鳥心態地將頭一低,甚至盡可能地往他胸口埋,就希望沒人認出她來。
她像小鳥似的往他懷里鉆,像躲避天敵般的模樣,引發浩式心里的憐惜。
他視線所及是她漲紅著的臉頰及耳根,他發現她是真的很害羞。
一直以來是他誤會了她嗎?她并不是他所以為的那種女人嗎?如果真是如此,那么他過去對她實在太嚴厲、太刻薄,也太殘酷了。
想著,他忍不住深深懊悔且自責。
「怎么回事?」突然,見過父親友人的誠司走了過來。
見浩式抱著一個將臉埋在他胸口的女子,他先是一怔,然后笑了!竿!你去哪里拐了一個美女?」
其實,誠司一眼就認出他懷中的女子是方才跟寺泉功共舞的初實,雖然她的臉幾乎是埋在浩司胸前的。
「她腳受傷了,有沒有休息室?」浩式直截了當的問,不理會他的調侃。
「有,你要當然有。」誠司夸張的笑說,「跟我來吧!
說罷,他轉身就走。
浩式蹙起眉頭,無奈一笑,然后尾隨其后。
很快地,誠司帶著他們來到了一間房間前,這是他設在商城里的休息室,偶爾忙晚了,而他的親密愛人又出差在外時,他會選擇在這里過夜。
打開門,他咧嘴一笑,「別客氣,當自己家!
浩式當然知道就是因為大家太熱,誠司才會開這種玩笑,但當著初實的面,他覺得不妥。
于是,他神情嚴肅地瞥了誠司一眼,那表情像是在說「別鬧了」。
誠司跟他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朋友,自然讀得出他臉上的表情代表的是什么意思。他擺擺手,聳聳肩,一副「我明白了」的神情。
「里面的東西,你隨便用!
浩式沒多說什么,只給了他一記「謝了」的眼神,然后便走了進去。
誠司替他們帶上了門,臨走前露出了深沉的笑意。
這一刻,他終于知道為什么剛才浩式看見寺泉功擁著初實跳舞時,浩式臉上會是那種表情了。
「好家伙,你墜入情網了!」他喃喃說道,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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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房里,先是經過一個以屏風隔出來的玄關,通過屏風,浩式赫然發現這兒根本不只是間休息室。
開放的近三十坪空間里,應有盡有,甚至還有一個可以進行簡單炊事的半開放式廚房。
「什么休息室?」他咕噥著,「他根本把這兒當套房!」
聽見他的咕噥,初實終于將臉離開他的胸前。
轉頭一看,發現他們身處在一個舒適的、隱密的、不被打擾的空間里時,她開始慌了……
浩式將她抱到沙發上坐好,「你先坐著!
這房間里不只有幾乎可當床睡的大沙發,還有一張大床,他選擇將她抱到沙發上,是因為他猜想要是將她抱到床上,她可能會嚇到發抖。
他從冰箱里拿出一包冰塊,然后用毛巾裹住,蹲到她腳邊,輕抓起她的腳。
「不……」她臉兒倏地漲紅。
「你不要覺得不好意思!顾兀高@沒什么!
「不要……」她一時之間還適應不了他溫柔的對待,因為在這之前,他對她的態度是非常嚴厲冷酷的。
「你的腳踝真的腫起來了!顾⌒牡刈テ鹚哪_踝,不顧她的反對。
「我……我自己來!顾荒芙邮芩@樣的對待、不想欠他人情、不想……不想她堅定的心意因他的溫柔而動搖。
他抬起眼簾,定定地、深深地注視著她;她一怔,面紅耳赤。
「算是我向你賠罪,行嗎?」
她心頭一撼,「不,你……你不需要……」
「你不接受我的道歉?」
「你不必跟我道歉!
「不,我應該!顾f,「而且這么做還不足以彌補我對你造成的傷害。」
聞言,她一怔,臉上有著既疑惑又嬌羞的表情。
「很對不起,我不應該強迫你跳舞……」他誠懇的道歉,然后溫柔地替她冰敷腳踝。
「……」她沒說話,因為她實在不知道該說什么。
此時此刻,她的心好慌、好亂,她不習慣他這么對她,他的溫柔讓她找不到理由及借口討厭他、拒絕他。
從她初次與他見面以來,她就一直在意著他,他每個冷漠的眼神、每句嚴厲的話,都深深剌痛著她。
但,即使是那樣,她的心卻還是因他而悸動著,甚至在她與其他男性相處時,總不自覺地拿他們跟他比較。
她知道自己對他有著不尋常的情愫,但因為他冷漠又殘酷的態度,讓她有厭惡他的借口,所以她不至于害怕自己會不小心對他動情。
但現在,她害怕、惶恐、不安,她擔心自己「絕不愛上富家少爺」的心會動搖。
「既然腳痛,為什么要跟寺泉功跳舞?」他淡淡地問,但隱約可聽出語意里的妒嫉。
「我拒絕不了。」她說。
他抬眼睇著她,「為什么?」
「很多事不能盡如我意!
「身不由己嗎?」
「可以這么說!
他沉默了一會兒,「你跟他是相親認識的?」
「是的!顾龥]否認。
「這是你要的嗎?」他輕輕的移動著手里以毛巾包裹著的冰塊。
她微怔,不解地望著他。
「我是說……不斷地跟不同的貴公子們相親,是你要的嗎?」
「我沒有選擇的余地!
「你的意思是你并不想?」他深深的凝視著她。
迎上他熾熱又直接的目光,她心頭又是一陣狂悸。
「不管是跟我,還是跟別人相親,你都不是出于自愿?」
她眉頭一擰,輕咬著唇片不愿回答。
「既然不想,為什么要勉強自己?」他問,「難道你不能自己做主?」
「你并不知道我的……」
「我是不知道!顾驍嗔怂,兩只眼睛像獵鷹鎮定目標般的注視著她。「所以我希望你告訴我!
她心頭一震,驚羞地望著他。
告訴他?他想知道她的事嗎?知道了又如何?對他或對她來說,會有什么改變跟影響嗎?
不,不會的,就算他清楚她所有的事,他的身分還是富家少爺——她所排斥、所難以接受的富家少爺。
「你不需要知道我的事!顾ρb出一副冷靜又冷淡的表情。
「如果我想知道呢?」他問。
「那是你的事!顾^一句。
她的冷淡拒絕讓他感到沮喪,但他并不氣餒,畢竟一直以來,他都傷害且誤解了她。
「你氣我之前的態度?」
「不。」她微微擰起秀眉,「跟你之前的態度無關,我只是覺得我們之間不需要有多余的糾葛跟關系!
聞言,他只覺得像是有人在他胸口狠狠的捶了一拳。
她的意思是……她對他一點好感都沒有,甚至連朋友都沒得做?
突然,他想起她之前所說過的話,當時,她說她不喜歡他。
他不是她喜歡的類型,那么……寺泉功是嗎?似乎也不是,因為她方才說她「身不由己」。
難道說她早已有喜歡的男人,卻在川村良美的逼迫下,不得不跟貴公子們相親交際?
「你母親逼你跟貴公子們相親?」他問得相當直接,甚至有指控的意味。
「不算逼!顾孤实氐溃骸肝夷赣H有她的考量,她認為這是對我最好的安排!
「但是你并不那么認為!
「我怎么認為并不重要!顾f。
「那么什么才重要?」他濃眉一擰,「你能強迫自己跟自己不喜歡的人在一起嗎?」
被他逼急了、問煩了,初實有點氣!复蠹也欢际沁@樣?」
「什……」
「你是心甘情愿跟我相親的嗎?」她直視著他,語氣有點急、有點激動,「在各種條件的考量之下,你結婚的對象一定是你愛的人嗎?」
「條件考量?」他眉問一攏。
「若沒有顯赫的背景及身家、沒有優良的血統及教養,你會看得上眼嗎?」
他一頓,然后蹙眉一笑!改阏f的好像不是人,而是一只品種純正的名犬!
「什……」她瞪大了眼睛。
「我并不是以那個評論一個人!顾f。
「你可記得你在飛機上是用什么眼神看著我?」她語帶質問。
他挑挑眉,「愿聞其詳!
「蟲!顾f,「你像看一只討厭的蟲一樣看著我!
他—怔,有點不好意思!改鞘且驗楫敃r我對你有所誤會……」
「才不是!顾忝家粩Q,「你一上飛機就是那種態度!
「我當時很疲倦,而且我經常遇到想藉機接近我的空姐,所以我習慣一上飛機就板著面孔!
「你是說那是一種『退敵』的手段?」
「可以這么說!顾⒁曋抗獬瘟炼该,「我從不因自己的身分而驕矜自傲!
她睇著他,露出了懷疑的表情。
他一笑,「以后你會發現我不是那種人。」
她一震。以后?他是指他跟她還有「后續發展」?不!她沒有那種打算!
「你目前有交往的對象嗎?」他問。
「沒有。」她誠實回答,但旋即又覺得自己不該這么回答。
她應該說「有」,然后切斷所有的可能。
「很好。」他撇唇一笑,「那么我有機會嗎?」
她一震。老天!他在說什么?他是說他想追求她?
「你……」
「我知道我們的一開始并不愉快,甚至可以說是糟糕……」他深深凝望著她,「可以重新來過嗎?」
她瞪大了雙眼,錯愕地、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我不需要你為先前的誤會做任何的補償!顾f。
他熾熱的目光鎖住了她,「你以為我這么做只為了補償?」
他火熱的視線讓她全身發燙,也教她失去了反應的能力。
「不是你以為的那么簡單,相信我,絕對不只是那樣。」說著,他溫柔、深情又神秘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