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了凌東,元宵全身飄飄然,感覺好像漫步在云端,她輕撫著唇瓣偷偷歡喜著,卻在回到主宅后明顯察覺屋內(nèi)的氣氛有些不對勁。
只見飯廳內(nèi),袁家人和蜜蜜一如往常地正在用餐,尚未出門的袁家長姊恒星一臉隱忍的表情像是想笑又不敢笑出聲,而坐在主位上的袁老夫人則是臉紅得像關(guān)公似的。
「嚇!老夫人,妳的臉怎么這么紅。俊顾呕艔垙埖貑,就怕老人家身體出了狀況。
「元宵……」
在一旁拚命搖頭使眼色,只可惜田蜜蜜的暗示還是遲了一步。
「哼,年輕人就是不懂事,今早外頭那個是妳的朋友?」放下了碗筷,袁湯媛皺著眉頭問。
外頭「那個」?
對于老人家不滿的口吻總算有點(diǎn)警覺,元宵暗自吐了吐舌,老實(shí)招認(rèn)。
「嗯,不好意思打擾到大家安寧,我已經(jīng)警告過他,保證不會再有下次了!刮Ⅳ鲋晤,她好尷尬地開口,相信凌東一早石破天驚的「愛的宣言」,肯定教每個人都聽得一清二楚了。
臭凌東,就是喜歡招搖,老把事情鬧得驚天動地,最后頭疼的還不是負(fù)責(zé)收拾爛攤子的她?
想來自己還真被那個惡霸男人吃得死死的!
「奶奶,這一切純屬意外,妳就別氣了嘛!挂慌缘脑阈勤s忙幫腔。
「意外?」詫異地眨眨眼,元宵不明白除了擾人清夢外,凌東那男人還闖了其他的禍嗎?
「咳,元宵,其實(shí)我也是今早才知道,原來奶奶的閨名就叫做『湯媛』,和妳的小名『湯圓』同音耶,好巧吧?呵呵呵!固锩勖劢┯哺尚,面對這個「巧合」顯得頗為尷尬。
經(jīng)過她這么一解釋,元宵總算能理解袁老夫人為什么會對凌東如此不滿,還氣紅了一張臉……呃,還是說,那其實(shí)是因?yàn)樾呔郊t透的?
這么說來,凌東今早響徹云霄的「愛的宣言」,豈不是會讓不明就里的人以為,他熱情求愛的對象是--
天,這下誤會可大了!
凌東那臭男人也糗大了!
雖然明知這很不道德、很不應(yīng)該,但元宵仍忍不住在心底偷笑。
也難怪向來保守嚴(yán)謹(jǐn)?shù)脑戏蛉藭@么生氣,畢竟被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小伙子熱情求愛,這誤會實(shí)在很難向人解釋清楚啊。
「真是,像什么話呢?這種事兒也好大聲嚷嚷教別人都聽了去,真不害臊!箍桃獍迤鹨琅f爆紅的臉,袁湯媛頗不贊同地斥責(zé)。
「媽,妳就別取笑元宵了,年輕人嘛,總要來點(diǎn)浪漫情趣,就像電視里演的那樣啊!乖眷o靜用餐的袁艾玫見元宵局促地站在那兒,于是開口替她說說話。
平日休閑嗜好就是看偶像劇的她,對那些日劇、韓劇中的浪漫經(jīng)典情節(jié)與臺詞可是倒背如流,今天難得見著現(xiàn)實(shí)生活真實(shí)上演愛的告白,還算大開眼界了呢。
呵呵,年輕真好!
「唉,我老嘍,搞不懂現(xiàn)在年輕人在想些什么,妳們幾個丫頭,尤其是小宇,可別跟著有樣學(xué)樣!」袁湯媛邊說,邊忙著為愛孫夾菜添肉。
「呃,奶奶……我一個人吃不完這么多的!沟芍矍爸饾u堆成一座尖山的碗公,田蜜蜜干笑。
唉,又來了!
這種分量哪是給人吃的?袁老夫人該不會是把孫女當(dāng)成豬仔在喂吧?
「怎么會吃不完?想妳小時候一個人就可以吃下兩碗公的飯,比妳哥哥姊姊還能吃,那時候妳爺爺還說,小娃兒這樣貪嘴,怕是別人用根棒棒糖就能把妳拐走了……」說著說著,老人家又是一陣哽咽。
憶起傷心往事,袁湯媛眼眶不禁紅了,就連一旁的袁艾玫都跟著感傷了起來。
「欸,小時候是小時候,人家現(xiàn)在長大了嘛!女孩子家胃口這么大,會把男生都給嚇跑的。」眼看一場水災(zāi)又要上演,田蜜蜜發(fā)揮天生精湛的撒嬌功力,果真把兩位長輩收拾得服服帖帖、破涕為笑。
「對呀奶奶,小妹都這么大了,是不該像從前一樣吃得圓滾滾的了!瓜肫鹦∶脧那鞍装着峙只钕駰l小豬仔的體型,袁恒星吐吐舌笑道。
「這倒是、這倒是,女孩兒家要有教養(yǎng),老是一臉饞相出去會給人笑話的!乖瑴逻呎f,戴著老花眼鏡的眼睛邊掃向站在一旁的元宵。
只見她聽了老人家的話,立刻心虛地將眼神從滿桌美食上移開,可肚子里的饞蟲卻偏要和她作對,在這尷尬的一刻,很不給面子地咕嚕嚕唱起空城計(jì)。
天,她要無顏見人了啦!
「元、元宵,妳還好吧?」田蜜蜜真擔(dān)心她會餓昏在飯廳。
「來來來,瞧妳餓的,怎么不早說?一起來吃吧!贡种鴲畚菁盀醯男,袁艾玫沒把元宵當(dāng)成傭人看待,溫柔慈藹地邀她一塊兒用餐。
「唉,像什么話呢?餓了就說一聲,免得餓壞了身子,別人還以為我們袁家虐待人呢!」袁湯媛聚攏了眉心。
「對不起……」覺得丟臉,又有些委屈,元宵對自己不爭氣的肚子感到汗顏。
她、她就是天生好吃餓不得嘛,又不是故意的。
「快吃快吃,傻丫頭!乖瑴抡Z氣雖嚴(yán)厲,但眼底的關(guān)切卻是藏不住的,標(biāo)準(zhǔn)的刀子嘴豆腐心。
可吃著一桌名師大廚燒出來的佳肴,元宵卻莫名懷念起凌東的手藝,好想吃他親手為自己煮的飯菜,熬的熱湯。
這一刻,她心底竟開始悄悄期待他倆「愛的早餐之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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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東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興起下廚的念頭,是在認(rèn)識元宵剛滿半年的時候。
時序由夏遞秋再入寒冬,年節(jié)的氣氛對于孤獨(dú)慣了的他來說,只是無聊的點(diǎn)綴,可這一年卻大大不同。
原本以為又要一個人寂寥度過節(jié)日,想不到卻教眼前個頭嬌小的女孩兒硬是拖回她家。
「來嘛,凌東,過新年就是要大家團(tuán)聚在一起,你不要不好意思啦!」使勁拉著身后不情不愿、一臉不自在的男人,元宵極力說服。
「我又不認(rèn)識妳爸媽,去了多奇怪?」雖然沒體驗(yàn)過春節(jié)的和樂氣氛,但他好歹也是有點(diǎn)常識的,所謂的過年團(tuán)圓,圓的是自家人,可不干他這個外人的事吧?
笨湯圓硬是要拖他去她家一起守歲,他已經(jīng)可以預(yù)見,待會兒當(dāng)她父母見著他時,會露出什么樣的驚恐嫌惡表情。
畢竟這鎮(zhèn)上有哪戶人家,會樂見女兒和一個惡名昭彰的小混混做朋友的?怕不立刻尖叫著把他趕出去才怪!
「我看,我還是回去好了!贡贿@顆耍小聰明的湯圓騙了過來,凌東搖搖頭,認(rèn)為現(xiàn)在要落跑還來得及。
「別走別走,我爸媽都在等著你耶!」元宵使出吃奶的力氣拉住他的手臂。
「等我?妳跟妳爸媽說過了?」瞪著她的小臉,他懷疑地問。
「是啊,年夜菜我有特別叫媽媽準(zhǔn)備你的份喔!裹c(diǎn)點(diǎn)頭,她開心道。
「妳……」正想問這顆笨湯圓,究竟有沒跟她父母說清楚,今天要到家里作客的人是他--全鎮(zhèn)頭號問題人物、不良少年凌東--在巷子口糾纏的兩人身后,突然響起男人溫和的問話。
「湯圓,妳已經(jīng)回來啦?怎么不快進(jìn)家門?」
不遠(yuǎn)處,一間老舊但爬滿溫馨綠意的平房門口,站著一位面容和藹的中年男子。
「奇怪,這人怎么這么面熟?」瞇起黑眸,凌東瞪著眼前似曾相識的容顏,心底微感困惑。
而且,剛剛這男人還疼寵的喚了湯圓的小名……
「爸爸,都是凌東啦!他害羞不好意思進(jìn)去,才會在門口拖了這么久。」不待凌東思考,身旁的元宵已搶先一步開口。
「誰、誰說我害羞不好意思了!」瞪著眼前亂講話的元宵,他微漲紅了俊顏反駁。
他可是堂堂男子漢凌東耶,怎么可能為了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不好意思?這顆小湯圓未免太污蔑他了!
「怎么了,凌東?好久沒看到你了,不用見外快進(jìn)來啊!」朝凌東招招手,元宵的父親笑得一臉慈祥。
「好久沒看到我?」他認(rèn)識元宵的父親嗎?他怎么不知道?
再次瞪著眼前的中年男人好一會兒,直到門后出現(xiàn)了另一抹熟悉的身影,凌東愕然驚覺--
「啊,是元老師和師母?!」張大了嘴,他這才從記憶深處挖出了兩人的身分。
打從十三歲起就常進(jìn)警局「作客」的他,就是在那兒遇見了元老師和師母這對社工夫妻檔。當(dāng)年被逃債父母拋下,又慘遭寄養(yǎng)家庭虐待的他,因?yàn)榘げ蛔○I,偷了饅頭店熱騰騰的包子而被扭送警局,就是元老師和師母負(fù)責(zé)輔導(dǎo)他,并重新為他申請寄養(yǎng)家庭的。
只可惜,他這個頑劣學(xué)生太不受教,至今還是鎮(zhèn)上的問題人物一枚,元老師見了他,應(yīng)該會覺得痛心失望不已吧?可他為何一臉慈愛地望著他,還邀他進(jìn)家門圍爐過年?
他們不是該大力阻止寶貝女兒和他這樣的人做朋友嗎?
「來來來,凌東,來嘗嘗元媽的手藝!挂慌缘脑獘層H切地把他拉進(jìn)屋里坐到飯桌旁,并為他夾了塊燉肉。
他拘謹(jǐn)?shù)攸c(diǎn)了點(diǎn)頭道謝。
「這些年過得還好嗎?你這孩子個性還是和從前一個樣,聽湯圓說你現(xiàn)在一個人住外頭,有沒有好好吃、好好照顧自己?」一同跟著入座,端著飯碗才吃了幾口,元爸關(guān)切的問候。
「我……馬馬虎虎……」想起自己近幾年來闖過的禍,他有些汗顏。
不知為何,在外頭逞惡威風(fēng)的他,面對兩位照顧自己甚多的長輩,竟連大氣也不敢吭一聲。
尤其這兩位長輩,竟還是湯圓的父母,這讓凌東更不敢造次,只能乖巧得像條訓(xùn)練有素的大型犬。
「你這孩子就是性子沖動了點(diǎn),才容易遭人誤會,雖然人要勇于做自己,但有時候也要學(xué)習(xí)內(nèi)故、懂得自我保護(hù),也許,等再過些時日你就會明白了!剐牢康攸c(diǎn)點(diǎn)頭,元爸說話的同時,又夾了塊糖醋雞丁進(jìn)凌東的碗。
父母們這么明顯的偏寵,教一旁備受冷落的元宵發(fā)出不平之鳴。
「!爸媽,你們怎么可以老把我愛吃的菜夾給凌東啦!」看著就要見底的菜盤,元宵大聲抗議。
「傻丫頭,這些菜妳天天吃,凌東才難得來一次,當(dāng)然要讓他多嘗嘗!」
「是啊,順道讓他給媽媽的廚藝評分,看夠不夠格開間餐廳!
「餐廳?」聽見這個消息,凌東有些意外。
「是啊,爸媽打算退休以后去山區(qū)買地,蓋一間附有大大庭園的餐廳,真是一把年紀(jì)了還愛作夢,羞羞臉。 挂允持冈谧詡兒白嫩嫩的臉頰劃了劃,元宵取笑道。
「傻丫頭,人就是要有夢想才會有動力呀!」元媽笑著戳戳女兒的腦袋瓜。
這話,讓原本安靜吃著年夜飯的凌東微頓了下筷子。
「等爸媽在山上開了餐廳后,妳還怕沒好料可吃嗎?到時候生意做大了還可以多請幾位廚師來幫忙,妳能吃到的菜色就更豐富了,這不是很好嗎?」面對女兒的取笑,元爸好整以暇地畫起大餅來,這番美食誘惑的宣言,果真讓元宵發(fā)饞地吞了吞口水,就連雙眸都亮了起來。
一旁的凌東見她這么容易就被美食收買,意外地挑起了眉。
「那、那征廚師人選的時候,我也要加入品嘗評分喔!」她滿心期待地交握著雙手,水漾的眸子迸射出無限光芒。
就是這種眼巴巴、水汪汪的可愛眼神,敦凌東一時間心跳亂了節(jié)奏。
雖然打從認(rèn)識那天開始,他就知道元宵很愛吃、非常愛吃,但他從沒想到,只要有了美食就能輕易收買這個小女人。
為了吃,她根本連理智都能拋諸腦后吧?
「沒問題,評審當(dāng)然是愈多愈可靠!钩畠罕攘藗OK的手勢,元家夫妻笑道,轉(zhuǎn)而望向凌東,「到時候你也可以一起來啊,凌東!
「呃,我?」有些意外地抬眸,他望進(jìn)兩位長輩慈祥的眼底。
「是啊,凌東,到時候你也來幫忙試吃評分,反正有免費(fèi)的好料,不吃白不吃嘛!」聞言,元宵也是滿臉興奮。
她漾著滿滿笑意的粉嫩臉龐,看在凌東眼底,像是寒冬中的暖暖包,剎那間溫暖了他的心。
「妳這孩子,一說到吃就開心成這樣,象話嗎?」
「有什么關(guān)系,我就是愛吃好吃的東西!」皺皺俏鼻,元宵理直氣壯地回道。
「是是是,我看吶,依妳這張?zhí)籼薜淖,以后非嫁個手藝精湛的廚師不可了!箵u搖頭,元爸無奈地笑。
「對,沒錯!人家就是立志要嫁個好廚師,每天有品嘗不完的佳肴!」面對父母的取笑,元宵不以為忤,雙手握拳開心宣布,「這,就是我的新年新希望!」
看著她認(rèn)真起誓的小臉上,閃亮亮的迷人眼神,這一刻,凌東也在心底熊熊燃起了久違的夢想與希望!
就在這一天,嶄新一年的開始,他在心底悄悄立下了一個目標(biāo)。
有朝一日,他一定要成為一個手藝精湛的專業(yè)廚師。
這就是凌東邁向廚師之路的起點(diǎn),一切,都是因?yàn)樵?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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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閑的假日,陽明山風(fēng)光明媚、鳥語啁啾,破壞寧靜的囂張飚車族不再出現(xiàn),取而代之的是個氣喘吁吁的男人,正賣力踩著一輛腳踏車努力爬坡。
「黑仔,你確定這回沒問題了?」死命踩著腳踏車的凌東,一手控著龍頭,一手拿著手機(jī),沒好氣地朝電話那頭問道。
「沒問題、沒問題,東哥,這回保證成功!」黑仔諂媚的聲音自另一頭傳來,教凌東不滿地瞇起一雙炯眸。
「死小子,你上次也這么說。」
結(jié)果呢?什么求愛絕招,害他差點(diǎn)被湯圓打扁。
「東哥,我敢發(fā)誓這回一定行的啦!你今天的裝扮可是風(fēng)靡全亞洲當(dāng)紅師奶殺手的經(jīng)典造型,保證那些婆婆媽媽見了心花怒放、被你迷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電話那頭,黑仔興奮地說著,不枉他每天按時陪小馬子看偶像劇,現(xiàn)在終于有派上用場的時候了,東哥加油!
「嗟,誰要迷倒那些婆婆媽媽?」不屑地撇了撇唇,凌東騎得滿頭大汗。
要不是聽元宵抱怨自己的愛車「霹靂火」太招搖,每天呼嘯上山惹來袁老夫人的不悅,他才不會舍棄愛車,改騎這種娘兒們專用的龜速腳踏車。
「要命,這還真是挺累人的!」出氣多,入氣少地喘著,他咬緊牙關(guān)再次努力爬坡。
他不過是為了讓元宵在袁家好辦事,不要留給那位袁老夫人壞印象,才會換上這一身悶到極點(diǎn)的打扮。不然依他「男子漢大丈夫要勇敢表現(xiàn)自我」的脾性,才懶得去理會那些路人甲乙丙丁的看法。
唯一能讓他在乎的,就只有元宵而已。
「總之,東哥,聽我說的準(zhǔn)沒錯。」黑仔再次拍胸脯保證,不愧為凌東旗下第一狗頭軍師。
「最好是這樣,不然你就等死吧!我不在的時候,記得和弟兄們顧好花圃,上回被風(fēng)吹倒的籬笆盡快找人去修,免得野狗野豬跑進(jìn)去踩壞花苗,反正千萬別給我出差錯,了嗎?」在電話這頭叨叨念念地吩咐,直到遠(yuǎn)遠(yuǎn)望見了袁宅氣派的鏤花大門,凌東才收了線,卯起勁加速踩動踏板前進(jìn)。
嘖,這種龜爬的速度怎么有人能忍受得了?
男子漢,就應(yīng)該要騎重型機(jī)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