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閑云公子 第七章
作者:于晴
  ……他好像迷路了。

  剛過二十的公孫云眉頭攏起,掃過眼前第三次看見的景象。

  天然的溫泉以黑玉石砌圍而成,形成半人工的浴池,屋子四周七彩的薄紗飛舞,屋上無頂瓦,隨時可以賞星星,建造這露天浴池的人真是會享受。

  這一次,他懶得再返身出去,直接走進屋子的后頭,一掀紗幔,是一間更衣的小室,小室之后又是一間清靜的小寢房。

  天璧崖為陡峭絕崖,一般人的輕功是上不了,如果自另一頭走來會遇上毒煙與陣法,沒有破解的地圖哪上得來?

  他本以為這么精細的設計,背后必是龐大的秘密,好比,不受教的天奴或天奴冊諸如之類的,哪知只是一個浴池?

  他暗嘆口氣。他承天賀莊賀老莊主苦情所托,潛入白明教找賀月華

  ……這找,絕對得偷偷摸摸地找。這是件苦差事,誰教云家莊中立,誰教他年方十三就接下公子之名,誰教他功夫奇高,誰教他今年二十,屬于后生晚輩……

  再高又有什么用?他出遠門必得其中一名數字公子相隨,正因他性格中有一大缺憾,就是容易迷路。

  人無十全十美,他向來隨遇而安,這缺陷他一點也不在意,就是在遇上這種時刻時麻煩了點。

  賀老莊主身有惡疾是秘密,再活也活不了幾年,他不得不允諾救賀月華一次,就這么一次,若是失敗了,他也不能再管。

  如今他已盡力,可惜老天不幫忙,現在二更天,如果能在天亮前出白明教,算他運氣好了。

  他收起長劍,退回到更衣小室,撩開薄紗,正要再試一試出路,沒有想到溫泉里已經有人。

  他愣了下,立即狼狽轉身。

  那是少女的裸背!她正泡在溫泉里,半趴在黑玉石上不知在做什么。

  他暗叫不妙,內心惱意連連。

  早知如此,賀老莊主怎么求他也不來這一趟。受傷遭擒是小事,要他莫名其妙因一眼而娶一名陌生女孩他絕不愿意。

  他悶氣想了片刻,在薄紗旁的梁柱后頭持劍坐了下來。

  他克制力極佳,也不想再唐突那少女,于是收起心神,專心等候她離去。

  “唉……”

  他文風不動。

  “唉……”

  他無動于衷,只是那鈴聲響個不停,她是天奴么?一個天奴有這本事上天璧崖?有這本事,擁有這樣的浴池?

  “每月十五,是我滋潤之日,不滋潤撐不下去啊……”她嘆道。

  那聲音之低微,等同自言自語了,但他聽力極佳,聽得十分清楚。

  何況,他也不得不聽。身處此地,必須耳聽八方……他聽見某種十分熟悉的聲音,正是平常在莊里翻冊的聲音。

  她在泡溫泉時看書?這就是她的滋潤?

  “唉,古時有勾踐嘗夫差糞便,嘗了之后還要笑口大開,稱喜道賀……好!真是忍字頭上一把刀,嘗得太好了……”

  他聞言,徐徐張開俊眸。

  “我的成就可能沒那么好……”她沉思著:“叫我嘗嘗敵人的汗,勉強可以,要我嘗糞……”她嘆氣:“我還得再修養?磥砦夜αΣ蛔,下個月再來滋潤一下,遲早有一天,應該可以進步嘗這個而面不改色!

  他有些訝異,聽著她又念著書上一些忍耐到非常人可比的故事,搞了半天,她的滋潤是指這個?

  白明教里有哪個小女孩既有權勢又需忍讓為上?

  他聆聽一陣,注意到聲音逐漸淡去,只剩輕淺的呼吸聲。

  他遲疑一下,勉強探頭瞧個究竟。

  果然不出他所料,這少女竟然睡著了。聽她所言,她似乎習慣隱忍,來這里純屬發泄,順道培養再接再厲忍下去的功力,這里無人,令她很安心,安心到睡著的地步……

  溫泉熱氣竄飛,煙霧讓他看不清她的身形,但也不小心瞄到她健康的蜜色肌膚,他趕緊回避,又聽見某種窸窣聲,定睛一看,瞧見一條毒蛇正朝她親近。

  他思索片刻,撿了附近一片落葉,輕輕彈出。那落葉似是隨風飄動,斜斜輕浮在空中,而后精準地落在她赤裸的肩上。

  她防心極重,驚動地張眸,瞧見肩上有枯黃落葉,她抿著嘴,挑起那落葉,冷冷的目光慢慢掃過四周。

  可惜,她功夫還沒那么好,沒有注意到紗幔后有人。

  他本來不愿瞧她的容貌,但有蛇在附近,他專注蛇與她之間的距離,被迫瞧了她一眼。

  霧氣之后,他只能瞧見她五分臉,年約十三、四歲,眉宇漂亮,只是瞳眸里的思緒不似小童。

  她確定無人,又抬頭看看露天的星空,猜是落葉隨風舞落。

  她也聽見窸窣聲,直覺望去,先是一怔。

  她身子不動,小臉卻直覺往后仰去,而后又不滿自身膽怯,便往前游動些。

  那不是自投羅網嗎?公孫云瞇眼。

  那蛇猛地撲前,蛇信直逼而來,直到不止一指的距離,她連逃都不逃,正當公孫云要出手時,蛇身頓時攤軟在地。

  “唉,說來說去,還是要靠自己才穩當啊!彼龘u頭道。

  這聲音帶點輕啞,顯然人蛇面對時,她還是會怕,但她硬生生忍了下來。

  她自池里起身,撩過衣物,順勢穿上,慢吞吞地離去。

  他等了一會,確定她不會回頭,便現身沿著浴池走。原來浴池的周圍,灑了一些毒粉,正是為了防堵這類意外而設計的。

  鈴聲漸遠,他無聲無息跟了出去。

  她一身寬袍被風吹得狂,她卻不以為意,負手走著,不時停步賞著月。她一頭長發垂至腰上,偶爾隨袍飛舞時,有幾根銀絲舞起,在月光下顯得十分可愛……可愛?他有點吃驚自己的念頭。

  她這是……少年白吧?這小丫頭防心很重,又頗懂忍字,但她還懂得發泄,他不認為這是勞心勞力下的結果。

  他見她搖頭晃腦,不由得嘴角微有笑意。

  接著,他又皺起眉,摸上自己的嘴角,驚詫自己竟在笑。

  自他十六歲,就有人陸續來說媒,都教他給退掉了。有些江湖姑娘來云家莊做客,他也眼觀鼻、鼻觀心,彼此保持距離吧。

  公孫家的人,對女子,多半是冷情的,這一點在他身上應證得很徹底。說他眼界高也好,他不想與一個陌路女子結合,也不想與一個不懂自己的女子成親,對方就算是個絕色美人也是令他難以動心。他要的……他想要的是……

  能讓他主動留在心底的人兒。

  “唉,”她止步,低頭想了下!昂卧丈匣亟涛夷畹哪鞘自娫趺茨钊チ?正合今日滿地月華的美景啊……”

  她不知要上哪兒,他這個迷路人再跟下去,怕是要跟她回家去了,再者她也不會發現他,這對他來說,絕對是個遺憾。

  他尋思片刻,當機立斷舉劍送出——

  她反應非常之快,完全與他料想無誤。

  她不動不反抗,因為她知道他出劍的速度有多快,所以她會忍。他不知該憐惜她的忍功,還是笑她防心過重……憐惜?他會寫,卻沒有想到會發生在他對一個小姑娘身上。

  “失禮了,姑娘!碑斔f出這話時,怕劍刀傷到她,于是往外移了點,不料削去她一撮長發。

  他眼明手快,劍刀再輕彈,讓那長發順勢落在他的掌心上。

  這撮發還有點微濕,黑滑如絲綢。

  “公子自天璧崖一路跟蹤而來?”她嘆氣。

  “……”手里的斷發明明有些濕,卻仿佛有一簇火苗自發上竄飛,蔓延至他薄薄的面皮。

  他的臉,竟是窘熱,不是因為先前乍見她若隱若現的少女嬌軀,而是碰到了她的斷發。他前后變得還真快啊……

  指腹輕觸他俊美的臉皮,果然是在發熱。他暗嘆一聲,完全沒有料到自己竟會被一個小姑娘所迷惑了,不由得失笑,道:

  “失禮了,姑娘!

  再次見面,卻是六年后。

  馬車一路駛往云家莊,他下了前頭的馬車,改上后頭的。

  車簾密實地封著,不讓任何人窺視。

  “情況如何?”

  “還活著。”公孫紙苦笑!八紶枏堁,是清醒了,但神智不清,她連昏迷時也不曾喊痛,如果是我,不知道能不能做到這地步。”

  公孫云來到她身邊,啞聲道:“你去顧著老七吧!

  公孫紙點點頭,躍下馬車,改上前頭那輛。隨即,擁有云家莊記號的馬車繼續趕路著。

  三天前,他以送公孫遙求治為名義,連夜趕著路回云家莊,馬車里藏著另—個人。這個女人……

  中途醒來幾次,明明痛得要命,卻是不喊痛的極力維持清醒。

  她動彈一下,他立即端過藥碗,半扶起她,柔聲道:

  “先把藥喝了,能止痛的。”

  她死盯著那藥,嘴里緊緊抿著,不喊痛也不喝。

  她面色蒼白,小臉如骨柴,自她受傷后,幾乎不曾吞下過任何食物。他知道她根本毫無意識,思索一陣,在她耳邊低喊:

  “何哉!”

  她嘴巴動了一下,直覺要張望。他立即飲上一口,趁機灌進苦藥……

  何哉何哉,在她心里有多重?他是不是該慶幸,她在看何哉的目光里并沒有任何情意?

  灌了又灌,終于讓她喝下半碗藥。

  她還是痛得睡不著,他掌心輕輕壓住她的眼皮,讓她適應黑暗,讓她早點睡著。睡著了就不會痛得這么厲害。

  他扶她躺下,硬是扣住她的腰身,令她不得動彈,然后,只手小心地撐在她的頰側,讓他身形擋去大部份的明光。

  “……你……是誰……”她囈語著。

  “我是閑云!彼曇舻腿岚l啞。

  “……我不認識……”

  “你不認識我,沒關系。以后,你留在云家莊,你就會認識我!

  他凝視著她,一直看著,未曾合眼過。

  等了六年……他一直在等著,等有個姑娘拿玉佩來找他。第一次見到車艷艷,他證實心中所想,當日那小姑娘必是皇甫家護法,但皇甫姓在白明教隱藏得太好,連云家莊也難以掌握,他一直在等……

  “……你是誰?”她又重復問著,似乎處在夢境里,根本不知現實的人如何答她。

  “我……”他俯下頭,在她耳邊低聲說著:“我在等一個我始終不知她相貌的小姑娘。我終于等到了,也忍痛舍棄過她,她心里必是痛苦萬分,現在,我只是一個希望她遺忘那痛的男人,我代她記住就夠了!

  淡淡的發香撲鼻,他張開眼,先是微怔,而后瞧見枕在他肩上熟睡的女子。

  縱然他武藝出神入化,也無法同時救起三人。他必須救相處十來年的兄弟,被迫放掉一個記掛六年的姑娘。

  現在,他失而復得。

  “公子,咱們還不能下馬車嗎?”小江弟很興奮,畢竟是第一次上鄧家堡看婚宴。

  “已經到了嗎?你先下車去找五公子吧!

  小江弟點點頭,奉命下車去。

  他半垂著眼,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很有耐心地等著她睡醒。

  過了一會兒,她伸個懶腰,道:

  “江湖人的婚禮,我還是頭一遭參與!彼缇托褋,只是懶得坐直而已。

  “這跟一般百姓婚禮沒有什么兩樣,只是多了點隨性而已!彼⑽⑿Φ,先行下車,而后托著她腰身,讓她跟著出來。

  同是坐馬車,先前她躺著進出,現在卻能自由活動,他的目光略帶隱藏地,追尋著她健康的身影。

  她偏頭打量車廳外熱鬧的景象。她長發輕揚,一身雪衣,腰帶僅僅及膝,等著他上前,說道:

  “閑云,鄧海棠原是喜歡你的,后來卻讓人奪愛,唉,仙子般的人物呢!

  他淡淡看她一眼,依舊有笑。“屠三瓏是個不錯的人才!

  “嗯……”嘴角整個翹起,明明是俊俏的臉色,如今卻顯得有點可愛。“你遺憾嗎?”她非常感興趣。畢竟是美人。

  “我一點也不遺憾,心愛的人一個就夠!彼幸鉄o意加強后面那一句,果不其然,他見她臉微微紅了。

  她還不習慣這樣的親昵,他知道,但她必須習慣,才能慢慢淡化她內心的疤痕。

  “那三天來,真是辛苦你了。”他笑道。

  一想起那三天,江無波頭就有點痛。公孫紙沒說清楚媚香持續三天,害她以為自己獸性大發,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夢見瘋狂的事,唉,所幸,她能忍,把持住自己,了不起!

  俊美的面龐俯近,她一跳,杏眸未閉,就這樣看著他輕輕吻上自己。

  唇辦有些發熱,她雙手交于身后,沒有回應他。他也沒閉眼,黑眸如春潭,以前總覺得他眼中無潭,現在才發現他的眼眸、他的嘴,甚至他渾身的光彩都是給自家人的,世人只會看見他高潔的清冷外貌……她想,太高潔的洛神是不會這樣吻人的。

  她慢慢垂下眼,拳頭開始緊握。

  他輕淺吻著,又吻,最后終結在她發熱的耳垂。他在她耳側道:

  “這次,沒有藥味!彼蚕M肋h不會再喂她藥。

  她訝異地看著他,一臉疑惑。他又笑:

  “無波,你的忍功真是舉世無雙了。”

  “過獎過獎。”她沙啞道。這是習慣使然,不能怪她。

  他直起身子,指腹輕觸她的頰面,而后輕舔觸摸她的那指頭。

  她咳了一聲,視而不見,充耳不聞,方為克制之道。

  “走吧,要讓主人久等,就是我們的不是了!彼⑿。

  她點頭,道:“閑云走前頭!彼是習慣尾隨在后,避免過多的注意力。

  他瀟灑一笑,轉身走出車廳。她這才摸摸嘴……她也不是要忍,就是慣性地控制自己,沒有吻回去。

  真麻煩啊……這個不忍、那個要忍,她都快調適不過來了。

  說起來,要比克制,她是萬萬不及面前這個九重天外春色無邊的天仙。她中媚香的那三天,只有閑云接近她,但他竟然毫無反應,她不知該說,是媚香無效,還是他有問題?

  這樣相比,她真是遜色多多。方才他吻她時,她差點把持不住,就地撲倒他……這男人,是頭狼,自從有了義兄妹的承諾后,他的尺度放寬了,親昵的舉動如天羅地網罩住她。她知道他想什么,他想腐蝕她過去的觀念。

  他回身,瞧著她,目光冷中帶著暖意。

  在他眼里,她也歸類在自家人里,才能享有這樣的特殊待遇?墒牵瑸槭裁此冀K不問她那三天春夢到底夢到誰呢?

  他是太有自信了呢,還是男人的矜持讓他拒絕追究?

  可是,她好想發問哪!那三天一直有他相伴,他身上多少沾了點媚香,難道他連個小小春夢都不曾發過?

  她咬咬牙,咕噥—句。

  “無波?”

  她嘆口氣,跟上他的步伐。

  “忍來忍去,到底是為了什么?”她又不學勾踐嘗糞便,沒必要忍到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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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進喜廳,她就注意到一件十分不對勁的事,江湖兒女穿著隨意本是常事,但她發現有些女俠穿著跟她很雷同,除了顏色不同,那短短的上衣,長長的裙子,腰間長長的錦帶,連衣料出處似乎都來自同一處。

  彷佛,多了很多的江無波。

  公孫紙察覺她的目光,咳了聲,委婉道:“當個仙子是很辛苦的!

  “……云家莊因此賺了多少?”她平靜問道。

  她終于明白,云家莊的金礦在哪里了。難怪會這么熱中替她封起仙子名號,還讓她有空沒空都得上女眷處走走。

  要養一家子人真不容易,此刻,在她眼里,本來高風亮節的云家莊忽然鍍上很俗氣的金光。

  有錢,才有她的全油小烤雞……她嘆氣。她不得不說,云家莊,會在江湖上延續很久很久。

  為了保有她的獨特性,避免到處都是江無波,所以她脫離屠三瓏的喜宴。她隨性閑逛著,路過一處時,停下腳步,緩緩往聲音來源處望去。

  那聲音,是輕微的鈴聲。她跟何哉離開白明教時,就是以布包住鈴鐺,才會有這么不驚動人的聲音。

  她尋思一陣,步出院子,果然看見黑暗中有白明教的人。

  凌厲的長鞭破空擊中男人,男人跌飛到她的身邊,她動也不動,只是默不作聲地看著黑暗中的車艷艷。

  五個天奴,一個車艷艷,陣仗算是不小。她看見其中一名高大的天奴扛著布袋,那布袋里的喜衣正是新娘子所有。

  “你……”車艷艷瞇眼,望著她的衣衫!澳恪菬o波仙子?”

  “是!彼姓J。

  “正巧,我正想看看公孫云唯一允下的義妹,你倒是自投羅網了。”

  “……”

  “江姑娘,你快走!”那男人正是賀容華。他掙扎地爬起來!澳憧烊ネㄖe云,鄧海棠被劫走了,你弟弟在喜房也被打傷了。”

  弟弟?她想了想,而后想起那個很有本錢胖下去的小江弟,她終于皺起眉頭,忍住心頭不悅。怪了,為什么她會不高興?

  車艷艷看不清她的長相,上前一步,一見她俊俏的臉龐,不由得發怔。

  “你……”

  她嘆氣,正要答“你中獎了,是我皇甫沄沒錯”,忽地聽見車艷艷再道:

  “你生得還不錯,如果是男子更好。”

  她聞言,差點撲地。這車艷艷是不是太花心了點?連她都看中了?

  “可惜,今天你們一個都走不出這里!

  “車護法搶新娘子走,不就是為了要逼出某人來嗎?”

  “你怎么知道……你這聲音我在哪聽過?”

  “咳,在哪聽過不重要!苯瓱o波壓低聲音!爸匾氖,你曾親眼目睹皇甫沄的尸身,但貴教教主就是不信你,要你擄走銀手三郎的妻子,重擊賀容華,逼皇甫沄出現吧?”

  車艷艷疑惑道:“是閑云推測的?”

  她隨口應了聲,負在身后的手動了動,示意賀容華先走。

  賀容華遲疑著。要他放下一個弱女子先逃,太丟臉了!

  江無波嘆道:

  “咱們打個商量,你們要逼出皇甫沄,不如就擄我吧,擄了我,好過一個武狀元的新娘子。至少,白明教不會被朝廷跟中原武林圍剿,你擄了我,閑云自然會出面周旋,想法子交出皇甫沄!

  車艷艷沉思片刻,最后艷容漾著笑。

  “這樣做,太麻煩了。我誰都不放過,把她一塊都給抓了,帶回去!”

  江無波聞言,喝道:

  “賀容華,還不快走!”同時踢向撲來的天奴。

  皇甫家的絕學,她只學了三成,不如何哉青出于藍勝于藍,但她想,她還能撐一段時間。

  撐到賀容華逃命后,她就自動投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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