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平常的日子,她陪老爹聊天,練習吉他,和在樂器行認識的朋友閑聊。
時間一個小時、一個小時過去,馮子海還沒回來。
眼看上班的時間已經接近,章純縵起身跟老爹道別!拔蚁掳嗪笤龠^來!
“小縵……”老爹喚住她!澳阋灰魈煸缟显龠^來?我怕阿;貋淼锰!
她害羞地說:“有些事……今天想跟阿海說!彼幸粋愿望,要在生日這天許下,而她希望,阿海在她身邊。
“那……好吧!路上小心點!崩系c點頭,臉上有章純縵未注意到的黯然。
星期六是餐廳一周里最忙碌的一天,十點一到,章純縵沒有像過去一樣留下來幫忙,急忙打卡下班,騎車沖到樂器行。
樂器行鐵門已經降下,留下旁邊的小門。
她鉆進店里,老爹呆坐在柜臺后,一見到她,慌忙地站起來。
“阿海,還沒回來?”她沒在門外看見他的機車。
“恩……可能和朋友聊得忘記時間,要不,你到他房間等好了,如果太晚,就在這里睡,冰箱里有水果,肚子餓的話自己找東西吃!
“好。老爹,你先去睡吧!別擔心我!彼龑⑺频綐翘菘冢址瞪韺㈣F門拉下,走上馮子海的房間。
蛋糕擺在小茶幾上,她沖了一壺茶,茶葉在透明的玻璃壺中浮浮沉沉。
她找來一本雜志,靠著大抱枕,耐心地等待馮子海。
時間不知過去多久,她的眼皮愈來愈重,腦袋也愈來愈昏沉,覺得夜晚有點涼,模模糊糊地想拉過被單,身體一沾到床沿,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清晨,城市里蒙著薄薄的霧氣,馮子海拖著疲憊的身體,進到房間,意外發現趴睡在床邊的章純縵。
見到桌上兩塊用玻璃盤盛著的蛋糕,馮子?戳丝慈掌,發現章純縵的十八歲生日竟是昨天!
“該死!怎么把這么重要的日子漏了!彼腿婚匙约捍笸纫挥。
將滑落至她腳邊的被單拉上,他頹喪地坐在地毯上。
每個星期六,是他尋找丁玟菁的日子。
丁玟菁喜歡熱鬧,同居的半年里,每到周末,無論多晚,下了班,她總愛拖著他往舞廳、PUB里鉆,要不,就吆暍一班同事到KTV唱歌,非得玩到天亮,才肯罷休。
丁玟菁說,只有年輕,才能編織出五彩繽紛的世界,她不要年老時,發現自己的青春,是一片灰白的記憶。
三年來,他由南走到北,再由北跑到南,哪里有剛開張的舞廳、新奇熱門的PUB,他就往哪里找。最初的一年,還曾經有人在臺中看過她,而后,他就再也沒有她的消息……
“阿!
“怎么了?”聽見章純縵的呼喚,他低頭凝視她,發現只是她的夢囈。
他笑了笑,輕輕撫過她柔順的發絲,小聲地在她耳邊道:“小縵,生日快樂!
他一口吞掉半塊已經略微發硬的蛋糕,接著從皮夾里抽出丁玟菁的照片,看了一會兒,然后,緩緩將它撕毀。
他會繼續尋找,但是,他也沒忘記,最重要的人,就在自己身邊,他愈想愈懊惱,競錯過了她十八歲的生日。
馮子海起身想將章純縵抱到床上,才一施力,睡夢中的她就因為手腳發麻,難過地嗚咽一聲。
“小縵,到床上睡!彼逯。
她很困,可是小腿傳來的酸麻揪得她眉心緊皺,她牙一咬,用力一翻身,痛得清醒了七、八分。
等待麻痹的痛覺過去,她才發現馮子海蹲在一旁,微笑地看著自己。
她開心地笑了,說出一整晚擱在心頭的生日愿望!跋M覀円惠呑佣疾灰珠_。”然后,就心滿意足地找了個舒服的姿態,繼續睡覺。
“這么快就又睡著了?”馮子海不可思議地看她又開始蠕動櫻桃小嘴,俯身在那上面輕輕一啄!跋M】z一輩子都幸?鞓贰!
他借她的生日,悄悄也許了一個愿。
他就坐在床邊,靜靜地望著她熟睡的臉。
怎么也看不膩似的,潔凈明亮的臉龐,像天使般寧靜甜美。
聽著她小巧的鼻翼里,發出低微的呼嚕聲,他忍不住又低頭吻她。
住了二十幾年,熟悉的房間,帶點濕熱的夏日清晨,因為有她的存在,遂構成一個幸福的畫面。
他小聲地哼著歌,為她的夢境制造背景音樂。
陽光愈來愈強,戶外的溫度也直直上升。
章純縵突然睜大眼睛,驚慌地自言自語:“糟糕,現在幾點了?!上班遲到了嗎?”
“中原標準時間,早上九點十分,還沒到上班時間,不過,上課遲到了,記曠課一節。”馮子海瞧她迷迷糊糊的模樣,笑著嚇唬她。
“咦?上課遲到了嗎?”有那么一刻,她也分不清到底開學了沒。
聽見馮子海在一旁偷笑,她才恢復神智,想起自己在他房間里睡著了。
“騙人……我們下星期才開學的。臭阿海!”她從床上坐起,往他肩膀一咬。
她沒用力,根本不痛,倒像小狗發牙,啃著骨頭玩具。
“你都沒睡?”她見他坐在地毯上,臉上帶著疲累。
“還在計劃要怎么吃掉貪睡的小豬,興奮得忘了睡!彼竽笏谋穷^。
“你才是小豬……”她小聲嘟囔著,離開床墊!澳悄憧焖!我回宿舍了。下午上班前再繞過來叫你起床!
馮子海見她收拾桌上的空盤子和茶壺,納悶她怎么都沒問他幾點回來,去了哪里?
章純縵回頭發現他還在發呆,催促著說:“快點上床睡覺!”
他心里一緊,將她拉到懷里,吻得她天昏地暗,然后才伸長手從床邊的矮柜抽屜里拿出準備許久的禮物!吧湛鞓!
“你知道?!”她邊喘邊驚喜地看著粉紅色的包裝禮盒。
“打開看看。”他淺淺地笑著,為她臉上盛開的嬌顏,為她全然的信任。
她小心翼翼地拆開包裝紙,里頭是一支輕薄的白色貝殼機。
手機躺在她柔嫩的掌心中,閃閃發亮。
她感動得不知該說些什么,縮在他懷里,仰頭獻上自己的吻。
柔軟胸脯不自覺地壓向馮子海的手肘,他敏感地察覺自己倏然挺立的欲望,掙扎一番,困難地用意志力將激昂的情欲按下。
“我先送你回宿舍!瘪T子海起身幫她拉拉皺起的衣服!白甙桑
她原想拒絕,可是昨天一整天都沒見到他,忍不住小小地自私一下,想再多待在他身邊一會兒。
他騎腳踏車載她,她緊緊地環著他的腰,貼著他寬闊的背,風徐徐襲來,突然感到,好愛、好愛他。
比喜歡還要喜歡,比喜歡還多了好多好多的喜歡。
這就是愛了吧!
“我們一輩子都不要分開喔!”她在他背后輕聲地說。
風吹碎了她的輕言細語,無力傳到馮子海的耳邊,不過,她不在意,她相信,她十八歲的生日愿望一定會實現。
“到了喔!”馮子海說。
腳踏車在她宿舍門前停下,她仍抱著他,撒嬌地不肯放手。
“開學前排天休假,我載你到山上看夜景。”他說。
“真的嗎?那你的班怎么辦?”她開心地從后座跳下來,仰頭問他。
“讓涂傳唯代班,他欠我的班,十只手指都算不完!
“哇——太棒了!我晚上就跟桐姊排假!彼滩蛔√饋,環住他的肩膀,往他臉頰一親。
“你在做什么?!”
背后傳來一聲斥喝,章純縵脖子一緊,霎時突然感到手腳發涼。
一名婦人匆匆走向前,將她的手從馮子海的肩上用力扯下,一把扭過章純縵的身體,接著一巴掌就朝她的臉頰揮去。
“啪!”響亮的聲音在章純縵的耳腔中嗡嗡叫囂,令她一陣暈眩,原本握在手中的手機落了地,她忍住疼痛,低頭叫了聲:“媽……”
看見前一刻還握在手中的雪白機身,此時躺在柏油路面,裂了開來。一滴淚滑出眼角,她彎下身想拾起,卻被章母扯住手臂,明明近在咫尺,卻恍若天涯……
“我的話你都當耳邊風了是嗎?給你念書,讓你搬到宿舍,就是給你方便跟男人鬼混?!”章母氣憤地指著章純縵的鼻子罵。
馮子海急忙將腳踏車停好,半護住章純縵的身體!安浮`會了。”他見章母伸手就要抓住章純縵的頭發,擋在她前面,解釋道。
“誤會?!半夜不回宿舍,家也不回去了,不是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事還有什么?”章母因馮子海的介入,更加惱怒,她一直都反對章純縵繼續念書。
章純縵的眼淚,一顆接著一顆,無聲地滴落地面。
宿舍里跑出幾個看熱鬧的人,馮子海低聲地向章母請求道:“伯母,您是不是先靜下心,我們找個地方,我再向您說明!
“不必了,我沒空聽你廢話,小縵,進去收拾東西,跟我回家去。”章母推開馮子海,扯著章純縵的手臂,示意她進宿舍。
“伯母……”
“阿海,別說了!闭录兛z朝他小幅度地搖搖頭,然后牽著腳踏車,跟著母親走進宿舍。
昨天,章純縵的生日,弟弟章展飏提議上館子為她的成年禮慶祝,但是,他卻聯絡不到她,一連兩次被家里發現她在外過夜,章母再也聽不進任何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