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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假難辨 第八章
作者:云集
   
  遠(yuǎn)離了臨水堡的勢力范圍,又花了一番心力渡過大河,兩人終于來到南方。

  此時三個月期限已過,霍季云向陸青煙坦白了自己的身分,也約略提到晏霄的計畫。而他這次南下,便是要將令璽交還給晏霄,然后換回身分。

  這樣的結(jié)果和她預(yù)估的相去不遠(yuǎn),因此并沒有多大反應(yīng)。當(dāng)然,她如

  此的識大體又博來他色虎撲食,只不過在她淡目橫掃之下,再度功敗垂成。

  體諒她走得累,霍季云在臨海的市集買了匹駿馬,硬是要和陸青煙共乘一騎。對于他的企圖她可是心中雪亮,卻也沒有點(diǎn)破,一路靠在他身上往淞田鎮(zhèn)行去。

  “終于到了!”人來人往的街道,他們在一間磚房前停韁,霍季云輕手輕腳把陸青煙抱下馬,還乘機(jī)窩在香肩上大力吸了口氣!跋忝廊藘海,這間房子就是敝人在下小弟我——在江南的產(chǎn)業(yè)!

  一路上被他不停騷擾,她幾乎有些后悔對他撤下心防。不過他嘻皮笑臉的態(tài)度,卻令人發(fā)不了脾氣。“挺雅致的房子,不像你這種人住的!

  “喔,那是當(dāng)然。像我這么出類拔萃的英雄豪杰,臨水堡都不屑住了,你當(dāng)然會認(rèn)為這種房子不適合我。”他臉皮極厚地漠視她的不以為然!安贿^比起那破堡,我還是比較喜歡這里!

  進(jìn)了庭院,她悠然環(huán)顧四周,自動忽略他半真半假的戲語!皼]人在嗎?”

  “咦!”霍季云揚(yáng)眉,推門進(jìn)了屋內(nèi)。“至少會有奶娘在的啊……”

  陸青煙看著他進(jìn)進(jìn)出出地找,纖指往屋內(nèi)木桌一劃。“不用找了,”

  她朝他展示指上的灰塵!翱磥磉@里已經(jīng)有一陣子沒有人住。”

  “不會吧?我也才三個多月沒有回來,奶娘就拋棄我了?”一下子又哭喪起臉,往她那方磨蹭。“青煙,我現(xiàn)在是沒人要的棄兒了,你瞧瞧我是多么的孤苦……”

  忽而驕傲忽而沮喪的,弄得陸青煙既好氣又好笑!笆前。艺嫱槟!

  “那,我未來的娘子要不要撫慰我一下?”他賊笑著面向她,噘起嘴就要往她臉上貼!捌┤缯f,一個香吻……”

  砰!突如其來的撞門聲響讓霍季云失了準(zhǔn)頭,美人沒撲中,反而差點(diǎn)撲到地上。陸青煙閃過了他,美眸瞟向門外,詫異地望著來人。

  領(lǐng)頭的是一個胖漢子,后頭還帶著一群年輕人,眾人看到陸青煙,先是一呆,而后看到悻悻然扶著桌子的霍季云,臉色頓時變得奇怪。

  “你是……”胖漢子皺眉打量著霍季云。

  霍季云沒好氣地瞪著壞他好事的一群人!拔沂悄阊簩毲f的大老板!怎么幾個月沒見你就變笨了?胖叔!”

  “你、你是真的季云?你回來了?”胖叔張大了嘴,跟在他后頭的人更是目瞪口呆。“小丁在街上看見你騎馬回了小屋,可是那個晏……明明在賭坊里,沒想到真的是你……”

  “是!有個家伙冒充我也冒充夠了,現(xiàn)在該交換回來了。”他擰起濃眉!拔梗銈兏陕飩個如喪考妣的?看到本少爺要笑!小絮兒呢?怎么沒有來迎接?”

  對于他們又青又白的臉色,霍季云只當(dāng)他們被自己突然回來給嚇傻了,逕自喃喃念著;“還有奶娘呢,對了——”將陸青煙拉到身邊,“這位是我從臨水堡騙回來的娘子,叫陸青煙,以后就是胖叔你的侄媳,你后頭那群痞子的大嫂了。”

  “我答應(yīng)你了嗎?”她徐徐打斷他,落落大方地向胖漢子等人斂衽致意,“大叔您好,青煙這回是陪著季云前來尋臨水堡的少主晏霄,我是晏霄的未……”

  “是我的!”霍季云粗魯?shù)卮驍啵瑦汉莺莸氐伤?br />
  “事有先后,至少要等前事有個完結(jié)吧?”她無視他的怒火。

  “我管不了那么多,反正你以后和晏霄沒關(guān)系了!”

  “他是我表哥!

  “……”他一時語塞,隨即又霸道地說;“除了這個關(guān)系,沒別的了。”

  胖叔愣愣地看他們鬧了半晌,才訥訥開口:“這個……你們先別吵,先聽我說!

  “說什么?”霍季云兇巴巴地回復(fù),但目光沒有離開陸青煙。

  “呃……”胖叔一群人為難地對視,眼里都是要對方開口,最后在眾人壓力下,胖叔才勉力道;“季云,關(guān)于奶娘為什么不在……唉,叫我怎么說呢?”

  “干什么吞吞吐吐的?”霍季云挑了挑眉。“你們把奶娘帶去哪里了?還不快帶回來,她老人家眼睛看不見,不喜歡吵鬧的地方……喂!你們不是帶她到賭坊去了吧?別鬧了!被她知道我還在經(jīng)營押寶莊,怕不被她剝一層皮……”

  “這,奶娘確實(shí)在押寶莊,可是……”胖叔欲言又止!八懔耍覍(shí)在說不出口。你到押寶莊看一下便知道了!

  “唉,我會被你們害死,真是!睕]大沒小地數(shù)落了幾句,他笑嘻嘻地轉(zhuǎn)向陸青煙。“不過沒關(guān)系,我?guī)Я藗媳婦兒給她,她一定不會罵我的。”

  對于他這次的調(diào)侃,陸青煙并未反駁,反而乖乖地隨他出了門。然而,她并沒有像霍季云一樣展露開懷的笑容。

  因?yàn)榕质灞娙藦拇蛘彰骈_始便支吾其詞的態(tài)度,令她有種不祥的預(yù)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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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今天押寶莊怎么沒開門?該不會被金銀坊斗垮了吧?他奶娘的死晏霄……”后一句粗口在嘴里咕噥著,一腳踹開押寶莊的大門!坝袥]有人哪!”

  一反過去賭客人來人往的情景,押寶莊里空蕩蕩的,跟在他身后進(jìn)門的陸青煙見狀,眉頭緊鎖,心中的不安達(dá)到高點(diǎn)。

  “小絮兒,怎么不出來迎接本少爺?”霍季云逕自嚷嚷,想起后頭的陸青煙,頓覺有些失言,大手將她一攬入懷。“你千萬別誤會,我說的小絮兒——呃,她名字就叫飛絮,是從小和我一起長大的,就像我妹妹一樣,我只喜歡你一個!”

  陸青煙搖頭表示不在意。他若不說,她連小絮兒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又怎么會去吃這種莫名其妙的飛醋。

  如此明理,當(dāng)然又令霍季云色心大動地想“獎賞”一番,結(jié)果跟不上霍季云腳程的一群人,這時才喘吁吁地進(jìn)門,陸青煙忙搗住他的嘴,兩人好事再度被打斷。

  胖叔喘息未停,顧不得霍季云的冷眼,先揪住了他。“季云,你要見奶娘前!先答應(yīng)我不要激動,保持冷靜!

  “聽你這么說,該不會我一進(jìn)去就被奶娘亂棒打死吧?”霍季云佯怒地橫他一眼!罢l叫你們要帶奶娘到莊里!這下我不被打死也會被罵死!

  “不,不是這樣……”胖叔有口難言。

  “小絮兒也在里面嗎?還有其它人呢?尤其是冒充我的那個家伙,他是不是把我的押寶莊給弄垮了?”他蹙眉環(huán)顧空蕩的室內(nèi)。

  “小絮兒和晏霄都在內(nèi)室里陪奶娘,但……”

  “那還等什么!青煙,我馬上帶你去見未來婆婆!”粗線條地沒注意到眾人的異狀,就這么帶著她進(jìn)入內(nèi)室。才踏到門口,飄來的濃濃藥味令他瞬間變了臉。

  “奶娘生病了?”霍季云霎時沉下臉問。有人敢讓他的至親生點(diǎn)病痛,他一定找那人拼命!

  “呃……可以這么說……”

  凜冽的氣息由他身上瞬間進(jìn)發(fā)而出,手中力道不自覺加重了些。陸青煙被他握痛了肩頭,卻未露出痛苦神色,只體貼地往他偎近了些,玉手握住他的大掌。

  霍季云立即反手握緊她,心中的火氣消了一點(diǎn)。她的慰藉,更讓他體會到自己早已無法離開她,更無法忍受這只溫柔的手有脫出他掌心的可能。

  輕輕推了門進(jìn)去,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坐在床邊、一臉疲憊的晏霄;另一個黃衣女子坐在晏霄對面,斜靠在床頭雕花木上,已累得昏睡過去。

  最后,霍季云的目光落在床上的人,那是他摯愛的奶娘,臉色白中帶青,雙眼緊閉,陶口幾乎沒有起伏。

  眼見從小帶他到大,對他慈愛有加的奶娘變得如此模樣,霍季云忍不住握緊拳頭,全身顫抖,一半是害怕奶娘早已不在人世,另一半,則是對晏霄等人的憤怒。

  晏霄承諾會照顧好奶娘,承諾會幫他孝順奶娘,可是他相信的結(jié)果,卻落得唯一親人生死不明,霍季云一下子爆發(fā)了,厲色怒瞪晏霄。

  “奶娘怎么了?!”他悲憤地大吼。

  “季云……”陸青煙想安撫他,卻被他一把推開。

  黃衣女子被這一番吵嚷驚醒,迷糊地看著兩個對立而視的晏霄。一會兒,她才清醒過來,意外地低叫;“季云,你回來了!”

  “奶娘怎么了?”霍季云不理會黃衣女子——也就是他口中的飛絮,揪起晏霄衣領(lǐng)!澳憔褪沁@樣幫我照顧奶娘的?”

  “季云,你小聲點(diǎn),別吵到奶娘了!憋w絮不忍晏霄沉默接受霍季云的怒氣,試圖幫他解釋!笆墙疸y坊……應(yīng)該說,是天尊教的人向押寶莊挑釁,捉了奶娘威脅晏霄,殺了好幾個弟兄下說,最后還對奶娘下毒,才……”

  霍季云深吸口氣,眼中瞬時泛滿血絲,這時他眼中只有他恨如海深的晏霄。

  “你,跟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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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出房門到了中庭,霍季云已一拳揮在晏霄臉上,后者默默受了這一拳,整個人歪向一旁撞在樹干上,引來眾人驚呼。

  霍季云殺紅了眼,又靠上去拳打腳踢,亂無章法,但力道十足,充分顯示了他的憤怒及怨恨!澳阏f!奶娘怎么會被你照顧成這樣?!你怎么對得起我……”

  晏霄完全不抵抗,任其打罵;這是他應(yīng)得的懲罰,他確實(shí)沒做到承諾,辜負(fù)了奶娘無私的疼愛。但短短三個月的相處,誰又知道他的悲慟早已不下于霍季云?

  又是一拳呼上胸口,將晏霄打得傾倒在地;艏驹普朐倥乱徽茣r,一抹黃色身影閃到眼前,擋下了這一掌。

  “霍季云,你給我冷靜點(diǎn)!”

  霍季云一手格開她,另一掌對準(zhǔn)晏霄就要擊下,但另一個影兒及時撲到晏霄身前,試圖阻擋這蓄滿勁力的攻擊。

  霍季云看清來人,掌風(fēng)及時轉(zhuǎn)了向,將地面劈出一個大洞。像是發(fā)泄得不夠,他恨恨地槌著地面,痛苦地吼叫著。

  “你居然用命護(hù)著他?!你不知道這一掌劈下去會死嗎?!他對你而言那么重要、值得讓你舍命嗎?!”

  擋在晏霄身前的陸青煙轉(zhuǎn)身硬是抓住霍季云的手,不讓他自殘!凹驹,你別再打了,會受傷的!

  “不要管我!”他紅著眼又忿然往地上一錘,但目光卻下看她。“你們不是要保護(hù)他嗎?!到他身邊去。〔挥脕硗槲!”

  “別說氣話!奔幢闼捴袔Т蹋懬酂熯是軟言勸他!澳憷潇o點(diǎn)想想就會明白,就算你把晏霄打死也沒有用,奶娘不會因此而醒來,他已經(jīng)十分后悔了。你現(xiàn)在該做的,是讓他將功贖罪,多一份力量替奶娘討回公道。”

  “不用你們臨水堡的人插手!”悲憤之中,他根本什么都聽不進(jìn)去。

  “奶娘是我的,你們根本不了解我的心情!當(dāng)初我實(shí)在不應(yīng)該讓你們這些外人進(jìn)到押寶莊來,奶娘也就不會中毒了!”

  “你也把我當(dāng)外人嗎?”即使心因他的話而泛疼,陸青煙仍不改溫柔,因?yàn)樗荏w會,盛怒之中沒人能有幾句好話!澳阆壤潇o下來。晏霄被你打成這樣,也教訓(xùn)得夠了,他心里頭同樣很難過的啊。”

  “你為什么一直幫他說話?!”他抬起頭,想到不久前她才在胖叔面前自稱是晏霄的未婚妻,直視她的目光瞬時少了平日的情意,卻漾滿了激動及氣忿。“是啊,我怎么忘了你口口聲聲只承認(rèn)是他的未婚妻,這難道還不算外人嗎!你到這里就是來找他的,現(xiàn)在你找到了,你們給我滾!都給我滾!”

  她頓時蒼白了臉,壓抑眼中浮現(xiàn)的水氣,努力平息內(nèi)心的痛楚。“你不是認(rèn)真的,季云,所以我不會當(dāng)真。”但再怎么忍,泛紅的水眸已掩不住淚水的痕跡!瓣滔鏊軒湍愕,臨水堡的人力物力,都能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助你復(fù)仇……”

  “我不需要!我不需要他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他怒目轉(zhuǎn)向被飛絮扶起的晏霄!吧僭谶@里裝可憐!你給我滾!帶著你的女人給我滾出押寶莊!滾出淞田!”

  “季云……”飛絮搖搖頭,扶著半昏迷的晏霄,來到已被利言刺語傷得體無完膚、完全說不出話的陸青煙身邊!瓣懝媚铮阆确鲫滔龅搅硪粋房里吧!

  陸青煙接手扶住晏霄,但哀凄的目光仍鎖緊了霍季云。

  “放心,他現(xiàn)在情緒激動,我會照顧他。”飛絮拍拍她的肩,給她一點(diǎn)力量。

  微微點(diǎn)頭,陸青煙沒有猶豫,隨即轉(zhuǎn)過身帶著晏霄回房,不讓任何人看到她眼中泛流而出的淚水。

  她離去的腳步聲,一聲一聲擊在霍季云心上。

  她真的走了,真的走了!這令他原本憤恨不平的心中,更添上了惶恐失落。

  砰!用力一拳又打在地上,指間關(guān)節(jié)已血流不止,但他卻不覺得痛,拼命忍住開口留她的沖動,忍住內(nèi)心莫名的害怕。

  “季云,你流血了,我?guī)湍惆!憋w絮嘆息著踱到他身旁,想執(zhí)起他的手。

  不料他快速閃過,手臂往后一揚(yáng),拒絕任何人的接近,連看也不看眾人擔(dān)憂的樣子,起身走到奶娘房里,用房門隔絕所有人的關(guān)心,以及對陸青煙的情絲。

  他沒有錯!他不需要他們臨水堡的假仁假義,不需要外人的虛情假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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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天了,霍季云將自己關(guān)在奶娘房里,不吃不喝不眠。奶娘的情況依舊不明朗,隨時有死亡的可能,這令霍季云像頭隨時會被激怒的野獸;除了端藥給奶娘的人,只要試圖和他說一句話,就會被暴怒的他轟出門外。

  押寶莊眾人拿他沒法,晏霄和陸青煙更是他指名不愿見。不過飛絮可不吃這一套,她趁著他身子虛弱,趁機(jī)迷暈了他,令幾個押寶莊的小廝將他架出奶娘房間。

  由深沉的睡眠中醒來,霍季云驚出一身冷汗,環(huán)頭四周才發(fā)現(xiàn)自己回到了小磚房中。方才,他夢到奶娘先他而去了,那夢境是如此真實(shí),令他懷疑自己夢到的事早已成為事實(shí)……

  “季云,你醒了?”一聲溫柔的叫喚吸引了他渙散的目光。陸青煙打了盆水進(jìn)來,柔柔地來到他身邊,替他整理儀容。

  然而,若是仔細(xì)瞧她的神態(tài),不難發(fā)現(xiàn)她娟秀的臉龐上滿是疲憊。

  玉手才到他頰邊,便被他一手揮開。“你們把我迷昏帶來這里做什么?!我要陪著奶娘,我要在她身邊!”

  “大家也是怕你身子吃不消,所以才想辦法讓你休息一下!彼p言安撫道。

  “不必你們假好心!不是叫你們走了嗎!你還在這里做什么?!”氣得偏過頭,他永遠(yuǎn)忘不了她用生命護(hù)著晏霄那一幕。

  “我知道你在氣什么!彼酆熚浚谌ツ且凰驳氖軅,又馬上以清澄的眸子對上他!拔易o(hù)著晏霄,是為了避免你做傻事,屆時奶娘醒來,她會怪你的!倍,晏祈對她恩重如山,令她無法坐視晏霄坐以待斃。

  “奶娘會醒嗎?!誰來跟我保證奶娘會醒?!”霍季云怒火進(jìn)發(fā),全發(fā)泄在她身上。每個人都要求他原諒晏霄,誰又來體諒他?!晏霄害奶娘生命垂危的內(nèi)疚?誰知道他多么想抱緊眼前柔軟香馥的身體,狠狠大哭一場?!

  “季云……”像是看穿了他的脆弱,陸青煙對他的憤怒不以為意,主動摟住他。

  霍季云冷然推開她。這時候他最不需要的就是她的同情!瓣滔瞿?你放心,我不會再去揍他,你不必說盡好話來刺探。我們押寶莊的事,我們自己會處理……”

  再次被拒絕,她那已布滿傷痕的內(nèi)心再添一道口子。這個她唯一認(rèn)定的男人,竟用言語一次次凌遲她!難道他看不出她的真心、看不出她是真的為他著想嗎?

  “我不是為了晏霄來的,我是為了你……”

  “為了我?”他冷哼一聲,不自覺將嫉恨完全釋放出來。“你護(hù)著晏霄,不讓我替奶娘討公道,這叫為了我?你每句話都在替晏霄辯護(hù),卻無法體諒我的心情,這叫為了我?你向我示好,說接受我的感情,卻只承認(rèn)自己是晏霄的未婚妻,這也叫為了我?如果是這樣,收回你的同情吧。我過去利用你,所以你也利用我保護(hù)你見到了晏霄,現(xiàn)在你見到了,我霍季云再怎么不濟(jì),也絕不接受這種虛情假意!

  傷人的字字句句逼得陸青煙痛得無以復(fù)加,撫住胸口退了一步!澳阏娴倪@么想?你真的如此輕賤我的感情?”她有些顫抖地問。

  “是誰輕賤誰的感情?你眼里根本只有晏霄,還跟我談什么感情!”

  他氣極揚(yáng)手,將她端來的水盆打翻,匡啷一聲,水灑了一地。

  眼睜睜看他糟蹋她的好意,那潑出去的水似在嘲諷她覆水難收的情感?墒撬麉s盲目地不肯聽,不肯相信!半y道你以為這一路上,我和你的……親密,都是假的?”

  “哼!那是我不知道你可以為晏霄犧牲到那種程度!我忘了,在你還以為我是晏霄的時候,你也沒拒絕過我的親近。你怎么能夠那么自私,只要對自己有利,你就往哪邊靠……”

  “住口!”她再也聽不下去他的誣蔑!斑@就是你對我的想法?”

  “對!”他鐵了心道。

  “難道不是嗎?”事實(shí)歷歷在目,他想忽視也忽視不了!拔也桓易宰鞫嗲榈恼J(rèn)為,你陸大小姐會放棄臨水堡夫人的地位,獨(dú)鐘我一個小賭坊的主人!

  接二連三的打擊。都已經(jīng)這么多天了,他的言語之間仍是無情,她已無法確認(rèn)這是他的氣話,還是真心話。

  “那么,我只問你,季云,你愛我嗎?你真心愛過我嗎?”

  霍季云被她沉痛的眼神震懾住,差點(diǎn)脫口承認(rèn)他真的愛她,愛到心都痛了,所以才更無法面對她對晏霄的執(zhí)著及犧牲。可是,他卻也無法當(dāng)她面否認(rèn),他早在臨水堡便情根深種,因此,他閃避了她灼灼的目光,選擇沉默。

  只是,這樣的無語,卻讓陸青煙自心底涼起。夠了,一番情意只換來自私二字,被傷害污辱至此,她已經(jīng)受夠了。一雙美眸深深注視霍季云,一點(diǎn)一滴封閉她的感情,長久未曾出現(xiàn)在她臉上的冷然又漸漸籠罩她全身。

  “季云,你知道我是什么時候看出你不是晏霄的嗎?”仿佛又恢復(fù)以往將自己偽裝得很好的陸青煙,她淡然問他。

  “你……”見到她的轉(zhuǎn)變,霍季云有些心慌,但仍倔強(qiáng)地不愿承認(rèn)。

  他不明白她為什么會問這個,卻深刻地感受到自己似乎正要失去某些東西,一些他曾經(jīng)擁有、卻未加以珍惜的東西。

  “當(dāng)你在我面前拿出骰子的那一刻,我就確定你不是晏霄了。”她緩緩陳述,將過去兩人相處的快樂與情愛密密實(shí)實(shí)地深埋心底。“但我沒有揭穿你,甚至還不顧一切投入你的計謀、接受你的設(shè)計,你認(rèn)為這代表著什么?”

  霍季云皺眉,一時間無法了解她的用意。

  陸青煙沒有解釋,最后給了他淡淡的一瞥,就步出了門外。

  “我說過只給你一次機(jī)會的,而你,仍舊是辜負(fù)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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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真的再也沒有在他面前出現(xiàn)過。

  從陸青煙轉(zhuǎn)身離去那天起,霍季云再也沒有見到她。在人前,他仍是嘴硬不肯見臨水堡的任何人,可是每當(dāng)獨(dú)自一人時,那張芙蓉似的臉龐總會不時浮現(xiàn)腦海,時笑時嗔,時冷時熱,最后留在他意識中的,卻是充滿遺憾與失望的眼神。

  奶娘的病終于有了起色;她曾短暫清醒過一陣子,卻又馬上昏睡過去。不過這樣的進(jìn)步已足夠令人欣慰,也才能讓霍季云一直亂糟糟的腦子冷靜下來。

  他和她,是真的不可能了吧?這樣也好,天涯何處無芳草,憑他霍季云要什么美人沒有。他再也不必百般討好,只為搏美人一個微笑;再也不必遠(yuǎn)離鶯鶯燕燕,只怕引起她任何誤會;最重要的,他再也不必費(fèi)盡心思,只為了得到她。

  得到她……

  “可惡!”在押寶莊廳里,他憤憤地一槌桌子,回音響徹空蕩蕩的空間中。他終于還是失去她了,而且是被他自己逼離身邊。早知這個結(jié)果,當(dāng)初他為她做的一切努力都是在做什么?!他怎能把自己的生活與感情弄得亂七八糟!

  他與她,究竟是誰負(fù)了誰?

  “槌什么槌?再槌,人也不會回來了。”帶著譏諷的話語飄來,飛絮來到眼前,沒好氣地瞪他。

  “別吵我!”他像揮開蒼蠅般揚(yáng)手。

  “你不必把少爺脾氣發(fā)在我身上,我可不像陸青煙會容忍你的臭德行!”他拽,她姿態(tài)就擺得更高,最好他等一下就不要求她。

  “你來找碴的嗎?”霍季云挑眉。

  “我只是來通知你,你的美人兒走了,這下稱了你的意了,她這個臨水堡的外人終于滾了。”同樣身為女人,又經(jīng)過幾天的相處,飛絮對他們的關(guān)系有了深一層的了解,更想一拳打醒這個死頑固。

  她走了?霍季云心中一緊,表面卻仍是不在乎道;“走了就算了,她本來就是臨水堡少主的未婚妻。至于你……該不會是因?yàn)樾職g晏霄帶她回堡了,心里不舒坦,才來找我麻煩的吧?”

  嗯,提到晏霄,飛絮不著痕跡地皺了下眉,隨即勾起嘴唇,風(fēng)情萬種地靠近他!瓣滔鲎吡瞬皇歉茫渴〉迷谶@里妨礙我和你敘舊呢……”

  奶娘從小扶養(yǎng)他們長大,兩人也算青梅竹馬,若能有什么好結(jié)果,那是最令人高興的。不過兩人從小看到大,斗嘴斗到大,要進(jìn)出什么火花早迸出來了,所以縱使她有不下于陸青煙的容貌及大膽的作風(fēng),霍季云仍從未把念頭動到她身上。

  “可是……”媚笑到了唇邊,纖纖玉手赫然往他頭頂狠狠一敲!“并不是晏霄帶陸青煙走的。胖叔他們發(fā)現(xiàn)時,她已經(jīng)留書說她要回臨水堡了!

  她自己一個人回去了?臨水堡現(xiàn)在如同虎穴,她一個弱女子回去……

  想到這里,他突然緊張起來。不過想到堡里至少還有個齊洛飛……“哼,反正有晏霄會保護(hù)她,她這趟回去,肯定是等著當(dāng)少堡主夫人,你不必為她操心!

  “你……這世上怎么會有你這種蠢蛋!”她忍不住又敲了他一記。

  “打你我還嫌手痛!她要走,晏霄根本不知道,甚至連少主的令璽都沒拿給晏霄。這代表著她一回去,便得擔(dān)起所有的責(zé)任,包括所有你捅下的婁子!”

  砰!霍季云白了臉,霍然站起,把桌椅都弄倒了。正要轉(zhuǎn)身跑出去,卻被飛絮一把拉住。“先別忙,你追去也沒用,她都走了兩天了,而且還是騎馬,你怎么追也追不上的。我還有事沒說呢……”見他停下腳步,她才一邊扶起傾倒的桌椅!罢媸牵@些全是賺錢的工具,你怎么說摔就摔,說你蠢你還不承認(rèn)——”

  “你還有什么事要說?!”顧不了她的數(shù)落,霍季云忽忽打斷她。

  求她了吧?飛絮刻意放慢了動作,急得他在原地跳腳,才不疾不徐地道:“這陣子你只顧著難過,但人家晏霄可是出動了所有的人力,終于查到毒害奶娘的主謀,是天尊教的……那個……呃……”

  “天尊教的誰?!你說話能不能快一點(diǎn)?!”霍季云簡直要被這女人搞到發(fā)瘋!

  “不知道是誰說,不需要外人插手啊……”見他愧疚又著急,她才放過他!笆翘熳鸾淘诮蠔|道的新任堂主,也就是他們安插在臨水堡的內(nèi)好,名叫晏名瑾!

  晏名瑾?!霍季云瞪大眼。“晏名瑾這個渾球……”

  “你不也是個渾球?我都說這么明白了你還不懂嗎?我告訴你這些,重點(diǎn)不在晏名瑾是什么,而是在陸青煙!”

  忽然一陣心悸,他艱難地問:“青煙……知道這件事?”

  “廢話!”看出了他的激動,飛絮肅起臉!扒酂熅褪侵懒诉@件事,隔天便留書出走了。你還不清楚她的用心嗎?”

  霍季云痛苦地抓著頭,頭發(fā)都抓亂了!拔摇⑽以缇蛻(yīng)該知道的!臨水堡因天尊教屢次進(jìn)犯,早已守得密密實(shí)實(shí),不可能強(qiáng)攻進(jìn)去,她這次回去,定是為我替奶娘復(fù)仇鋪路!彼麪钏漂偪竦赜謱⒆雷酉频埂!拔业降自诟墒裁?!我把一切都搞砸了!她是真的為了我、是為了我!我居然那樣對她,我到底在干什么……”

  “你在這里把頭發(fā)扯光了又有什么用?這件事里,她是最無辜的,卻也被你遷怒得最慘。她不顧一切地幫你,你是不是也該有所行動來回應(yīng)她的努力?否則她的犧牲又算什么。”她也不勸阻他,任他槌胸頓足地后悔。自她知道了陸青煙的委屈,她只覺得這個臭男人再痛苦也是活該。

  “我、我去找她!”他拔腿就想走。

  “你腦子傷了哪里!你盡管沖動的去找她,然后被臨水堡的敗類砍成十段八段,看有誰會同情你!季云,事情牽涉到奶娘,你就沖動盲目,但這次你真的必須好好想想,怎么做才能兩全其美,安安全全把她弄出臨水堡。”無奈的她又認(rèn)命開始搬桌子。“真是,要是桌椅雕花去了一個角,一定叫你吐錢出來賠……”

  原想叫這個臭男人自己收拾,一抬頭,才發(fā)現(xiàn)廳里只剩她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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