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陣子沉寂下來的臨水堡,忽然間熱鬧了起來。自從堡主晏祈去世,少堡主晏霄遭刺,臨水堡行事轉(zhuǎn)趨低調(diào),已經(jīng)很久沒這么張燈結(jié)彩地辦喜事了。
原來,是堡里的表小姐陸青煙要出嫁,但嫁的對象并非眾人意料中的晏霄,而是堂少爺奪得美人芳心。
“沒想到看起來柔柔弱弱的表小姐竟見風轉(zhuǎn)舵嫁給了堂少爺,真現(xiàn)實啊……”
“嘖!表小姐和少主一塊兒被擄,卻只有一個人回來。當初少主病得奄奄一息,聽說早就去了,接下來堡里由二爺接手,哪個女人會不快點替自己找出路?”
覆上紅巾,陸青煙充耳不聞四周奴仆細細碎碎的評論,坐上了花轎。
爆竹聲響,轎簾一蓋,隔絕了外界的紛紛擾擾。外頭的人看不到她的絕望,也不知道她的期望。朦朧之中,恍然又回到了那天,她從淞田鎮(zhèn)回臨水堡的那天……
啪!陸可久一巴掌揮上她的臉頰,她整個人撞向廳柱坐倒在地,若非晏名瑾勸阻,她受的懲罰恐怕還不止這些。
“你這個賤人,居然有臉回來!”先不論是不是做戲,陸可久這一巴掌在晏家人之前,毫不留情。
“舅爺別氣,先聽聽青煙怎么說。”晏名瑾好聲好氣地勸著。
“她還有什么好說的引若非走投無路,不早和那個冒牌貨走了!”
陸青煙咳了幾聲,拒絕了晏名瑾的攙扶,掙扎著由地上起來。“我……若真心和他走,又何必要回來?”
“說清楚點!”陸可久清朗的臉蒙上陰霾。
“你們看看這個就知道了!彼龔膽牙锾统鲆粋小布包,打開一看,赫然是堡主的令璽。
在場的晏禱、陸可久和晏名瑾皆眼睛一亮,等著她的下文。
“我會和他離開,便是要博取他的信任,否則我無法保有令璽到現(xiàn)在!彼龘嶂l(fā)疼的臉,無情地道;“他……也就是你們說的冒牌貨,我查出來他是晏霄指使的,因為晏霄怕步上堡主后塵,所以找人來當替死鬼,沒想到那個替死鬼把事情給搞砸了。我很清楚現(xiàn)在的臨水堡已經(jīng)不可能是晏霄的天下,畢竟良禽擇木而棲,因此我沒把令璽還給晏霄,就偷偷回來了。”
陸可久怒氣微斂,但仍嘴硬道;“你做這些事,怎么都沒事先告訴我?”
“晏霄的人看我看得很緊,我無法告訴你。”她冷淡地攤出手中的東西!斑@令璽,現(xiàn)在該交給誰?”
在她的估計之中,陸可久與晏禱都覬覦這東西,但在眾目睽睽之下,不便表現(xiàn)出貪欲,因此結(jié)果若不出她所料的話……
陸可久和晏禱對視一眼,算計的精光在不被注意時一閃而過,兩人謙讓了半天,最后陸可久開口了:“這東西易起爭端,在沒有定論前,還是青煙你收好吧!
晏禱肥肉一顫,不懷好意地笑道;“也好。反正以后都是自己人,舅爺你已把青煙許配給瑾兒,不如我們盡快把婚事辦一辦……”
轎子一個踉蹌,驚醒了陸青煙的冥思,才知道嫁娶的隊伍已出了臨水堡堡墻。
因為新郎和新娘住在同一個地方,依習俗,新郎迎到花轎后,象征性地出堡繞一圈。她不在乎已走到了什么地方,她只在乎那個人會不會來。
只有這個方法,晏名瑾才會步出臨水堡。希望遠方的那個人能體會她的用心。
迎親人馬浩浩蕩蕩,敲鑼打鼓的聲音響徹云霄。隨著時間飛逝,日頭漸漸偏西,轎里的人兒的心情卻益發(fā)沉重。
她的希望……要落空了嗎?自以為可以坦然面對賭輸?shù)慕Y(jié)果,也已調(diào)適好讓自己心如止水,但一想起那張惱人的容顏,仍不由得感到胸口隱隱發(fā)疼。
她投入太多感情了。這時候,她才明白有些事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從那個時候,她的心里,再也抹不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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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回想陸青煙的一言一語,霍季云漸漸領(lǐng)悟她涓滴滲入他內(nèi)心的情,對方是如此重的她,是多么的難能可貴。
她說,從他第一次拿出骰子那天,她就知道他不是晏霄了。而那之后,他假未婚夫之名對她動手動腳、親熱擁抱,她卻依舊沒有拒絕,這不啻代表著她已認定了他;她甚至說過,或許嫁給他也是個方法。
她早想脫離那個環(huán)境了,并將一切寄托在他身上,他怎么會笨到現(xiàn)在才想通!
當那雙含怨的美眸夾帶著失望凝視著他時,他早該體會到她的意思。
他只有一次機會,但無疑的,他辜負了她。
站在臨水堡旁林間樹梢上,自責及悔恨的雙目直直盯著喜轎的尖頂。
一陣怪風吹來,塵土漫漫,飛進了人的耳目,迎親的隊伍停頓須臾,變故卻在眨眼間發(fā)生。
風過,鼓樂手倒了一半,喜樂戛然而止,代之以哀嚎痛叫;大批護衛(wèi)的臨水堡堡丁警戒執(zhí)劍,尋找狙擊的來處。遠遠地,一抹白色身影以極快速度飄落地面,英氣勃勃地立于眾人面前。
“少堡主?!”眾堡丁驚呼,欲發(fā)動的攻擊產(chǎn)生了猶豫。
騎在馬上的晏名瑾看清來人,魂都飛了一半。但今天是他的大喜之日,眼前人又是情敵,連忙大叫;“少堡主早就身亡了,這個是冒牌貨!快抓起來!”
眾堡丁又不明就里地沖上去,白衣人晏霄冷哼,大喝一聲;“愚蠢!”
劍尚未出鞘,抬手便揮退了數(shù)名堡丁。
樹林里突然竄出許多人,和臨水堡一方激戰(zhàn)起來。晏名瑾向花轎瞥一眼,持劍也想加入戰(zhàn)局,然而,馬韁才剛拉起,另一個晏霄又幽靈似地在他身旁冒出來。
“連誰是真正的少堡主你都分不清楚嗎?”霍季云和晏霄如出一轍的冰冷。
“你……”晏名瑾看看他,再看看打得白衣紛飛的人,倏然驚叫起來;“你才是那個冒牌……”
“終于弄清楚了!弊旖枪雌鹦Γ瑓s顯得有些殘酷!澳氵可以再清楚一點,你老大我,是淞田押寶莊出身的,也就是貴教金銀坊的死對頭!
“押寶莊!你是霍……”
“我霍你爹!”意有所指地將眼光落在喜轎上!把簩毲f的弟兄是你殺的。奶娘是你毒害的?現(xiàn)在你居然還想碰我的女人?!舊恨加上新仇,我不會再讓你逃過了!”而后再也不留情地朝晏名瑾飛撲而上……
落葉紛飛,掩去霞光映照在大地的片片血紅。所有仇恨就此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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掀開轎簾,牽出里頭的新娘,然后將蓋頭一掀,霍季云濃情的眼眸直直注視著陸青煙。
兩人相對無語,四周的殺戮聲也干擾不了暗涌在兩人之間的情濤。大手微顫,替她摘去鳳冠,輕輕撫上細致的臉、潔白的頸項,最后按在她肩頭上。
“青煙,我來接你了。”穿上嫁裳的她,竟是如此令人屏息的美麗。
霍季云用力將她攬進自己懷里,一種失而復(fù)得的喜悅狂涌入心,教他再也放不開手。
陸青煙極力平復(fù)乍見霍季云時的震撼,他懷中熟悉溫暖的氣息幾乎逼出了她的淚水,即使她幾千幾百次的告誡自己;不要再掉淚了,不要再為他掉淚了。
這懷抱令人窒息,她硬下心,雙手掙扎想推開他。“你打擾到我成親了!
云淡風輕地,似在敘述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事、!拔医裉煊没槎Y誘出晏名瑾,無疑是背叛了父親。跟著晏霄,至少在臨水堡內(nèi)還有我一席之地,而跟著你,我便什么也沒有了!贝┲蠹t喜服退了一步,離開他氣息影響的范圍,她才能順利地說出接下來的話!瓣滔霈F(xiàn)在是唯一值得我信任的親人了,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背棄我。而你是什么?口口聲聲要我,哪天你少爺脾性又犯了,我這個外人該何去何從?”
“你要相信我,錯一次,我已經(jīng)重重受到教訓,我是一時失了心智,口無遮攔,以后不會再犯了!”他感受到她的決絕,心中恐懼更添一層,
幾乎低聲下氣地乞求她;“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疼你、愛你好嗎?”
她平淡語調(diào)說出的一切,比任何高強的武功更教他招架不。豢墒撬麑幙赏ζ鹦靥湃嗡У度f剮,也不愿她離他越來越遠。
“我沒有本錢和你賭了,季云。為了導正爹的貪婪,我拿生命和他賭;為了保住晏家的產(chǎn)業(yè),我拿前途和叔叔賭;為了讓臨水堡還你人情,我拿一生幸福和晏名瑾賭……或許,我也該開始為自己想想了。”而她傾出所有的愛和他賭,雖然現(xiàn)在他后悔了,她卻沒有贏的感覺。
想結(jié)束這個話題,秀顏一偏,望著晏霄遠遠走來,最后立在兩人身前。
“表妹,你們談好了嗎?”他望望霍季云。
“她是我的人!”霍季云防備地護在她身前先聲奪人,語氣卻十分不確定。
晏霄不理他說什么,只慎重地向陸青煙頷首!拔易鹬啬愕臎Q定!
三人間瞬時彌漫起怪異的氣氛,霍季云目光含著乞求,晏霄堅定地注視著她,而夾在兩人之間的陸青煙,像上次離開押寶莊時般,深深地、深深地凝視霍季云。
“走吧,表哥!彼龀隽诉x擇,將柔弱無骨的玉手交給了晏霄。
三粒骰子落在泥土地上,無聲無息,卻擊碎了霍季云的心。
晏霄向大受打擊的霍季云拋去憐憫一瞥,然后將她帶回花轎上,令眾人抬回臨水堡。而霍季云,仍是癡癡地立在當場,整個人仿佛傻了,雙眼失去焦距。
她走了……她選擇了晏霄……她從此離開他了……
全身失去了知覺,唯一感覺得到的是,他的世界從此崩潰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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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表小姐是為了讓少堡主報仇,所以才犧牲自己嫁結(jié)堂少爺晏名瑾!
“少主和小姐真是足智多謀,連假死這招都想得出來!
因為晏名瑾的伏首,還有陸可久及晏禱的逃竄,揭發(fā)了他們背叛臨水堡與天尊教勾結(jié),還有堡主晏祈真正的死因。堡里對陸青煙的流言在事實呈現(xiàn)后,有了完全不同的轉(zhuǎn)變。
晏霄回堡后馬上接下大位,大刀闊斧進行改革,所有陸可久及晏禱的人馬全被替換下來,換上忠誠可靠的部屬。而幾次天尊教入侵的經(jīng)驗,也顯露出臨水堡防衛(wèi)上的弱點,同樣在晏霄的指揮下有了長足的改善。
過去少堡主無能體弱的謠言在短期間內(nèi)不攻自破,只是這陣子仍不斷有人在堡內(nèi)滋事,弄得負責全堡護衛(wèi)的齊洛飛不堪其擾。
夜里,一抹黑影飛也似地掠過臨水堡高空,像是十分了解臨水堡水道的奇門八卦,所擇路線盡是巡邏侍衛(wèi)已過之處。
一條繩索由主樓拋下,人影緩緩從天而降。打量了下無人的四周,轉(zhuǎn)眼便閃過主樓,往院落鉆去……
帕!啪!啪!十幾支火炬點燃,照亮黑夜,也照亮了闖入者的身影。
齊洛飛帶著臨水堡侍衛(wèi)包圍住來人,鎖緊眉峰。
“你不必再試了,堡內(nèi)防衛(wèi)和以往完全不同,你闖不進去的!
“我要見青煙!币沟年J入者霍季云喪氣合眼,無數(shù)次重復(fù)這句話。
“除了堡主,她根本不見任何人,你不必白費心機了!
“我要見她!”他還是那句話,加重了口氣,也擺出架勢,準備硬闖的樣子。
“霍公子,硬來是沒用的。我知道你武功高強,但這里全是我們堡內(nèi)高手,你已經(jīng)闖過那么多次,應(yīng)該知道絕無可能!
冷下一張臉不再多說,霍季云腳跟一提便準備沖進去。
一陣激戰(zhàn),臨水堡方面在齊洛飛的帶領(lǐng)下很快就控制住局面,只不過他們舍棄了刀劍,最后兩個人架住霍季云的手、兩個人架住他的腳。
根據(jù)以往的經(jīng)驗,霍季云根本不在乎身上多幾條傷痕,可說是視死如歸地邊打邊闖,而因他身分特殊,臨水堡的人不敢拿刀劍往他身上招呼,最后只好多派些人手,空手將他拿下。
“放開!我要見青煙!”霍季云拼命掙扎,野獸般大聲吼叫著。
“不用叫了,她不會見你!北M管同情他,齊洛飛礙于職責,只能命人架他出去。“不要再來了。要見你的話,她早就出來了,哪會讓你多次無功而返!
“我要見她!我要見她!青煙!我是季云!青煙,我來找你了!”被帶得越來越遠,霍季云拉高了嗓門大叫,希望她能聽到聲響,出來看他一眼。
只要一眼就好了!為什么連這也成了奢求?!
“青煙……”叫得精疲力竭,掙扎的力氣也變小了,他還是不放棄,死賴活賴地和侍衛(wèi)們糾纏,能掙得一刻是一刻。
“霍公子……”齊洛飛難過地看著這困獸猶斗的景象。接連好幾天,霍季云軟硬兼施,最后都落得被拖出去的下場。由于陸青煙目前在堡內(nèi)受到相當?shù)淖鹁矗f不見,眾人即便再同情他,也無可奈何。
“小飛子……不,齊護衛(wèi),”霍季云沙啞著聲音期盼地望著他!白屨乙娨娗酂熀脝?她若不理我,我發(fā)誓不會再來打擾她,只要能看到她,解解我的思念就好了……”
那幾乎是哀求了,齊洛飛為難地回望他!澳銢]想過她為什么不見你嗎?”
“我知道她氣我,氣我口不擇言,氣我辜負她。但是……但是我不知道我那時是著了什么魔了,看到奶娘臥病,再加上青煙對晏霄的守護,我所有的怒氣全爆發(fā)開來,像瘋狗一樣見了人就罵……我很后侮,后悔到想殺了自己?墒俏乙欢ㄒ蚯酂熃忉,我對她的心意從來沒有變過,為什她不見我呢……”也不管齊洛飛聽懂了多少,不管圍著一堆臨水堡的侍衛(wèi),霍季云一古腦兒地將自己的悔恨傾訴,神色痛苦至極。
齊洛飛差點被他屢敗屢戰(zhàn)的決心感動,但他不得不點出殘酷的事實。
“霍公子,表小姐不見你除了這個原因外,另一方面……”他別過頭,不敢看霍季云會是什么表情!八蜕俦ぶ,或許會在近期完婚!
“什么?”霍季云整個人呆住,難以置信地望著眾人,眾人全沉重點頭。好幾次將霍季云捉了再放,放了再捉,他們幾乎敗在他持之以恒的癡心下。
“不會的,她不可能這么絕情……”霍季云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不知哪來的神力甩開了侍衛(wèi)們,驚極怒吼;“我要親自問問她!她不會這么對我……”
“是真的,堡主和她談起這事時,我正在一旁!饼R洛飛搭上他肩頭!巴怂,表小姐這次是鐵了心,她不屬于你了!
“不可能!不可能!”他瘋狂地朝她房間方向沖去,一旁侍衛(wèi)連忙抓住他,他只能放開喉嚨大叫;“放開我!青煙!青煙!告訴我你不是要嫁給晏霄——”
“帶出去!”怕擾了堡內(nèi)安寧,齊洛飛硬下心場,指揮眾人拖他出去。
無論霍季云再如何掙扎,也敵不過數(shù)名高手挾持,他悲哀痛苦的叫聲在臨水堡內(nèi)漸漸稀薄,漸漸消逝……
“青煙!見我一面!求求你見我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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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鬧了兩三個月了,你還是不見他嗎?”主樓內(nèi),晏霄聽到外頭的紛擾漸漸平息,側(cè)目問陸青煙。
美眸含著深深的愁,靜靜望著窗外聲音消失的那方。那悲痛的嘶吼,在無數(shù)個夜里撞擊她的思念,早將她自以為防備得滴水不漏的心墻擊打得千瘡百孔。
看出她的惆悵,晏霄搖頭!昂伪剡@么折磨他?你自己也不好過!
“雖然被他傷害了,其實我并不恨他。因為突然遭遇奶娘生死垂危的關(guān)頭,他會失控是正常的!敝皇钱敵跛詾樽约耗芙o他一點安慰,卻發(fā)現(xiàn)他根本不屑要;而她更以為他應(yīng)該知道她對他的情、對晏霄的義,但他仍是固執(zhí)地曲解她的真心,這一切不禁讓她檢視起,自己是否高估了他愛她的程度。
將目光定在晏霄臉上;幾乎相同的面孔,卻完全引不起她一絲悸動。
她清楚自己的選擇終究只有一個,付出的賭注是收不回了,但……
“有些事情必須讓他有深刻的體認,否則我和他仍舊不可能長久的!
她眷戀地又凝視窗外!八苈斆,用了各式各樣的心機和方式達到他的目的,甚至是得到我的心。對他而言,什么都來得太容易了,所以他能游戲人間般的生活?墒俏乙暮芗兇猓也幌M液蛯Υ渌艘话,高興就哄,不高興就罵;我也不希望兩人之間的感情,是建筑在他一時興起之上。”
一席話令晏霄對她有了不同的觀感,他沒想到她如此用心良苦、如此認真嚴肅的看待感情。比起她,他對待感情的態(tài)度簡直窩囊又不負責任。
在他眼中看到了迷惘,陸青煙續(xù)道;“霍季云一開始便對我很有興趣,我的冷淡更挑起了他征服的欲望。于是,他利用權(quán)謀成功得到了他要的,卻又在轉(zhuǎn)眼間毫不珍惜地毀棄了。我不知道我在他心中的份量究竟有多少,因此我只能再賭一次,賭他會有多大的毅力來找我!彼路馃o意識般喃喃重復(fù)著,“我只要他單純來找我的心意,而不摻雜任何心計,單純的……心意就好……”
“但你放出要和我成親的風聲……不怕他就此放棄?”晏霄意外于她的大膽。
“他猜得出我會懷著什么樣的心情和你成親,如果這樣他就放棄了,那他就不值得我愛!笨v然再輸一次的痛楚可能伴隨著她一生,她也要賭一賭。
或許她的思念也到了一種極限,因此下這帖猛藥,F(xiàn)在他屢次硬闖臨水堡,只是病急亂投醫(yī),若他體會到失去她的恐慌,或許反能靜下心,找到見她的方法。
“你很有勇氣,這一點,我比不上你!标滔鲎試@錯看了她好幾年。
“表哥,你不只比不上我,或許……你連霍季云都比不上!彼o盯著他隆起的眉間,不客氣道;“霍季云辜負了我,但他知道懺悔;而你帶著我回堡,卻將飛絮姑娘留在淞田不聞不問,其實,你已經(jīng)辜負了她!
一記猛擊狠狠打在心間,晏霄冷肅的臉更沉了些,想不到她竟看出了那么多。
“我和她的事你不必過問,F(xiàn)在,你只需處理好那個成天上堡來鬧的人!
“表哥,你是否也把我當成外人呢?”她黯然反問。
“不。”他濃眉差點拉成一線。她幫他那么多,還背叛了父親,她會是他一輩子的親人。
“那么,臨水堡會是我永遠的家嗎?”晏霄毫不遲疑的點頭,令她頓時有種孺慕的感懷——失去父親,她卻得到一個會保護疼惜她的兄長。
“既然你視我為親人,我也希望你能卸下冷漠,因為我不愿見你后悔!
飛絮姑娘的脾氣可是比她要硬上千百倍,敢愛又敢恨,晏霄日后縱使成功報了父仇,也將失去真正心愛的人。
“先別提我了。你究竟準備拿霍季云怎么辦?”他不自然地轉(zhuǎn)開話題。
“放心,他再鬧也沒多久了!庇粲艚K日的容顏,終于有了一絲放松!褒R護衛(wèi)已經(jīng)幫我向他說得很明白了,他如果真有心,很快就會再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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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過了一天,臨水堡一角再次起了騷動,累得齊洛飛又不得安眠,乘著夜色領(lǐng)著大批部眾趕過去。
陸青煙披上外衣,由床上起身,打開窗扉,絲絲涼風灌入房內(nèi),她卻不覺寒意,怔怔望著漆黑喧鬧的院落深處。
他……不該只有這樣魯莽的舉動的……
叩、叩——敲門聲響,她整了整身上衣著,云鬢微亂地將門拉開一個縫。見到晏霄熟悉的白衣,她不加思索地開了門,卻在看清楚來人面貌時呆了半晌。
揚起一個苦澀的微笑,她搖搖頭,忍住落淚的沖動。一模一樣的容貌啊……她真的想念他,真的。
來人踏進,無語凝視她,一反晏霄平時拘謹?shù)膽B(tài)度,伸出手替她理理微亂的鬢發(fā),又愛憐地輕撫她的臉頰,最后像忍不住了,一把將她擁入懷里。
“表哥……”她輕喚。
這聲叫喚像引燃了什么,他激動地低下頭,尋求她香唇的慰藉,一遍又一遍,用力而激情地吻她,似乎一下子投入了一生的熱情,要與她一起燃燒殆盡。
他的吻,得到了她熱烈而全面的回應(yīng),讓室內(nèi)的熱度一下升高到極限,但是侵略性強的他,卻在這激情的一刻之后,痛苦地緊摟住她,臉埋在她肩窩里,壓抑地低吼;“你怎么可以讓晏霄吻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懷中人兒幽幽嘆了口氣,感受到肩頭漸漸滲入了濕意,嬌軀一震,玉手環(huán)抱住他的頭,輕輕地道;“你真的認為我看不出來嗎?”
痛苦的聲音戛然而止,泛紅又迷亂的眼對上她的,訥訥地問;“你知道……”
“也只有你這個傻瓜,這時候才能想到這個辦法,累我等了那么久。”
見他憔悴,她由心底泛起疼,撒嬌地將玉頰貼在他胸膛,真切感受他的存在。
“那你還叫我表哥!”霍季云更用力地抱住她,像在發(fā)泄怒氣。
“我故意氣你的,誰叫你之前那樣對我!彼龗暝艘幌,嬌氣地在他胸前一槌,完全拋棄了矜持與偽裝,像個小女孩般態(tài)意耍賴,因為她知道自己已經(jīng)找到一個會全心包容她的人,他再也放不開她了。
“你……”他又氣又想笑,又舍不得責怪半句。是他欠她的,他被打被罵都是活該,只要她別再不理他。
這段日子像噩夢一般,他一輩子不會想再來一次。想到這里,他憶起一件心驚膽眺的事,連忙問道;“你和晏霄真的要成親?”
她沒好氣地瞄他一眼!澳阏f呢?你以為什么人都能吻我?”
聽懂了她的暗示,他一下心花怒放,禁不起懷里久違的香軟誘惑,捧起佳人美靨便又深深吻了下去。
這次的親密接觸幾乎讓他失控,直到他氣喘吁吁地放開她,終忍不住在她耳旁低喃;“青煙,嫁給我吧,你都不知道我被奶娘和飛絮罵得多么慘!
她雙頰緋紅地看著他,眼神呈現(xiàn)的不只是羞澀,更含有掩不住的幸災(zāi)樂禍。
“我沒說我原諒你了!
“天哪,你還要折磨我多久!彼耆腥静坏剿男σ猓挥X自己心慌得不知怎么整理!澳阋藿o我,你注定是我的人!我絕對不讓你再有與別人成親的機會,否則我一定會瘋掉的!一定會!”
一想到她不愿與他共結(jié)連理,霍季云難掩意亂,余光瞄到她香閨里的小床,頓時起了一個邪惡的想法,雙目由她臉蛋漸漸往下移,手也開始不規(guī)矩起來……
“你可別亂來!彼プ∷秩胍陆蟮氖,但又不舍他的失意,于是緩下聲音,“我可以不追究你之前的事,也可以承諾不嫁給別人,但是……”
“但是什么?”他的心情簡直被她弄得七上八下。
“表哥大仇未報,我身為他的未婚妻卻琵琶別抱,沒見到他幸福,我實在無法安心和你成親……”她欲言又止地睜大水眸盯著他。
霍季云心里一跳,差點不顧一切做了錯事。她這是在誘惑他嗎?難道她不知道自己這模樣很誘人,而他又不是什么愛裝圣人的家伙……
“所以,你要幫忙讓表哥和飛絮姑娘有個好結(jié)果,好嗎?季云……”
拖長了尾音順勢靠著他,眼底溜過一絲詭異的光,她纖手把玩他襟口的花樣,想著等會兒要問他這件晏霄的衣服到底是從哪兒摸來的。
“好……”只聽到她甜膩膩的叫喚,被迷昏頭的霍季云茫然答應(yīng)。
“你說的,不能后悔哦。”狡計得逞,她一把推開他,免得他真的獸性大發(fā)。
仿佛被雷打醒,霍季云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中了最老掉牙的美人計;叵胱约捍饝(yīng)了她什么,他心一驚!“等晏霄和小絮兒有結(jié)果你才要和我成親?!
你又不是不知道晏霄那小子他奶娘的古怪,小絮兒又硬得像什么似的……”
“你不想和我成親?”她佯裝難過,這些全是和他學的。
霍季云懊惱扶額,知道自己被她吃定了,也很清楚她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即便心里不愿至極,也只能急忙哄著;
“我當然想。你說什么我都答應(yīng)。唉,小絮兒和晏霄,唉唉唉,我答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