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南書房。
在博和托的帶領下,琮祺來到南書房的乾隆面前。
“琮祺叩見皇上。”他屈膝一跪。
乾隆揮退博和托,注視著琮祺。“起來吧!
琮祺起身,恭謹地站著。
“東西拿到了?”乾隆問。
“是!闭f著,琮祺趨前早上以木盒封裝的手札。
乾隆并沒有立刻打開木盒,而是凝視著琮祺!皼]別人看過?”
“回皇上的話,沒人看過。”
“有人知道嗎?”乾隆又問。
“琮祺未向任何人提起。”他說。
“唔……”乾隆端詳著那木盒,神情有點沉凝。
這盒中的東西對他來說,一直像是芒刺在背般。而如今,它已經是他的了。
“琮祺,”他摩挲著大拇指上的翠玉戒指,“你說朕該如何打賞你呢?”
琮祺拾起頭,注視著乾隆!罢埢噬险ョ鲪坌掠X羅的姓,讓琮祺成為一介平民!
聞言,乾隆一震!扮?”
“琮祺對名利權勢本就無意,請皇上成全!彼袂閲烂C而認真。
乾隆眉心微微一擰,神情若有所思,好一會兒,他離開座位,朝著琮祺走了過去。
“琮祺,”他在琮祺面前站定,“你以為朕會要你的性命?”
“不敢。”琮祺恭敬地低下頭。
乾隆輕嘆一聲,拍拍他的肩膀!半扌诺眠^你,才將此事交托于你,朕不怕你會走漏風聲。”
“皇上?!”聽乾隆的口氣,琮祺覺得他似乎并不打算要自己以死明志,但……這是真的嗎?
“琮祺,”乾隆眼底透露出一絲悵憾,“朕年輕時做了許多悔不當初的決定,也奪去了不少人的性命,但我老了……”
琮祺微怔,心底不解。
“朕不想再做任何教自己遺憾的糊涂事,你明白嗎?”乾隆笑嘆一記,“朕知道你心里的想法,但絕不會答應摘去你愛新覺羅的姓。”
“皇上……”
“朕不只不摘去你的姓,還要賜婚于你。”他說。
聞言,琮祺一震!百n婚?”
“嗯。”乾隆點頭,“代善之女年方二十,秀外慧中,知書識禮,許配予你,如何?”
“回皇上,”他拱手一揖,語氣堅定地回答,“琮祺已有意中人!
乾隆一怔,“意中人?”
“是!彼c頭,“琮祺與她已許下婚約,約定終身。”
聞言,乾隆思索了一下!澳阆胭H為平民,就是為她?”
“是。”
乾隆聽完,匆地朗聲大笑,在他肩上重重一拍,“這是好事,是喜事,怎能草率?”說完,他大步走回案前,思索片刻,龍心大悅的說道:“琮祺,朕想到了一個打賞你的方法……”
琮祺微怔,“皇上?”
“朕就把城西的府邸送給你當大婚之禮,你意下如何?”乾隆顯得心情愉快地。
琮祺一時還有點錯愕,“這……”
“怎么?”乾隆眉頭一擰,微板起臉孔:“你不喜歡?”
“不,”琮祺飛快跪下,“琮祺只覺受寵若驚!
“這是你應得的!鼻⌒φf,“朕就等著喝你的喜酒了!
這結局,琮祺想不到,更出乎意料之外。
“謝皇上!贝藭r,他除了這句話,再也沒有別的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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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后,徐州崔府。
聽到敲門聲,崔府的下人前來應門。打開門,只見外面站了個穿著體面的小廝,而在小廝身后不遠處,是一名身形偉岸,身著正式旗裝的男子。
雖只一眼,下人卻明顯感受到此人絕非尋常。
“有事嗎?”他問。
小廝禮貌地一欠,“請問府上老爺在嗎?”
“你們是……”
“端王之子,十一貝勒有要事拜見!毙P說。
聞言,下人大驚失色,“十……十一貝勒?”身在這種平凡地方,哪有什么機會見到王公貴族?一聽到馬上那人是姓愛新覺羅的,下人嚇壞了。
“請……請等等……”那下人說著,慌慌張張地跑回府里去。
“屯齊,”這時,騎在馬上的琮祺下馬,走了過來,“你跟人家說了什么?”
“回貝勒的話,”屯齊彎腰回答,“我只說是十一貝勒拜見。”
“我看他一臉驚嚇,你說話應答可客氣?”琮祺神情嚴肅。
初次拜會未來丈人,他可不希望給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屯齊非?蜌!蓖妄R恭敬地回答。
這時,只聽府里有人匆匆忙忙的跑來。不一會兒,剛才的下人跟一名藍衣中年人有些緊張的走了出來。
藍衣中年人爾雅斯文,一看就知道是飽讀詩書,肚子里有文墨的人。想必他就是寶兒的父親崔學儒了。
崔學儒聽下人說京城的十一貝勒拜見:心里忐忑不安,急急忙忙的跑了出來。見門外站著一位氣宇不凡的男子,他想也不想地就要屈膝行禮。
“崔學儒參見十一貝……”
“不……”琮祺連忙制止了他。讓未來丈人跟他行大禮?這哪行?
崔學儒一臉困惑,“貝勒親臨寒舍,為的是……”他一輩子沒跟權貴打過交道,也絕不會有機會認識所謂的王公貴族,怎么今天卻突然來了個皇親國戚?
“提親!辩鞯幕卮鸷唵味笠。
崔學儒一聽,瞪大了雙眼!疤帷嵊H?”
“府上有個閨女名寶兒,不是嗎?”看他如此錯愕,琮祺不感意外。
“是……是……可是她……”怪了,他家女兒什么時候出名到京城去了?居然連身分尊貴的貝勒都大老遠跑來提親?
“可是?”琮祺疑惑,“難道她已許親?”
“不,那倒沒有!贝迣W儒面有難色,“實不相瞞,小女前些時日為了逃避小人替她安排的親事而離家,回來之后她聲稱已與人私訂終身,恐怕她……”
聽完,琮祺撇唇一笑,“看她大剌刺的,倒是守信!
“咦?”崔學儒一怔。
“未來丈人,”他唇角一勾,“我就是與她私訂終身之人!
“啊……”崔學儒瞠目結舌,因驚訝而張大的嘴久久無法合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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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快下來啊!焙笤豪,丫頭春蘭抬著頭,焦急地看著樹上。
樹上,只見寶兒手里輕捏著一只雛鳥,費力地想把它放回鳥巢去。
見她在樹上險象環生,春蘭擔心極了!靶〗悖kU呀……”這小姐一回來,她就沒太平日子可過。
寶兒小心翼翼地爬上樹梢,伸長了手想把雛鳥放回巢中。“噫!彼Π咽直劾痹倮,終于順利地將雛鳥送回它的母親及兄弟姊妹身邊。
她很有成就感地往著樹下一笑,“春蘭,你瞧,我這不是成功了!
“是是是,你快下來吧!
“知道了!睂殐赫f完,開始下樹。
也許是事情成功了大半,她有點松懈,腳下一滑,手又來不及抓穩,整個人便往下一墜——
“。 睂殐耗X袋一空,她甚至不知道尖叫的是她自己,還是春蘭?
不過,她猜想自己這回不死也要去掉半條命。不,不行啊,她還沒等到他來呢!
突然,兩只強而有力的勁臂牢牢接住了她——
她發覺自己掉進了一個寬闊溫暖的胸膛之中,還來不及回神,卻聽見熟悉的聲音……
“你總喜歡這樣嚇我嗎?”
她陡地一震。這聲音是……不,這真的是她等了一個月的那個人的聲音嗎?
她慢慢地,懷疑地轉過身,看見了一個結實的胸口。再慢慢往上看,她終于睇見了那張臉……
“你又在做什么?”一個月不見,琮祺幾乎想將她緊擁入懷。只是一旁有丫鬟在,他不好失態。
寶兒的樣子沒太大變化,只是看起來有點消瘦!澳闶萘?”
看見他的臉,聽著他的聲音,寶兒卻還覺得這像夢一樣。他真的來了嗎?
跟他分開后的每一天,她都在想著他,擔心著他。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她越發覺得自己好像永遠都見不到他了。
她知道他有個要命的秘密任務,她擔心他一進京就丟了性命,她……她怕自己一輩子都等不到他來……
這是真的嗎?他真的就在她的面前?她癡癡地,半信半疑地看著他……
“寶兒?”見她望著自己發怔,琮祺微皺起眉頭,“你怎么了?”
“是……是真的嗎?”她怯怯地伸出手,輕觸了他的臉頰。
他溫柔一笑,“是真的。”
她眉心一皺,像是要確定什么似的,她伸出雙手,捏了捏他的雙頰……
“你這是……”未料她有此舉,琮祺濃眉一叫。
像是終于確定了,寶兒心頭大石總算放下。眼眶一熱,淚水倏地涌出,她管不了有人在一旁,便撲進了他懷里。
她緊緊地抱住他,哭了起來!澳憬K于來了……你……你真的……”
琮祺愛憐地一笑,溫柔輕拍她的背!拔規讜r騙過你了?”
此時,春蘭怔怔的,滿臉通紅地在一旁看著。雖然她不知道這男人的來歷,但她想,他一定是跟她家小姐私訂終身的人。
“寶兒……”崔學儒尾隨過來,見寶兒緊抱著人家不放,眉頭都快打結了。
“爹,”寶兒離開了琮祺的懷抱,卻還緊緊抓著他的手,“他就是我等的那個人,他叫……”
“什么他啊他的?”崔學儒一臉頭痛,“寶兒,春蘭,還不快向十一貝勒行禮請安?”
“啥?”寶兒一震,“十一貝勒?”誰啊?她爹是見鬼了嗎?這兒除了她羅大哥,再也沒有別人了啊。
慢著……羅大哥?難道她爹說的十一貝勒是……
她轉頭,驚疑地望著琮祺。琮祺氣定神閑地一笑,“我,愛新覺羅·琮祺!
寶兒瞪大了雙眼,“你是……是……”說著,她低下頭,若有所思地。
“寶兒?”見她低頭不語,琮祺以為她嚇傻了。他推推她,“你沒事吧?”
此時,寶兒拾起頭來,笑得十分詭異!叭绻闶秦惱,那么我將來不就是……少福晉了?”
他點頭一笑,“是這樣沒錯!
“哈哈!”寶兒像個孩子似的繞著他、崔學儒及春蘭跑了兩圈。
“我的老天爺……”崔學儒見狀,十分汗顏。這么毛躁的丫頭嫁進貝勒府,會不會……他實在不敢想。
琮祺轉頭注視著他,抿唇一笑,像是在說“您放心吧,有我在”。
迎上他篤定沉穩的目光,崔學儒稍稍釋懷。
這時,春蘭像是想起了什么,也一臉興奮!靶〗悖敲茨阋M京了?”
“是啊!睂殐河昧c頭。
“這真是太好了……”春蘭難掩喜色。待她家小姐出嫁,她的太平日子就要真的來臨了。
這如意算盤還沒打響,寶兒匆地抓住了她的手。
“春蘭啊,”她興高采烈地看著春蘭,“放心,我會帶著你一塊兒去的!闭f罷,她松開春蘭的手,快步跑到琮祺身邊,牢牢地挽著他。
“我們定,去喝茶!彼鳎谋奶赝白。
春蘭怔怔地站在原地,想著她剛才那句話。老天爺,她……她一點都不想去!
“春蘭!”寶兒回頭喚她,“快來啊!
“是……”春蘭有氣無力地長長一嘆。唉,歹命啊。
【全書完】
編注:別忘了,《貝勒爺吉祥》還有“偷心貝勒”、 “殘酷貝勒”、“恨情貝勒”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