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的樓梯隱然可見藏在暗處的老鼠們,正因為那由遠(yuǎn)而近的聲響東奔西竄著,直到那扇早巳落漆的老舊朱紅色大門被推了開……
突然照射進(jìn)來的陽光拂去了原本的陰暗,也讓一些警覺性慢了半拍的鼠輩像突然瞎了眼似的四處奔逃。
“就是這兒?”背著光的男人,看不清長得怎樣,但那頎長的身軀卻散發(fā)出一種宛若帝王般令人震懾的氣勢。
“是的!”
初見這陰暗之地,饒是像莫撼濤這樣沉穩(wěn)的男人也忍不住一愣。
足足瞪著眼前那些逃竄的老鼠近十幾秒的時間,他才能找回自己的聲音,沉沉地問:“確定是這兒嗎?”
他不敢相信,也不能相信!
一直以來都那么害怕蟑娜、老鼠這些東西的她,竟然會住在這種地方?意識到這點(diǎn),他的背脊整個都涼了。
這種感受是縱使當(dāng)初他的企業(yè)王國整個都要垮了之時,都不曾有過的。
究竟是什么原因,讓她這樣不顧一切逃離任何與他有關(guān)的地方,甚至倔強(qiáng)得連自己的家也不肯回?
她是鐵了心要和他劃清界線吧?
是因為恨嗎?
想到這里,向來剛硬的心倏地緊緊糾成了一團(tuán),幽深的眸光中竟隱隱地浮現(xiàn)一抹可疑的霧光。
“你該不是哭了吧?”祁凌翔滿心狐疑地瞧著他的眼,語氣之中帶著濃濃的詫異。
以往像是完全沒有感情的莫撼濤竟然會眼角浮淚?這個事實(shí)比天下紅雨還足以教他震驚。
“別羅唆了,快上去吧!”
沒時間在這兒閑耗了,莫撼濤頭也不回地一馬當(dāng)先沖上頂樓加蓋的小房子,面對那早已腐朽脆弱得像是一根指頭就能推倒的門,他二話不說拾腳一踹而開。
祁凌翔快步尾隨而至。
安靜……不該這么安靜的。
以江琦璇的性格,面對莫撼濤這樣的入侵,鐵定會用最嚴(yán)正的態(tài)度去抗議,怎么可能會這么安靜呢?
莫不是……
一股不安的心緒突然竄上了心頭,祁凌翔一個箭步搶進(jìn)門,一陣?yán)錄鐾蝗粡谋臣棺∷闹俸「Z去。
莫撼濤跪在擺放在地上的床前,明顯地,床上的江琦璇對于方才的那陣騷動似乎一無聽覺。
這種情況只有兩種可能吧!
其一是病昏了,基本上這還是比較好的情況,而另一種狀況……
想到那最壞的情況,祁凌翔冷不防地倒抽了一口涼氣。善良的江琦璇一向是莫撼濤的良心,若是良心從此消失在這個世界之上,那么……后果他可是連想都不敢想。
顯然莫撼濤也意識到這樣的可能,只見他的手僵在她那張毫無血色的小臉上方,似乎想要探探她的氣息,可卻鼓不起勇氣。
見狀,祁凌翔再也按捺不住地沖上前去,替他做了他沒勇氣做的事情。
他將食指放到了江琦璇的鼻端前,就在莫撼濤緊張得即將要心跳停止的時候,他突然興奮的朝著莫撼濤嚷了起來。
“快,快送醫(yī)院,琦璇還活著,她還活著……快送醫(yī)院……”
初時,莫撼濤還回不過神來,直到那不斷的嚷嚷聲終于突破了重圍,竄進(jìn)他的腦海之中。
頓時松了口氣的他身子幾乎軟了,可是在深吸一口氣之后,他憑著堅強(qiáng)的意志,固執(zhí)地伸手—把將那幾乎毫無生氣的身子給抱了起來,往門外沖去!
望著好友那著急的模樣,祁凌翔忍不住搖頭嘆息著。
“唉,早知如此,又何必當(dāng)初呢!”
這段情、這團(tuán)結(jié),怕是既糾纏又難解了。
。
手術(shù)室里的生死交關(guān),手術(shù)室外的心急如焚。
直到此刻,莫撼濤還是不敢相信,或許只差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琦璇就要死在那個蟑娜、老鼠橫行的陳舊公寓之中。
瞧瞧他該死的做了些什么。
懊悔已經(jīng)來不及了,尤其是當(dāng)他看到已能行走的江漢清,推著像是在一夕之間老了十幾歲的江萬饒匆匆趕到時,他更是羞愧得無地自容。
江萬饒看著莫撼濤一瞼懊悔和憂然神傷的摸樣,轉(zhuǎn)頭要兒子將自己推向他,一等兩人之間的距離縮短,他抬起手。
就在眾人以為他打算給莫撼濤一巴掌時,江萬饒的手卻落在了莫撼濤的肩頭,還輕拍了幾下。
這幾下輕拍代表的是體諒,也是原諒。
“您……”恨了十幾年,但被他所恨的人竟是這樣輕易的就原諒了他,莫撼濤愕然地開口,卻發(fā)現(xiàn)自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的女兒一向堅強(qiáng),她不會那么輕易被打倒的。”江萬饒說著說著還很有信心地看了手術(shù)室一眼。
“她是很堅強(qiáng)!笨墒侨嗽賵詮(qiáng)能堅強(qiáng)得過死神嗎?在這一刻他甚至想要跪下來祈求老天憐憫,讓他能有機(jī)會彌補(bǔ)自己犯下的過錯。
向來以為自己是天的那種自尊自傲早巳經(jīng)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謙卑請求。
“對,我們做人要有信心,可是小伙子,我女兒不但堅強(qiáng),還很固執(zhí),你確定她會原諒你的所作所為嗎?”
“她很固執(zhí),我很有耐性,即使要花上一輩子,我也會做到我要做的。”是承諾也是決心,這—老一少四目相視,多少的憎恨都已經(jīng)轉(zhuǎn)眼成空!
“唉,就知道你這孩子固執(zhí),當(dāng)初才會打壓你,免得你來找我報那不顧義氣之仇,沒想到你還真的做到了,你爸在天之靈也該瞑目了。”
幾句話,江萬饒向莫撼濤認(rèn)了錯,而莫撼濤只是淡淡的掃了他一眼,“您也不用覺得愧對,反正當(dāng)初您不顧義氣,現(xiàn)在賠我一個女人,也算應(yīng)當(dāng)!
“小伙子,這算是求婚嗎?”
“當(dāng)然不是,這只是告知!痹谑中g(shù)室的紅燈暗下的那一刻,莫撼濤同時傲然地說道。
他會娶她的,不管她同不同意。
即使是用綁的,他也會將她綁上禮堂。
“你……果真是好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