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cè)A閣內(nèi)乒乒乓乓,只聽得陣陣刺耳心悸的碎物撞擊聲,所有的奴仆家丁都被趕了出來,沒有人敢上樓,去招惹咆哮如雷,像發(fā)了瘋似的宮冰雁。
摔完了所有的古玩玉器,首飾珠寶之后,宮冰雁望著滿地狼藉而面目全非的碎裂物,突然像只疲軟中空的水囊一般,跌坐在床榻上,嚶嚶抽泣著,淚水不斷地從她掩面的指縫中灑落,憤怒、哀傷、失落、空虛,種種復(fù)雜糾葛的情緒,隨著胸腔的起伏抽動,戳絞著她不堪一擊的寂寞芳心。
“冰雁,你又亂發(fā)脾氣了?”一只溫柔的手,徐徐落到她不停抖動的香肩上,宮冰雁心神一凜,像個滿含委屈的小可憐,骨碌碌地?fù)溥M(jìn)了來人的懷抱中,心亂如麻地哭訴著:
“師父,他怎么可以這樣欺侮我?明知道……我是那樣愛他,那樣少不了他!”
來人碓是宮冰雁的師父“辣手仙娘” 屠韻娘, 她輕輕拍撫著宮冰雁的肩背,“冰雁,感情的事,你要達(dá)觀一點(diǎn),萬萬不可逞強(qiáng),否則,到頭來苦的還是你自己啊!”
“我不管,我只知道我愛他,我一定要嫁給他,”宮冰雁一臉任性的含淚道,“師父,你告訴我,我要怎樣才能得到他?才能讓他愛我?”
屠韻娘搖頭輕嘆了,“我若是有答案,豈會救不了你娘,讓她服下‘笑三絕’而死?”
宮冰雁心中一痛,忍不住恨恨地咬牙罵道:
“男人都不是好東西,他們?nèi)荚撍!?br />
“你嘴里雖這么說,但,展靖白若真的死了,你恐怕會哭得更傷心了!蓖理嵞镆会樢娧妮p聲說道!奥爭煾傅膭,別鉆牛角尖,把自己逼進(jìn)死胡同里了。所謂強(qiáng)摘的瓜果不甜,強(qiáng)撮的姻緣不賢,就像你娘一般,當(dāng)年,她為了你爹,不惜背叛師門,違背誓言,潛逃下山,如此不顧一切地跟了你爹,卻還是無法贏得他的心,這種同床異夢、貌合神離的婚姻,終于撕碎了她的心,讓她心甘情愿地服下‘笑三絕’,以死向你爹抗議,也以死向師們謝罪!”
她口中的“笑三絕”,乃是神蠱門的獨(dú)門秘藥,其毒甚劇,遠(yuǎn)勝于其他毒藥,飲下之人,大笑三聲,便七孔流血而亡,可謂是死狀慘烈,令人寒毛盡豎。
當(dāng)年,屠韻娘和她的表妹殷月琳同拜崆峒山神蠱門的掌門人,素有一代毒王之稱的靈鳩子為師。
而神蠱門的門規(guī)森嚴(yán),戒律繁復(fù),凡入門拜師者,必須在開山祖師爺?shù)呐莆磺鞍l(fā)下重誓,終身不得背叛師們,否則,將甘心死于“笑三絕”的毒殺下。
靈鳩子為人嚴(yán)謹(jǐn)公正,不講情面,門下弟子,若有行為失當(dāng)者,他都嚴(yán)酷懲治,絕不寬貸。
有一年夏末,宮清嵐身中奇毒,千里迢迢地在友人的伴護(hù)下,趕到崆峒山,向靈鳩子求取解藥。
靈鳩子卻提出了交換條件,要他應(yīng)允解毒之后,留在崆峒山服役三年,否則,任憑他如何懇切哀求,他都不會撩一下眼皮子,輕易賜藥解危。
宮清嵐不肯接受他的“但書”,只好在談判破裂的情況下,黯然離開了崆峒山。
孰料,殷月琳卻對他一見傾心,不忍見死不救,便偷偷竊取了師父的解藥,摸黑下山,追上了宮清嵐。
一段孽綠于焉展開了。
唉!眼見上一代的悲劇,又將在宮冰雁身上重演,憂思滿懷的屠韻娘實(shí)在不知該如何阻止才是。
只能一再婉言苦勸著死心眼又想不開的宮冰雁,盼她能早日勘破情關(guān),從千絲攀藤的情路中走出來,找回生命的歡顏和自在,別像她的父母一般,永遠(yuǎn)掙不脫為情所苦的緊箍咒,而活在互相折磨、撕裂的深淵中,直到悲劇吞噬了彼此,痛苦也不再是痛苦為止……
寧陽侯狄云棲一走進(jìn)迎翠樓,胡嬤嬤趕忙扭著臀部,上前迎接,一副喜從天降的模樣。
她先是一臉春風(fēng)地打著官腔,說上幾句甜滋滋的應(yīng)酬話,跟著又裝腔作勢地抱怨起狄云棲,說他不該娶了新娘便忘了紅顏知己,把彭襄妤冷落在一旁,不聞不問地。
狄云棲隨意和她攀談著,跟著又從懷抽取出一張五百兩的銀票孝敬她,以彌補(bǔ)彭襄妤生病休息期間所造成的損失。
胡嬤嬤眼睛亮晶晶地,笑得都快瞇成了一條線,但她又不忘故作矯情地推卻一番,然后又不給狄云棲開口做任何表示的機(jī)會,已不嫌多地迅速將那張銀票藏進(jìn)懷抽中,還說了一串冠冕堂皇的漂亮話。
對于胡嬤嬤見錢眼開卻又惺惺作態(tài)的行徑,狄云棲早已見怪不怪,和她漫聲虛應(yīng)一番之后,他已徐徐移步走向了立在大廳回廊處的巧兒。
巧兒看見秋云棲來了,不禁笑開了眼,笑開了眉,一番寒暄之后,忠心耿耿的她,又頗不甘心地替彭襄妤擊鼓嗚冤了,像老太婆的裹腳布,滔滔不絕地?cái)?shù)落起閻俊青和展靖白的罪狀,直到狄云棲說他會找機(jī)會修理閻俊青,讓他嘗嘗賠了夫人又折兵的惡果后,巧兒才稍稍平復(fù)了翻騰不已的情緒。
跟著,有仇必報(bào)的她,又不忘緊迫盯人地追問著狄云棲,該怎么修理展靖白,好替彭襄妤出氣時,狄云棲卻態(tài)度曖昧地打起啞謎了,隨便以一句他會見機(jī)行事來搪塞,看巧兒不滿地嘟起小嘴,他只好強(qiáng)調(diào)一切等見了彭襄妤之后再談。
才剛轉(zhuǎn)身,準(zhǔn)備上樓,巧兒又趕緊出聲攔阻,將他拉到一旁,鄭重萬分地叮嚀他,千萬別在彭襄妤面前提起展靖白,乃至生病的原因等等異常的敏感話題,免得再度刺激了她,讓她好不容易平靜的心湖再起波瀾。
狄云棲見巧兒如此用心守護(hù)著彭襄妤,至為感動,焉有不從之理,連忙叫狄揚(yáng)帶著禮品同他一塊上樓。
彭襄妤見到狄云棲來請,自是驚喜萬分,病愈之后,更顯得楚楚可人的容顏亦多了一層耀人的光華。
“云哥,你怎么有空來?皇上那么倚重你,你如何走得開?”
“走不開,也得硬挪出時間來探望你!”狄云棲定定地望著她,揚(yáng)眉而笑,“誰教你不小心保重玉體,得了風(fēng)寒受苦不打緊,還累得我和傲風(fēng)憂急交迫,坐臥不寧,不知為你添了多少根白發(fā)!”
彭襄妤星眸閃閃發(fā)亮,“云哥,你有唐二哥的消息啦!”
“何止有,而且他已經(jīng)回來了,皇上也既往不咎撤消了他的罪狀。”狄云棲揮揮折扇,慢吞吞地笑答道。
彭襄妤驚疑不定地挑起一雙柳月眉,“怎么可能?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皇上不忍太后為了思念承慶公主,鎮(zhèn)日悵悵不歡,淚眼交加,所以,命令我?guī)フ宜麄儯浴钡以茥A艘幌卵垌,一副不言而喻的神情?br />
彭襄妤眼波一轉(zhuǎn),條地意會了過來,“原來你早就知道他們躲在哪里,卻故意裝聾作啞,把所有人都瞞在鼓里!”
狄云棲有點(diǎn)無辜地軒軒劍眉,“老實(shí)說,他們的藏身處,我并沒有十足的把握,之所以能順利地找到他們,完全是靠直覺和運(yùn)氣。”
“是嗎?”彭襄妤一副懷疑的口吻。
狄云棲搖搖折扇,一本正經(jīng)地望著她說:
“是真的,我真的是憑直覺和運(yùn)氣,否則,傲風(fēng)那小子拐了公主之后,便六親不認(rèn)地逃之夭夭,別說是音訊,連個屁都沒放,想要一舉逮到他,談何容易?”
彭襄妤眉眼之間帶著一抹淡淡而慧黠的笑意,“那你的直覺告訴你,他們躲到哪里?”
“東海某個不知名的神仙島嶼!钡以茥谜韵镜亟舆^巧兒遞過的香茗,輕啜了一口,又再緩緩說道:“有人稱之為海上仙山,也有人稱之為蓬萊仙島,八年前,我和傲風(fēng)一時興起,曾結(jié)伴同游,去東海的幾個無名島上尋幽探險(xiǎn),其中最大的一個島嶼海霧彌漫,幻變多端,云影嵐光,上下一色,有說不出來的壯麗和脫俗,宛如人間仙境,置身其中,讓人有種跳出紅塵,太上忘情的感覺,我們流連而返,離去之前曾經(jīng)戲言,哪天厭倦了凡塵的紛紛擾擾,要?dú)w隱山林時,就來此結(jié)廬棲身,過著松風(fēng)水月,不問世事的神仙生活!”
“所以,唐二哥和承慶公主私奔之后,最好的隱居之處,便是這座美如仙境的無名島嶼了!迸硐彐レo靜地下了結(jié)論。
“不錯,哪曉得這老小子見我?guī)Щ噬铣霈F(xiàn)在島上,先是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后緊抿著嘴,別別扭扭地不肯向皇上行禮下跪,我好心提醒他,他居然還挺著胸膛,理直氣壯地說道:‘他的雙膝除了爺爺奶奶,父母之外,還未跪過其他人!垡娀噬峡嚲o了龍顏,一副正待發(fā)作的神色,而他老兄還不懂得看風(fēng)使帆,承慶公主一急,杏眼圓睜,惡狠狠一瞪,他倒馬上雙膝下跪了,弄得皇上又好氣又好笑,不知該辦他個欺君罔上的重罪,還是頒個標(biāo)準(zhǔn)駙馬爺?shù)呢翌~給他?”
彭襄妤噗嗤一笑,笑得雙肩抽動,連連攏袖,“我真服了他,在皇上面前也敢耍性子,逞傲氣,還好,他疼老婆,否則,惹惱了皇上,新仇舊帳一起算,他有幾個腦袋都不夠砍。”她微微喘了一口氣,笑意不絕地再次搖搖頭,“沒見過這么驢的駙馬爺,有臺階還不會下,現(xiàn)在他人呢?陪承慶公主回皇宮內(nèi)院面見太后去了嗎?”
“沒有,皇上要他將功贖罪,派了一個特殊任務(wù)予他,他現(xiàn)在已動身前往蒙古了,而承慶公主則回皇宮待產(chǎn)!钡以茥p聲笑道。
“什么? 公主有了身孕, 那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呢!”彭襄妤喜盈盈地笑道,“唐老爺子一定樂歪了,老天爺總算賞臉,讓他如愿升格當(dāng)上爺爺了!”
“想起來干爹也真是可憐,”狄云棲失笑地?fù)u搖頭,“為了當(dāng)這個爺爺,他苦心思慮,運(yùn)籌帷帳,不惜和傲風(fēng)玩心計(jì),耍權(quán)謀,豈知兒子千挑萬選,什么人不愛,偏愛上金枝玉葉,碰都碰不得的皇家公主,還犯下了皇宮搶親的殺頭重罪,害唐門差點(diǎn)為此罪誅九族,冰消瓦解,這種擔(dān)心受怕的滋味,他幾時消受過?傲風(fēng)這個樓子捅得讓他不知道老了幾歲?還好,皇上法外施恩,赦免了傲風(fēng)的罪,而承慶公主也有了身孕,他這個飽受驚嚇的老父,才得以放下心頭的重?fù)?dān),高高興興,毫無顧忌地坐上爺爺?shù)膶氉!?br />
“好在一切總算是雨過天青,否極泰來了,但不知皇上派唐二哥到蒙古何事?”彭襄妤盈盈笑問道。
狄云棲神色一懔,侃侃道出買命莊下手殺害大明與蒙古二國要臣所引起的種種疑云!盀榱瞬槊髡嫦,皇上派傲風(fēng)到蒙古明察暗訪,以了解蒙古那邊的動靜,看看是何人心懷不軌,刻意躲在背后興風(fēng)作浪,破壞我國與蒙古難得建立的信任與和平!”
彭襄妤斂去了臉上的微笑,“由此看來,這買命莊并非一般單純的殺手組織,但不知……”她低眉斂眼的思揣著,“他們?yōu)楹我率謿⑽規(guī)煾,她不過是個云心月性,淡泊名利的修道人!”
“我會替你查明原因的!钡以茥辉手Z,然后,他一臉凝肅地正視著她,“襄妤,我要你答應(yīng)我,千萬沉得住氣,不要輕舉妄動,把買命莊的事交由我和傲風(fēng),還有飛羽堡的弟兄來全權(quán)處理,這不僅是你個人的私仇,還涉及了國家的安危,我們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給你一個明確的交代!”
彭襄妤垂下二排濃密的羽睫,貝齒輕咬著朱唇,沒有作聲。
“襄妤,別的事我不勉強(qiáng)你,唯獨(dú)此事,你可得依我,別太意氣用事!”狄云棲加強(qiáng)了勸說的語氣,執(zhí)意要彭襄妤接受他的忠告。
彭襄妤靜默了好一會,方才幽幽然地應(yīng)允道:
“好,我答應(yīng)你,我不會沖動行事的。”
望著狄云棲臉上那份如釋重負(fù)的微笑,彭襄妤暗暗在心底嘆了一口氣,這是她第一次對狄云棲說謊,只希望是最后一次,如果她還有機(jī)會面對他充滿關(guān)愛的質(zhì)問時,她會向他致歉,并鄭重地提出保證,這真的是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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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jiān)裸暽,萬籟俱寂,遠(yuǎn)山近樹,浮上了一層淡淡的霧靄。
狄云棲蒙著黑巾,穿著一身黑色的夜行衣,以逍遙公子的裝扮,靜悄悄地潛入了夢璞軒。
他蛇行兔伏,無聲無息地繞過庭院,拐彎竄到了夢璞軒的后窗下。
他隱身跨在窗臺下的花叢間,正準(zhǔn)備貼窗偷窺時,驀地里“喀啦”聲響,梨花木的窗格片片碎裂,一股驚人的力道排山倒海的破窗而出,劇力萬鈞地掃向了他。
幸虧狄云棲早有防備,他先是沉肩低肘,以一招“手揮琵琶”化去了對方一半的勁力,隨即一個“細(xì)雨倒翻胸”倒躍閃開。
“展師兄,是我!”他見展靖白躍窗而出,掌似奔雷地攻來,不由情急生智地表明身分。
孰知,展靖白卻聽而不聞,掌風(fēng)如刀,綿綿不絕地攻向他全身的重要穴脈。
逼得狄云棲迫于無奈,只好回掌護(hù)身。
展靖白駢指如劍,戳向了秋云棲肘尖的“曲池穴”,狄云棲從容應(yīng)對,立即橫掌如刀,反削展靖白的膝蓋。
兩人你來我往,掌影翻飛,震得樹葉紛落,山嗚谷應(yīng),林鳥驚飛!
激戰(zhàn)之中,一直采取守勢的秋云棲,突然斜身一閃,雙臂箕張,竄起了一丈多高,以一招“鷹擊長空”,猛撲向了展靖白。
展靖白輕朗一笑,身形一晃,以腳跟為軸,轉(zhuǎn)了一圈,以一記“神龍擺尾”的手法化解了狄云棲勢如駭電的招式。
兩人別有默契地雙雙息鼓收兵,相視一笑,并先兵后禮地入屋把盞傾談。
這是他們師兄弟第一次的碰面,但,兩人心里都清楚,此時此地不是聯(lián)絡(luò)感情,促膝深談的好時機(jī)。所以,展靖白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柮鞯以茥拱朐煸L的用意。
“狄?guī)煹苌钜沟酱,不知有何要事??br />
“不瞞展師兄,云棲今夜造詁,主要是為了我的義妹彭襄妤而來的。”狄云棲開誠布公的直言道!八莻膽識過人,委曲求全,堅(jiān)忍溫婉,善解人意的好女孩,也是個知書達(dá)禮、出身不凡的官家千金,她會墜入青樓,目的是為了掩護(hù)我,更是為了鏟除劉瑾那個禍國殃民的奸佞,我希望展師兄能了解她是怎樣一個冰心傲骨的奇女子,莫以一般煙花女子的標(biāo)準(zhǔn)來衡量她!
展靖白眼底閃過一絲復(fù)雜的光芒,“你以為我不知道她是如何美好,如何珍貴,又如何罕見的奇女子嗎?”
狄云棲的心聳動了一下,“那師兄為何對她那般冰冷無情?”
展靖白淡淡地撇撇唇,“師弟本已紅繩系足,姻緣早訂,當(dāng)年卻為何裝聾作啞,蓄意拖延,忽略冷淡了未來的如花美眷?”
狄云棲一聽,已完全領(lǐng)悟了,他別有感觸地輕嘆一聲:
“這種明明有情卻必須故作無情的滋味并不好受,師兄心中的苦,我全能體會,只是……伊人心冷神傷,往后要解這份怨愁,只怕師兄還得有罪受呢!”
展靖白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大丈夫能屈能伸,在自己的情人面前,偶爾英雄氣短又有何妨?”
狄云棲會心一笑,“說得也是,我是過來人,這種英雄氣短,兒女情長的滋味,我可是領(lǐng)略得多啦!對了!”他倏忽一整形色,把話鋒轉(zhuǎn)移到另一個更為嚴(yán)肅的正題上。“師兄,容我冒昧問你,你是不是武清侯展爵爺和蒙古敏雅公主的獨(dú)生子?”
展靖白目光深沉地點(diǎn)點(diǎn)頭,“不錯,我確是他們的遺孤!”
“我知道師兄已和買命莊正面杠上了,但不知師兄是否知道,買命莊除了干下展家的滅們血案外,還殺了數(shù)位我國及蒙古之間的王公要臣?”狄云棲面色凝重地問道。
展靖白緩緩點(diǎn)頭,“我知道,這幾樁血案不甚尋常,動機(jī)可議,要解開這些迷團(tuán),唯有從奪命閻君身上下手,他是關(guān)鍵人物,透過他,才能引蛇出洞,揪住真正的陰謀家!”
狄云棲心頭微凜,“師兄是否已有底數(shù),知道誰是真正的正主兒?”
展靖白目光閃了閃,徐徐一笑,“這件事目前只能放在我心中,不宜多言,反正,由我牽制住買命莊,短期之內(nèi),他們不會再濫殺無辜了!
“可是他們卻殺了峨嵋青塵師太!钡以茥p輕提醒他。
展清白眉峰微蹙地點(diǎn)點(diǎn)頭,“我知道,我曾為此事,找奪命閻君詢問,他卻說那是個意外,因?yàn)榍鄩m師太無意間追蹤他的部下,循線找到了他們的總壇所在,為了保密,他只好殺人滅口!
狄云棲微揚(yáng)起一道劍眉,“師兄相信他的說詞嗎?”
展靖白輕哼了一聲,“當(dāng)然不相信,真正的原因?yàn)楹,還有待進(jìn)一步的查證,不過,我想,這次事件并不會在別人身上重演。”
“為什么?”狄云棲提出疑問。
“因?yàn)椋?nbsp; 他必須卯足全勁來對付我, 否則……”展靖白夭矯不群地笑了笑,“他的基業(yè)可就難保了!
狄云棲心領(lǐng)神會地點(diǎn)點(diǎn)頭,跟著順勢提出了一個要求,“有件事,可否勞駕展師兄幫上一忙?”
展靖白淡雅一笑,笑得別具含意,“你可是要我出面和我的外祖父蒙古大汗達(dá)延汗疏通,以免他誤中了那些絕頭藏尾的陰謀家的詭計(jì),從此對明朝心生嫌隙,關(guān)系交惡?”
狄云棲露出了欽佩的笑容,“師兄洞察機(jī)光,才智過人,云棲佩服之至,但不知師兄可愿居中斡旋?”
展靖白抿了一下嘴角,再度露出了含蓄的微笑,“我目前不宜出面和我外公會面,這么多年來,我為了報(bào)仇,強(qiáng)迫自己割舍了一切人倫親情,不敢去見外祖父,不敢對自己心動的女子表明情意,就是不愿讓藏身暗處的敵人找到弱點(diǎn),拿他們來要挾我,”他語聲幽沉的停頓了一下,“如今,一切復(fù)仇行動都進(jìn)入了緊鑼密鼓的最后關(guān)頭,我實(shí)在無法分身去見他,也不愿連累了他,此事由官方派人出面處理比較妥當(dāng)!
他見狄云棲臉上仍有疑慮,不由拍拍他的肩頭,“師弟放心,我外祖父是個頭腦清晰,深謀遠(yuǎn)慮的人,為了統(tǒng)一蒙古,讓蒙古子民脫離金戈鐵馬、流離顛沛的苦日子,他致力推展與明朝和平相處、互通有無的政策。眼見,狼煙平息,國家安定,堯天舜日在望,他豈會輕易再起爭端,與明朝干戈相見呢?”
“話雖如此,就怕有人藉機(jī)生事,在他面前散播謠言,煽風(fēng)點(diǎn)火?”狄云棲話音深沉地說出他心中的疑慮。
“如此一來,不正可以查出哪些人是居心不艮的陰謀分子了?”展靖白揚(yáng)眉淡笑,仍是一副鎮(zhèn)定自若的神態(tài),“師弟,不必過于杞人憂天,我外祖父達(dá)延汗非是一般庸碌而不明是非的昏君,那些見不得人的跳梁小丑玩的下等把戲,唬不了他的,不必我出面說明,事情一樣昭然若揭!”
狄云棲輕吁了一口氣,“師兄既然如此篤定,云棲便不再憂心贅言了,若有需要云棲之處,只管飛鴿傳書,云棲定隨傳隨到!”
“我會的,你可以走了,別忘了解開黑魅的穴道!闭咕赴咨袂鍤饫实男Φ。
狄云棲微微一愕,隨即心有所悟地掀嘴一笑,“我知道了,師兄,真有你的!痹挭q未了,他已如一頭黑色的大鳥,躍出了窗臺,儼如鷹隼穿林,迅速離開了夢璞軒,融入了寒風(fēng)颯颯的夜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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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襄妤身體完全康復(fù)之后,便將全部的心思擺在探查買命莊總部,為師報(bào)仇的重點(diǎn)上。
但,人海茫茫,幅員遼闊,一時之間,實(shí)教她不知該從何處下手。就在這思緒紛擾,眉鎖煙愁之際,巧兒拿了一個封袋給她,說是有個叫化子受人之托,特別送來迎翠樓,指名要交給彭襄妤的。
彭襄妤漫不經(jīng)心地拆開一看,方知里頭附著竟是買命莊總壇的地形圖,她大喜過望,如獲至寶,但也有一絲難以置信的疑思。
“原來買命莊的總壇是設(shè)在皖南齊云山,太好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fèi)功夫!”她滿室游走,思潮反轉(zhuǎn),起伏不定:
“不知道這是何人送來的?他怎知我的心思,他是敵是友?倘若這是一項(xiàng)陰謀,我又當(dāng)如何處理?”
理智告訴她,要謀定而后動;而屬于感情的另一個聲音,卻不甘示弱地提醒她,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整整三天,她在兩種思緒中搖擺飄蕩,弄得自己身心俱疲,寢食難安。
第四天清晨,她掀開了紫羅帳,終于下定了決心,無論這份地形圖是真是假,她都決定前往查探,冒險(xiǎn)一試。
她告訴自己,師仇不共戴天,她豈能枯坐在青樓,無所事事地等別人替她出力報(bào)仇?
倘若這張地形圖可靠,她前去勘察,摸清了買命莊的虛實(shí),多少也可以幫助狄云棲進(jìn)一步掌握買命莊的脈絡(luò),待時機(jī)成熟,來個出奇不意,還怕不能讓買命莊那一干嗜血成性,居心叵測的陰謀分子原形畢露,伏首認(rèn)罪嗎?
抱著知己知彼,百戰(zhàn)百勝的堅(jiān)定意念,孤注一擲的她,決定整理行裝,盡速離開迎翠褸,前往皖南一探究竟。
巧兒知道了她的計(jì)劃,說什么也不放心讓她只身涉險(xiǎn),千祈萬求地纏著彭襄妤帶她一塊去,路上也有個照應(yīng)。
豈知,彭襄妤卻吃了秤鉈鐵了心,面對著巧兒的苦苦哀求,她總是一個不字,態(tài)度堅(jiān)硬的讓巧兒茫然失措,為之扼腕。
離開前夕,她把大半的積蓄都送給了巧兒,語音深摯地要她和小喜子早日完婚,做個小買賣,讓生活安定下來,她拉著巧兒的手,幽柔一笑,溫溫雅雅的說道:
“巧兒,你別怪我狠心,我不帶你去,是因?yàn)槟悴恢O武功,江湖險(xiǎn)惡,你曾在禹陵山道見識過,不是嗎?你若執(zhí)意跟著,只怕無法照應(yīng)我,反而會成為我的負(fù)擔(dān),所以,你何苦跟著我呢?”她靜靜望著巧兒那張淚光瑩瑩的容顏,強(qiáng)忍著心中的離愁別緒,“巧兒,你若真把我當(dāng)做主子看,你就聽我這最后一回的請求吧!早點(diǎn)和小喜子訂下來,別讓他望穿秋水,等你等得急白了頭,你有好的歸宿,我也好安心出門,不必為你的未來牽腸掛肚,你就別為難我,依了我這一回,好嗎?”
巧兒咬著下唇,眼睫一眨,豆大的淚珠兒不爭氣地跌落衣襟,濡濕了彭襄妤的手背。
“傻孩子,我要你嫁人,又不是逼你上梁山,你哭什么?”彭襄妤故作輕松地取笑道,但,她那一雙美麗的眼瞳卻已泛起二泓薄霧。
“你還不是一樣?眼睛也下起小雨了……”巧兒強(qiáng)顏歡笑地糗她。
那一夜,她們跨越了主仆的界限,又哭又笑地窩在媚香閣內(nèi),談?wù)撝?jīng)走過著一切風(fēng)雨塵煙,任回憶滋潤著彼此不忍話別的心。
隔天清晨,彭襄好換上一身淡紫色的勁裝,背著一個輕便的小行囊,手持青塵師太贈予她的虹云寶劍,在巧兒、小喜子和胡嬤嬤的殷殷相送下,離開了迎翠樓,從操琴獻(xiàn)藝的花國狀元蛻變成了馳馬試劍的俠女。
只是,她沒料到江湖之路比她所想的還要險(xiǎn)惡崎嶇,她一出了迎翠樓就被人盯上,而且,還在毫無警覺的情況下,著了對方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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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州 云龍山 寄嘯山莊
申時 董劍光
這是展靖白收到的第八份死亡名帖。
老實(shí)說,若不是和買命莊的莊主奪命閻君訂下了賭局,一場也輸不得的話,他并不想出手救寄嘯山莊的莊主董劍光。
此人是江浙布政史董尚光的胞弟,在徐州開設(shè)武館,平日仗著哥哥的余威,常在江浙一帶橫行霸道,做了許多欺壓良民,霸占人妻,借端訛詐,魚肉鄉(xiāng)民等令人發(fā)指的敗行惡事。
弄得江浙一帶的老百姓個個苦不堪言,卻又申訴無門,只能任其猖狂欺凌,予取予求。
而他這個劣跡斑斑的土豪惡霸,卻每天窩在他那富麗堂皇的豪宅別院——寄嘯山莊內(nèi),過著妻妾如云,山珍海味,綾羅綢緞、雕梁畫棟的日子,生活之浮華奢靡,不下于任何王公貴族。
像他這種利欲薰心,仗勢欺人,擢發(fā)難數(shù)的強(qiáng)梁惡棍,本是天理難容,死有余辜,若非礙于約定,展靖白才懶得費(fèi)神去救他這敗行歷歷的人渣。
到了龍?jiān)粕降纳侥_下,他見時間尚早,便不徐不疾走進(jìn)了一間茶館,要了一壺洞頂烏龍,坐在墻角一隅,意態(tài)悠閑地品茶養(yǎng)神。
才喝了二口荼,凳子尚未坐熱,二個一高一矮的蒙面漢子挾持著彭襄妤走了進(jìn)來。
掌柜和店小二一見,暗叫了一聲苦,便知道情況不妙,趕忙噤聲,機(jī)伶地躲到柜臺后頭藏身避禍。
其余客倌見苗頭不對,亦紛紛丟錢走人,偌大的一間茶館,一下子就鳥獸散盡,只剩下如如不動,仍安之若素坐在原位喝茶的展靖白。
那二個蒙面漢子果然是沖著展靖白來的,他們挾著彭襄妤筆直地走到展靖白的桌子旁,為首的是那名身形較高的漢子,他毫不客氣地掃了展靖白一眼,語帶威脅的開口道:
“姓展的,快把蒙古大汗的兵符交出來,否則,別怪我們兄弟辣手摧花,讓你的心上人血濺當(dāng)場!”
展靖白正眼也不瞧他一下,繼續(xù)喝茶,一副不關(guān)痛癢,干他底事的神態(tài)。
那名負(fù)責(zé)和展靖白談判的漢子擰起了眉頭,沉聲喝道:
“姓展的,老子在跟你說話,你敢目中無人,裝瘋賣傻?”
展靖白斜眼睨了他一下,愛理不理地笑了笑,“展某在喝茶的時候,最討厭旁人在一旁鬼吼鬼叫的,你這般無禮的粗人,也配跟我吆三喝四的談條件?”
“哼,只怕由不了你,”那名漢子怒極反笑地冷哼道,“你的心上人在我們手中,你不乖乖就范,交出兵符行嗎?”
展靖白平淡從容地又喝了一口茶,“甭說我沒那樣?xùn)|西,就算有,我也不會給你們,因?yàn),這位姑娘的死活,我根本不放在眼里!”
彭襄妤雖然被點(diǎn)了啞穴和軟麻大,但,她的意識是清楚的,清楚的可以再次深刻感受到展靖白對她的冷酷無情,也清楚而刺痛地發(fā)覺到自己的心又開始淌血了。
那名蒙面漢子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她不是你的心上人嗎?”
展靖白軒軒劍眉,“當(dāng)然不是,展某一生只有二位心上人,只可惜一位已經(jīng)死了,一位還未出生!
“你……”那名蒙面漢子勃然大怒,“你敢耍嘴皮子,尋老子的開心?”
“不敢,只要二位不找展某的麻煩,展某也沒那個興致跟你們談笑!”展靖白傲然笑道。
“哈大哥,咱們少跟他啰唆,看他依是不依,若是不依,一刀砍了這娘們的脖子,看他還有哪個鳥心情說笑話!”挾著彭襄妤的那名蒙面矮漢不耐煩的低吼道。
“姓展的,你如何說?”姓哈的漢子獰笑一聲,再度逼問著展靖白。
展靖白不動聲色的默運(yùn)玄功,表面上卻仍是一副悠然徐舒的神態(tài),“展某并無心情跟你們玩英雄救美的把戲,你們要對那位姑娘如何,都與展某無關(guān)!”
“好!札察爾,割下那娘們的左耳垂子,我不信,這姓展的真能見死不救?!”那名姓哈的漢子雙眼冒火地沉聲下令。
就在札察爾舉起刀鋒,蠢蠢欲動,千鈞一發(fā)之際,一陣轟隆巨響,磚瓦齊飛,一條灰黑色的人影從天而降,不偏不倚地墜落在札察爾的頭頂上,疾如閃電地奪刀救人。
這名把屋頂撞了個大洞,儼如天降神兵,施手救美的英雄,正是那個身手矯健,卻同樣神秘的冷墨。
當(dāng)他笑嘻嘻地撂倒札察爾,救下彭襄妤時,展靖白已瀟然不群地起身,隨手放下了一錠銀子,若無其事地離開了茶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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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輸了,紫魄!”展靖白淡淡一笑,輕輕松開了手,便衣袂飄飄,頭也不回地邁步離開了寄嘯山莊。
而買命莊最狠厲狂傲的殺手,名列勾魂使者之首的紫魄卻冷汗涔涔,垂頭喪氣地跌坐在花廳的臺階前,目光空洞地望著斷成四截的蟒龍鞭。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會敗得如此凄慘!
他算準(zhǔn)了展靖白無法抽身救人,所以,他慢條斯理地大玩貓捉老鼠的游戲,盡情地在董劍光一干妻妾花容變色,雞貓子喊叫的驚恐中,享受追逐和凌虐戰(zhàn)利品的樂趣。
豈知,為山九仞,功虧一簣,他懊惱自己過于自滿,以致?lián)苠e了算盤,讓姍姍來遲的展靖白,有機(jī)會出手,救下奄奄一息的董劍光。
本以為展靖白武功再驚人,與他也不過是伯仲之間,想他紫魄身經(jīng)百戰(zhàn),一條蟒龍鞭,不知?dú)⒘硕嗌倜鸾挠⑿酆澜,在買命莊的排名上亦是名列前茅的頂尖高手,豈會含糊了一個出道不過幾年的后生小輩。
他對自己的武功一向是深具信心,也曾在下山執(zhí)行任務(wù)前,向奪命閻君夸下了?,絕對可以萬無一失地完成任務(wù),讓展靖白灰頭土臉,心甘情愿地拱手稱臣。
沒想到,真正比劃起來,他使出了所有壓箱底的絕活,卻傷不了展靖白的一根寒毛。
他愈攻愈火,愈攻愈急躁,而展靖白卻只守不攻,以曼妙靈動,奇幻無方的身法,談笑自若地閃過他那凌厲狠辣的攻勢。
任他卯足了全勁,將一條長鞭舞得霍霍有聲,波波如浪,儼似狂風(fēng)卷殘?jiān)埔话愕貟呦蛘咕赴,卻連他的衣角也沒沾上,宛如一縷淡淡的輕煙,在他飛舞的鞭影隙縫中穿梭自如。
當(dāng)他汗如雨下,氣喘如牛,鞭法開始有點(diǎn)紊亂而顯得后繼無力時,展靖白忽然欺身而上,以一招“乘龍引鳳”的手法,神速無比地抓住他的鞭尾,一扯一拋,他的那條蟒龍鞭便斷成四截。
當(dāng)他不勝狼狽地連退三步,還來不及變招護(hù)身之前,展靖白已騰空拔起,像一只雪白的神鷹,掌如刀,指如戟地?fù)湎蛄怂,出手又狠又妙,只見白衣翩飛,掌指交錯,紫魄連喘息的空間都沒有,便被展靖白當(dāng)胸打了一掌,并飛快地點(diǎn)中了璇璣、肩井、軟麻三大穴道。
臨走前,還按照他一貫的行事手法,捏碎了他的琵琶骨,廢了他的武功,就像他廢了銀魈、金魃、綠魑等七人的武功一般。
而他也好不到哪里去,激戰(zhàn)半天,落得顏面無光,武功盡失,卻一樣懵懂,弄不清展靖白的實(shí)力到底“高深”到何種程度?
他神情頹然地將一顆沉重的頭顱埋進(jìn)了雙膝間,不經(jīng)意地瞥見了一雙黑色的皮靴,正無聲無息地停駐他的面前。
“是你,黑魅?”他抬起頭,啞聲招呼著自己的同志!澳憧匆娝玫恼惺搅藛幔俊
黑魅冷冷地望著他,“你身在其境都弄不清楚,我又怎么看得分明?”
“你!”紫魄睜眼如鈴,漲紅了臉,“閻君不是派你跟蹤他嗎?所謂旁觀者清,你又不是睜眼瞎子,豈會看不清他的身手招式?”
黑魅面無表情的撇了撇唇,“閻君只叫我負(fù)責(zé)盯梢,并未叫我研究展靖白的武功招式,可憐你一直以老大自居,不把其他弟兄看在眼里,還一味地在金魃、綠魑面前說風(fēng)涼話,現(xiàn)在又如何?還不是照樣被展靖白打得慘不忍睹,再也神氣不了?!”
“你……”紫魄氣得須髯箕張,渾身震顫,“你是故意來譏刺我,看我好戲?”
“好戲?”黑魅冷哼一聲,“一場實(shí)力懸殊的比斗,哪有什么精彩好戲可言?紫魄,做人還是要識相點(diǎn),不要妄自尊大,免得吹破了牛皮,又落個沒人憐憫的地步!”
“你……”紫魄氣得貲目欲裂,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黑魅搖搖頭,要笑不笑地瞅著他,“你與其浪費(fèi)精力跟我發(fā)火,倒不如省點(diǎn)用,想想往后的生路,閻君說過,他不養(yǎng)沒有利用價值的廢物,你……”他輕哼了二聲,意在言外地打住了,跟著輕輕轉(zhuǎn)過身,猶如一頭矯健敏捷的黑豹,風(fēng)馳電逐地離開了寄嘯山莊,離開了紫魄充滿嫉恨怨毒的目光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