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好久好久沒有罵過臟話了。
自從我決定成為有氣質的女生那天開始。
但是,今天不一樣,我實在已經忍無可忍了──
我用力地脫下了左腳上的皮鞋,有跟的那種。也用力地朝那個家伙扔了過去!
※ ※ ※
來到這個公司已經一個多月了。雖然這是我的第一份工作,我無從比較出這個工作環境是好還是壞,不過,這里的人顯然都非常地和藹可親。
除了一個家伙以外。
那個家伙呢,長得非常地丑。
戴副眼鏡。
圓臉。
身材已經是發福狀態了。
所有的五官就像是畢卡索的作品般,藝術得令俗氣的我不敢再看一眼。
如果他肯正常地笑一下,或許不會顯得這么毀滅。
問題是,他所謂的笑呢,是那種讓人看了會打了個冷顫的那種。
(當他笑的時候,所有的人都會情愿他不要再露出類似的表情。)
先談談我好了。
因為大家總是用卷舌音在我的名字末字加個‘兒’,凡兒凡兒地叫,所以我的本名也逐漸被同事們所淡忘了。
先聲明,凡兒我呢,長得一點都不可愛,絕對不是那種人見人愛的女孩子。而且個性又古怪。其實已經沒有人把我當成女孩子看了吧,我猜。
我是公司創立以來,第一次冒的險。
因為,我沒有任何工作經驗,而且,我才剛滿二十歲。
因為,我的英文只有國中程度,而且,我是個不折不扣的哈日族。
因為,我的專長不包括貿易方面,而且,我完全沒預想過成為貿易專員后的日子。
有太多太多的變數了。甚至,我覺得,會被公司錄取,真是一個奇跡。
凡兒我所從事的呢,是關于業務方面的工作。
簡單來說,當我所負責的客戶E-mail來時,我必須先將它翻譯給其他部門,如果是關于開發新產品的指示,還得按照客戶的指示,填寫樣品需求的表格給生產部門,請生產部門在完工日上押下日期,再回覆客戶。
看起來是非常簡單喔。但,實際上卻是難上加難了。
第一,生產部門非常地忙碌,亂起來就像是龍卷風過境一樣,沒有一處完好的。
第二,生產部門的王經理是一座活火山。當他不爽時,連董事長都得摸摸鼻子離開他的視線,更何況是跟他一點交情都沒有的我呢?
話又說回來了,其實,不只是我,部門里的小姐們,只要能夠逃,誰都會盡量避免踏入生產部門大門的。
于是被推選為犧牲品的,就是年紀最小的我了。
第一次踏入生產部門,那真是個非常特別的經驗。
王經理他老人家看在我腦袋空空、什么都不懂的份上,只是少少地叨念了幾句,并沒有太為難我。
倒是,每當我提出連我自己都恨的白癡問題時,背后總是會傳來冷笑聲。
‘哼……’打從鼻孔里發出來的那種,超級輕視的聲音。
那已經不能被稱為笑了,應該算是,鄙視。
到底是哪個家伙,不停地在發出該死的笑聲呢?
我轉動著頭,搜尋著那個不怕死的人。
終于,目標鎖定!
那個家伙以一臺螢幕十七吋的個人電腦作為掩護,在我每說完一句話,就發出刺耳的冷笑聲。 手倒是正勤快地敲打著鍵盤。但,誰知道他到底在打些什么?
搞不好在打什么不堪入目的東西吧。我想。
‘經理,那26日可以完工嗎?’我不理會那家伙的嘲笑,逕自詢問王經理。
‘你們業務部的真是不知民間疾苦!難道你不知道我們生產部已經快忙瘋了嗎?這個產品的模具還在中國大陸的某處制造,怎么可能在26日可以完工?你也該用大腦想想了吧?’王經理雙手拍了一下桌子,用力地對著我咆哮。
來了。該來的終于來了。
‘滾!你馬上離開我的視線。!’終于,王經理下了逐客令。
這時,冷笑聲突然在我身后一公尺的地方響起……
‘哼,無知!锹曇粽f道。
我回頭瞪了那家伙一眼。
只見他輕松寫意地端著咖啡,洋洋得意。
我忘了事情是怎么發生的。
總之,當我回過神來時,我的鞋子已經離開了我的腳。
他的咖啡杯也離開了他的手。
他的衣服上有我的鞋印。
我的鞋上濺了咖啡。
沒錯,我拔下了鞋子,朝那個該死的家伙扔了過去的。
這次,龜毛的我可是連猶豫都沒有呢。
哈哈。
※ ※ ※
那個氣死人的家伙,其實我不想提到他的名字。不過,為了能讓故事繼續進行下去,我必須忍住滿肚子的氣。
他姓成,單名深。
一聽,就知道這家伙和他的名字一樣。城府很深。
我真想認識他的父母,他們真是太偉大了,替他取了個這么適合的名字。
關于我拔皮鞋扔成深的這件事。這件事使我在一天之內成為業務部的英雄。可見咱們業務部有多少人昔日敗在成深的手下。
哈哈哈。
而惟一的目擊證人王經理呢,根本什么都沒看到。
(因為王經理當時正被小女子我氣得半死,雙手握拳,雙腳蹲馬步,儼然一付要發出龜派氣功的架勢,注意力早已被分散了。)
成深這家伙也不是簡單的人物。
打從那天開始,整整三天的時間里。他身上一直套著那件有本小姐鞋印的襯衫,在公司各個角落游走。
逢人就問:‘看見了沒?這是誰的腳印啊?’
當人家搖頭說不知時,他可得意了。
‘就那個什么凡的,她像是沒長眼睛似的,從我身上踩過去,她那雙象腿喔…’
然后,一臉受害者的表情,所有的人幾乎都相信了他所說的。
該死的成深!
※ ※ ※
工作不順。
心情不好。
這所有的痛苦,到底誰來承受呢?
答案是,凡兒偉大的男朋友,阿雋。
阿雋是個不折不扣的新好男人。
這話怎說呢?
嘿嘿。
簡單解釋,他懂得在正確的時間說正確的話作正確的事。
舉例來說吧,在街上被小混混找麻煩時,阿雋比任何人都像個痞子。他可以痞到讓小混混自嘆不如,搖頭嘆氣地轉身離開。
又例如,他殺價的功夫喔,真是一等一的,精打細算的,上回和阿雋到日本玩了一遭,在商店街就見識到了他驚人的戰斗力。很少有男人殺得過女人的。但我的阿雋是例外。
總之,他會視時間地點的不同,擺出最最適合的姿態。
我的阿雋。哈哈。
阿雋知道了我拔鞋子扔成深的事情之后,非常認真地問我:‘凡,那個同事長得帥不帥?’
‘丑得像河馬一樣!’我忿忿不平地回答。
阿雋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怎樣?看你一付”手術完終于排氣”的表情?!’我問。
‘我怕你會被他騙走呀!’阿雋用力地回答我。
呵……
‘阿雋唷……’我用手捏了捏他的臉頰:‘不會啦!凡兒最愛的就是你了!’
‘那就好,誰知道成深是不是故意要引起你的注意力才這么作的?!’阿雋眼睛射出了兩道兇光。
阿雋。不會的。
那個該死的家伙,早就已經死會了。人家有未婚妻呢!
更何況,阿雋,我們好不容易才在一起的,怎么可能這么容易就被分開?
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