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了,又病了,怎么這么容易又生病了。芷芹虛弱的躺在床上,她瘦了一圈,雙眼靜靜的凝視著遙不可及的遠(yuǎn)方。由于她的瘦,她的輪廓也就更深、更鮮明。她封閉著自己,變得不可親近。然而,山莊的人都認(rèn)為那可能是因為失去記憶所導(dǎo)致而成的,除了小迪以外,她不能接受任何人,連小云也不例外,因此,小云對她更加地恭恭敬敬,她也就覺得更不自在。
「少奶,你不要吃點東西嗎?」小云小心的問著。
「不吃!不吃!請不要煩我,好嗎?」
「哦!對……對不起?墒牵悴怀缘脑挕顾娴氖窃陂_心芷芹。
「我已經(jīng)說過了!顾f話的語調(diào)不帶任何情感。
「是!是的!」
「讓我一個人靜靜,好嗎?」
「是!是的!少奶!剐≡仆肆顺鋈,正好碰見走過來的中逸!干贍,少奶一直都是不吃不喝的,怎么辦?」
他揮揮手示意小云退下去,然后扭開門進(jìn)了房間。「聽說,你一直都不吃不喝的!棺詮慕榆魄刍貋碇,他已有七天未和她見面。他想見她,見了她又恨她,怕看到她那幽怨茫然的眼神,而她,也怕看到他冷漠的樣子。
「你怎么瘦成這副模樣?」他又大吼!敢潜荒惆謰尶吹,他們會以為我在虐待你!
「不!不會的。」說話還是一樣,跟機(jī)械真的沒兩樣。
他坐到床沿邊,輕撫著她的發(fā),低著聲溫柔的說:「吃一點吧!好嗎?」芷芹驚奇著他的轉(zhuǎn)變。
「是啊!吃點吧!再不吃,少爺會擔(dān)心死!拐f話的是譚媽,她將托盤遞了過來。「少 奶,就讓我來喂你好了!
芷芹還來不及回答,中逸就搶先說了:「讓我來吧!」他拿起碗,便要喂她。他將湯匙往她的嘴里送,雙眼犀利的瞪著她,芷芹不得不開口,譚媽也就滿心歡喜的退了出去。當(dāng)她
輕輕地將門扣上時,中逸抓起她的手,將湯匙往她手里放!赋!」他命令著。她沒有反抗,按著他的話做了。
「梵芷芹,你給我聽著……..」雖是命令,但是卻是相當(dāng)?shù)牡腿?他的手游移進(jìn)了她的睡袍里。她輕放下湯匙!改阍诼爢幔俊顾谒亩叺驼Z。
「嗯!」她低應(yīng)了一聲,卻極單調(diào)。
「你太瘦了,知道嗎?」她像被催眠般的點了點頭。
「芹芹,你必須在一個禮拜之內(nèi)把失去的肉補(bǔ)充回來!
「……一芷芹轉(zhuǎn)過頭來,迷惑的盯著他。
「聽見了嗎?」
她啟開雙唇,正想說話時,中逸便靠了過來,封住了她的唇,兩人雙雙的倒在床上。
「你永遠(yuǎn)是我的,你知道嗎?」
這個人怎么老是把我當(dāng)成附屬品。他的?我是他的?我以前愛他?
片刻,中逸推開她,站起身!覆铧c被你欺騙了,你根本就沒喪失記憶,不是嗎?」
她輕蹙著眉,心想,又來了。「如果你這么認(rèn)為的話……」
「閉上你的嘴,別想在我的面前;!顾R著,她卻不說話!改阏f話呀!妳。」
「你要我說什么?」芷芹反問著。
中逸正想發(fā)火時,卻有人在敲門了。
「進(jìn)來!」他大吼。
是小迪!赴职郑瑡寢。」他膽怯的叫著。
「干什么?」
「我……我要媽媽。」他跑到床邊,拉著芷芹!笅寢,下來嘛!快點嘛!」芷芹沒問,就跟著下床。
「小迪別鬧,媽媽還在生病!怪幸莩庳(zé)著。
「沒關(guān)系。」芷芹笑了笑!赣惺裁词履兀俊
小迪天真的咧著嘴!赴职郑灰獊?」小迪神秘兮兮的說著。
「嗯!好吧!」中逸回答說。
他二人隨著小迪輕快的步履,來到畫室門前。
「小迪,慢點嘛!」芷芹氣喘吁吁的說著。
「快嘛!快嘛!」他卻興奮地說著,推開了畫室的門,拉開了畫架上的布簾,芷芹頓時面無血色。
「媽,這是希臘的海神嗎?」
她結(jié)結(jié)巴巴的答:「是……是的。」
「媽,他好英俊喔!給我,送給我好嗎?」那是阿航的畫像,她將他塑造為海神的模
樣。
「不行!不行!」中逸代替她答:「小迪,回房間去?」他命令著,小迪只有失望的離開了畫室。
這時中逸抓起刀子走向畫架。
「不,求求你,別毀了它!管魄郯笾。
「好個希臘海神。 怪幸菖叵。「你的心血,你的愛,是不是?」
她卻只是擋著那畫布!盖笄竽!箿I水從她的眼眶中滑了下來,而畫布上的海神——浪翟航卻,還是溫柔的笑著,他還是那么的亮麗。中逸拉開了她,用力在畫布上劃了十字。
毀了!毀了!全毀了!芷芹痛心的望著被毀了的畫。
「我告訴你,以后不準(zhǔn)走進(jìn)這畫室,不準(zhǔn)動畫筆!
她凄楚的看著中逸,他撇開頭,雙手插著腰,胸部起伏著。突然他箝住她的雙臂,用力托起她的下巴,撥開她的唇,俯下頭用力的吻她,那么的霸道,然后推開了她,走出畫室。
☆☆☆
這一天小迪放學(xué)后,拉著芷芹,要她陪他去后山小溪捉蝦,兩人來到溪邊,笑著、鬧悉,在哪裹見過呢?她又陷入沉思。
「媽,怎么不唱了呢?」
「不唱了,我們下水去捉蝦子吧!」
溪水清可見底,兩人邊捉蝦子邊玩水,不一會小迪已全身濕透了,芷芹怕他受涼,牽著他到溪邊,脫掉他的上衣擰干!赶劝岩路栏。」芷芹把衣服掛在樹枝上,小迪穿著短褲又下去捉蝦。
芷芹就坐在樹下打盹,此時,在另一棵樹后有雙眼睛在窺探著,那雙眼的主人伸出手,打開了一個小籠子,一大條水蛇滑了出來,慢慢的滑向芷芹,她還渾然不知,正巧小迪一抬頭,發(fā)現(xiàn)了那條蛇正朝著芷芹吐信。
「媽,別動,蛇!」他尖叫,芷芹嚇得驚叫,卻是一步也動不了,情急下,小迪抓起岸邊的一根枯樹干,用力的朝那條蛇打過去,嘴裹邊叫著:「媽,快跑!」蛇發(fā)怒了,它纏上了樹干,小迪用力的連樹干帶蛇一起往溪裹丟。「媽,快!」他抓起芷芹的手沒命的往回跑。
一口氣跑回了山莊,他的勇氣不見了,抱住了芷芹放聲大哭起來,屋裹的人一下子都沖了出來,看著他倆那狼狽的模檬,中逸皺著眉開口道:
「怎么搞的?」
「我……我們?nèi)ズ笊叫∠轿r子,』她斷斷續(xù)續(xù)地說。
「爸爸,有蛇要咬媽媽。」
中逸緊張得跳過來抓住了她的手!干!咬到?jīng)]?」
「小迪救了我!顾撁摰幕卮。
中逸看著他倆!负昧,別再說了,你們受了驚嚇先進(jìn)屋裹休息!拐f著他抱起了小迪!感〉,你很勇敢呢!」小迪興奮地笑了,到底是孩子,馬上又忘了害怕,他嘟著嘴叫道:「糟糕,蝦子沒帶回來,還有我的衣服!
「好啦!衣服可以再買,蝦子嘛!這樣好了,下回爸爸帶你去吃大龍蝦,現(xiàn)在,先去洗澡,小云,帶小少爺去洗澡!挂宦牥职忠獛コ源蠡\蝦,他歡天喜地的跟小云洗澡去了。
這會兒中逸老實不客氣的一把抱起了芷芹,她驀地臉紅了,背后康雅楓惡毒的瞪著她。中逸抱她進(jìn)房間!溉,好好的洗個澡,我在書房等你,等會喝杯酒壓壓驚!
芷芹滿心歡喜的洗了澡,還把頭發(fā)也洗了,換上一身白色的棉長袍,輕巧的來到書房,門虛掩著,她輕輕的推開,然后她僵住了,中逸雙手枕在腦后,舒適的躺在長沙發(fā)上,而康雅楓半跪在他身旁,正專注的看著他,一只手在他的,胸肌上輕撫著,一只手在他的太陽穴輕揉著,一股無名火燃上了芷芹的胸中,她憤怒的甩上門掉頭離去。
晚飯后,中逸有應(yīng)酬必須出去,康雅楓自告奮勇的要陪他,卻被他斷然的拒絕。
芷芹一人坐在小客廳看書,康雅楓無聲無息的進(jìn)來,意外地她的雙眼紅腫,她哭過?她抓著芷芹的手,那尖銳的指甲陷進(jìn)了芷芹的肉裹。「我恨你,如果沒有你,中逸會要我的。
你別想用婚姻的墳?zāi)箒硎`住中逸!鼓欠N自大的口氣激得芷芹相當(dāng)?shù)牟环䴕狻?br />
「他早就被我束縛,雅楓,你忘了,他已和我結(jié)婚,再說如果婚姻是墳?zāi)沟脑挘瑸槭裁此母是樵傅奶M(jìn)來!顾室庋笱蟮靡獾卣f著。
「你的自鳴得意令我覺得可笑,你想知道當(dāng)初為什么他要娶你嗎?當(dāng)然,我會原諒你的,因為你喪失記憶。「她那曖昧的眼神似在意味著芷芹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
「你這是什么意思?」她沉著臉,瞪著康雅楓。
「讓我來告訴你好了,」她在椅上坐了下來!府(dāng)初中逸之所以會和你結(jié)婚是被你所逼的,因為他開車不慎撞上了你。不過,我倒是很懷疑,是不是你自動送上門的。」
「我要聽的不是這個!顾鹛钼叩恼f。
「好吧!后來你癱瘓了,不知是真是假。反正,就這樣,中逸為了負(fù)道義上的責(zé)任娶了你。懂了吧!在這之前,他都是屬于我的。不過,現(xiàn)在情況并未改變!
「后……后來呢?為什么我的雙腿又康復(fù)了,又為什么記憶喪失了? 」
「天曉得,這只有你自己知道!
「我……我喪失記憶是因為流產(chǎn)所引起的嗎?」
「怪了,你問我,我問誰啊?」
「然后,你和他到歐洲度假是吧?」她雙唇顫抖著。
「是啊!沒錯!箍笛艞黝┝怂谎。「這又有什么關(guān)系,你不是有了浪翟航嗎?」
「那他為什么不肯跟我離婚?」她痛苦的說:「他既然不愛我,為什么不放過我?」
「很簡單,因為他是沙文主義的大男人,十足功利型的男人。他可不愿隨隨便便的離婚,這可有損他的名聲。告訴你,他要把我調(diào)到秘書處當(dāng)總干事,然后讓你當(dāng)他的貼身秘書,你知道為什么嗎?」
芷芹凄涼的、默默的搖了搖頭。
「他企圖以他那男人的魅力來征服你,然后再毫不留情的甩掉你!
「我已經(jīng)是他的妻子,他……他沒有那必要!
「有,因為你的心不在他身邊,他必須讓你為他痛苦!顾裏o情地說著。
芷芹幾乎崩潰。山崩?是的!她見到了山崩,水排山倒海的來,她被壓得喘不過氣來。
「康雅楓,我得要向你多多學(xué)習(xí)!管魄叟Φ南敕磽。
「學(xué)習(xí)?」
「是!挑撥離間的手段!顾灾届o無瀾的口氣說著。
「你在說些什么,梵芷芹!箍笛艞髋豢啥舻牡芍。
「我說什么你自己知道,相信你還沒耳聾吧!」她說完后轉(zhuǎn)身回房。
芷芹躺在床上,呆呆的想著,自己會那么卑鄙?假裝癱瘓的賴上中逸,他只是為了道義才和自己結(jié)婚?不、不……康雅楓說的都是謊言!但是,流產(chǎn)和喪失記憶又是怎么回事?她不住地輾轉(zhuǎn)反側(cè)就是不能入睡。她聽到中逸的車聲,她希望他今晚回來。來了,他的腳步聲近了。
「怎么還沒睡?」他淡淡的問道,像在做件例行公事。
「有話想問你!顾鹨贿吤济,作疑問狀。
他也挑著眉,靜候她的問話。
「你和你那美麗的表妹既然兩情相悅為何不結(jié)婚?你為何要娶我?天曉得你們之間是否有什么不可告人之處!箿I水在芷芹的眼眶里打轉(zhuǎn),中逸走過來,她氣憤的捶他的胸,他溫柔的握住她的手,將她拉進(jìn)懷里,臉埋入了她的頸窩,輕咬著她的耳垂,喃喃地說:
「我跟雅楓之間,根本沒什么,你在吃醋嗎?」顯然他很高興她的醋意,這又令她不解。
「你騙人,你們一起游歐洲……」她還沒說完,中逸就堵住了她的唇,芷芹只覺得被卷入了無法自拔的泥沼,她軟軟的伏在他的懷里,所有的意識都飄遠(yuǎn)了,朦朧中,似乎覺得自在不停地低喚他的名字,主動地送上香唇,中逸抬起她的下巴,深深地凝視她。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他的手指順著她的脖子往下滑,她渾身滾燙了起來。
驀然,雅楓的話在她的耳邊響起:「他只是大男人主義,以他的魅力征服你,然后再甩掉你!
她用力推開他。自己是怎么啦,這么容易對他起反應(yīng),他只不過想證明他的魅力罷了。
中逸掏出了煙,點燃了它,默默地吸著,他看著故作冷傲狀的芷芹,研究著她。他熄了煙,驀然地往芷芹身邊靠過去,她像被電到似的往一旁挪開。
「你要干什么?」她惱怒道。
「我想證明一件事。」他的雙眸迅速的捉住她的眼光,雙手也伸了過去按住她的肩。
芷芹臉色蒼白,渾身發(fā)顫,雙手卻無力推開他!改悴灰鑫,你想證明什么?」
「證明你怕我!拐f完又逼進(jìn)一些,雙手也不安分起來。
「誰怕你來著!管魄鄱阒。
「怕!妳怕!你怕我占據(jù)了你的心房!顾痪湟痪涞谋浦魄邸!改闩履悴蛔灾频囊蕾嗽谖业膽牙铮驗槟阏J(rèn)為你不該背叛你的情人!顾哪樧兊脩K無血色!刚f背叛實在太便宜了你,要知道你背叛的是我,不是他。我——你的丈夫,你以為我有多大的忍耐力。」
她搖了搖頭,凄涼的看著他。
「那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在哪?在歐洲?和你那可人的表妹?你丟下我一個人,不是嗎?既然你可以做得如此理所當(dāng)然,那么我也有資格愛上別人!如果當(dāng)時你在我身旁的話,情形也就另當(dāng)別論了,你認(rèn)為呢?」她不甘示弱地反擊著。
「你想以我撇下你一人當(dāng)理由?哼?我為什么撇下你一人,總有原因吧!」他又逼進(jìn)了一步,她神經(jīng)質(zhì)的又退后,她實在很怕他那陰沉盛怒的氣勢!钢灰驗槟阒\殺了一個小孩。不過,幸虧那孩子不是我的!」
芷芹自然是無足夠的信心證明那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她真恨自己!為什么要喪失記憶呢?但她卻難掩憤怒說:「你怎么證明那孩子不是你的?從來沒見過像你這樣的男人,我真不懂我以前為什么會嫁給你,噢!對了,是因為我癱瘓,不是嗎?」她尖銳的叫道。
中逸陰沉的瞪著她!改阍趺粗滥闶且虬c瘓才嫁給我?你真的喪失記憶嗎?」
「是雅楓告訴我的,我很高興,很安慰,你知道原因嗎?」她趾高氣昂的說。他默不作聲,太陽穴不停地抽動著!钢辽伲也皇且驗閻凵夏悴偶藿o你的。」她嘲弄的說著。
中逸咬著牙,青著臉,看了她一會然后掉頭走出房間。勝利的快感只維持了一秒鐘,她就被痛楚淹沒了。
翌日,芷芹醒來時已是中午,頭若有千斤重,家中一片安謐,嗯!上班的上班,上學(xué)的
上學(xué),也好!眼不見心不煩。
她下了樓,一眼看見谷顥,正想回身,谷顥卻叫住了她。「過來,芷芹,我們聊聊。」
她不安的走過去!赴职,你找我有什么事?」
「隨便聊聊,來,別光站著,坐下吧!」
她坐定后,谷顥卻又不開口,只是細(xì)細(xì)細(xì)地打量她,使她如坐針毯!赴职,你有話就請直說吧!」
「好吧!芷芹,我就直說了——你不但喪失記憶,并且也喪失了婦道!
「此話怎講?」她繞起口舌來。
「別這么來勢洶洶!我并不是在指責(zé)你,我只是要你知道,你是有夫之婦,是谷夫人!
「我不認(rèn)為我做了什么?」
「是嗎?」他揚起眉!富蛟S你不自覺,但是你現(xiàn)在的情形簡直就像生銹了的齒輪,大小齒輪互相排斥,而滑輪左右不得!
「我不懂!
「還不懂?」他笑了!杠魄,在內(nèi)心深處,你還是愛著你丈夫,你還是深愛著中逸!
「我不認(rèn)為如此,當(dāng)初我是因癱瘓才嫁給他的,我不可能愛上如此冷傲絕情的人!顾恍嫉。
「我說得沒錯吧!你已喪失婦道。不管在名義或事實上,你都已經(jīng)是中逸的妻子,然而你卻明目張膽的愛著另一個男人,你對嗎?」
「你剛才說那些話的目的只是要誘我掉人你的陷阱,好使你證明我不守婦道嗎?」她的雙唇不可自抑的發(fā)顫,歇斯底里的叫道。
「你安靜點,芷芹,我并無惡意,我喜歡你,一直喜歡你,當(dāng)然,我也愛著我的兒子,我只希望能啟開你心中的鎖。我要讓你知道,你心中還是只有中逸,浪翟航根本微不足道。」他慈藹的解釋著。
芷芹青著臉站起身,她的雙眼沁著淚!改敲词俏宜詶罨▎幔俊
「你!不是!」谷顥也跟著起身,輕按著她的肩。「絕對不是,別忘了,你是因喪失記憶,才愛上阿航的,那種愛不是真愛,你和他在一起是不是覺得被重視?」
她跌坐在沙發(fā)上,右手輕按著太陽穴,痛苦的點了點頭:「嗯!」
「你是不是覺得有被呵護(hù)的感覺?」
「嗯!」她喃喃應(yīng)著。
「那就對了!雖然你喪失了記憶,但是在你的內(nèi)心裹還有隱隱約約的印象,無可否認(rèn)的,在中逸和雅楓一起出國時,你受到極大的傷害。因此你需要別人的呵護(hù),而阿航只是適時出現(xiàn)罷了!
「……」
「我不想再給你任何精神上的負(fù)擔(dān)!顾戳丝此侨崛醯臉幼印!赴盐业脑捄煤孟胍幌搿!拐f完了,他就步出了房間。
芷芹茫茫然的坐著。她停止了思緒,試著忘記谷顥的話,來到前庭。再想下去,真的會發(fā)瘋。
在七月的艷陽下,花兒總是爭妍斗麗、嬌艷可人。她靜靜的欣賞,暫時的忘了煩惱。
露臺上,萬里無涯的閃爍金星,在她的眼底眨呀眨的!她用湯匙攪了攪咖啡,默默的喝了口。四處萬籟俱寂,她輕合上眼,深吸一口氣,那是一種味道——夏日的氣息,她沉醉了,香醇的咖啡芳香,也融入沁涼的晚風(fēng)裹。一切好像是個夢、是個畫出的幻想,而芷芹就是夢中的少女。朦朧中,有人翩然走人她編織的世界。
「少奶,已夜深了,回房去吧,可別著涼哦!」
芷芹睜開了眼,望著站在前面的譚媽。
「少奶,不要光是坐在這兒發(fā)呆,你應(yīng)該多陪陪少爺!
「他不需要我陪!管魄坂椭员。
「那誰陪他呢?少奶不要孩子氣了。」
芷芹舔舔唇,沒說話。她突然想起丈夫的前妻,小迪的親生母親,雨煙。
「少奶,該睡了!」
「嗯!我知道,譚媽別操心!
「那就好!棺T媽滿意的笑了笑,便退身而出。芷芹伸出發(fā)顫的手,緊緊握住咖啡杯,怒火在她的心中燃燒。真不知自己是被娶來干嘛!她乏力的推開杯子,站起身走回房去,她再也沒有欣賞夜空的興致。
芷芹乏味的數(shù)著逝去的光陰,藍(lán)煙山莊的日子實在無聊又無聊。自從和中逸吵鬧了之俊,就不見他的蹤影。偶爾,三更半夜的時候,會聽到他在房內(nèi)走動的聲音。不過,她卻不去在意他,他也只不過是拿了資料就又出去了。
這一天,芷芹如往常般的從后山散步回來,在那昏黃、染著一系橘紅的天色裹,她溫婉的提著裙襬,一步踏著一步,慢慢的走著,連徐徐的涼風(fēng)也仿若一股飄渺的輕煙。她不禁咧著嘴,愉快的笑了,一頭長長的發(fā),也飄到了臉龐前來。她摘了朵薔薇,閉上眼,欲將它的香味全吸進(jìn)嗅覺里,然后,將花辦一片一片的摘下,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上,全撒向空中。她笑了,笑得很開心、更愉快。
然而,她的笑容馬上僵住,她發(fā)覺中逸竟靠著轎車,充滿嘲諷的凝視自己,西裝漫不經(jīng)心的披在屑上。他也察覺到芷芹已發(fā)現(xiàn)自己,但他還是保持著原有的姿態(tài),只是增加了一個揶揄的笑容。他緩緩的吸了口煙,似乎在嘲笑她的幼稚、孩子氣。芷芹緊抓著裙襬,既羞又氣。她只知道臉燙了起來,絲毫無勇氣從他的面前走過去,意外的是,他居然來到自己的面前
「怎么了?這么的緊張,好像我會吃了你似的。好啦,我是你的丈夫,何必如此拘謹(jǐn)。」
她默默不語的瞪著他的臉。
「來吧!我讓你輕松些!顾圩×似拮拥氖,她迅速的轉(zhuǎn)身就跑,卻被中逸給拉了回來,被他擁入如鋼鐵般的胸膛裹。
「想跑嗎?」他低著頭,俯視著懷裹的獵物。芷芹在他的面前,永遠(yuǎn)顯得如此嬌小。她注視著他那睫毛下的眼光,她好像著魔似的搖了搖頭,心臟開始怦怦的亂跳。她猛然想到中逸占有自己時,那獨占欲極強(qiáng)的手和唇。她幾乎窒息,只好將頭埋人他的胸前,避開他的目光,而他的心音平緩而有力,更使得芷芹意亂情迷。
「走吧!」中逸卻放開了她,輕握著她的手,她一徑低著頭,不敢正視他。一會見,他停止步伐,停在轎車前,取出了一束玫瑰送到她眼前,芷芹訝異地盯著他。
「送給你,我的小情人!
「謝謝!」她的語音微顫著,不知不覺的倒退了一步,不知怎么的,她提起裙襬,直奔回房間。她不知所措的用烏溜明亮的雙眼,不安的掃視著房間內(nèi)的一景一物。她突然想大哭一場她將手深入發(fā)間,覺得難過透了。喔!我為什么不接下玫瑰花呢?他會怎么想?老天!他該不會毒打我一頓吧!
在一片混亂中,她聽見門外有腳步聲,她馬上驚恐的瞪著那扇門,門像是由惡魔操縱般地開了。她又見到中逸,他的表情冷漠,令人不敢逼視。
「你說聲謝謝,卻沒收下,所以我把它送來了,愿意收下嗎?」他遞到了芷芹的面前,她輕咬著下唇,顫抖地接下了。她輕捧著玫瑰,身上穿的棉質(zhì)白色長袍和紫色的花,烘托著她那如詩如畫的臉龐,修長的手指及纖細(xì)高姚的身影,無一不教人心生愛憐。夕陽的余暉透過落地窗斜射進(jìn)屋內(nèi),籠罩住芷芹。中逸牽起她的手,領(lǐng)她至鋼琴前。
「你站這兒!
芷芹默默的凝視中逸坐在鋼琴前?粗揲L的手指落在黑白相間的琴鍵上,如同月亮瀉下金澄澄的銀光,一絲絲、一線線、一串串地琴音,傳人了芷芹的耳襄。在她那長長的睫毛下,隱藏了一份欣喜與躍動,她不禁癡迷了,仿佛陷入漩渦,甚至連靈魂也被羈絆住,乘著琴音的翅膀,她的心不知不覺地被中逸給系住。被中逸給擊住。
「這首曲子是送給你的,但愿你喜歡,曲名是森林中的黑發(fā)天使,喜歡嗎?」
此時在芷芹的耳畔揚起的是中逸低沉有魅力的聲音+
「喜......喜歡!顾钗艘豢跉獾恼f。
「來!這個送給你。」中逸由口袋中掏出一只色澤柔潤、剔透光滑的翡翠手鐲。她發(fā)現(xiàn)他是那么的高大,那么的瀟欐、那么的成熟。
「不喜歡嗎?」
「不……不!顾@訝得不知如何言語。
「那好!我替妳戴上!
那只手鐲終于戴在芷芹的手腕上,觸著她那柔柔的肌膚。
「祝你生日快樂!
她深吸了口氣,雙肩不禁顫抖起來,手上的玫瑰掉在地毯上。
「哦!一她低喃著,淚水閃在她的眼中!钢幸!」她低聲喚了聲,雙手勾住他的脖子,投入他的懷里,他順勢吻著她的頸。芷芹閉上眼,十指深入他的發(fā)間。是的,她相信,以前一定是極愛著他,否則,自己絕不會為他喪失記憶的!他是否愛著我呢?霎時,屋內(nèi)充滿著感恩與情思。
☆☆☆
「媽!放假了,放假了!」小迪繞著芷芹,興奮的嚷嚷著,她專注的盯著琴譜,手指在潔白的琴鍵上動著,不理會他。
「媽!」小迪氣憤的大叫!改懵牭搅藳]?我放假了。」
「沒——有!管魄酃首魃鷼獾幕卮稹
「嘻!可是你回了我的話,我贏了。」他的雙頰紅彤彤的,一副高興得不得了的樣子。
「贏了又怎樣?」她生氣的回著,她是迷上鋼琴了。
「媽!你壞!我討厭你!
「沒關(guān)系,我又不會少一塊肉。」
「媽!」他大叫。
「好嘛!好嘛!乖!不要煩我!
「不行啦!我不煩你的話,你就一直彈、一直彈、一直彈,那我怎么辦?就沒有人陪我玩!」
「你陪我啊!我練琴,你乖乖的坐在旁邊聽!
「你彈得又不好聽,除了Do Re Mi,還是 Mi Re Do!
「誰說的,又不止這三個音,還有Fa、Sol、La 哩!」
「哎喲!一樣難聽啦!」
「過分!你怎么可以這樣說媽媽!
「媽媽!別生氣嘛!我唱歌給你聽——母親!我愛你!我愛你!你真是溫柔!」
芷芹無奈地瞪著他。
「媽,不要彈琴,我們?nèi)シ棚L(fēng)箏嘛!我們?nèi)シ棚L(fēng)箏,好不好?」
芷芹看著他那期盼的臉!赴!好吧!」
芷芹坐在石頭上,看著小迪放風(fēng)箏。
「媽!風(fēng)好大。
「嗯!」她抿著唇,她垂下眼瞼,不再說話。
「媽!妳今天好奇怪哦!」小迪邊放風(fēng)箏邊回頭對她說話,見到芷芹沉默的姿態(tài)。
「媽!」他又輕喚著芷芹。
「嗯!」芷芹那低垂的眼睫微微張開,那溫柔的目光迅速瞥向了小迪,并投給他一個溫馨的微笑。
「媽!」他又吶吶地叫了聲,手一松,線也溜了。
「小迪,風(fēng)箏飛走了!管魄劢兄
小迪搖搖頭,跑到她這邊!竸e管它,我不要風(fēng)箏,我要媽媽!顾^,認(rèn)真地說著。
「嗯!」芷芹笑了!负!來!顾噶酥缸约旱耐龋〉狭⒓刺纤耐,鉆進(jìn)她的懷里,偷偷望她一眼,笑了起來。
「好舒服哦!媽媽!
芷芹不說話,輕拍他的背!杆X吧!」
「好!」他閉上眼,不再說話,靜悄悄地躲在她的懷里。望著他逐漸熟睡的臉,芷芹也不禁感到累了。她抬頭看著碧藍(lán)清朗的天空。
「媽媽,你今天好奇怪?」小迪的話不知不覺的飛進(jìn)她的心坎。
奇怪嗎?她將身子靠向后面的樹干,聆聽著樹葉沙沙做響的協(xié)奏曲。她想起中逸,胸口又隱隱作痛。為什么呢?她不禁皺起了眉。她又想起了中逸的胸膛、有力的手臂及熾熱的唇,她的血液跟著急速的流動,呼吸也跟著混亂,她只覺得又好笑又好氣。噢!自己是怎么回事?她惱怒著,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并未發(fā)覺有人站在身旁。
「小迪睡著了嗎?」
是他!芷芹胡亂的點了點頭。
「睡了多久?」
「不……不知道!顾艁y地說著。
她聽見他嘆了口氣!竵恚∽屛襾肀О!不要累壞了!
「嗯!好!」她窘迫地。把小迪遞給中逸。
「走吧!我們回屋內(nèi)去!
芷芹卻仍呆呆的坐在石上。
「你還想留在這兒嗎?」
「不!不是!」她虛弱地說著。
「你又怎么了?」
芷芹的臉紅了起來!肝摇业哪_麻了,站不起來!顾龑擂蔚乜粗约旱哪_。
這時小迪在中逸的懷里蠕動著,或許是有些不舒服。他醒了,迷迷糊糊的盯著中逸。
「醒了?」中逸道。
「嗯!」小迪的臉不好意思的紅了起來。「我自己走!
「嗯!」中逸放下了他。
「媽媽怎么還坐在這裹?」小迪睡眼惺忪的問道。
「我……」芷芹說不出口。
「媽媽腳麻了!怪幸菡(jīng)地說,沒有半絲嘲諷。
「那怎么辦?」小迪看了一眼芷芹,又看了看父親,他突然笑了!笇α!爸爸,你抱媽媽嘛!」
「嗯!」中逸果真一把抱起妻子,她的臉立即刷紅直到耳根。
「中……中逸,放我下來!
「為什么?」
「被別人看到了不太好! 」
「有什么不好,我是你丈夫!」他怒然而道,又生氣了。
芷芹不敢再說話,把臉靠在中逸的肩膀上。他們走進(jìn)屋內(nèi),她不禁難為情了起來,擔(dān)心被人看到。好不容易走回房間,他將她放在床上。
「來,我?guī)湍闳嗳嗤取!管魄凵w答答的看著他的手搓揉著自己的腿,她叫了起來,緊蹙著眉。
「很痛嗎?」
「不是,腳酸得讓人受不了!顾餁庵,中逸的雙眼正肆無忌憚的盯著她瞧。
「還麻嗎?」他邊說,手邊滑動著,她的臉上染上了一抹嫣紅。
「不麻了。」她虛弱地說著。
「芷芹!顾p眼帶著熱忱。
「嗯?」
「沒什么!顾鹕硐胱。
「中逸!顾辛怂,并跳下床,握住了他!改闵夏囊姡俊
他并沒回話,只是默然的注視她。
「我很惹人討厭嗎?為什么你不肯陪我?」她痛心地問著,雙眸直視著丈夫。
「不!不是的!顾f道。
「不!我知道。」她頹然的松開他的手,背對他!肝液懿挥懭讼矚g,就如你所說的一樣,我一點也不懂得體貼、溫柔。我知道,反正我是個失敗的妻子…… 」她垂著頭,淚水在眼眶中打轉(zhuǎn)。她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 ,只覺得自己很委屈。
不錯,他人是很好,尤其是最近這陣子。但她不了解他心裹想些什么。一開始,她覺得他是個注重官能感受的男人,但他總是遠(yuǎn)遠(yuǎn)的躲避自己,只是偶爾寵寵自己罷了,這不是很奇怪嗎?
「芹芹!你真會胡思亂想!顾麥厝岬膶⑺蜃约,發(fā)現(xiàn)了她眼中的淚水,他驀然放開了她!鸽y道,我這么做也錯了嗎?」
他掉頭想走,芷芹馬上握住他的手,阻止他離去,繼而環(huán)住他的脖子,柔弱的嬌軀貼向他。她大膽的直視著他,眼神有些迷茫。
「中逸,你……你要我嗎?」
他楞了一下,無可置信的凝視著她。
「你要我嗎?」她又問一次,差點哭了出來。
「芹芹!」他近乎呻吟般的叫著。
她踮起腳尖,不顧一切的吻著他的唇,中逸緊緊摟住她。
「芹芹,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
「知道!」她將她的唇觸著他的頸,淚水落下來!改阋覇?」
「是的,芹芹!我要,我要妳!顾_始狂亂的展開攻勢,由被動轉(zhuǎn)成主動!盖矍郏瑠吥?妳是不是要我?」
「不……不知道!顾詈粑脑缢让詠y了。
「芹芹。」他用力的按著她的腰。「回答我!
「我……我想…… 」她閉上眼說不出口。
「芹芹!」他又喚了聲,呼吸急促不穩(wěn),扯開她背后的拉煉,手滑了進(jìn)去。
「我……我要!顾裆“愕纳胍髦,兩人熱烈的彼此需索著,然后室內(nèi)漸漸的沉寂下來。
在灑著一片銀色的月光下,四處彌漫著朦朧的氣氛。芷芹緩緩地移動修長的腿。她低垂著眼瞼,濃密的睫毛不時眨著。她看著盛開的薔薇,白色的長袍在夜風(fēng)里輕輕地掀著,她的心像被海水洗過般的平靜,思緒也極穩(wěn)定,臉龐的發(fā)絲被輕風(fēng)吹拂在臉上,她的唇動了下,笑了起來,并拂開發(fā)絲。
「原來你在這兒!怪幸莸谋砬橛行┎豢伤甲h,芷芹笑著走向他面前。
「在找我嗎?」
「嗯!」他撥了撥她的發(fā)。
「我很不乖嗎?」
「是很不乖!顾f著!傅教巵y跑,跟精靈一樣!
芷芹伸了一下舌。「對不起!」中逸笑著輕搖了頭,伸了一個懶腰。芷芹目不轉(zhuǎn)睛的注視他,她的心在狂跳,臉也紅了起來,她的血液熱騰著。他懶散的望了她一眼,她將視線移開,投向另一旁。他的眼神使她想起黃昏時對他的渴求及反應(yīng),自己是否太熱烈了?他會怎么想?會不會覺得自己很……很放浪嗎?
「你在想什么?」
「我?」芷芹心里亂七八糟的。
「芷芹,在我身旁不許你想東想西的,知道嗎?」他的憤怒顯而易見。
「可是……那是很……很重要的事啊!」
「該不會又是浪翟航吧!」他諷刺著。
「你……你簡直不可理喻!顾龤鈶嵉慕兄。
「是嗎?谷夫人。傍晚的夫妻生活,不過是你對性的需求罷了,不是嗎?」他挑釁著。
這簡直比上刀山下油鍋還痛苦。芷芹絕望的望了望他,她打了個哆嗦,疲乏的轉(zhuǎn)過身子,淚水無奈地流著;纖細(xì)的肩膀不聽指揮的抖動著。掉轉(zhuǎn)頭,她跑回房間,心裹咒著他:該死的谷中逸,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