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酒肆的花紛酒被皇帝欽點為御酒一事,沸沸揚揚地自京城內傳了開來,無人不知曉。
但西陵酒肆前些日子卻突然關起門來,不做生意,許多想買酒的人全撲了個空,怨聲四起。
數月後,西陵酒肆重新開張,各式酒類均低價販售,但酒質不變,反而還比往年更為香醇順口,吸引大批人群前來購買。有人一買就是數十壇,生意興隆,而被封為御酒的花紛酒更是不到三日便全數售罄。
新釀的花紛酒獻給皇帝,皇帝贊不絕口,要求夏侯霄除了將花紛酒年年進貢外,還要多帶其他美酒給他好好品嘗。
又聽聞花富貴打算將花翎鳳嫁與夏侯霄為妻,近期擇日完婚,夏侯府可說是三喜臨門。
夏侯霄走於街道上,人們一見到他便說聲恭喜,祝賀聲不絕於耳。唇瓣微勾,邁步繼續往前走去,來到西陵酒肆。
西陵酒肆掌柜忙得不可開交,滿頭大汗。
「快快快,你還不快去拿兩壇酒給這位大哥……好好好,你等等,這就替你拿酒來了……花紛已經售罄,過些日子才會再拿來……這位大嫂,你要什麼?我派人拿給你啊!」
酒肆內一片熱氣騰騰,生意興隆,日進斗金。
掌柜眼尖,瞧見夏侯青前來,暫時離開柜臺前,手捧著帳冊,笑彎了眼。
「少爺,您瞧瞧,才不過幾天,咱們就賺了這麼多銀兩!购呛呛牵瑹o時無刻沒有銀兩交到他的掌中,這種不停拿錢的感覺真好。
夏侯霄抿唇一笑,并未答腔,看了眼滿是購酒人群的酒肆大廳,隨即轉身,朝外步去,來到城東的開陽酒肆。
開陽酒肆所釀的開陽酒已不再被封為御酒,在西陵酒肆重新開張的這些日子以來,吸引不少開陽酒肆的老顧客前去飲酒,已無人再來此購酒,生意慘淡。
陳明坐於柜臺前,百般無聊,瞪著空無一人的酒肆發呆,突然瞧見一道人影入內,立即揚聲,「客倌里面坐——」待他一見前來的是夏侯霄,立即止了聲。
怎麼會是他?他來做什麼?
夏侯霄微笑拱手作揖,「陳明兄,近來可好?」
陳明拱手回禮,「托福,勉強過得去。」才怪,他簡直是慘到谷底,酒肆就快要關門,他得去喝西北風。
「不瞞你說,我可是碰到了個貴人!瓜暮钕鲂Σ[了眼。
「貴人?」陳明挑眉,豎直耳朵,打算聽個仔細。
「前不久我的酒肆被人入侵,那人竟沒偷半文銀,卻將我的酒全毀了,就連釀酒廠內的酒亦然如此,無一幸存。但多虧了那人,我將酒全部丟棄,重新釀造,反而釀出酒質更佳的香醇美酒。你說,我該不該好好感謝那貴人?」
陳明臉色鐵青,要笑不是,要怒也不是?蓯!他今日前來,可是故意要嘲諷他?
夏侯霄拱拱手,轉身離開,不再與陳明交談。對方若來陰的,他便要以光明正大的方式贏回來。
陳明怒瞪著夏侯霄的身影離去,氣得咬牙切齒。該死!他原本是想讓夏侯霄死得難看,沒想到反而幫了他一把。
不行,再這樣下去,他的酒肆遲早都得關門,非得想個辦法應付才行……念頭一轉,心里有了算計。
。
時已入秋,溽暑稍退。
再過數日即為中秋佳節,家家戶戶門前張燈結彩。酒肆販賣新酒,供人飲酒賞月,即使是陋巷里的貧窮人家,也都會典當衣物去購酒,以歡度中秋。
西陵酒肆在夏侯霄的帶領下,將一瓶瓶新釀美酒分送貧困人家,此舉獲得京城萬民肯定,更對夏侯霄的人品贊揚不已。
方從街上返回宅第的何花立即告知花翎鳳此事,她不禁揚起嘴角。
「我早就知道他人品不錯!顾瓷系哪腥水斎缓。
何花皺眉,一臉難以認同,「小姐,你之前還拉著我一起上街,想捉夏侯公子的把柄……」
「嗯?」花翎鳳瞇起媚眼,瞪向她。
「沒事……什麼事都沒發生!购位Σ坏孛蛽u頭。
花翎鳳撇開臉,暫時不與她計較。
只是自從上回夏侯霄入宮獻酒,圓滿歸來,向她報平安,并派人前來說媒,爹也答允之後,他便一直忙著酒肆的事,再也沒空前來找她。
再過數日便是中秋,他可會記得有名女子正癡癡地等著他,一同飲酒賞月?
思念不停啃蝕著她的心,令她快要崩潰,腦海全是他的身影,怎麼也揮之不去……不,不能再這樣下去,她非得見他一面不可。
花翎鳳站起身,往外走去。
何花連忙緊跟在後,「小姐,你要上哪兒去?」
「去找他,」她頭也不回地嚷道。
「現在已是傍晚時分,你還是明兒個再去找夏侯公子吧!」何花勸阻。
花翎鳳卻裝作什麼也沒聽見,拋下何花,逕自坐上馬車,命令馬車夫盡速趕往西陵酒肆。
今晚,她一定要見他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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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陵酒肆內,掌柜正指揮著店小二整理乾凈,眼尖的他瞧見花翎鳳步下馬車,立即迎上前,臉上堆滿了笑。
「花小姐!
上回可多虧了花翎鳳的幫忙,主子才有酒獻給皇帝品嘗,還把酒肆內的花紛酒欽命為御酒,從此生意興隆、高朋滿座。她可真是帶來幸運的女神!
花翎鳳左看右看,就是不見夏侯霄身影。
「你找少爺嗎?少爺到釀酒廠去了!
「這麼晚了,他還要去釀酒廠?」她皺眉。
「中秋快到了,人人都前來買酒,酒肆內的酒早已賣光,一滴都不剩,所以少爺今晚特地帶人前去酒廠,多拿些酒回來。」
花翎鳳沉吟了一會兒,隨即轉身步出酒肆,先前去過他的酒廠一回,早已將地點記下,遂命馬車夫前往。
好半晌過後,抵達釀酒廠,花翎鳳逕自步下馬車,往前步去,卻不見夏侯霄與其他釀酒師傅的身影。
怪了,怎會如此?難不成是她遲來一步,他們已先行離開?
此時,瞧見在酒廠後方有兩道人影鬼祟行走,好奇心的驅使下,她小心翼翼地跟上前,不被他們發覺。
「大哥,咱們真要這麼做?」
「廢話,要不是因為夏侯霄,咱們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龟惷鞣薹薏黄健
已經有許多店家不將制酒的原料賣予他,轉而賣給夏侯霄,京城內的人們也不再前來開陽酒肆,全跑到西陵酒肆買酒。
該死!再這樣下去,他的酒肆遲早都得關門,他們得回鄉喝西北風。
「別啰嗦了,快把布包拿給我。」
陳香云只得伸手欲將放在一旁的布包遞給他……「咦,怎麼不見了?」轉頭一看,布包不翼而飛。
「什麼?!」陳明氣煞!高不快仔細找找!
「你們在找這些東西?」一道嗓音自他們身後傳來。
陳明與陳香云同時轉頭看去,只見花翎鳳面帶笑容,手中所提的正是他們所帶來的布包。
她怎麼會在這里?她何時將布包拿走的?
「你……你……」陳香云一見到花翎鳳,不必她出拳,立即嚇得暈厥過去。
陳明先是一愣,隨即佯裝鎮定,「花姑娘,你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吧?你們怎麼會出現在這里?」花翎鳳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逕自從布包內掏出一個竹筒,揭開封口,令人作噁的腐爛內臟味隨即撲鼻而來!缚蓯!原來當時破壞夏侯霄酒的人正是你們!
「你最好快把東西交給我,否則……」陳明瞪向她。
「否則怎樣?」花翎鳳將布包置於身後,緩緩往後退去。說什麼都不會將這些東西交給他,她一定會誓死保護夏侯霄的酒。
「我就殺了你!」陳明已經被逼得走投無路,現下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花翎鳳見他面目猙獰,心一悸,連忙轉身就跑。也許她的力氣比一般女子來得大,但她對於發瘋的男人沒轍,非避開不可。
「別跑!」陳明雙目通紅,追上前去。
花翎鳳急了,揚聲大叫:「救命……救命啊……」誰快來救救她?
腳步一個不穩,跌落地面,手中所捧的布包順勢掉落,竹筒散落一地,有些腐爛牲畜的內臟掉出,發出惡臭。
「現在看你往哪兒逃!」陳明彎身,拾起了一塊大石頭,作勢要往她身上砸去。
「呀!」花翎鳳雙手護頭,緊閉雙眸。但過了許久,并未有任何痛楚襲來。她這才放下手,緩緩睜開眼。
只見陳明高舉著大石的雙手被人以單手緊握著,透過微弱月光的照映,她清楚瞧見來人正是夏侯霄。
夏侯霄伸手將陳明手中的大石丟於地面,隨即揮拳狠狠揍了陳明一拳。
陳明往後飛去,當場倒地不起。
花翎鳳訝異地瞪大吉眸,怎麼也不敢相信一向溫和的他,居然也會動手打人,而且力道驚人。
隨即數名釀酒師傅奔向前,「少爺,您沒事吧?」
「我沒事,快把陳明綁起來,送至官府!瓜暮钕隼溲劭粗杳圆恍训年惷鳎鄣缀翢o同情。
釀酒師傅立即取來麻繩,將昏迷不醒的陳明緊緊綁起。
「別忘了還有一個陳香云!够狲P伸手指向酒廠後方。
夏侯霄比了個手勢,另一名釀酒師傅立即奔去,將昏倒的陳香云一并帶走,送交官府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