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過后,氣氛融洽,雷家安自動攬起飯后的清洗,婁南軒鉆進工作室繼續未完的工作。
清洗完廚房后雷家安幾度想開始工作,心思卻老是在婁南軒身上打轉,最后她洗了澡,決定窩在沙發里看書。
房子四周是不知名的蟲鳴鳥叫,夜涼,靜謐地連呼吸聲都聽得見……這樣的夜晚,這樣的環境,根本就是她夢想中,完美的生活模式。
自從被學長拐進“貝爾國際”后,她就沒再拿起過畫筆。
幾年前,剛從法國的藝術學院畢業,聽到能接觸更多藝術家,她便興奮地一頭栽進現在的工作,雖然忙碌,但,她總想著有一天,她要在鄉間買間有大大庭院的房子,現在的努力,是為夢想一步一步地堆砌磚墻。
作畫、閱讀、種花、做菜,偶爾朋友來訪,閑暇時四處旅行——沒有人會知道,一向長袖善舞、慣于掌聲的她,其實最渴望的就是有一個可以遠離人群,回歸自己的小窩。
處在這個環境,讓已經有些褪色的夢想再度鮮明了起來。
她伸伸懶腰,舒服地吐了口氣。
時鐘移向十二點,婁南軒結束工作,洗去一身臟污,來到客廳。
橫躺在沙發上的雷家安,一頭長發以大發夾綰在腦后,留下幾縷短絲,貼在細白的頸子上。
合身的白色棉質上衣,包裹著她玲瓏有致的好身材,淺灰色七分褲露出一小截小腿以及交疊在沙發扶手上剔透潔白的小腳,與白天的艷麗相比較之下,多了分清新,也顯得嬌弱許多。
雷家安聽見背后的聲響,頭往后仰,朝他一笑。
婁南軒卻仿佛不認得她似的,愣著不動。
“!”她這時才想起自己素凈著一張臉,從沙發上彈了起來,將臉藏在掌心中。
這一聲大叫把他的魂喚了回來,他以為發生什么事,急忙來到她身畔。
“不準看!”
“你怎么啦?”他想將她搗在臉上的手掰開。
她背著他起身,從指縫能見的范圍避開障礙物,想回到她的帳篷,他一頭霧水,不知她為何急忙要離開。
“我要睡覺了,晚安!彼是想走,卻被他拉住。
“發生什么事了,有這么見不得人嗎?”她一直不讓他看她的臉,令他發笑。
她的力氣敵不過他,被扯開了手掌,只能撇開頭去。“不準看!彼嫠。
“為什么不能看?”他的好奇心被挑起。
“因為……因為很丑!
“丑?”他納悶!岸簜字大概這輩子都跟你沾下上邊吧!”
她的兩只手被他鎖在背后,她的下巴被扣住,臉被迫轉向他。兩人貼得很近,近到她可以聞到他剛洗好澡,一股天然的植物芬芳。
“你覺得不化妝,很丑?”他說話,熱氣不斷襲上她的臉,她沒有粉底遮掩的臉頰,很容易就看見了因血液沸騰而嫣紅一片。
“因為……不夠成熟,沒有說服力!
“我看看……”他松開她背后的手,仔細端詳她所謂的“不夠成熟”。
卸下彩妝、綰起長發,還原了她清秀的本色,水汪汪的大眼睛不再被層層濃密的睫毛膏搶去光采,薄薄的臉皮透著自然紅潤,鼻子也許不夠直挺卻小巧可愛,除去唇膏后的唇色,不那么豐潤卻呈現粉粉的色澤。
“嗯……”經過一番打量后,他點點頭。
“嗯什么?”看都看完了,她躲也沒用,只好瞪著黑白分明的大眼。
“是不夠成熟……”若不是他知道她芳齡二十八,他會以為她還是個大學生。
“然后呢?”她沒好氣地等待他接下來的評語。
“看起來像學生,氣勢比白天弱了一半!
“還有嗎?”一雙拳頭等著揮上他的下巴。
“不過,這樣很自然、很美,比起來,我更喜歡你現在的樣子……”他吐出真誠的贊美。
雷家安沒料到他會接著這樣的話,她敏感地抓住“喜歡”這兩個字,不知道他說的“喜歡”,到怎樣一個程度?
她心臟很夠力,但也禁不起這樣來來回回的擺蕩折騰。
她是不是該閉上眼,更進一步的確定,看看他是不是會低頭吻她?也許,這樣能夠證實她接收到的訊號無誤。
婁南軒托著她下巴的指尖像生出了意識,微微地朝她的唇辦移動了下,一剎那間他感受到下腹竄起的異樣,一驚,收回手,隨后將兩人距離拉開。
她似乎一直忘了考慮一件事,這里是半山腰,最近的鄰居至少也距離一千公尺,而且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他又是個“功能”正常的男人……她不該露出這樣不設防的表情。
熱源一離開,雷家安的心也涼了一半。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半夜,他絕對不會偷襲她……而這個認知,讓她生出的是挫折感而非安全感。
“現在,我是不是該親自護送美女到家呢?”他問,掩飾自己的“非分之想”。
“基于一個紳士的禮貌,你確實應該這么做!彼⑻鹣掳,伸長手,仿佛歐洲宮廷的貴婦。
他的幽默成功地讓她轉移心底“想太多”的尷尬。
他將她的手接過來,挽在臂間,兩人作戲般地,裝模作樣,緩緩離開屋子,來到雷家安的帳篷前。
她假裝含羞,說:“這么晚了,我就不請你進去坐了!
他忍著笑,對兩個成熟男女玩的幼稚游戲感到有趣!爸辽,給我一個晚安吻,讓我今晚可以安然入夢。”
她閉上眼,感覺他的唇貼上她的臉頰。吻,很輕,純粹禮貌性的,不帶任何侵略性。
她低下頭,只覺無法再繼續這個游戲,因為……那一刻,她,感受到對他的感情的渴望不像自己以為的那么可有可無,可以隨時放手。
“晚安!贝掖业绖e后,她彎身想進入帳篷,手,卻被他握。
她屏住呼吸,不敢回頭。
她怕一回頭,眼神泄漏了她的情感,而如果他沒有同樣的感覺,或者,他真的不愛女人……那她將沒臉再多待一刻。
“我只有一間房間,如果不介意的話,你可以睡床,我睡客廳!痹诿靼仔牡讓λa生的感覺之后,他果然再也硬不下心讓她睡在帳篷里。
她連忙搖頭拒絕!爸x謝你的好意,晚安!闭f完,她匆匆鉆進帳篷里,將他隔絕在外。
她進帳篷后,他才轉身,踩上階梯,輕輕掩上門扉。
以往,對于男女之間的情欲他不曾有過這么多的顧慮。
他不是柳下惠,更不是不被她吸引,他感覺得出只要他主動,也許兩人的愛苗就將點燃。然而,東方女子較西方女子對愛情來得保守、執拗,他知道自己不是一個能安定下來的男人。
他流浪慣了,臺灣不會是他的終點站,這使他心生顧慮,在不了解雷家安的感情觀之前,他不希望日后造成什么誤解或傷害。
然而,理智是一回事,情感觸動的那一剎那,又豈是理智可以牽制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