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潔的月光照射在熙來攘往、熱鬧非凡的臺北市街道上,五光十色耀眼的霓虹招牌廣告,充斥著整個不夜城,幾乎遮掩去月亮的光華。
離開冰銀神殿后的銀狼,漫無目的走在這集繁華、罪惡于一身的西門町。頎長的身軀著一件深色長披風,本就俊逸不凡的臉上,罩著一層比十二月天還冷的寒霜,使得原本就非常吸引人的他,更加的引人注意,凡是從他身邊走過的人,無不被他身上所散發的寒氣逼得直打哆嗦,頻頻回首觀望。
一名皮條客走上來想與他搭訕,卻被他臉上的神情所嚇跑。沒有半點遲疑,銀狼繼續向前走去。那道帥氣的劍眉,在剛毅的臉上緊緊蹙起,滿是不悅的俊顏,正隱隱透出不耐與鄙夷之色。
游歷過古代跟未來,銀狼終于決定在二十一世紀的現代定居。他藏起狼族之王的身分,隱身在這一個生活糜爛、失去道德規范的世界,將自己塑造成一個凡人,重新打造一片事業江山。
每年的中秋月圓之夜,銀狼都會到西門町的一家民歌西餐廳,聽取分布各地的狼族人報告一年來的事務,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會出現在這個嘈雜、污穢的地方。
深鎖著兩道劍眉,銀狼轉入一家規模不小的民歌西餐廳,撲鼻而來的煙味跟超高分貝的熱門音樂,令他的不悅上升到極點。難道這些家伙就不能把集合的場地換到清靜一點的地方嗎?
看到他的出現,餐廳的年輕老板立刻笑著迎了過來,一雙健臂張開著!爸x天謝地,你終于來了,如果你再不來,我一定會被那些人給宰了。”
年輕老板的熱情不能融化銀狼的冰寒,他右臂一伸,擋住了年輕老板的擁抱,淡淡的道:“少來了,靖寧,你知道我不喜歡這一套!
熱屁股貼到冷板凳,但是名喚靖寧的英俊老板,似乎已司空見慣,不以為意,仍然很開心,一點都不被銀狼臉上的神色影響,“你臉上的表情就不能變一變嗎?銀狼,擺了幾千年的臭臉,就不能改一改,接受一下新世界的薰陶?”
銀狼斜睨了他一眼,冷漠的俊臉毫無變化的道:“我不是來聽廢話的,其他的人呢?”
靖寧聳聳肩,朝里面的電梯指了指,道:“早來了,都在老地方等你。”
銀狼不發一言,直接越過靖寧朝電梯走去。
他雖然每年只來一次這間名喚“狼之窟”的民歌西餐廳,但對它并不陌生,內部結構、秘密通道以及隱藏式的直屬電梯所在,銀狼都一清二楚。
靖寧見他撇下自己,就要獨自上樓,連忙趕在電梯關上之前閃了進去,“別這樣嘛,銀狼,我不過是開開玩笑,犯不著發這么大的火吧!”討好似的,靖寧在控制鈕上按了“十二”。
“如果你能改掉嬉皮的個性,將更不辱沒狼族第一勇士之名。”
依然是那不怕死、厚臉皮的笑容,靖寧說道:“如果不是我這嬉皮的模樣,又怎么顯現得出你的酷跟帥呢?”
靖寧的話,讓銀狼不易牽動的唇角動了。
別人或許不知道,但銀狼絕對清楚靖寧的真面目,他之所以會被封為狼族的第一勇士,不只是他的身手快捷、武功高強,最主要的是還有一顆比他更冷硬的心,只要是敵人,靖寧會毫不留情的將之殺戮,就像一匹最兇殘的黑狼撕裂它的獵物一般,尸骨無存。
指示燈定住時,電梯的門開了。
有別于樓下的紊亂、嘈雜,呈現在眼前的是一間寬敞、整潔、靜謐的會議室,坐滿了狼族里最高階層的成員。
一見到銀狼出現,他們迅速的站了起來,朝他恭敬的行禮道:“恭迎狼君!
銀狼的神色不變,態度從容的坐進會議桌的主位,說道:“各位免禮,都坐下吧!”
這些狼族人看起來都十分年輕、俊逸,可是他們實際的年齡,遠比外表大得多。其中最年輕的有三百歲,而最老的都已一千多歲了。
他們憑著俊逸的外表和優越的才能,在世界各地都能嶄露頭角,占有一席之地。他們有的是精明干練的實業家、年輕有為的政治家或律師,也有的是足以迷惑千萬人心的音樂家跟演藝界里的歌星、影星。
總而言之,狼族在這個世界是舉足輕重的,如果愿意,他們可以隨時易主奪位,成為這個世界的主宰者。但是銀狼不想,他只想過著平靜的生活。
眾人得到狼君的指示后,紛紛入座,各自準備將一年來的狼族事務,做一個詳細完整的報告。
身為狼族的第一勇士,靖寧自然而然的坐在銀狼左手邊的第一個位子,而銀狼右手邊的第一個位子仍空著。
銀狼瞥了空位一眼,對這唯一的缺席者提出了質疑:“慕辰呢?”
身為狼族第二勇士的他,沒理由在這么重要的日子缺席。他跟靖寧不同,是屬于沉穩內斂型的,責任感極重的他,不可能無故缺席,除非是發生了什么重大事故。
銀狼望向靖寧,卻訝異的發現,一向豁達的靖寧眼中竟掠過一絲黯然,雖是一閃而過,卻已經讓銀狼的心打了個大大的問號!霸趺戳?出了什么事?”
靖寧先是猶豫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復了自若的神色,答道:“慕辰失戀了,為了一個人類女子而陷入情關,差點讓人用銀箭射死!被叵肫鹉匠奖凰绕饡r奄奄一息的模樣,靖寧心有余悸的顫抖了一下。
渾身是血的他,最心痛的是被心愛的人出賣了,身體的傷雖已復原,可是心里的傷卻讓他痛苦不堪,久久無法平復。
“然后呢?”銀狼揚起一道眉,催促著。
靖寧答道:“對方的銀箭并未射中他的心臟,我救了他,不過他仍在失意中,必須靠酒來麻醉自己!
又是情關!銀狼冷哼一聲。
“情”這個字奪走了多少族人的性命?也泄露了多少族人的秘密?就為了這個“情”字,狼族人錯信了人類,把自身的秘密披露出來,希望獲得對方真誠的愛。結果,換來的卻是兩支血淋淋的銀箭,跟心碎、喪命的代價。
還讓“狼人”這兩個字出現在人類的字典里,并拍成電影、電視,極盡所能的把他們丑化,描繪成猙獰陰狠的異類。
慕辰的遭遇讓很多在座的族人不勝欷歔,他們明了慕辰所受的苦,因為他們或多或少都遭遇過,也正因為如此,才迫使他們以優等人的身分自居,排拒人類。
雖說真誠的人類并非沒有,但畢竟太少了,唯有封閉自己的心,才是保護自己的良策,這是他們經歷了數百年的挫折才學來的教訓。
“找到他,叫他來見我!眻远ǖ恼Z氣表示此話題結束,跟不容置疑的權威命令。
“是,狼君!本笇幐┦讘Z。
銀狼抬起眼,指示會議開始。他耐心、仔細的聽取世界各地的族務匯報,同時也明確簡潔的下達指示跟命令。
十七日子夜,中秋節雖然已經過了,月亮依然渾圓皎潔,散發著迷人的光彩,也增添了秋色的意境。
在寂靜的深夜里,青年公園內出現了兩位衣著光鮮、面貌俊朗的挺拔男子,他們同樣高大,同樣引人注意,唯一不同的是,一個漾著慵懶笑容、玩世不恭,另一個卻是俊臉寒霜,舉手投足之間,顯現出權威與冷漠的氣質。
銀狼在靖寧的陪同下,循著慕辰的氣,來到了青年公園。
在這個素以“愛人天堂”聞名的青年公園里,處處可見一對對的情侶,正濃情蜜意的互相擁抱,傾訴相思之情。
無暇偷窺情人們的幽會私情,銀狼跟靖寧兩人直往慕辰散發出氣的隱密樹叢走去。
“在這里!本笇幹钢呀涀淼乖跇鋮矁鹊哪匠秸f道。
銀狼怒視著躺在草地上爛醉如泥的慕辰。原是一個卓爾不凡的青年,現在卻為了愛情而墮落到這種地步。他難道不知道狼族人一旦喝醉,極有可能變回狼的模樣嗎?
“怎么辦?要不要叫醒他?”靖寧看到慕辰已經慢慢露出狼爪的手,焦急的問。
“已經醉成這個模樣,還叫得醒嗎?”銀狼不帶任何感情的冷然道:“看看四周有沒有人,布下結界掩護吧!”
靖寧聽從命令站了起來,巡視了一下,確定沒人之后才念起咒語,在方圓十尺之內布下一道結界,將他們隱入另一個空閑之中。
只是,他在布下結界之際,忽略了身旁一棵大榕樹上的小身影,以致讓她偷窺了這個大秘密。
慕辰的身體顫抖了幾下,原本健壯的大手漸漸變成狼爪,再來是腳,緊接著是他的身體,最后連頭跟尾巴都裸露出來了。長而密的鬃毛從他的衣服下露了出來,結實巨大的狼身將他身上僅存的衣物掙破,一匹比人身平常大兩倍的鬃毛巨狼呈現在眼前。
躲在榕樹上的許巧憶,原本是受媽媽囑咐出來跟蹤姊姊,探查她跟何人約會,卻意外的撞見這則駭人聽聞的怪異事件,嚇得驚叫出聲,全身乏力的倚靠在樹干上。
突來的叫聲,讓警覺性頗高的銀狼跟靖寧兩人猛然抬頭,望向樹梢。
一個人類少女!
倏然,一個纖弱的身影映入銀狼的眼簾,一雙清澈美麗的大眼此時正布滿驚懼的望著他們,那雙清靈無比的水眸閃爍著無助與害怕,讓銀狼的心猛然一震。如此水靈的雙眸,不用細看就知道一定是屬于美麗的少女所有。
從她布滿驚懼的眼神,銀狼可以確定,她看到了慕辰變身的全部經過。
靖寧眼露兇光,殺意頓起,為了守護族人的秘密,他不惜狠下毒手。
銀狼手一抬,搶在靖寧撲殺這名少女之前揚起一陣勁風,將少女從潛藏的樹上吹了下來。
巧憶一陣驚呼,立刻被不知從何而來的強風卷下,直跌向站在地上的兩個男人。
反射性的,銀狼伸出手,接住那個墜落的嬌小身軀。少女的身體在他的手中是那么的輕、那么的柔軟,竟讓他莫名的起了一陣燥熱感,生理的反應在瞬間起了激烈的變化。尤其是從她長發間飄散而來的絲絲香氣,更令他的心神為之一蕩。
銀狼驚愕的說不出話,一雙犀利的狼眼緊瞅著懷中的少女。數千年來,他擁有過的女人無數,卻從沒有人能在一剎那間挑起他激烈的情欲,可是這名少女竟在見面不到兩分鐘,就讓他有種爆發狼性將之占有的欲念,為什么?
巧憶張惶的抬起頭,看向這位一臉忿恨的男子,他的表情好像一頭猛獸,要將剛捕獲的弱小動物“拆死下腹”的樣子,巧憶心想:他不會是想殺了她,毀尸滅跡以防秘密外泄吧!
巧憶害怕得想呼救,卻還來不及發出聲音,頓覺喉嚨一緊,聲音倏地從她的喉間消失,她竟然在剎那間失去了聲音,成了啞巴。
這個發現讓她更驚慌了,她眨著兩扇沾滿淚珠、長而密的睫毛,無聲的啟動雙唇哀求著:“拜托!饒了我!
少女低泣無助的哀求聲,撥動銀狼的心弦,打動他冷硬的心房。他將少女放回草地上,讓她站好面對他跟靖寧。
靖寧滿臉的肅殺之氣,死瞪了一眼巧憶之后,轉向銀狼抬眼詢問道:“為什么不殺了這名少女?人類是最不可信任的動物,難保她不出賣我們?”
“你會嗎?”銀狼不被靖寧的怒氣所動,淡淡的問巧憶:“你會把今晚看到的事情說出去嗎?”
巧憶無法說話,只得死命的猛搖著頭,表示保密的決心。
靖寧氣煞了,他狠瞪了巧憶一眼,把她搖得像博浪鼓般的頭給瞪住了,才轉向銀狼道:“這不是你的作風,你不應該如此相信人類。為什么?”
為什么?連銀狼自己也不知道,只是潛意識里不愿這少女受到傷害罷了!俺返艚Y界,送這個少女回去吧!”
“狼君!本笇庍想抗議的說些什么,卻被銀狼犀利冷冽的眸光給制止了,清冷的金色狼眸,透露著不容反駁的權威與決心。
雖然明知銀狼今晚的作風與他一貫的原則相反,但在他如此堅決的情況下,靖寧唯有遵從了,他心不甘、情不愿的答道:“是的,狼君!
一對犀利的金色狼眸!
巧憶驀然從睡夢中驚醒,坐了起來。
她作了一個充滿懸疑和恐懼的夢。她夢到自己在跟蹤姊姊的過程中,看到了三個狼人,其中一人還當著她的面變身,而其他二人發現了想殺她,可是……可是接下來如何?她腦子里一片空白,想不起后來的夢境如何發展了。
她掀開棉被,下了床,望了望四周,這是她的房間。她不是在跟蹤姊姊嗎?何時回來了?姊姊呢?她不會還沒回來吧!
暗叫一聲糟,做好肯定被罵的心理準備,巧憶快速的沖下樓奔向客廳,如果姊姊真的還沒有回來,那她鐵定會被住在臺中的媽媽罵死。
當初媽媽答應讓她上臺北找工作,就是以監視姊姊巧雯為條件,深怕愛玩又新潮的姊姊在臺北交上不正當的朋友,因此要求巧憶當眼線,隨時將巧雯的行蹤回報給臺中的媽媽知道。
誰知,剛上臺北的第二天,就發覺到巧雯有外出夜游的惡習,基于關心與責任,巧憶在第三天夜里裝睡,等巧雯一出門便緊跟出去,想調查清楚她的行蹤。
可是人生地不熟的她,出了家門不到十分鐘,就失去了巧雯的蹤影,還胡里胡涂的在自己的家中醒來。
急匆匆想奔往門口,察看巧雯是否回來時,她瞥見了沙發上的一道身影。那個坐在客廳里,一派優雅啜飲咖啡、吃著三明治的不就是她的姊姊巧雯嗎?
只是,看她一身整齊的穿著,到底是昨晚回來的?還是今早才到的?
穿著一襲白睡衣,巧憶露出一抹討好的笑容,靠近巧雯的身邊坐下,問道:“姊,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巧雯放下咖啡,朝她神秘的一笑。“你說呢?”而后,又將眼神重回到喝了一半的咖啡上,好似喝咖啡是多么重要的事一般。
巧憶生氣的噘起嘴,很想開口頂她幾句,但一想到自己現在是吃她的住她的,就不得不拉下臉來,好聲好氣的拉住她的衣角追問道:“你說嘛!到底什么時候,我怎么都不知道?”
巧雯不耐煩的瞟她一眼,拉回自己新買的套裝,嗔道:“拜托,很貴的,別拉破了行嗎?”
巧憶此時才注意到,巧雯今天又換了一套新衣服。那是件純絲的套裝,不但做工精致、式樣人時,更給予人一種柔軟舒適的感覺,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
唉!有份工作、收入真好!可以買任何自己喜歡的東西,哪像她,吃的、喝的、用的,都要看人臉色。
巧憶羨慕的眼光直盯在巧雯的身上,真希望自己也能早點找到工作,不再做無用的米蟲!澳悄阏f嘛!到底什么時候回來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被巧憶纏得受不了,巧雯沒好氣的說:“昨天啦,一回來就看你睡在門口,像豬一樣,叫都叫不醒,還是我跟朋友合力扛你上床的!泵妹媚涿畹囊顾拊陂T前,害她擔心得不得了,今天一大早還特地打電話到公司請了一天假,深怕她睡出意外來。“我打算你今早再不醒來的話,就送你到醫院去掛號!
但是,愛睡覺必須掛什么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