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那場演變?yōu)閮蓚男人之間的混戰(zhàn)也就不歡而散的草草收場了。
回到大將軍府后,石天野便一整夜都關在書齋里生悶氣……生雄霸天的氣、生他自己的氣,以及,生喬求兒的氣!
“咳!咳!咳!”突地,門外忽而傳來幾聲莫明其妙的咳嗽聲,石天野循聲瞅望,只看見一個搖頭晃腦的小翦影浮貼似的緊靠在門畔邊。唉,怎么又是她那瘋丫頭啊?石天野干脆闔上眼假裝自己眼不見為凈算了,省得整天為著她的出現而腦亂心煩。
接著,便是--“哈--哈啾!”
稍作沉靜之后,門扉外的翦影打了個哆嗦,準備要敲門說話了。
“你又要做什么怪事兒戲弄人么?”石天野不等她張口,已搶先將門打開。
“啊?夫君……沒、沒有啦!本屯妴糖髢合駛傻兮兮的人兒似的杵在他面前,望望他,才又再補足誠意般的咧唇淺笑開來。
慘了!又是這種殺人不見血的艷艷笑容……
“那你為何鬼鬼祟祟地杵在門?”真希望自己從未見過她的笑靨,這樣,什么煩惱也就容易解決了。
“因為……”喬求兒雙手纏于身后,仿佛有些不安地扭動著!耙驗椤思遗路蚓在氣惱嘛!”
“你也明白我應該要生氣,是不?”他瞪著,也不知道為什么老發(fā)生這種狀況,他只要一瞧見她的雙眸與淺笑,便怎么也提不起脾氣來。
“唔……”她噘著唇,不答腔也不頂撞,就只是凝著一雙如水瀲滟的眸子瞅住他。然后,忽然吸了吸氣兒,仰起臉面、張著嘴!啊、啊、糟糕!不行了……哈--啾!”
由于這記噴嚏打得太過強悍的緣故,喬求兒濺得自己一臉的鼻涕與眼淚。
這會兒,石天野是真的不忍心了。盡管她再頑皮、再驕縱,但至少截至目前為止,她也終究仍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呀。
他順手抓住喬求兒的肩胛,像鷹鷲叨小雞似的一把將她給拽進書齋中。
喬求兒努努下巴,將視線集中在他按著她的那只手掌上!胺蚓,不是你叫我別碰你的嗎?怎么這會兒……”
一被她糾正,石天野趕忙觸電般火燒急的掙開手,囁嚅地解釋:
“呃……這是……”他真恨極了自己此刻犁這副駑鈍蠢相!“你是我石天野的妻子,我、我可不愿意看你病奄奄的可憐模樣!
好險,總算找到一個不算太差勁的理由。當然,這也是他心理真正的想法,只不過,石天野并沒說若她生病了他或許會心疼之類的蠢話?,這種肉麻至極的蠢話他哪說得出口呢?
“喔,我明白了。”的喬求兒吸吸她那不甚順暢的鼻息,回答道。
“還有,你三更半夜不睡覺,跑來書齋做什么?”被她一攪和,連方才要問的問題都差點兒被拋至腦后去。
“嗯……是這樣的啦,”每每喬求兒一出現這款作賊心虛的假象時,就表示,她又將有怪招要出籠了……
“小三,我累了,不想再同你玩把戲了!笔煲罢Z重心長的表態(tài),事實上,才與她過了幾日的招,他便感覺身心疲累至極。
也許,以他的年紀和性情而論,的確都不適合再與她玩這種小孩子的游戲了吧?況且,盡管此刻還摸不清楚頭緒,但對一個自己將來或許會喜歡的人說謊算計,也著實不是他這種男人做得來的事。
或許,等公孫曄遭擄的事情結束之后,他就把這樁指婚的真相向喬求兒全盤托出,到時候無論要和要離,他倆再慢慢商量看著辦了。
“夫君,你誤會了,我沒想要捉弄你的意思。”喬求兒淡淡的說。也難怪,光憑她過往的紀錄,要別人不懷疑她的動機是挺難。
“……”石天野反身坐入椅內,反正猜不到,就索性靜靜地端望著她了。
喬求兒主動走上前幾步,巧然地淺淺漾著笑,雙手仍舊不安分得纏扣在身后!拔抑婪蚓袢找欢ê苌鷼,氣我弄砸了你的救人行動。所以,小三是特地來向夫君賠不是的,也希望,能逗逗樂子讓你開心……”她的聲音呢噥嬌嗔,猶如溫州三月的軟風緩緩吹拂。
吹拂近石天野的耳畔、身邊,不禁顫起了一粒粒的雞皮疙瘩,恍惚間,他覺得身軀漫起了一陣燒燙的燥熱感……
“夫君你瞧,這就是我的另一項寶貝,”邊說著,喬求兒遂將雙手攤展開,露出了她細白姣美的手臂,以及,兩條攀在她手臂上的滑溜動物--
“那、那是什么東西?”就見石天野那么個英挺偉岸的高壯身軀竟然就一蹬跨至椅子上,絲毫也不避諱自己的大將軍身份。
被詢問的喬求兒嘴角眉梢全漾開著一抹喜悅的微笑,她是真的在與他分享她的生活樂趣呀。她垂眼愛憐地望著自己手臂上纏繞著的兩條色澤詭麗的蛇,一條青綠、一條赤紅。
“它們也是我的心肝寶貝啊,是咱阿爹特別托朋友從四川蜀郡帶回來的呢!”她以嘴唇介紹道:“吶,這條青色的是青云,另外這條啊就叫絳云。”
石天野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兩條顏色斑斕、形狀蜿蜒的蛇慵懶地攀過喬求兒的手臂,再緩慢優(yōu)雅得纏繞至她的頸項上!
這些對喬求兒或其他人而言也許是極平常的事情,但一旦發(fā)生在他的身上,就可能會變成一場可怕的災難也說不定?誰教他最怕的,便是這種滑滑溜溜的動物啊!即刻,已感覺嘴唇刺辣、頭皮發(fā)麻、渾身上下都有股說不出的癢勁力……
喬求兒不覺有異,照舊歡顏展笑地向著他緩緩走近!胺蚓,你看它們挺可愛的吧?”
“你……它……我……”他手心發(fā)抖盜汗,顫顫地指著她與它們。
“啊?你說啥?”因為聽不清楚,于是喬求兒連忙三步并兩步的輕蕩至他身畔,仰高臉面,以困惑好奇的表情瞻望。
當然了,那兩條活靈閃現的蛇兒,自然也就近近地依附在她的頸上靠近石天野。
“別、別靠……靠過來……”他壓根兒已不知自己究竟是在跟她或是它們講話了,只喬求兒卻仰著小粉臉,愈靠愈近地貼向他--
“天啊!嘔--”石天野根本來不及撥開喬求兒,瞬間,張口就嘔吐出一大堆穢物,更糟糕的是,它們竟都不偏不倚地噴濺得喬求兒滿身、滿臉全是。
她霎時怔住了,長這么大,第一次被男人以這種方式給嚇到!胺、夫君,你……怎么了?”她奇怪自己被糟蹋成這鬼樣,怎么竟然不生氣,反而還先關心起他的狀況?
石天野捂住唇鼻,掩起室內頓生的惡心味兒。他看看她,再低下眼,顯得極度不好意思!拔摇伺,也怕它!
“它?它是誰啊?”喬求兒當然沒料到自己滿心寵愛的寶貝們竟也會成為他害怕的對象之一。
石天野伸出一指,指向她的頸間!熬褪撬。”
依著他所指的位置,喬求兒順勢攀手撫摸。不對,她再摸了一遍,還是不對,此時,環(huán)繞在她頸子上的蛇竟只剩下一條,另一條,不知于何時早不見了!
“哇--”她蹲下身,聲嘶力竭地哇哇大叫了起來。
“怎、怎么了?”
喬求兒瞥了他一眼,目眶中含滿了淚水,浩浩蕩蕩地抽咽了起來!巴--人家的心肝寶又不見了一樣啦!”
“小三,你別急,”他躍下座椅,也陪著蹲下,伸手想為她拭淚,但一見另條蛇仍舊盤纏在她的纖項上,已伸出一半的手只得半途作罷!澳銊e哭了!
“嗚……我為啥不急?為啥不哭啊?弄丟的又不是你的寶貝,你當然不心疼嘍!都……都是你啦!要不是人家好心想安慰你,也不會把絳云給弄丟了。都怪你、都怪你!”喬求兒又傷心又氣惱,沒理智似的對著石天野瘋狂地猛捶猛打!巴--你還我絳云,你還我絳云啦……”
面對著如此失控的喬求兒,石天野也只是由著她一意的打鬧出氣。
或許,這就是他對妻子的一番小小寵溺吧!
一個時辰后。
“……”喬求兒仍在抽泣,一雙肩膀不時地顫動著。
“也該打累了吧?小三?”石天野盤坐于地,靜靜的問向跪伏在他身畔的喬求兒。
喬求兒仰起臉,從散亂的發(fā)絲縫隙中斜睨著,噘起嘴,顯然還是沒發(fā)泄夠。只不過,累了。
“嗯,好。”石天野站起身,走至齋房側邊的架臺,頂上置著盛滿的清水,以及一條干凈的絹布。那原是為了讓石天野待在書齋休息時,提供他方便清凈提神所用。
他先將絹巾浸濕,再擰干它。
喬求兒望著石天野動作中的背影,一會兒,就瞧他轉身步向她,然后在她身畔半跪了下來。
“夫君……?”這微微和心悸令她有些緊張。
“噓,”他輕聲制止,伸手揭起她一頭搖散的亂發(fā),將它們撥至她的耳際后。大婚之日時,他沒機會為她揭開喜帕,此刻,仿佛想從這舉動中再重新確認一次他們的婚姻似的。
“我還沒為我的新娘子揭過蓋頭呢。”手指不經意觸到了她細軟的耳緣,瞬息間,仿佛也感覺到她釋放出的微弱震動。
“……”
“讓我仔細的看看你!笔煲罢Z態(tài)溫柔,輕輕捧起她的臉頰。
“夫、夫君,咱們的婚姻不……是約、約定了……”年少的沒經歷過愛情,尚不知愛上一個人時該有的確切感受。只是,這突來的狀況令她錯愕不已,怎么……胸口一陣悶熱,緊迫地壓制著?她竟好像動彈不得了。
迎接在石天野溫柔目光注視下的,是喬求兒一雙懵懂、疑惑、迷卻又滿懷好奇的眼眸。對于他的觸碰,她顯得不知所措,一點兒不似平常作弄人時的俏皮自在。
“小三,說說你對我的感覺好不?你可會……討厭我?”
“我……”在他的撫觸下,喬求兒不安的心情益漸加深,不知究竟該抗該迎?從不曾有過這般的經驗,也沒人教導過她,一切,只能憑直覺摸索。
“我明白,你是討厭了!笔煲白孕幸軠y道,失望的情緒寫遍整張臉,手掌虛弱得想自她頰邊垂下。
“不!不是的,”喬求兒即時抓住他預備松脫的雙手,她眨眨眼簾,兀自掙扎了一會兒!拔摇挥憛捘!
“好,這樣就好。”他如此說。盡管言語簡單,卻難掩內心澎湃的浪潮。
接下來,石天野開始動手替她擦面上的臟污。將她頰上的眼淚、鼻涕、穢物一一細心地拭去。
可是,他每擦拭過一處之后,自她眼角旁卻又開始無止盡的淌下了更多的眼淚,他愈拭,淚水流得愈是快。
一顆顆透明的淚滴沿著臉頰,滴成了條小河川。
“瞧瞧,我的小新娘怎么哭成個淚人兒了?”石天野低頭,憐惜的問道。
因為淚水過盛,瞳孔中的影像反而看得不真切了,喬求兒猛眨眼,眼簾刷呀刷的,只是想將他看得更清楚些,哪知這不爭氣的眼淚硬是流個沒完沒了?
“我……我曾經那么惡劣地捉弄你,你怎么、怎么還如此對我好?”
淚水仍再流,一點停下來休息片刻的征兆也無。石天野遂放下絹巾改以自己的指背替她拭淚,一滴、兩滴、三滴……一串又一串。
“興許,是我這古靈精怪的新娘子對我施了法術吧?才教人舍不得不對她好!彼鸬,喉干聲喑。
“我很壞的……”她垂低眼,閃躲著他專注的注視。
“嗯,你的將軍夫君領教過了!
“我喜歡欺負人,”
“幸好我夠善良,不會向你報復!
“我喜歡說謊,”
“我不巧也說了幾個!
“我……我愛瘋愛鬧愛哭愛笑還愛撒嬌!彼B續(xù)說了一長串。好像活了十五年,第一次開始會在意別人看待的眼光;蛟S,只是他一個人的眼光吧。
石天野俯低身子與臉面,靠近著瞅看喬求兒,將鼻頭貼附著她的!拔視缘,我可以試著去接受、去喜歡。還有什么是我不知道、或是會嚇著我的么?”
經由他的磨蹭,喬求兒的鼻子一陣發(fā)癢,她按捺地強忍住……
“還有我……”她急急剎住,慌了!拔遗履阒馈
他終于決定俯近她了。這是他第一次主動的、自愿的、無法制止的想要這么靠近一個女孩,這個他一點一滴漸漸喜歡上的女孩。
雖然很難教人信服,但他就是喜歡上了。
石天野擒住喬求兒的雙頰,力量嫌笨拙的俯吻起她閃爍淚光的眼瞳,唇方靠近,她就趕緊合上眼皮。若這是潭悲傷的湖水,那他就為她溫柔地飲盡它。
“你……我……不能、不能呼吸了!”喬求兒心跳加倍,震得她頭昏眼花。到底是什么事情發(fā)生在她身上了呀?
“就想像咱們是在游泳吧。”他回應道,并將干燥的熱唇往下移,移到了喬求兒的唇畔。先是試探性的熨貼在她柔軟的鮮唇上,待她不排斥,再悄悄地包裹、滑入……
該怎么回應他呢?這……這可是親吻啊!是戀人間才會有人舉止呀!他們雖是夫妻,卻終究并非一對戀人哪。喬求兒腦中盡管昏沉,卻還在拼命轉啊轉的想要找到理智,企圖逃開這一場恍若虛幻的纏纏悱惻。
“別抗拒,照著你自個兒心底真正的反應走,好不?”他吻著,說著。
“喔……”喬求兒半仰頭,讓身子倚進他的胸膛內,在光火般快速的猶豫之后,決意教自個兒用直覺去感受這全新的心情跟接觸。
他吻她,她便回吻,讓四片唇瓣自然得密合貼緊、雙舌交纏成結、齒貝嘎嘎作響……呵呵,這就是春宮畫里敘述的“纏綿”么?
“唔……夫、君……我……”她真聽他的話,想像自己猶若游泳般的閉住鼻息,于是整個鼻頭開始漸漸脹紅、發(fā)癢。
老實說,這也是他的第一次親吻,也許論技巧還稍嫌愚拙,可這每一吻里,卻都飽含著他此刻真摯的深情。
“夫君--”喬求兒再次濃濃地喚道,由咆哮間發(fā)出的喚喊散著一股濃濁的鼻音,癟癟軟軟的。
又過了好外,石天野才終于肯流連不舍的自她唇間撤離,一松手,她就癱軟地垮進他的腿彎處。
“呃……我、我……哈、哈、哈--哈啾!”又是一記驚天動地的猛烈噴嚏朝著他的臉孔射出--
“……”
“哎呀!又是我……”瞅著石天野那一臉無可挽回的愣表情,喬求兒暗暗叫道。
石天野靜得簡直離譜,方才的悸動與甜密仍存留在心頭,使他說不上話。
望一望她俏麗凈秀的容顏,還好,眼淚總算是停歇了,可麻煩的是這會兒,它們卻改了道路,轉由她的鼻內不斷泉泉涌冒,成了鼻涕。
“至少,有一件事兒你可沒騙我!彼f。
“啊?”喬求兒一面揪首鼻子,一面吸氣。
“至少,你說你怕男人碰這件事,是真的!闭f完之后,他心底竟不為人知的漾上一陣喜悅。
“呃……什么?我是因為--”搞什么?要不是因為這該死的噴嚏,她的初吻才不會如此別腳咧!哎唷,真拿這既笨拙又固執(zhí)的將軍夫君沒辦法。
“小三,我要謝謝你的怕男人,才能叫我更了解我的小妻子!
“咳!咳!咳……”她被他有點兒肉麻的話給嗆了起來,整個身子前仆后繼地晃個不停。手心朝地又是拍又是打的,突然,摸到一種滑溜柔軟的觸感,喬求兒拾起它--
“啊,我的青云寶貝!”原來是方才在親吻中,她不慎滑落的那條地青蛇,蛇兒一見主要,趕緊順著她的手臂輾轉攀爬。
“噢!又是它,嘔……”見到青云蛇,石天野的腹間再度掀起一陣胃酸,只瞧他可憐兮兮的不斷干嘔著。
“夫君,你不是說要喜歡小三的么?那也該同我一塊兒喜歡它呀!”喬求兒抓著石天野的肩膀直晃,那條青蛇亦跟著在他眼前意氣風發(fā)的出沒……
“嘔……”他急捂住嘴,阻止災情持續(xù)擴增下去。
天啊,難道,這便是喜歡上一個人的同時,所必須付出的代價嗎?
同一夜。
雁蕩山頂。
皓月以皎白的身姿懸釣于山溝邊,百蟲亂鳴唱和。
公孫曄的確是被軟禁了,只不過,卻并不同她自己想像中一樣的被那群搶匪給五花大綁的捆起來受凌辱,她只是被他們安置于一處偏僻的小屋里。
“……”她趴于桌面支起下頦。嗯,該冷靜地替自己想法子脫逃了才是。
就在公孫曄正費心思想辦法的此時,屋外卻忽地響起一陣開門的聲音,然后--
“碰!”門被人奮力撞了開,先是一陣濃熏的酒臭味兒沖進小屋中,而尾隨在后闖入的,則是今天將她強擄至此的流匪頭頭兒,雄霸天。
“哈哈哈,老子今天心情特好,居然碰見了十幾年不見的小同鄉(xiāng),”雄霸天喝了不少酒,走起路來歪歪倒倒的,他走至公孫曄的面前,將酒壺舉給她!皝韥韥恚蹅z干它一大壺……”
公孫曄的不領情,別過臉,揮手撥開他拿著酒壺的手,這一撥,可就把酒壺給撥掉了。只見整壺好酒連同壺全一起落于地上,摔個粉碎。
“你這--”
“你用不著來見我,只消趕把我給放了!泵鎸π郯蕴熘眮碇蓖幕鸨宰,她的態(tài)度顯得益形冷淡。
雄霸天半歪著頭,用眼角的余光打量公孫曄,從她的神態(tài)中,他看出了一絲對他的輕鄙。正因為是被她所鄙夷,他眼瞳內火惱的情緒才因此加熾。
“呸!”他一腳將滿地破裂的碎壺身給踢飛至墻角邊,藉以發(fā)泄不滿。“你還當真巴望著你那大將軍會奮不顧身的跑來救你啊?”
公孫曄決定保持沉默,與他相應不理到底。
然而,見她如此冷漠倨傲的態(tài)度,雄霸天只有更氣,愈是想發(fā)狠激怒她!昂!人家小倆口可恩受的很呢,一見小嬌妻被困在咱的彎刀下,立刻就沖上來要跟咱單挑獨斗咧!再瞧瞧你現在的處境……嘖嘖嘖!怎么能比啊?”他搖搖頭,一副好像在替她叫屈似的感慨樣。
公孫曄叫自己一定要鎮(zhèn)定堅強,絕不能讓他給激倒。
其實,方才聽了他說的話之后,經歷了一整晚的焦慮和不安總算能稍稍平息了。原來,石天野真的曾經設法前來搭救過她呀,如此,也就足夠了。
雄霸天半搖半晃得走近她身畔,諷刺道:“怎么樣,要不要咱派弟兄去幫你瞧瞧他們小夫妻倆現在閨房里做什么樂事?”
“荒唐!
“哈哈哈!真不愧是個讀書人啊,還會斯文的說咱荒唐。”他將嘴唇靠近至她的臉頰邊,煞是邪氣的露出笑臉!澳窃劬驮俑阏f一件更荒唐的事情唄,咱如跟那姓石的談過條件了,咱說,要把你公孫曄給搶回山寨作新娘--”
公孫曄一巴掌甩在他的臉上!澳悖铝鳌!彼跎賱优模@雄霸天倒真有本事,竟然叫她氣到出手打人的地步?
此時,雄霸天瞳內熾烈的火焰更劇,他猛地抓起她的手腕,很火!霸趺,難不成你這娘娘腔的模樣還真自以為是個男人啊?”
公孫曄目光流轉,不看他。“你……你胡說什么?我當然是--”
“好,咱倒要看看你究竟是怎樣面貌的奇男子!”雄霸天瞬地將她一把反扣,抻手掠下她綰在頭頂的發(fā)髻,一扯,扯下了一瀑如飛云亂舞似的青絲。
“……”
身份識破之后,動手的雄霸天反而松了口氣的安靜了,倒是公孫曄素凈的面容上竟顯映出了慍色。
“你看夠了沒?”她瞠目低吼,及腰的烏絲逕自在背后不停的甩動。“你以為你是誰哦?憑什么可以擅自拆穿別人的秘密?”她是很氣,這十一年來,除了義兄石天野之外,沒一個男人知道她不是男子的這個秘密,竟然卻讓他一眼就給揭穿報!
雄霸天低下頭,摸摸下巴頦的落腮胡!拔摇皇窍虢棠銛嗔藢δ切帐哪铑^罷了,就算再中意他,可人家也都已經有老婆了呀!”
“你胡說什么?”
“嘿,甭說你不喜歡他,若你不喜歡,為啥每次一提起那姓石的,你的眼睛就像發(fā)了光似的又明又亮的?”他指證歷歷的說道。雖是個粗人,但對于自己在乎的人事,他可是用心得很。
“我……”公孫曄撫上自己的雙頰,只覺它忽地一陣燥熱。她真的有表現出他所說的那般失常狀況嗎?怎么可能?她覺得自己隱藏得很好呀。
雄霸天迎上前,拍拍她的肩!懊米影,這天下的男人可比咱寨子里的馬匹多得多了,少他一個姓石的沒啥大不了的啦!甭難過,趕明兒個咱就替你好好的物色物色!闭Z罷,他還朝她頰邊戲謔地捏了一下。
公孫曄不答腔,慢慢走至墻角邊,止步于雄霸天方才發(fā)脾氣踢酒壺的地方,然后她撿起一塊有缺口的破瓷片,轉身,向著他。
“媽的!你這臭丫頭想作啥?”他怒吼道。
公孫曄極冷靜。她知道,眼前這男人是危險的;蛟S,不僅只針對她,更包括了對于石天野而言亦是如此。所以,她必須非常冷靜地面對他才行,錯一步,便有可能會令許多人都受到波皮。
“你放心,在下手無縛雞之力,自然殺不了你的!彪S后,她便將破瓷片對向自己的咽喉,自信而沉靜的說:“可你也別忘記,在下公孫曄長年隨侍于石天野大將軍的身邊,聰明才略自當少不了的。只要有法子,還怕殺不得自己么?”
“有老子在,你哪死得了?”
公孫曄身轉一圈,環(huán)顧四周一番!爸辽,在這屋子里,除去抹脖子,在下還可以割腕、咬舌、撞墻、上吊……太多了,有足夠的時間可以想!
“你敢?”這下,雄霸天緊握著她的發(fā)髻,一身冷汗、熱汗全都一起作伴冒了出來。沒想到這丫頭的一腦子聰明全用到這上頭去?真夠他氣的了!
“有時,活著經去還須要有勇氣。死……公孫曄一點兒都不怕。”忽地,她朝他泛開一抹難得的微笑,那是抹深藏不露的堅定自信。
“……”雄霸天嘴角氣得發(fā)顫,望著她的眼神也愈顯陰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