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歸寧日
“阿爹,女兒回來探望您了。”喬求兒笑靨兮兮,嘴里含著一粒李子說道,而掌心間,還貪心地抓上一大把呢。
她身畔站的則是表情嚴肅的公孫曄。
“呵呵呵,回來啦……”喬老爺捋著胡須,一雙眼睛盡對著喬求兒的身后搜索打轉,咦?怎不見他的將軍女婿呀?
“唉,阿爹呀,您在找什么?讓女兒也來幫您一塊兒找吧!”喬求兒見喬老爺一臉的不安心,便隨著他的目光將腰身一彎,朝著椅子底下東張西望。
“呃……也、也沒什么?只是……女兒啊,今日是你回門的日子,怎么沒瞧見我那三女婿與你一道回府呢?”
“呃--”喬求兒猛地打了個嗝,吐出一顆李子核,然后回答道:
“我那大將軍夫君哪……哎唷,誰曉得他這幾日是怎么了?每天晚上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不好好睡覺,結果白天反而就猛睡回籠覺,搞得自己一副氣血不的衰弱樣。”
“啊,他身子骨很虛呀……”
“那倒還好啦,女兒的夫君怎么說也是個鎮守邊關的大將軍,身體應該沒那么快垮掉才是!彼龤舛ㄉ耖e地對石天野的體格下了這樣的結論。
在一旁聽到父女倆如此對話的公孫曄,忽然有種頗不安心的預感,似乎,她那單純善良的義兄已在不知不覺里落入了喬三小姐的圈套之中……就瞧他這幾日老黑著一雙眼圈來見她,就大概能猜知一二了。
當然,石天野也早把喬求兒與他互定的約定告訴她了,從喬求兒主動設計“休夫”的動機看來,皇上的這次指婚可真是引得兩位當事人都不堪滿意啊。
“咦?我說曄哥哥,瞧你想什么事情想得雙目發愣、頭冒冷汗哪?”喬求兒斜瞅公孫曄,冷冷地觀察著。
“啊?”回過神,公孫曄的目光與喬求兒相對。
喬求兒淺淺一笑,眉眼半彎,順著視線扯起了公孫曄的衣袖,然后,再慢慢掐住她的手心。
公孫曄的冷汗沿著掌心間沁出,對于喬求兒一而再的調戲,顯然是有點兒不知該如何招架是好。
表面上看來,喬求兒的言行舉止似乎就如她的年齡所給人感覺一樣的天真無邪,只是多一些些的淘氣、一些些的任性、一些些的不可理喻……
但暗地里,卻誰也猜不出她下一步究竟想做什么?
“曄哥哥,你怎么了?”喬求兒對公孫曄一直表現得頗為友好。
沒錯,喬求兒的確是不喜歡男人的,只不過,她厭惡的并非男人的本身,而是社會價值長久以來賦予男人的優越感。
在傳統以男人為尊的社會結構里,女人便被認定是卑微的、低賤的、無知的、受侵犯的、隨時可被犧牲的……
但這些特質,喬求兒可一樣也不愿意委屈自己接受。
所以,她決定要靠自己的智慧與心意去追尋她喜歡的一切事物,不論是人或者是情感。
誰說只許男人才可以捉弄女?她喬求兒就偏不信邪,倘若見到了有趣味的男人,她偏偏就是去調戲逗弄他們,討討自個兒的歡喜,見他們驚慌失措的模樣,她才快活的咧!
“將、將軍夫人,屬下沒事!惫珜O曄囁嚅地回答道。
“喔,沒事兒啊!”喬求兒杏眼一溜,一寸寸地在公孫曄的手心以及手臂上捏蹭。
“……!”
“沒事兒,沒事兒,嘻嘻嘻嘻嘻……”喬求兒銀鈴般的笑聲在廳內回蕩,一如她往常在喬府時的那般逍遙自在。
“唉--只怪老夫教女不嚴哪!”此刻,喬老爺望著自己的么女,也能無奈地搖頭嘆氣了。L
午后,城郊。
結束了新娘回門的禮儀,喬求兒和公孫曄以及一班隨護們便踏上了返回大將軍府的行程中。此時,一行人正浩浩蕩蕩的經過位于溫州城南的雁蕩山底。
素聞雁蕩山頂風光明媚,游人如臨仙境。
“曄哥哥,咱們歇歇腿兒,在這休息一會兒吧!”騎在小紅毛驢上的喬求兒嗲聲央求道。
“可是,再不走快些的話,只一待會兒天色又要更暗了!惫珜O曄算算時辰,如果一切無誤,應可在日落之前抵達大將軍。其實本可以早些啟程的,還不是都是喬三小姐想要留下來與兩位鮮少在家中露面的姐姐聊天,才會因此延宕了返回的時辰。
“哎唷--不管啦!人家累了!”喬求兒誰也不依,干脆將整個身子趴伏至驢背上耍賴。
“將軍夫人……”
喬求兒閉上雙眸假寐,一固執起來是誰勸也無用的,任憑公孫曄如何喚她也不預備理會。
“唉……”公孫曄輕嘆息,真是拿她這暗地里的“小義嫂”沒輒。
一行人只好順著喬求兒的意思暫作休息,公孫曄體貼地將喬求兒的小紅毛驢牽至樹蔭之下,免得她曬傷中暑。
喬求兒偷偷睜開一只眼,吟吟地嘻笑著!拔椭滥銜畚业。”
公孫曄無奈地沉默搖頭苦笑,也不明白這小女孩究竟有什么魔魅?怎么總能將身邊的人一個個捉弄于掌股之間?
但她看起來明明就還該是個天真爛漫年紀的少女啊!
“啪噠!啪噠!啪噠!啪噠!啪噠!”突地,一陣震耳欲聾的馬蹄聲由雁山頂傳了下來。
聲音傳送的速度似乎出奇的快,片刻間,飛揚的塵煙就已蔓延至山角下。
“糟!八成是盜匪!惫珜O曄冷靜的判斷道。
“哈哈哈……”一陣狂傲的笑聲回蕩在他們一行人之外,就看見一群為數成百的粗衫子男子身騎駿馬、手持大刀,驍勇不羈地朝著他們之中砍殺而來。
“住手!石天野大將軍令牌在此,不許你們擾亂百姓生活!”公孫曄見情況危急,趕忙取出義兄交予她的這聲令牌,沖上前擋在這幫盜匪的面前。
“停--”最前鋒的一個男人勒馬停步,其他那些人也趕緊跟著照做。
“喂,你們這群莽漢子是哪兒冒出來的?竟敢打擾本小姐休息?”喬求兒氣沖沖地頤指罵道。
“哈哈哈哈!公子官爺猜的是,草民我正是雁蕩山上,不折不扣的流匪頭頭兒,雄霸天!呵呵呵,我只聽說新來咱溫州的石大將軍娶了位小妻子,倒還不曉得另外還有位小姐哪?看來咱今天打動是找錯對象了吧!哈哈哈哈!”
眾流匪于是便跟著名喚雄霸天的這男人一塊兒鼓噪、叫囂。
說話的這男人外貌粗獷、聲音的宏亮,腮邊蓄滿了落腮胡,赤裸著上半身,僅在胸前綁住一束皮套,上頭掛滿了一把把的小彎刀。一身古銅色的肌膚只顯得他的身形益加壯碩雄偉。
“去你的!竟敢戲弄本小姐!”喬求兒由口袋中抓起一把從喬府帶出來的李子,一鼓作氣全砸向了取笑她的臭男人方向。
一顆顆的李子紛紛摔在雄霸天的臉孔以及赤裸的身上,他拾起一顆,發現上頭還留有遭人咬過的痕跡呢。
“哎唷,好生潑辣的小女娃兒啊,看來,就讓咱代替你家那位大將軍好好地管教管教你吧!”
“呼!呼!呼--”周邊響起了一陣貫耳的呼嘯和口哨聲,大伙兒全等看他們頭頭兒跟這辣女娃的熱鬧。
雄霸天輕踱馬步,得意的訕笑著,仿佛一切都在他的算計與掌握之中。
“你、你……別告訴我,當、當心我的大將軍夫君會殺……殺了你!”這時候,她才曉得要搬出自己的丈夫來救命,希望還不太遲啊!
“笑話!老子我如果會怕就不在這雁蕩山打劫啦!”
雄霸天每迎上前一步,喬求兒的小紅毛驢便緩緩后退一步,兩人維持著短小的拉鋸戰。她望著他的身后,那一輪沉重的太陽仿佛就要沉甸甸地和他一道作伴欺壓而上了--
“慢著,只要有我公孫曄在,就不許你對將軍夫人無禮!本驮谶@最緊張的時刻,公孫曄斯文的警告聲竟突然插進了雄霸天與喬求兒的對立之中。
“曄、曄哥哥……”喬求兒囁囁喚道。
雄霸天俯下眼簾,冷冷地睨看這名有膽子阻止他的白面書生。這年輕男子的臉上極秀氣,一雙單鳳眼將他的文弱味兒襯得更濃,只見公孫曄雙手隱發著顫地緊抓住雄霸天的馬韁,盡管她心底亦極驚惶害怕,但卻依舊努力得想辦法克服恐懼,思忖著該如何解救喬求兒……
“喂!你說你叫啥來著?”雄霸天彎低自己的身子迎向公孫曄,眼眸內露出一抹探究的神色。
“在下名叫公孫曄,是石天野大將軍的隨身侍從!
“公孫曄……”雄霸天暗暗念著這名字,腦筋快速的旋動著。他視起這勇敢地站在馬匹前的年輕人,很仔細很仔細的審視著。
“說,你是哪兒的人?”
“在下是盱眙軍大將軍旗下的人!
他顯得有些莽撞急躁!芭!老子是問你祖籍在哪兒?”
“呃……”公孫曄不明白,一個打家劫舍的搶匪竟然還對她做起了身家調查,她眼神黯淡,低低的回答道:“在下江蘇洪澤人士!
“你住洪澤湖畔?”聽到這答案,雄霸天的神情瞬間出現了異常的反應,他指著公孫曄,臉色紅漲,雙瞳中發出了炯炯的金光。
“是……年幼時曾住過!
用著僅剩的耐性聽完話的雄霸天點點頭,又一次很仔細、很深邃的凝望著公孫曄,一邊回想著她說的每一句話。
“頭頭兒,這劫還打不打啊?”一個嘍欺近雄霸天的身邊,怯怯向他發問。
雄霸天先是扭頭回望他那一大票正等著他發號施令的弟兄們,再以研究的目光,瞅過公孫曄、喬求兒,以及她們身后的一行人。
須臾后,他以手指頭指向前方,興奮地大吼道:
“打,怎么不打呢?我說--兄弟們!除了人以外,馬匹跟錢財都給咱搶回去!”然后他又低下頭,看著駿馬旁的身影,低聲說:“當然,只有你例外的,知道不?公孫曄……哈哈哈哈!”
雄霸天說完后,并未立刻參與搶馬匹的行列,他反而彎下腰,一把撈起了公孫曄的身子置于馬背上,接著,便揮甩長鞭,自滾滾的沙塵中揚長而去--
“喂喂喂!你們這些土匪搶馬就好了,作啥還扮走人家的小紅驢啦!”喬求兒氣得急急跺腳,跑上前追了幾步就跌倒了!鞍ム!別跑,還我的小驢來,別跑,別跑啦……”
喬求兒又氣又惱的猛捶著地,此刻,她眼前只剩下一圈圈淹沒視線的飛揚塵土,和一群望著她發愣的沒用隨護。
其他的,包括公孫曄、包括流匪、包括她那只心愛的小紅毛驢……一都消失無蹤了!
傍晚過后。
石天野正坐于桌案前打瞌睡。
突地,喬求兒一身狼狽地直沖入書齋,緊抓住石天野的衣袖,忿忿地、焦急說:
“大將軍夫君,我不管你有多英挺神武、驍勇善戰?行,怎樣都行,我現在只有一件事情想請求你!彼绷掖ⅲ恍闹幌胫鴪髲。
太可惡了!那幫搶匪不僅奪馬擄人,更還搶走了她最心愛的紅毛驢,害得她只得灰頭土臉地自個兒走回大將軍府,啐!真是豈有此理極了!她若不報此仇,豈不枉費了這“妖小三”的稱號么?
石天野定定的端望她好一會兒,慢慢說道:“小三,你別急,有什么事兒慢慢說給我聽吧。”
“別急?我怎能不急啊!”喬求兒在他耳畔邊尖叫,隨即便開始在他的面前踱過來晃過去!霸龠t點兒的話,指不準我的心肝寶貝就要被那伙兒搶匪給生吞活扒了啦!”
“搶匪?你是說你們遇上搶匪?”
“可不就是嘛!眴糖髢汗砉謾C靈,技巧地省略了她任性的細節,只挑遇劫的那一段講!罢斣蹅円恍腥私涍^雁蕩山下時,也不曉得怎么搞得?突然就沖出了一幫流匪對著咱們又吼又叫的,他們明知道我就是你石天野大將軍的夫人,卻還硬是搶走了馬匹跟銀兩。呃,還有還有,最過分的就是他們竟連我的小紅毛驢都給搶了!”喬求兒說得一雙緊凈的眼眸冉冉泛上了殷紅,果真是氣煞了她也!
“早在來溫州之前,就曾聽說這雁蕩山頂聚匪成眾,沒料到,他們竟還膽敢如此囂張?”石天野皺眉苦惱。
南宋時期,朝廷連年與外患交戰的后遺癥之一,便是促使了大批北人逃竄南移。
這些北人中握有政治或者經濟勢力的,就轉赴南朝繼續經營;另有的便選擇加入軍隊跟隨作戰;還有一些則成了令南宋朝最頭痛的內患問題,數以成群的流亡人口索性落地為賊、占山為匪,造成老百姓生活上莫大困擾。
“是啊是啊,那個流匪頭頭兒雄霸天還說,他可一點兒也不把你放在眼里呢!”喬求兒努力加溫點火,就能替她撂倒那雄霸天。
石天野畢竟是理智的,并未因為喬求兒煽風點火的情緒性言語就對這樁行搶妄下斷論。不過,有一個問題他倒是忍不住疑竇,現在該來問問她了吧:
“奇怪,我派公孫曄與你隨侍同行,如今出了這樣的大事,怎反而不見她來向當面回稟通報呢?”
“你……你是說……曄哥哥啊?”一提至公孫曄,原本還口沫橫飛的喬求兒一下子就安靜了。
“啊?哥……哥哥?”石天野發了會兒愣,等弄清楚她說的和他說的都是同一個人后,才再補充地點點頭!皩,就是他!
“曄哥哥他……咦?我方才沒先告訴你嗎?”喬求兒仰著一張沾著塵土的小臉蛋發問。
喬求兒抿著唇,望住她,很確定的搖搖頭。
對于面對喬求兒忽然露出這樣反應的石天野而言,他覺得,有一股極不好的預感……
“他……他就是、就是……那個嘛……”喬求兒的明眸左轉又右溜,由石天野的認真神情看來,他好像也是有脾氣的樣子。
“他到底怎么了?”
“呃……曄哥哥他……”一直處于憤怒情緒中的她,只顧著自己痛失愛驢的不悅感,壓根兒便忘了當時還情愿舍身救她的公孫曄了。說到底,她還真是個自私的小丫頭呀!
石天野愈等愈急,猛地抓過她的手腕低吼:
“說啊,你快說公孫曄究竟發生什么意外了?”
“哎唷!夫君,疼……人家會疼啦!”喬求兒被他用力一抓,忍不了疼得直嚷嚷著。“好好好,我告訴你啦,”她掙脫開他的執握,奮力地甩了甩那份疼痛,才小小聲說道:“曄哥哥就是被那雁蕩山上的流匪給擄走了嘛!”
“什么?”石天野一聽義妹遭劫匪擄走,整顆心即刻涼了半截。
“……”
“為什么你不一進門就先告訴我這件事情?”從成親后便一直與她維持著距離的石天野再也隱忍不住地發了慍氣。
“我、我以為--”
“夠了!別再對我說謊了!假如還得再聽任何不實的解釋,我倒寧愿現在就趕緊派兵去把將軍夫人給救回來!”石天野不理會一臉鐵青的喬求兒,逕自朝門外狂奔而出,留下了一臉黯淡的她。
“作啥對我生氣嘛?又不是我的錯……”喬求兒心有不平的抱怨道。
沒想到竟然會為了一名隨侍被擄便如此大冒肝火,看來,她以為認識的,也并非全是他的本性啊。想想看,言明怕女人的他,方才還著急得抓住她的手不放呢!
“救人……”他那軟趴趴的性格、愚鈍的腦袋也想去跟人打架?
喔,對了,他說要派兵上雁蕩山去救人……等等,讓她想一想--先不提結果會如何,就只想到那幅兩方互打的畫面就已經夠教她漾滿好奇了,或許,她不該錯過如此的好戲才是。
況且,雁蕩山上還有她牽掛著的小紅毛驢啦!
想至此,喬求兒禁不住癡傻地笑了起來……··
夜。
雁蕩山,群樹青青蒼翠,居中為一臺地形勢,四面環山而立。
當石天野率領著部份人馬到達雁蕩山山腳下時,天色也已泰半暗了。
而環山伺守在他們的,則是這座臺地山林的土霸主--雄霸天的手下弟兄們。
石天野望著距離他眼前不遠處,那個上半身打著赤膊的男子,問道:
“就是你占為山匪,劫去了本將軍的人馬是不?”
“呀荷!沒想到你那潑辣小妻子這么快就回去跟你通風報信啦!”騎在駿馬上的雄霸天微揚起唇角,笑著回答。“沒錯,老子雄霸天敢做就會認帳。咱身為流匪,焉有不搶劫的道理么?”
石天野本性厚道,絕非一個逞兇好斗的嗜殺者。他情愿相信,這幫流匪原都是群善良的樸實百姓,只因生計困頓才甘冒亡命的危險。
“如今世道混亂,本將軍想你流為匪徒或許亦有苦衷,念在你并未傷及無辜人命,也就不剿滅你的山寨。只是,本將軍不懂,搶馬劫財或許對你們的生活有所助益,但擄走一個斯文瘦弱的男子對你們有何用處?”
雄霸天輕挑雙眉。“她不是你大將軍身邊的人嗎?”
“公孫曄不過就是本將軍身邊的隨從罷了!笔煲跋氡M量掃淡自己與公孫曄之間的關系,也好別教旁人妄想利用她來要脅。
“哦--只是一個隨從罷了!毙郯蕴炀o緊瞅著石天野臉上的表情,想從中窺探出什么秘密似的。“既然只是個小小隨從,大將軍又何須如此大動干戈呢?何不--”他頓了頓!熬桶阉徒o咱算啦!”
“絕不可以!”沒想到,石天野竟然扯韁向前,急踱到了雄霸天的馬匹前停住。“公孫曄是個人,不不是你想要的金銀財寶,本將軍是絕不可能將他拱手讓給你的!”
“嘖嘖嘖!看看你自己這副吹胡子瞪眼睛的模樣,要是不明白的人哪,搞不準還以為你是在同咱搶女人咧!”他扭頭朝著身后的弟兄們說笑!澳銈冋f,是不是哇?”
“哈哈哈哈哈……”
石天野鐵青著臉,甚少動怒的他忍不住生了氣,但,為了義妹的清白與安危,只得暗暗思忖該如何化解這場危機。非到萬不得已的地步,他是絕不愿動武殺戳的……武器,是該拿支對付外患仇敵時才使用,怎可拿來殘殺自己的同胞百姓呢?
“你……胡說什么?”
雄霸天假意裝傻似的摸摸頭,咧開嘴邪笑著。“喔,原來那個娘娘腔的公孫曄不是女人啊!”
“不許你羞辱本將軍的屬下,他……怎么可能會是女人!笔煲皬娮麈偠ǎ砼陨倭斯珜O曄如此的心腹,他簡直像缺了雙胳臂的武士一樣。
“是哦……”雄霸天伸伸懶腰作狀敷衍,眼眸不經意的一瞥,發覺一旁的草絲里似乎有什么東西在蠕動……
他搔了搔耳朵之后,遂將自己大膽的奇想繼續告訴石天野!拔艺f,不如咱們就來談個條件吧,大將軍你說怎樣?”
“……”
“要咱放了你的隨從,行。不過,你得答應讓咱改明兒個將她給娶回來當老婆,行不?”笑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視著石天野。
“住口!太……荒唐了,你、你開什么玩笑?”石天野拔出腰際的寶刀,決定向西關的流匪頭頭兒宣戰。或許,這是唯一可救公孫曄的辦法了。
忽地,旁邊的草叢里又再傳出一陣的聲音,這回,石天野跟雄霸天兩人都同時聽到了。只不過,疑心較重的早先一步將自己胸前掛著的小彎刀齊齊狂射而出--
“哎唷喂呀!救命哪……”草叢內傳出驚聲的叫喊。
然后呢,在眾目睽睽的迎視中,草叢間忽然鉆出一顆腦袋瓜,原來,正是準備前來看好戲的喬求兒啊。只瞧她一臉無辜的跪趴在亂草叢里,雙眸含冤帶屈地斜睇著,頭發上作證似的橫插了幾支雜草,她手指著前方,距離她不到半寸位置的地方--
“嘿嘿嘿,好、好功夫,才差一……一點兒。”立在喬求兒跟前的,即是雄霸天剛剛才飆出的那一排小彎刀,它們全都整整齊齊地豎立在她面前,充滿著威脅意味。
“小、小三?”石天野怔忡得半天說不出話,是誰讓她自個兒跑出來的?
石天野的膽子簡直就快教她給嚇破了,難不成在舊難題還未解決之前,她即將又要替他帶來一波更新的問題嗎?
雄霸天一見埋伏在草叢中的人影原來是喬求兒,先前所有想戲弄石天野的好心情便也瞬間一掃而空了。他惱火地咆哮道:
“嗟!他媽的!咱還指望你石將軍是條英雄好漢呢,沒想到,就只會靠女人在暗地里做些見不得人的事情!”說罷,他又朝地下再呸了一口口水。
“這是誤會,本行事向來光明磊落,絕不會做暗地里算計的勾當!
“我呸老子眼瞎了不成?鬼才信你咧!”火冒三丈的雄霸天駕起駿馬,揮舞著大刀,筆直地朝著喬求兒所在的位置沖過去!袄献泳蛽屇愕牧硪粋女人來出這口鳥氣--”
“鏗!鏗!”一陣極短促的兵器相交聲響了起來,只瞧就在雄霸天隹前猛沖的剎那間,石天野也隨即立刻躍馬飛奔去攔劫住他對喬求兒的攻擊。
銀白的寶刀與鐵青的大刀交錯在半空中僵持不下……
石天野很堅定、很認真。“無論是妻子或者隨從,誰也不許擅自由本將軍的手中奪走。”
“那咱也不怕撂狠話,就擺明了告訴你吧,”雄霸天的脾氣可也不是好惹的。他抬起濃眉,微揚唇角,一雙火眼瞪著身旁的對手!俺抢献有母是樵福駝t,誰也甭想強迫老子做任何事情,包括,叫咱放了你的公孫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