啦啦啦啦……范文靜在心里哼著小曲兒。
她的心情很不錯哩!偷偷瞅了斬言一眼,她覺得自己愈來愈喜歡他,甚至她覺得自
己根本已愛上他了。愛,是她以前最嗤之以鼻的字眼,卻滿滿的充實著它此刻的心靈。
能不能偷偷寫張紙條告訴他她的心意呢?她掏出口袋中的紙和筆,在釣魚還沒有動
靜之前,在紙張上面飛快的寫這。
咦!她的眼角余光發(fā)現(xiàn)他想偷看,她趕忙遮起來,斜瞪了他一眼,一副神秘兮兮不
給他看去分毫的模樣。
“這么小氣!反正也是寫給我看的,早看、晚看不都一樣:“他笑得十分痞子模樣,
伸手去搶她的便條紙。
不行!她整個臉都快羞紅了。怎能在此刻給他看到?要嘛也是在她不知不覺的時候
再給他看,要不然,她豈不羞憤而亡!更何況,他看完后說不定會大笑一通,她會無地
自容的。
她死命的閃躲他的鷹爪功,說什么也不讓他如此輕易窺知她的心事。
靳言見她難得執(zhí)意不肯,便放棄了,他笑出一口白牙道:“干嘛!寫什么東西那么
神秘啊!好吧!等你寫好再給我看好了!鼻扑t撲撲的臉頰,他在心里直犯嘀咕。
她究竟在寫些什么呢!怎么會一邊寫一邊傻笑!他怎么想也想不通。更神奇的是,
她這種平日火爆十足的女孩,會寫東西寫到臉紅?他簡直好奇得快要死掉。
咦!在和她爭奪的剎那,他突然瞥見釣蝦場的角落開始聚集了一些人。那些人看起
來都是地痞流氓的扮相,他心生警戒卻又若無其事的“偷空”盯著他們。
糟!有問題!靳言這下子可比什么都還要來得肯定了。他看出那些人雖假意四處張
望,但到最后一定都繞回他和文靜身上。
走!再不走就有危險了。
他一伸手便要抓起文靜,文靜以為他又要搶她寫的紙條,趕忙又將好不容易寫好的
紙條藏到身后去,不妥協(xié)的瞪著他。
靳言強迫自己笑得自然一點,好似在談?wù)撐r獲量似的輕松道:“文靜,鎮(zhèn)定一點!
角落有人盯上我們了,我們很快點離開!闭f完,還豪爽的拍了拍文靜錯愕的臉頰,并
笑了起來。
靠!文靜簡直想踹人了!他以為他是金馬獎影帝?一臉演技派的模樣,害她根本
反應(yīng)不過來。
一思及到她的任何反應(yīng)落入他人眼中可能會引起警覺,她只好也跟著哈哈兩聲,然
后更用力的回推了靳言一把,差點把他推下蝦池里。
靳言依舊帶著不減的笑意,回打她的頭一下,笑得更夸張的說道:“你推那么用力
干嘛!想害死我!”說完,又是一副笑到腸子打結(jié)的模樣。
文靜快氣死了,趕忙收好紙和筆,表面上又用手再推他一下,力道雖然小了一點,
但在臺面下的腳則是踩了他好大一下。
“你別再鬧了,我們要準備隨時開溜了。”靳言衡量了一下車子和他們之間的距離,
估算著如何撤退。
文靜繼續(xù)她影后級的表演,一邊笑著一邊又推他一下,然后用手勢比著OK的字樣。
“我待會起身去付錢,引開他們的注意力,你乘機拿著鑰匙去發(fā)動車子,當(dāng)我一往
外沖時,你要把握時間接應(yīng)我!彼m然是在笑,但眼神中的認真,讓文靜渾身一凜。
她知道,這一次不能失手,否則他們倆難逃一死。
靳言不動聲色的緩住笑勢,在掏錢時故意將鑰匙弄掉在地上,然后起身朝付帳的柜
臺走去。
文靜撿起鑰匙,若無其事的往另一方向走去,表面上是上廁所,實際上卻從后面翻
墻跳了出去,飛快的奔至車前,以最迅速的動作發(fā)動,然后前撞后撞的駛出停車位,在
幾秒內(nèi)便接應(yīng)了從門口奔出的靳言。
“咻!”車子在短短幾秒內(nèi)揚長而去。
這一切,讓新竹的幫派兄弟一時傻了眼。一開始,先是被兩個人的行動給搞混了,
不知該不該沖上前去攔截,也就那么一晃眼失去了先機。
“還不快追?”老大—聲怒吼,眾人才如夢醒一般的飛車追向前去。
夜晚的新竹,人車不多。
文靜死命的往前狂飄,卻依然擺脫不了遠跟在后的賊子。
“你冷靜一點!”他看出她的慌亂。
文靜看都不看他一眼,內(nèi)心雖然緊張得很,卻仍是全神貫注的加速前進,她知道,
若是不擺脫跟蹤,她和靳言一定身陷險境。
“回旅館去!”靳言下了命令。
文靜猛搖頭,竭力吐出:“偎……鮮……”,回到旅館不過是自投羅網(wǎng),擺脫不了
“危險”,文靜說什么也不同意。
“愈是危險的地方才愈是安全。”他自有他的想法。
當(dāng)008出現(xiàn)在他面前取走膠卷后,他就猜想其他同伴應(yīng)該也在不遠處了。
上級不可能只派008來接應(yīng)他。一直以來,從事特務(wù)的他們,總是以著最快的速度
支援著其他人員。O08或許正好有空來取膠卷,但之后就投身入另一個任務(wù)中,而接替
的可能會是任何一個正好結(jié)束手邊任務(wù)的其他同伴。
靳言相信總會有人來接應(yīng)他的,因此回到旅館是比什么都保險的方式,支援的人員
可能正在前往旅館的路途中呢!
文靜依然反對地搖頭,不知怎的,她就是心神不寧。
“會有人來支援我們的,放心吧!如果我們不回旅館,如何和支援的同伴碰頭?”
他聲音平靜且溫和。
她在心里低咒著他怎能如此的鎮(zhèn)定自若!她簡直擔(dān)心害怕得汗流浹背了,他竟然一
派輕松的說會有人來支援!如果來人慢了一步呢?那她和靳言不是死得此什么都冤枉!
她咬緊牙關(guān),準備開上省道往南部狂駛。
“你要開去哪里!”靳言回頭看著緊追不舍的車隊,音調(diào)也不禁提高些許。
“男……”
他知道她想說的是“南部”。
“不行!天一幫的勢力很大,從新竹往南逃,就算到了屏東,也一樣會有人追殺我
們,我們沒必要一路往下逃。文靜,聽我的話,我們想辦法先擺脫這一群人,然后轉(zhuǎn)回
旅館等侯接應(yīng)。”他輕輕的撫摸她僵硬的背脊,要她放輕松,眼前只需擺脫追兵即可。
文靜覷了他一眼,看到他眼中的溫柔。她心中的緊張與害怕,轉(zhuǎn)瞬間變成一種堅定
的信任,對他,她再也無法少愛他一點。她好想開口說些話,好想準確無誤的表達出自
己的想法,好想好想和他說說話……
她轉(zhuǎn)回視線看向前方,努力眨回突然泛起的淚霧。以前的她,是個十足的性格女郎,
而今她卻有些改變想法了,沒錯,她還是以前的范文靜,但卻希望在某些時刻,會有個
比自己更強的人來呵護自己。
現(xiàn)今女權(quán)主義高張,許多女人認為沒有了男人也一樣可以活的更好。文靜一點也不
反對這種說法,只是她會希望在女權(quán)獲得尊重的同時,也能夠有個男人來疼愛自己。一
個女人和一個男人,可以是共存且互相依賴的,這是她此時的體認,也是她以前所不屑
的想法。
“啊……”對于突然靠近的身軀,文靜駭了很大的一跳,方向盤也打偏了些許,使
得車身晃了一下,幸好四下無啥車。要是后面沒有追車的話,整條路上還真的只剩他們
這一輛呢!
“泥……”她錯愕的看著努力擠向她的靳言,口不能言的驚慌失措著。
“沒事,我只是想由我來開車!彼臍庀⒋祰娫谒a側(cè),攪得她幾乎無心握緊方
向盤。
“靜,你的身體可以稍微放輕松一點,慢慢抽離駛座,但是手還是要穩(wěn)住方向盤!
他一邊說話一邊扶住方向盤,試圖接手。
“啊……”天啊,前面有個弧度不小的轉(zhuǎn)彎。∥撵o死命的將方向盤向右打了一圈
半。高速行駛的車子要轉(zhuǎn)彎時,半徑會變得很大,除非要飛快的將方向盤打到一定的程
度,否則車子鐵定向左撇出去黏住安全島。
經(jīng)過這一個轉(zhuǎn)彎,兩人都嚇傻了。
靳言角著豪爽的語調(diào)哈哈大笑地干笑倆聲,拍拍文靜的肩膀道:“還是你開就好了,
我不插手了。”天啊,再來一次這種情況,他堂堂的男子漢也會嚇昏倒的。
死有輕于鴻毛,有重于泰山。若是莫名其妙橫死在新竹某條路上,豈不是太冤枉了!
靳言覺得這種賠本生意不得,遂乖乖的穩(wěn)坐在駛座旁。
“啊!右轉(zhuǎn)!右轉(zhuǎn)!”靳言猛地大叫。
文靜聞言,飛快向右轉(zhuǎn),整輛車以著極夸張的弧度轉(zhuǎn)過去,她老大不高興的狠狠瞪
他一眼,擺明了他干嘛不早說,卻在極突然的狀況叫她右轉(zhuǎn)!
“我以為你認得路的!彼麌槼鲆宦暲浜。
笑話:她天生是個大路癡,會認得才怪!她惡狠狠的在心里咕噥著。
咦!前方怎么也來了幾輛車!她狐疑的看著側(cè)座的靳言。
“糟!”他敏感的發(fā)現(xiàn)前方的車來意不善,因為迎面而來的車子在離他們愈來愈近
時,開始散開,占滿了前方的道路,擺明了不讓他們通過。
“找小巷子鉆!”靳言臨危不亂的下著指揮命令。
文靜心慌的微踩煞車,她根本看不到小巷子!整條馬路上,竟然沒有小巷子存在。
怎么可能呢?前方的車隊離他們已經(jīng)愈來愈近了,再不踩煞車就會玉石俱焚了!
文靜又加重了踩煞車的力道。
“別踩!右側(cè)有一條小巷子,快轉(zhuǎn)!”他眼尖的看到右方一條只容得一輛車通行的
狹窄小巷。
文靜命令,二話不說地在兩方即將撞上時轉(zhuǎn)進小巷中。
后方的迫兵和前方的車隊來不及閃開,砰地撞上。此舉雖無法阻止他們的追殺,但
也減緩了他們的速度。
問題是,經(jīng)過這—轉(zhuǎn),文靜和靳言沒有后路的只能朝前宜開,在這條小巷中,連條
小小巷都難找,就算有,也只能容納半輛車通過。
這一開,離旅館更遠了。更麻煩的是,不知會開向何處。
文靜自后視鏡中看到后方已出現(xiàn)一個小圓光點,看來追兵又來了。她無奈的看了靳
言一眼。
“往前開吧!有路就轉(zhuǎn),目前也沒其他方法好想的了!彼恼Z調(diào)雖然擔(dān)憂,卻依
然有著安撫她鎮(zhèn)定的作用。
只要有他在身邊就好了,其他的都不用怕!她突地生出滿腔的信心。
巷子不是很長,但卻是筆直得令人起疑。文靜看了一下時速表,五十公里。
竟然開得這么慢!歸根到底,只因巷子太窄,她根本不敢開太快,一旦開快,若不
小心有個偏差,不是右邊撞毀就是左邊“貓”掉?膳!
后方的追兵也沒有愈來愈近的趨勢,想必也如同她一樣不敢開快吧!畢竟,追兵的
第一輛車若是撞壁,后面的也就無法再追了。
眼前終于出現(xiàn)寬闊的視野,一條大路橫跨在他們面前。
左轉(zhuǎn)!右轉(zhuǎn)!文靜看了靳言一眼。
“左轉(zhuǎn)!苯匝杆俚拈_口。
文靜毫不猶豫的將方向盤逆時鐘方向旋轉(zhuǎn)。
咦!愈開愈不對勁了。房舍稀少得離譜,好似來到了荒郊野外,回頭一看,追兵已
經(jīng)再度靠近了。
啊……車子一陣顛簸,好似撞到了不平路面上的大石塊。文靜趕忙的踩住煞車,控
制搖晃不穩(wěn)車身。就這么一瞬間,后頭的追兵已經(jīng)迅速趕上,并將他們團團包圍住。
一下車,靳言和文靜便馬上被包圍。
“小心點!苯灾牢撵o的身手,只要她夠小心,應(yīng)是足以保護自己。慶幸的是,
這群人手上并沒有槍。
“哈哈,你們怎么逃也逃不掉的!蹦菐团衫洗箨幒莸捻优Φ牡梢曋麄,而
其他的小嘍羅也包圍得更緊了些。
“你們想怎么樣?”靳言一手拉著文靜,一邊鎮(zhèn)定的看著敵方的一舉一動。
“不想怎么樣,只想要你們的兩條命!
“作夢!”靳言不屑的撇撇嘴。憑他們也能要他的命?笑話!
“試試看就知道了。”老大也不多說,手一揚,手下便一涌而上,亮出手上熠熠生
光的西瓜刀。
刀光劍影中,靳言和文靜陡手空拳的努力抵抗兇猛的攻擊。兩人俐落的身手,踢倒
不少人,卻也因為對方人多勢眾而被劃傷了。
“該死的!”老大十分不爽的低吼一聲,“給我上!攻那個女的!”他看出靳言處
處照顧著那個女人,也看出那女人的身手雖然了得,但終究是個女人,在體力上已漸呈
弱勢,是個一舉打倒她的好時機。
靳言聞言心一緊,想擺脫目前纏住他的人,卻無法順利,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文靜被
五六個人圍攻。
文靜好想呼救,但她卻有口不能言,她真的好累!她的功夫不錯是一回事,同時和
多人對打又是另一回事,尤其是在對手個個手持西瓜刀的時候,她更是打得狼狽萬分。
她不想讓靳言分心來擔(dān)憂她,但她真的快撐不住了!快來救她吧!她在心里狂呼。
“啊……”文靜腹背受敵,一時不察,左手臂被劃了一刀。
痛……好痛……文靜咬緊雙唇,奮力抵抗,一腿再踢倒一個……
靳言聽到文靜的悶喊聲,簡直殺紅了眼,他狂吼一聲,兩朋馬上撂倒兩人,盡快的
往文靜的方向靠去。
黑幫老大在一旁見狀,趕忙喊道:“動作快一點!一刀了結(jié)那個女的!”他看到自
己人已經(jīng)倒了不少,算算只剩十個左右在撐場面,如果動作不快一點,被反敗為勝也不
無可能。
“啊……”文靜的腿上又被劈上一刀,她登時腳下一軟,一個分神又被劃上一刀。
天啊,她好累了!她覺得全身都好痛,痛得好想就這樣倒下去,什么都不知道最好。
原來被砍是這么痛的,她現(xiàn)在才深刻的體會到。
她好想自力救濟的,好想不給靳言添麻煩的,但她終究還是連累他了。想起自己當(dāng)
初豪氣干云的說著不會替他惹麻煩的模樣,她的心里好歉疚。如果還有機會,她會告訴
他,她再也不逞強了……
靳言迅速的解決圍攻他的人,飛奔過來又踢倒兩個夾攻文靜的家伙。
看到文靜滿身比自己嚴重的刀傷,他簡直無法承受。他,竟然讓自己的女人遭受到
這種傷害!一種痛徹心肺的感覺狠狠的撕裂著他。他要讓敵人也嘗嘗這種痛!
“文靜,你撐住……”他想靠近,右手才伸出,差點被砍斷。他趕忙一縮手,瞬即
出左腿,掃倒該死的擋路家伙,然后對準對方的頭,一拳將他擊昏。
文靜此時已算是在“逃”了,她無力再反擊,只能被逼得步步后退,邊退邊躲,由
于傷口的抽痛,使她在閃躲的速度上遲緩許多,造成險象環(huán)生,一不小心又添新傷。
靳言操起地上掉落的西瓜刀,狠命的朝敵人砍去,不再留情的狂殺起來。誰敢傷他
寶貝,誰就該死!
好不容易將所有的人都“清除”掉,只剩那名老大時,靳言身上也添了不少傷口,
但比起文靜,卻是好多了。
靳言心疼的扶住文靜,眼眶中的心疼泛成淚霧。原本剛烈的女子,此刻虛弱得只能
在他懷里,他真的要抓狂了!
“你……”靳言抱緊文靜,眼眸中閃耀的狂暴是文靜從未見過的。
黑幫老大操起另一把地上的西瓜刀,準備和靳言做殊死戰(zhàn)。
靳言看了黑幫老大一眼,知道不解決他是無法送文靜就醫(yī)的,他溫柔的低下身,將
文靜放在路邊的大石頭邊休息。
“我要你付出代價!苯砸徊揭徊降某趲屠洗笞呷,渾然天成的威武氣勢,將
方才叫囂得十分過份的黑幫老大給駭白了一張臉。
“你……”看看四周倒地不起的弟兄,黑幫老大開始抖了起來,適才的發(fā)狠不過是
裝個樣子罷了。
對付孬種的男人,靳言只需以氣勢壓倒他,然后再裝模作樣的揮個幾刀,在他的驚
慌中砍他個兩刀,不必太多,他就嚇昏過去了。靳言在對陣中,已經(jīng)盡力不殺人了,他
不想犯下殺孽,即使是可恨的黑幫老大,他仍是在深呼吸三下后,決定只砍他兩刀了事。
回身才想送文靜就醫(yī)時,才發(fā)現(xiàn)有一名嘍羅已經(jīng)帶傷爬起,挾持了幾乎已快不省人
事的文靜。她只能茫然無力的看著漸漸模糊的靳言,兩眼含淚,恨自己不爭氣的拖累了
他。
“放下她,我可以饒你不死!彼讲竭M逼。
“別……別過來……否則……”靳言退一步,小嘍羅也退一步。
“否則怎樣?”靳言殺紅眼了。
“我……”小嘍羅舉起手上的刀,架在文靜頸上,硬是拖著早已無力跨步的文靜往
后退。
“我再說景后一次,放開她!”他暴喝一聲,嚇得小嘍羅手上的刀差點落地。
“我……我如果……如果放開她,你……你真的不殺我!”小嘍羅害怕了,看到老
大和眾弟兄都已經(jīng)倒地,他也不想再做困獸之斗,只想保全性命逃走。
靳言看他有意求和,便將西瓜刀往地下一擲,“刷”地一聲,西瓜刀筆直地插入土
中,露在地面上的刀身則晃啊晃的,讓小嘍羅嚇得又吞了一大口唾沫。
“我把刀丟了,你快點把她放了!苯韵朐傧蚯耙徊,卻被小嘍羅喝退。
“不要動了!我……我將她放了……”小嘍羅手一松,右手一用力,將早已無法站
穩(wěn)的文靜向前一推。
“該死!”靳言的心一緊,迅速的朝前奔去,想在文靜落地前抱住她。
呼,他趕上了!他此刻趴在地上,而他可以感覺到文靜正趴在他身上,他放心的松
口氣,起身扶起一動也不動的文靜。
“天……”靳言看著文靜腦部的血及身畔的大石頭。文靜并末準確的落到他身上!
她是撞到石頭后才側(cè)壓到他身上來的……
靳言心肺俱裂的看著掌心上的血,爆出一陣嘶吼后,攔腰抱起文靜……
老天,別奪走她!求你……
靳言呆立在手術(shù)室外,看著門上久久亮著的紅燈,心思麻木得無法思考任何事情。
他竟然無法保護她!這份認知強烈的侵蝕著他的心,方寸盡是痛。
醫(yī)生說要進行手術(shù),取出腦中的淤血。原本文靜舊傷的淤血壓迫著神經(jīng),卻對生命
無害,是以當(dāng)時醫(yī)生對開刀持保留態(tài)度,認為宜再做觀察再決定是否要開刀,但這一次,
無法再觀察了。
文靜性命垂危!靳言雙手握拳,重擊醫(yī)院里的白墻。
痛!原來他的手還會痛……但是,心痛呢!手上的痛有藥可醫(yī),心中的痛可有藥醫(yī)!
他恨得想傷害自己來彌補對文靜的虧欠。
大手術(shù)的施行,需要家屬的同意。但文靜情況危急,醫(yī)生在商議后決定先救文靜的
性命為先,至于家屬的同意,留給靳言急電范媽媽告知緣由。
想起范媽媽在電話頭靜寂了半晌,靳言便感到痛心疾首,罪無可贖。
“伯母,對不起!我沒好好保護她……”他的心傷,他的痛苦,字字敲進深愛女兒
的范媽媽心里。
“哪家醫(yī)院!我馬上過去……”范媽媽沒有任何的責(zé)怪之語,只是一心的想來探視
女兒。她可憐的女兒,連續(xù)兩次的頭部受創(chuàng),怎受得了?她心疼、她心焦,知道責(zé)怪靳
言無用,索性什么都不說。女兒的命比什么都重要。
靳言第一次遇上如此鎮(zhèn)定的母親,他微梗著聲音報出醫(yī)院的名字,知曉范母必盡快
抵達。他等著被毀、被罵,只怕范母一來,不準他見文靜。
一小時后,靳言猛地聽到急促的腳步聲朝他奔來。
一名中年婦女先是奔向手術(shù)室的門前,仰頭看著手術(shù)室上仍亮著的紅燈,眼眶中強
忍的淚水眼看便要滑落,“文靜……”她沒讓二女兒范文稚知道就獨自趕來了,深伯晚
了一步會見不到心肝寶貝的面……
“伯母……”靳言頹喪的走向范媽媽,等待她的責(zé)罵。
魏淑華看著眼前高大的男人,含淚的審視他痛苦神情,了然于心的點了點頭,“將
一切的事情源源本本的說給我聽吧!”她虛弱的坐了下來,與其痛斥他一頓,不如先搞
清楚事情的始末。
看他的模樣,怕是愛慘文靜了。身為文靜的母親,她很高興,但并不表示她會原諒
傷害文靜的他,因此她必須先搞清楚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
說完了所有事的原委,手術(shù)室的燈依然亮著。
“伯母,對不起,我沒有好好保護她!睌匮蕴ь^看了手術(shù)室門上的紅燈,神色復(fù)
雜。
“唉,我只希望文靜沒事!蔽菏缛A無法怪靳言。在他的言談中,她得知他的臥底
身份,也得知他深愛文靜的心意,而文靜如果不愛他,也不會陪他走這一遭了。
身為文靜的母親,她不能怨他。要怨,只怨上天知此對待她那個性火爆卻善良的寶
貝女兒,她肯定是遺傳了她老爸的正義感。她欣慰的看向醫(yī)院的天花板,在心中喃喃道:
孩子的爸,你有個很優(yōu)秀的女兒。她替你報了仇,我……我很高興……”淚水,再也控
制不住的奔流……
“伯母……”看到始終堅強的魏淑華突然落淚,靳言傻了。
“沒事,我只是很欣慰?靳言,謝謝你。”她衷心的感激。
“別謝我,等到文靜平安了再說也不遲!彼麘n心的又望了手術(shù)室門上的紅燈一眼,
心中煩躁的想著,怎么那么久呢?
“熄了!”靳言跳起身,迎向手術(shù)室大門,看到一位醫(yī)生走了出來。
“醫(yī)生,她怎么樣了!”靳言幾乎想直接沖進去,但魏淑華拉住了他。他從魏淑華
抓緊的手感覺到身為母親的擔(dān)憂與害怕,他倏地鎮(zhèn)定下來,知道自己必須扮演安撫一個
受驚的母親的角色。
“嗯……”醫(yī)生搖了搖頭,“你是怎么搞的,竟然讓她受這么嚴重的傷。”醫(yī)生又
頓了一口氣,上了年紀后,稍微講個兩句話就會喘了,“幸好本醫(yī)院有著極優(yōu)秀的醫(yī)生,
才挽回她一條命……”醫(yī)生又喘了一下,又往下說,但已經(jīng)沒人理他了。
知道文靜平安就好,靳言緊緊的抱住魏淑華。
“咳……”飽受忽視的醫(yī)生,忍不住咳了好大的一聲,終于引起靳言和魏淑華的注
意,“我說,她的淤血已經(jīng)清除,但目前需要休養(yǎng),你們最好讓她保持安靜!
“是,我們知道!苯愿屑さ南蜥t(yī)生致謝。
“還有,淤血一除,她應(yīng)該可以恢復(fù)說話能力才對,但不要太心急,因為神經(jīng)被壓
迫了一段時間,要恢復(fù)恐怕仍需要一點時間……”
醫(yī)生的話,再度被忽略。
靳言高興的沖著魏淑華笑了起來,“伯母,她可以說話了!她終于可以說話了!不
必再拿紙筆了!太好了,太好了……”靳言喊著喊著,不禁痛哭出聲。
堂堂男子漢,有淚不輕彈,但去他的,他就是難過得想哭,不行嗎?
魏淑華也激動得落淚,兩人相擁而泣……
一個星期后,文靜的精神狀態(tài)好轉(zhuǎn),開始能睜開眼睛看著靳言和魏淑華。
“文靜……”靳言激動的握緊她的手,卻在發(fā)現(xiàn)自己占了魏淑華的位子后,趕忙放
開手,將魏淑華扶過來牽住文靜的手。
“文靜,有沒有好一點!”魏淑華心酸的看著頭上纏著紗布的女兒。
文靜費力的眨眨眼,她的頭隱隱作痛得使她無法點頭。
“那就好……”魏淑華拿起手絹拭去眼角的淚水,“媽媽去叫護士來幫你換藥。”
文靜除了最嚴重的頭傷以外,身上大小傷口不一,每日都需要換藥。
“伯母,我去就好了!苯哉f著便要往外走。
“不,你留下來和她說說話。”魏淑華看出小兩口膠著的目光,微笑著走出病房。
靳言看著她,滿腔的話想說,卻吐不出一個字來,只能緊握著她的手。
文靜在他眼中看到太多的感情與愛,渾身酸痛的她,沒有力氣多說一句話,只能以
微弱的力道回握他的手,淚,緩緩的自眼角滑落……
終于,她正視了兩人之前的感情,也終于開始甘心的讓自己女人的那一面表露出來。
在認識靳言以前,她從未如此脆弱過。就算曾經(jīng)脆弱,也都只是暫時的,不似此刻,她
竟想永遠賴在他的臂彎里,接受他一生的呵疼。
勒言以為她很痛,手忙腳亂的替她拭去眼淚,“很痛嗎!你忍耐一下就不會痛了。
你最勇敢了,對不對?”他的話語失措得讓自己都心痛,原本是想哄她的,卻讓自己更
加的心酸。
如果失去她,他該怎么辦?那種恐懼的心情,在舒解的此時,依然心悸的翻攪著他
的心窩。他真的不敢去回想種想抓住什么又伯失去的心境。
“醫(yī)生說你可以恢復(fù)說話能力了。”他深吸一口氣,扯出一抹微笑。
文靜只是注視著他,定定的望著他,眼中的微笑,伴著淚光閃耀著。
“我很想聽聽你說話的聲音,即使像鴨子叫也無妨!彼娴南攵牭剿魡舅
名。
文靜眼眸中的笑意更深了,淚,落得更急了。
“天,你很痛嗎?怎么一直掉眼淚?”他原是想讓她開心點的,孰料,她竟然淚如
雨下!驚得他不知所措,惶恐不已。為了擔(dān)心她的傷勢,他已經(jīng)緊張到達她眼中閃爍的
笑意都無法看出來。
這個笨蛋!文靜在心里咒罵著!她實在沒有力氣開口罵人。也罷!反正他說她可以
說話了,她要好好想想,等她有力氣之后,她第一句要對他說什么?
是“嗨,你好。”
還是“靳言。”
抑或是“你這個笨蛋!”
她的思緒恍惚的飄向初見面的一天……
在一座小公園里,她兩眼垂淚,他,帶著滿身的血與狂暴,乍現(xiàn)她眼前……
像他這樣的男人,能愛上她,呵護她……
她想,她很幸!
倦極的文靜,帶著淚痕,噙著笑意,沉沉的墜入夢鄉(xiāng)……
徒留靳言茫然的看著酣然入睡的她,一臉不解的自問著:“她到底是痛還是不痛?”
“可惡!竟然最后才想到通知我們!你實在太可惡了!”楚家璐紅著一雙眼,半是
放心、半是生氣的咕噥著。
文靜只是不發(fā)一言,靜靜的微笑著。此時的她,再也不是以前那個豪爽帥氣文靜,
沉靜的她,有著一種嶄新的氣質(zhì)。
“你干嘛不說話!醫(yī)生說你可以說話了!”楚家璐不滿的又發(fā)出抗議之聲。
“咕嚕,文靜還需要休養(yǎng),講話很花力氣的!笨普讶夭幌窦诣茨敲磹劭蓿
中對文靜的關(guān)心絕不輸給家璐!
“我知道很花力氣,我只是太擔(dān)心了,誰知道今天來到這里,看到的會是她的尸體
還是活人?”家璐胡思亂想的又哽咽出聲,靠向老公展岳梁的懷里啜泣起來。
天!咒我死!文靜翻翻白眼,破壞了方才的沉靜氣質(zhì)。
等她再有些力氣應(yīng)付家璐時,她一定要大罵她幾句才甘心。文靜在心里不滿的嘀咕
著。
“別哭了,文靜沒事的!痹懒狠p哄著家璐,擁著心愛的老婆,他滿心的愛憐,舍
不得她哭腫了雙眼。
昭蓉走向前,輕拍文靜的手臂,“總算是否極泰來,能夠說話了。”
文靜眨眨眼,淡淡的扯出一抹微笑。
“你這個樣子,好有氣質(zhì)!闭讶氐脑挘齺硭腥说膫(cè)目。
家璐抹抹眼淚,張大眼睛審視著文靜,“真的耶!你這樣子的味道和昭蓉好像喔!
天啊,文靜竟然也有這么有氣質(zhì)的時候!”
文靜又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她們能不能讓她這個病人好生的休養(yǎng)呢!真是非得吵得
她不得休息嗎?
“文靜累了,讓她休息一下,我們出去再說吧?”一直在旁邊陪伴文靜的靳言,看
出文靜的神色已累。
靳言的開口,才讓大家想起他的存在。
沒錯,出去再說吧!他們大家有許多事情要問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