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子穆啊,你不覺得你認真的太過火了一點嗎?”柳云用余光瞥了魏子穆一眼,埋怨。
大清早的,天都還沒亮就等不及來煩他了,有時候遇上這等盡忠職守的部屬,他還真是沒轍。
當真是什么樣的主子就有什么樣的部屬啊,盡管魏子穆與魏棱峰兩人是兄弟,但因際遇不同,魏子穆跟隨了柏園的總管趙影,而魏棱峰則跟隨在柳云身邊。或許是潛移默化的緣故吧,趙影生性本就不多話,個性又沉冷孤僻,這與柳云天生就放浪不羈的個性比起來,自然是天差地別,魏子穆跟在趙影身邊久了,變得嚴肅些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然則,趙影把魏子穆遣到柳云身邊也近一年了,難道他絲毫沒有學(xué)會忙里偷閑的本領(lǐng)?看看魏棱峰,這本領(lǐng)有沒有是不知道啦,不過明哲保身、能閑就閑的本事倒是精進了不少,料想還要歸功于柳云這個主子哩。
“總管說笑了。”魏子穆恭敬地道。
“有什么事就快說吧!绷品浅UJ命。
“御劍來了!
“嘖嘖,趙影的消息還真靈通,玉夜明鏡才剛收回,就馬上把御劍遣來了!
御劍是趙影的得力助手之一,也稱得上是趙影的保鏢,平常幾乎與趙影形影不離,如今趙影卻讓他來取明鏡,由此可見趙影辦事的小心與嚴慎了。
“總管可要接見?”
“不就是為了明鏡嘛,你拿給他不就得了。”何必再來問他,反正御劍定會毫發(fā)未損的把明鏡送回,操什么心呢?子穆就是生性多慮了點。
“御劍身旁還跟了位姑娘!
真是知“主”莫若“仆”啊,魏子穆這句話可說到柳云心坎里了。果然,柳云雙眼馬上為之一亮——
“什么?你說御劍還帶了一個姑娘來?”
“是的,而且來歷不明,據(jù)說是御劍在半途所救!蔽鹤幽略V說著,早料定只要有姑娘在,柳云做事比什么都起勁。
“哦?”柳云不懷好意地笑著。這可有趣了,和趙影一樣不懂言笑的御劍也會對女人有興趣?不過,話又說回來,若是個傾城傾國的絕色佳人,那就另當別論了。
“假如總管不想……”
“見,御劍難得來長軒一趟,當然要見啦。你先下去,我隨后就到!
“是!
忽地又想起什么似的,柳云叫住了魏子穆。“等一下!
“總管還有什么吩咐?”
“待會兒就由你送尚香回青舍吧。”柳云交代。怎么說魏子穆也比魏棱峰謹言慎行,還是由魏子穆來護送,他較放心。
“屬下知道了!
語畢,等不及魏子穆離開,柳云便往前廳走去。
☆ ☆ ☆
有沒有搞錯?這也叫女人嗎?子穆還真會睜眼說瞎話。
哪里有什么絕代美女?根本就是個發(fā)育不良的小女孩。
原本還滿心期待以為可以見到什么絕色佳人哩,想不到見著的卻是瑟縮在御劍身邊的那個小不點。
盡管心里失望,不過柳云可沒有失了該有的君子風(fēng)度。
他謙謙有禮地笑道:“御劍,好久不見了!
“柳總管!庇鶆囟Y。
“甭多禮了,后面這位是?”
“一個朋友!庇鶆Υ鸬暮唵,顯示他不愿多說。
柳云沒有多問,反正對于這種發(fā)育不良、甚至難以分辨是男是女的小女孩,他也沒有多大興趣。
“我想,趙影會派你來,應(yīng)該不會只是單純的要取回寶物吧?”柳云直截了當?shù)貑枴?nbsp;
“趙總管要屬下轉(zhuǎn)告柳總管,最近江南一帶出現(xiàn)了一批專門以洗劫變賣寶物為生的盜匪,這些人皆身懷絕技,到目前為止他們從未失手過,所以趙總管要屬下提醒柳總管小心防范!
“就這樣?”柳云的神情頗不以為然。還以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哩,不就是一群小盜匪嘛,趙影就愛大驚小怪。
“是的!
“我知道了,你回去叫趙影放一百二十個心好了,就算全揚州城都被洗劫一空了,也輪不到長軒。”柳云自傲地道。
“另外,還有件事……”
“私人的事”柳云揚了揚眉。想不到御劍也會開請他幫忙,難不成是為了身后那個女孩?從他一進門,她就緊緊地偎在御劍身后,可以想見她對御劍的信任。
“嗯。”
“我可沒有趙影那么不近人情,有什么事就說吧。”
“我想暫時把她安置在長軒,不知……”
“可以,當然可以啦,要留多久便留多久!
柳云豪爽地答應(yīng)。誰知話才一出口,門外洪亮的聲音便傳來了。
“那我也要!”
柳云心里暗叫不妙,幾乎可以預(yù)期接下來是什么狀況了。
果然,如他所想。
蘇尚香急步跑進廳堂,魏子穆則是急步跟在她身后。
蘇尚香雙手插腰的大聲宣布:
“我也要像她一樣留下來,要留多久便留多久,我們都是客人,柳哥哥可不能厚此薄彼哦!
不錯嘛,這個時候她的漢文進步得很快,成語還用得挺順的。
柳云責(zé)怪似的看了跟在蘇尚香身后的魏子穆一眼,只見魏子穆一臉無奈地搖了搖頭,八成也是對她沒轍吧。
“不是要子穆送你回去的嗎?怎么跑來了呢?”柳云皺了皺俊眉。
無視于旁人的存在,蘇尚香習(xí)慣性的又攀上他的手。“人家想在離開之前看看你嘛,他說你在這兒,所以我就跑來啦!
“好啦,現(xiàn)在人也見著了,你可以回青舍了吧?”柳云本能的將手抽離她的懷抱。
“不要!彼肓艘粋晚上,怎么想都不對勁,那個叫秦追月的女人對柳哥哥虎視眈眈,這個時候她回青舍,不是等于把他送進虎口嗎?不行,這太危險了。
“尚香,別忘了你昨天答應(yīng)過我什么哦!”他陪她吃飯,她回青舍。
“可是人家想留下來嘛。她也可以留下來,不是嗎?咦……他們是誰啊?”蘇尚香指向御劍身后的女孩,這才驚覺自個兒認錯人了,霎時小臉脹得通紅。
“這位是柏園的護院,叫御劍。至于他身后的這位嘛,我想應(yīng)該由御劍來介紹才是!绷频溃瑢⑻K尚香的困窘看在眼底。這丫頭臉紅成這樣,諒必是在哪個地方亂了譜了。
“對不起哦,我沒有看到你們。”蘇尚香不好意思地笑著。方才一時心急,只聽到話尾便沖進來了,還以為與柳哥哥對話的是秦追月哩,想不到見是別人,真是太丟臉了。
“無妨。”御劍簡言簡語,只對柳云道:“請柳總管將玉夜明鏡交由屬下帶至松居。”
松居位在京城,距離東瀛較于其它三個聚集地近,是以所有寶物都會護送到松居庫藏,最后再運回東瀛。盡管明鏡是柳云幫忙找回,但尋回玉夜明鏡本是趙影職責(zé),理當由趙影派人將寶物送至松居交差。
“子穆,你帶御劍去取明鏡吧!绷泼。
“是!
“她?”御劍瞥了身后的女孩一眼。
“就讓她留下來吧,等你由京城回來再將她帶走好了!绷扑斓鼗氐馈
“多謝!庇鶆φf完,便將女孩留在原地,自個兒隨著魏子穆走出去。
哇,好酷哦!簡直和宮主有得拼耶!不過自從宮主娶了小勒為妻后,已經(jīng)正常多了,最起碼會笑。剛才那個人可不同了,是不是跟在趙大哥身邊的人,最后都會變成這副德性?但話又說回來,趙大哥只是不多話,可不像那個人那樣冷漠。瞧,連他自己帶來的人他也理都不理。
蘇尚香心里忍不住驚異,眼神一直追隨著御劍的身影而去。
“人都走遠了,還看!”柳云不對味地道。剛才她的注意力還在他身上,才一會兒功夫就飛到別人的身上去了,她對他的依戀也消失的太快了吧?
“柳哥哥,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他很有個性?”不笑也不多話,好像多說一句就會死一樣。
“沒有!辈痪褪且粡埞撞哪槅?哪比得上他的俊。
“可是我就覺得他很有個性耶。”蘇尚香雙眼不斷地往外面看去。
才怪,哪里有個性?她不是想移情別戀了吧?像御劍這種人怎么可能適合她?
“他是趙大哥的人嗎?”怎么她以前都沒有見過他?
“嗯!绷茞灪吡艘宦。
“那我為什么沒有見過他?”
還問!“不知道。”
“那……”
蘇尚香原本還想再問清楚一些的,但被丟在一旁的女孩開口了。
“請……問,我現(xiàn)在……”聲音有些顫抖,聽得出她對一個陌生場所的不安。
“喔,對不住,把你給忽略了!币庾R到對客人的冷落,柳云忙賠不是。“我既然答應(yīng)御劍要好好照顧你,姑娘就安心的留在長軒吧,待御劍回程,姑娘再離開便是。對了,還沒請教姑娘的芳名!
“我姓寒,義父叫我絡(luò)緯,絡(luò)緯秋啼金井闌的絡(luò)緯。”女孩囁嚅著說。
“絡(luò)緯?什么啊?”蘇尚香滿臉問號。
嘖!柳云隨手便往蘇尚香的頭上敲下去,敲她的頭幾乎已經(jīng)成為他的習(xí)慣了。
“哎喲!”蘇尚香皺眉嘟嘴,抗議:“好痛哦。”
“有空書要多讀一些,絡(luò)緯是紡織娘的別名,因為它的聲音聽起來很像紡線的聲音,所以又把它稱為絡(luò)緯。”柳云解釋。
“哇,柳哥哥,你好厲害,連這個也懂耶!碧K尚香兩眼發(fā)亮,簡直要把他當神一樣崇拜了。
“知道就好。”雖說漢文化源遠流長,但憑他對漢文學(xué)的研究,這點常識還難不倒他!奥牶媚飳ψ约盒彰慕榻B,諒必姑娘的義父一定不是個普通人物吧!
見她的神色,若不是發(fā)生了什么意外,就是撫養(yǎng)她的義父已不在人世,是以她才淪落為乞丐吧。
“我明白了!辈幌胩饺穗[私,柳云沒有多問,只對蘇尚香道:“尚香,你就帶這位姑娘到客房休息吧。”
“我嗎?”蘇尚香顯得很驚訝。
“這里還有別人嗎?”柳云好笑地看著她那訝然的表情。“怎么?不愿意啊!
“可是我現(xiàn)在要離開長軒啦,是你說的,你忘了嗎?你剛才叫我馬上離開的!
一向古靈精怪的她,這時候倒是老實起來了。
“尚香,別抓我的語病,除非你真的想馬上離開!
“我不要!我現(xiàn)在就帶她去,我們走吧!碧K尚香說完便拖著寒絡(luò)緯往內(nèi)房走,生怕柳云真的會立刻趕她走似的。
看著蘇尚香匆促慌忙的身影,柳云只得搖了搖頭。
唉,遇上這等難纏的丫頭,還真不知該拿她如何是好。
也罷,尚香最聽蘇平的話,與其要擔負護送她的途中可能讓她脫逃的風(fēng)險,倒不如通知蘇平前來帶她回去。
☆ ☆ ☆
“蘇姑娘。”
“咦!碧K尚香左右張望了一下,才望向秦追月!敖形覇?”
“我只見到蘇姑娘一個人,理當在叫蘇姑娘!鼻刈吩鲁K尚香走去。聽說柳總管非常怕這位姑娘,就不知他們兩人是什么關(guān)系了。
一個人?絡(luò)緯就在她的身后,難道她沒看見?
蘇尚香古怪地看著秦追月!坝惺聠幔俊
“上次的事,很對不住,丫頭不懂禮貌,蘇姑娘可別見怪!鼻刈吩驴吞椎氐溃瑧B(tài)度是一百八十度大翻轉(zhuǎn)。
上次?上次有發(fā)生什么事嗎?
蘇尚香滿臉問號,把秦追月曾與她發(fā)生的沖突忘光了。
“對了,身后這位可是你新買來的丫環(huán)?”秦追月接著問道。
“丫環(huán)?”蘇尚香不可思議地看向秦追月。“她可是長軒的貴賓那,怎么可能會是丫環(huán)呢?”
“貴釣?”秦追月不以為然地瞥了寒絡(luò)緯一眼!疤K姑娘可是在同我說笑?”
“什么說笑。拷j(luò)緯姑娘本來就是長軒的貴賓,柳哥哥還交代我要好好招待她那。”蘇尚香邊說邊把寒絡(luò)緯護在身后。看這個女人打量寒絡(luò)緯的模樣好似看到仇人一般,八成不安好心眼。
“是嗎?”秦追月撇了撇嘴,眼底盡是不屑。那個人穿的一身破爛,活像是個乞丐,怎么配當個貴賓?再說柳云怎會這么不識人,讓這種窮酸的人住在長軒?這丫頭分明是存心唬弄她的,若不是念在她與柳云的關(guān)系,她秦追月豈容她這么無禮地對她?
“喂,你叫住我究竟有什么事。俊碧K尚香不耐煩地道。
打從她知道秦追月賴在長軒的目的為了她的柳哥哥起,她對秦追月的印象就壞到極點了,更別提她討厭秦追月那副矯揉造作的樣態(tài)。她實在不明白,柳哥哥為什么要將這種女人留在長軒呢?難道就因為她長得好看嗎?
“有些事想跟蘇姑娘聊聊。”秦追月勉強擠出笑容,心里直想給蘇尚香一巴掌。長這么大還沒有人敢像蘇尚香這般的無視于她,太可惡了。
“我看不用了吧,我跟你又不熟。”蘇尚香防備似的看著秦追月,怎么看都覺得她笑的有點假、有點勉強。
“就是不熟才要多認識嘛!鼻刈吩氯允浅吨Α
“下次吧,我現(xiàn)在很忙耶,改天再同你聊喔!闭f著,蘇尚香便牽住寒絡(luò)緯的手,也不管秦追月的反應(yīng),直往客房走去。
“蘇姑娘!睅缀醣煌现叩暮j(luò)緯小聲叫道,但拖著她走的人似乎沒有聽見她的呼喚!疤K姑娘?”寒絡(luò)緯又低喚了一聲。
“呃?”蘇尚香終于停下腳步回頭了。“你叫我嗎?”
“有事?”蘇尚香問。
“方才那位姑娘好像有點生氣。”寒絡(luò)緯擔心地道。
“生氣就生氣啊,有什么關(guān)系,最好氣得她離開這里更好。這樣就少了一個人跟她搶柳哥哥了。
蘇尚香的話讓寒絡(luò)緯感到驚訝!斑@……不好吧!奔偃缫驗樗茐牧碎L軒的和氣,那她會內(nèi)疚的。
“有什么不好?你沒看到她剛才那個態(tài)度啊,根本就是瞧不起人嘛!碧K尚香不平地道。
“其實那位姑娘也沒說錯,我的樣子本來就像個乞丐。”寒絡(luò)緯黯然地道。
“假如不是情非得已,誰會把自己弄成這樣?你只不過一時時運不濟而已。放心,等我找人幫你梳洗過后,保證像仙女下凡一樣迷人!
蘇尚香一番話讓寒絡(luò)緯感動莫名。自從義父過世后就沒有人像她這般的真誠待她了,蘇尚香的誠摯讓她感動得無以言喻。
寒絡(luò)緯又哭又笑的!爸x謝你!
“你怎么啦?是不是我說錯什么話啦?對不起啦,我的漢文說的不好,我向你道歉,你別哭了好不好?”蘇尚香緊張地問,不明白她為什么哭。
“沒有。”寒絡(luò)緯邊說邊搖著頭!澳銢]有說錯話,我很高興你這么對我……”驀然,她想到什么似的!澳阏f,你漢文說的不好?”
“對啊!碧K尚香被寒絡(luò)緯的反應(yīng)搞迷糊了,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現(xiàn)在又滿臉驚奇地盯著她問話,實在很怪異。
“所以你不是漢人?”寒絡(luò)緯接著問。
“哇,你怎么知道?”蘇尚香大叫。此地?zé)o銀三百兩。
“你說的啊!焙j(luò)緯被蘇尚香強烈的反應(yīng)逗笑了。
“我嗎?”蘇尚香指著自己的鼻子!霸趺纯赡,我什么都沒說啊。”
“你剛才不是說你的漢文說的不好嗎?”寒絡(luò)緯微笑。
聞言,蘇尚香才恍然大悟!皩ε丁!
這下子死定了,要是讓人知道她輕易的泄漏自己的身份,那她就完了。都怪她自己啦,講話不經(jīng)大腦,現(xiàn)在該怎么辦啊?
見蘇尚香一副天快塌下來的模樣,寒絡(luò)緯心里有些明白了。她體貼地說道:“啊,我在說什么呢?你長得這么纖纖動人,怎么看也是個漢家美女,方才你只是一時找不到詞兒說,又擔心自己說錯話,所以才謙稱自己漢文說的不好的,對不對?”
“對啊,對啊,你真是太了解我了!”蘇尚香趕忙應(yīng)道,心中著實松了一口氣。“走吧,走吧,我?guī)闳ゴ虬绲拿烂赖,讓御劍見到你時嚇一跳!
“不……不用了!焙j(luò)緯低下頭,F(xiàn)在的她又恢復(fù)御劍帶她來時那種沒自信的樣子了。
好奇怪,剛剛不是還挺會說話的,怎么現(xiàn)在又變口吃了?
“為什么?”蘇尚香好奇地問,難不成她想一輩子都穿成這樣啊?
“我想……他并不想見到我!焙j(luò)緯的音量更低了。
“這怎么可能?哪個男人不想看美美的美女啊,你放心啦,一切包在我身上,走啦。”
蘇尚香邊說邊拖著寒絡(luò)緯走進內(nèi)房。
“對了,以后別再叫我蘇姑娘了。”
“那要叫什么?”
“叫我尚香就行了!
☆ ☆ ☆
這是怎么回事?
柳云納悶地看著蘇尚香一個人坐在銅鏡前。只見她時而往臉上抹抹涂涂,時而喃喃自語,也不知道在涂些什么?呢喃些什么?
也不知是啥緣故,好像是從她初到神龍宮就嚷嚷著要嫁他那時起吧,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對她有一種某名的恐懼,總覺得這丫頭是他命中的克星,天生是來治他的,他柳云天不怕地不怕,偏偏拿她沒轍。
如今昔日的小丫頭長成黃花大閨女了,但他見著她仍是有一種想逃的沖動,難不成是逃成習(xí)慣了?再這么下去,總有一天他柳云要栽在這個黃毛丫頭的手上。
算了,也不用等到那一天了,托了楊無緒那個長舌男的福,他現(xiàn)在不就已經(jīng)成為眾人茶余飯后的笑柄了?認識他的人誰不知道他有一個命中克星叫蘇尚香?
累得他現(xiàn)在連找蘇尚香問話都舉步維艱。坦白說,若不是翻遍整個長軒都找不到寒絡(luò)緯的蹤影,魏子穆不在而自個兒又不愿讓魏棱峰接近她的情況下,他實在不愿親自來,怕是又讓她纏上,想脫身就難了。
“柳大哥!碧K尚香高興地叫道。沒有想到他會親自來找她,難不成是他想開了,決定與她成親了?
“咳,尚香!绷泼銖姷卣^身,但仍是站在原地不動,等蘇尚香主動跑過來。
然則出人意表的,蘇尚香竟沒有他預(yù)期的反應(yīng);更令自己意外的是,他似乎并不因為這樣而感到高興,反而有些許失落的感覺。這是怎么回事?難不成他被她黏上癮了嗎?
“柳大哥,你等等哦,我馬上就好了!碧K尚香道,雙手好似很忙碌的樣子。
怪了,以往一見著他哪一次不是興奮地跑過來纏住他的手的?怎么這一回反而要他等了?莫非是他的身價大跌了?
驀地,柳云有種被忽視的感覺。說真的,這種感覺挺不舒服的。
“咳,尚香,你過來,我有話同你說!钡谝淮伍_口叫她過來,還真不習(xí)慣。
咦,她沒聽錯吧?柳哥哥竟然主動叫她過去耶!
蘇尚香錯愕地晃了晃頭,以為自己聽錯了,仍是努力地做著她的事。
這丫頭究竟在搞什么鬼?他都這么破例的叫她過來了,她還不理他。
有問題,絕對有問題。
當下,柳云決定勞駕自己移近她。
這不走近還好,走近一瞧,端看鏡子里那副尊容,柳云差點以為自己見到鬼
這小妮子居然把自己涂得像瘋婆一樣!原本白皙的臉蛋還撲上一層厚厚的白粉,兩個腮幫子涂個大紅,再配上一張上了胭脂的血盆大口,依他閱歷美女無數(shù)的經(jīng)驗看來,就算是大嬸也勝過她現(xiàn)在這個模樣三分。好在現(xiàn)在是大白天啊,否則以她現(xiàn)在這個扮相,肯定嚇死人。
“我說丫頭啊,你打扮成這樣,是打算去嚇人嗎?”
“才不是呢,人家打扮這樣是為了……哇……”蘇尚香猛地驚叫了一聲,回頭一看,見著了是柳云,才道:“柳哥哥是你啊!
“不是我是誰?叫了半天你都不理,我只好委屈自己走過來啦!绷茻o辜地回道。
“人家差點讓你嚇死啦!碧K尚香撫了撫胸口,驚魂未定。
“放心,像你這樣的活寶,料想閻王爺也不敢收你,嚇不死啦。瞧,你現(xiàn)在不是活得好好的。”柳云笑道。不是賴皮就是搞失蹤,現(xiàn)在又弄個大花臉的把戲,這丫頭可真多花樣啊。
“怎么這樣說人家嘛。”柳大哥真壞。
“不然該怎么說?瞧瞧你,把自己弄成什么樣啦。寒姑娘呢?”
“還說咧,人家弄成這樣還不都是為了你。”怎么她的用心他老是看不見呢?
“先別說這個,你還是先告訴我,你究竟把寒姑娘帶到哪里去了,怎么我找遍整個長軒就是不見她的人影呢?”御劍將寒絡(luò)緯托付給長軒,怎么說他都對她有分責(zé)任,若是出了差錯,就難對御劍交代了。
就知道關(guān)心別人,什么時候他才會將她擺在第一?
她泄氣地回道:“冬梅帶她去裁縫師傅那兒做衣服去了啦!
“怎么不讓裁縫師來長軒呢?”這樣出去太危險了。
“放心,有人跟在她們身邊保護她們,不會有事的!
“你的那個人不會就是子穆吧?”難怪他一直找不到魏子穆的人影。
“哇,柳大哥好厲害哦,一猜就中!
“你倒是挺懂得用人嘛!绷茣囊恍。對她的善于收買人心望塵莫及,連魏子穆都讓她差遣了。
“這是當然啦!边@會兒她可得意了!傲蟾,難道你不覺得我現(xiàn)在特別不一樣嗎?”
指了指自己的臉,再次強調(diào),就盼望柳云能說些什么,但顯然她要失望了。
“是不太一樣!被ǖ孟駛老妖怪一樣,當然與眾不同啦。不過這一點柳云可不敢說出口。
“那你沒有話要說?”譬如她這樣很漂亮,或者她肯定為他這樣的改變,他非常感動之類的。
還是別說了吧,他還想活命呢。
柳云心想。
“咳……我該說些什么嗎?”
“當然要說一些話啦,人家畫成這樣可是為了你耶!碧K尚香有點生氣了。
他可知道涂這層厚厚的粉在臉上有多難過?若不是替寒絡(luò)緯打扮的冬梅說,這樣畫可以讓男人更喜歡,她才不要活受罪咧。想不到她忙了半天,他居然一點都不領(lǐng)情,就連稱贊她一聲也不愿意。
蘇尚香那點心思,柳云哪會不明白,只是奇怪她從哪兒學(xué)來這招,而且很明顯的是學(xué)藝不精啊。
“是嗎?我可沒有叫你把自己弄成這樣哦!
柳云開玩笑地道,不過有人可當真了。
“你怎么這樣說嘛?人家聽說打扮成這樣能討喜歡的人歡心,才刻意弄的,你不領(lǐng)情也就算了,還撇得一干二凈的。柳哥哥,你太傷人家的心了啦!闭f著說著,眼淚也跟著決堤了,她覺得自己好委屈。
見她哭,柳云突然感到愧疚起來了。憑良心說,他實在見不得女人哭。
早該想到尚香會對他的一言一行當真了,從以前不都一直這樣嗎,永遠把他當神一樣的追著跑,奉他為圭臬,以他的話為宗旨,仿佛嫁給他是她畢生的志向一樣,但不知這分執(zhí)著會不會像他他游戲情場一樣,哪天夢醒了、頓悟了,便不再戀棧了?等到有一天她對他的著迷不見了,依戀是不是也會跟著消失了?
他輕拍她的肩,好聲安慰道:“傻丫頭,我不是不領(lǐng)情,只不過我比較喜歡你原來的樣子嘛!
“真的?”
蘇尚香抬起臉,淚水將她原本花稍的臉蛋洗刷的更恐怖了,然則水靈靈的杏眸卻是人見人憐,讓柳云不禁愣了一下。
見柳云沒有動靜,蘇尚香又叫道:“柳哥哥?”
“呃!斌@察自己的失態(tài),他回過神。“當然是真的啦,我什么時候騙過你了?”
“還說咧,都騙過人家好幾回了!泵棵克疑纤囊淮嗡皇蔷幰欢牙碛商娱_她的?
喔哦,看樣子他是素性不良哦。不過這也不能怪他嘛,每次一瞧見她,他就是不由自主的想逃,這是自然反應(yīng)。
“咳,這一次我保證是真的,這樣總行了吧?”柳云清清喉嚨,心虛地回道。
“嗯!彼c了點頭,整個人偎進他的懷中,覺得自己好幸福。即使知道他可能是在哄她,但比起以往他總是迫不及待的想趕她走的情況已好上幾百倍了,假如柳哥哥能像這樣的哄她一輩子,不知道該有多好?“柳哥哥……”
“怎么啦?”柳云漫不經(jīng)心地應(yīng)道。怪了,平常抱別的女人都挺自然了,怎么今兒個尚香依在他的懷里,他竟然有些不知所措起來了?但看她現(xiàn)在這般難過的模樣,他又不忍心推開她。
“我當你的新娘子好不好?”他的懷里好溫暖哦。
柳云驟然垮下臉。
又來了,這丫頭怎么還沒死心啊?
“咳,我讓丫發(fā)替你梳洗一下。等一下有個客人要來,我得去準備準備!绷茖⑺齐x他的懷抱,轉(zhuǎn)身開門出去了。
“柳哥哥……”望著柳云急著逃開的身影,蘇尚香嘟嘴。“討厭,每次都這樣!
都該怪這個客人來的不是時候,好不容易柳哥哥肯抱她了,說不定他就要答應(yīng)她的請求了,想不到全讓這個客人給破壞了。她倒要看看是什么樣的客人會比她重要,讓他有借口逃開。
打定主意,蘇尚香走進內(nèi)房洗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