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這個晚上并不浪漫,不過卻是開心的,笑聲一直迴漾到錢君彥送安蘋回到在陽明山上的安園,仍不停歇……
紅色由BMW跑車平穩(wěn)地停在銅制大門前。
“謝謝你,若彥。今天我真的好開心!”安蘋真心地說:“好久沒笑得這么開心過了,真過癮!”
“現(xiàn)在是不是很后悔沒早一點接受我的約會?”他故意糗她。
“又來了!”安蘋又是一陣尷尬。從剛才的混亂事件,安蘋已經(jīng)知道原來錢君彥從上回的競標(biāo)工程之后就開始對她展開追求,只不過他打給她的電話、邀請函,甚至是大把大把的鮮花,全都被半路攔截下來了;她當(dāng)然想都不用想他知道誰會這么大膽,敢擅自替她作主。而這回錢君彥能闖關(guān)成功,也真多虧了蕙質(zhì)蘭心的桑妮,她一定也是早看不慣李毅風(fēng)對她的壓迫了。這筆帳她得記得等他回國后好好和他算一下!再任他這么阻撓下去的話,只怕她六十歲了還嫁不出去!拔艺f了,明天我會好好說說我那個糊涂秘書的!
家丑不可外揚,她只好拿王桑妮當(dāng)墊背的了。
“那我能不能先跟你預(yù)約下一次約會?”錢君彥笑問。
“當(dāng)然可以,明天我就有空了。”只要李毅風(fēng)不在國內(nèi),她隨時有空。
“太好了,那明天我去接你一起吃中飯——明晚我有約了!
“女朋友之一?”安蘋問。
“嗯!彼c點頭,又加上一句:“早就約好的了。”
“你還真是誠實!卑蔡O倒也沒什么感覺,他們才剛認(rèn)識而已!澳呛冒,就明天中午吧,你可以直接到找辦公室來!
“嗯。明天見。早點休息!卞X君彥傾身,在她臉頰上印下一吻!巴戆!
“晚安!卑蔡O也回他一吻。外國禮節(jié)而已,沒什么意義。
卻是教站在路旁大樹下的人看得刷白了一張俊臉。
安蘋進(jìn)了銅門;寶馬跑車轉(zhuǎn)個車頭,呼嘯而去。
大門前恢復(fù)一片寂靜,樹干下仍可見兩道如利劍似的銳芒直直射向已疾馳如風(fēng)而逝的鮮紅跑車,在黑暗中。那兩道利芒如同兩簇燃燒的火焰般,熊熊躍動,看得出他正極力隱忍住不小心便會破殼而出的肅殺之氣。
人影一動,只見李毅風(fēng)從容地走至安園大門前,強壓下那股想追著BMW去殺人的沖動,按下電鈴,原本刷白的大帥臉這會兒口轉(zhuǎn)換上一派自若的俊朗模樣。
不,多日不見,他不想一見面便是拿別的男人當(dāng)話題,那他一定會失控的。一失控,他不敢保證他會做出什么失控的行為來,所以他選擇忽略掉方才教他差點沖出來殺人的一幕。此時此刻他只想好好地看著她。只是看著她——在他還沒想出什么好法子之前。
這時,穿著一套削肩、短至膝蓋上頭的黑色小洋裝的安蘋,正邊甩弄著黑色小皮包、邊哼著歌,愉悅地走在花徑朝主屋的前門去。
不意才要踏上臺階,便聽到了猛然響起的門鈴聲
“誰呀?這么晚了……”嘀咕的是守門的老仆福伯,揉著一雙惺松的老眼正要應(yīng)門去。
安蘋看了笑了笑,心想可能是錢君彥吧,不知他又忘了什么事了。
“福伯,你去睡吧?赡苁俏遗笥,我去看看。”
“呃……小姐。這么晚了,您還要出去啊?”福伯這時才注意到站在門前的安蘋;看著安蘋難得一見的嬌俏裝扮,兩眼都睜大了。這李少爺一不在,小姐好像在放假哦!這么晚了還要出去玩……“穿得這么漂亮是不是要去約會?”
“什么要去約會,我是剛約完會回來!”安蘋笑看著福伯,搖了搖頭,真的是人老了。腦袋也不靈光了,近晚時分她回來換衣服時,福伯還直夸她今天真漂亮。要她好好玩一玩,現(xiàn)在卻又一副好像今天一直到現(xiàn)在才看到她似的。幫他轉(zhuǎn)了個身,推他回他房去!澳阆热ニ,我一會就進(jìn)去。”
“哦,那你也早點休息吧。”說著,老腳慢慢踱回大屋子旁的仆人房舍,走沒幾步,似又想到了什么:“對了,小姐,李少爺他找……”
回過身,只見安蘋已快走至大銅門了,又返回身,繼續(xù)往回走,邊喃喃道:
“李少爺找你哪,也不知道什么事、要不要緊的,瞧他急的……唉,這些年輕人,真是……”
安蘋走到銅門前,大門一拉——
“還有什么事嗎?君——”彥字硬生生地吞了回去,差點沒噎死地。趕忙順了順前胸,猛眨著眼,一臉乍見外星人登陸地球似的驚駭。打死她,她也不相信真有這種事!
見著多日來渴盼的人兒,李毅風(fēng)也不管是不是會嚇著她,胸間激情一個波動,不由分說便抱住了她,緊緊、緊緊……
天啊,時間可不可以就此打住,到天荒.到?、到一生一世?直到此刻,李毅風(fēng)才明白他到底有多想念她、有多渴望見著她。他真不知道這回他怎么捨得離開她八日這么長!當(dāng)初他真該在確定大哥沒事時就立刻飛回來的,他是怎么會白白浪費那么多時間在無關(guān)緊要的人身上呢?現(xiàn)在想來,一秒都覺得太長了!也或許,他根本是連離開都不該的,也就不會讓他人有機可乘了……
驟地憶起那該死的畫面,李毅風(fēng)懲罰似的更加緊手勁,一時也管不了懷中瘦弱的人兒是不是禁得起他這一要命的緊抱?蓯海∷屇莻色狼偷吻也就算了,她居然還回吻他!太可惡了!
驚詫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驚見李毅風(fēng)出現(xiàn)在眼前的霎那,安蘋還一度懷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早上他還從美國打了國際電話回來,怎么現(xiàn)在人就站在她跟前?可下一秒她便被緊緊地禁錮在他懷中,這又教她嚇得一口氣差點提不起來,奮力想掙脫開他的箝制,不料她還來不及有所動作,他竟似看穿她的企圖,雙臂忽地一攏,她的小鼻頭不由緊帖住他堅厚如墻的胸膛。
“阿……風(fēng),放……放手……我沒辦……法呼吸……了……”聲音微弱得像待宰的窯羊,俏臉紅似火球,瞳孔都開始放大了。這是窒息的征兆。
李毅風(fēng)陡然甦醒,趕忙松手,俊顏也惹紅暈。不知是嚇的,還是羞的?
“你沒事吧?”他急問。
得到彌足珍貴的空氣,安蘋猛喘氣,沒空回答他,但仍不忘投去一顆又大又狠的白眼。
看她那難受的樣子,李毅風(fēng)滿是不捨,幫她順著背。
“怎么樣了?還好吧?”他考慮要不要幫她做人工呼吸。
半晌,安蘋才平順呼吸,一能開口,她立刻砲轟:“你也讓我抱抱看,看看會怎么樣?”
不察自己有語病,還作勢要狠狠抱他的樣態(tài),倒教李毅風(fēng)忍不住笑了開來,笑得有些沒形象。
難得見他笑得這么放肆,安蘋不自覺一呆!
原來阿風(fēng)也可以笑得這么恣意、笑得這么肆無忌憚的,她還以為他就只會工作、只會對她東管西管的;原來他也可以這么沒形象……她不知道他為什么會笑得這么開懷,但坦白說,她喜歡看他這樣的笑,很迷人的。
看見安蘋呆楞楞地直看著自己,李毅風(fēng)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趕忙止住笑,整整臉色。
“怎么啦?這種表情是不是代表太過于驚喜的意思?才一個星期多不見而已,有這么想我嗎?”李毅風(fēng)一手斜撐在門框上,一手又習(xí)慣性地捏捏安蘋微仰的小鼻尖,故作瀟灑狀以掩飾方才的情不自禁。
安蘋從呆愕中回過心神,一把打掉他的毛手。
“你怎么會在這里?”難不成他有分身?安蘋仍是一臉難以置信,忍不住兩手往他的臉頰左右扯開來——俊臉成了大餅?zāi)槨!笆钦娴谋咀鹨!?br />
李毅風(fēng)拉下她的小手。大手順勢攬上她的肩。為她轉(zhuǎn)個身,帶她朝內(nèi)走去!澳悴皇且趺貢嬖V我,要我馬上飛回來給你看嗎?”
安蘋定住腳,轉(zhuǎn)臉訝異地看著他!澳銊e告訴我,你剛從美國飛回來的!”除非他搭的是太空梭。
“關(guān)島算不算美國?”關(guān)島是美國的屬地,直飛臺灣只要四個小時。
“關(guān)島?你到關(guān)島做什么?”很自然就問出口。
李毅風(fēng)一聽,則忍不住笑了!澳氵@算是查勤嗎?”
“查勤?”安蘋難得地臉紅了。睇了他一眼,逕自往屋內(nèi)走去!拔也槟闱谧鍪裁矗课抑皇窃谙,嗯……安氏在關(guān)島有沒有設(shè)分公司,是不是該派你長期駐留在那里!笔〉迷谶@里沒事老找她的碴。
當(dāng)然,最后一句她只敢放在心里嘀咕,沒敢說出來,因為他總是有辨法為她實現(xiàn)她的抱怨的。
“嗯,這主意聽起來不錯!崩钜泔L(fēng)跟在她后頭進(jìn)屋?粗蔡O一襲緊身的短洋裝。裸露出一雙勻稱、白嫩的長腿。眉峰不禁緊蹙起來,語氣乍轉(zhuǎn)冷硬:“不過,我會建議安叔把你也一起派過去。”
“你——”安蘋把自己摔進(jìn)半圓形的歐式單人布沙發(fā),沒好氣地瞪著他。真不知是哪輩子欠他的,要這樣同她作對!
他不想的!他不想在這個時候讓任何男人的影子介入他們之間的,但是那該死的畫面卻不時在他腦海跳躍狂舞,彷彿有意挑興他的耐性似……
無視于安蘋的衛(wèi)生眼,李毅風(fēng)不由分說地拉起她就要住二樓的書房走去。
“喂!李毅風(fēng)!你在干什么——”安蘋不明所以,只能大叫。
“閉嘴!”他刻意壓低音量!叭绻悴幌氤承哑渌说脑!
現(xiàn)在是有點晚了沒錯,可是她為什么要怕吵醒其他人呢?她又不想跟他吵架,沒這個雅興。也沒這個精神;今天她夠累的了,比上班還累。
她是理直氣壯的一方?jīng)]錯,卻是連抗?fàn)幎紱]開始,人已莫名其妙地站在二樓書房了。而且沿路還真是聽話地閉上嘴。
“你為什么不接我的電話?”李毅風(fēng)帶上書房門,背靠著門板,兩手叉胸,眼露銳芒地質(zhì)問著安蘋!澳愦饝(yīng)過每天給我一通的電話呢?”
“這……呃,你是知道的,我很忙……”理不直、氣不壯,安蘋只剩一臉的心虛。
“忙?忙著和錢大總經(jīng)理約會?”他冷哼。
安蘋微愣一下。?他知道了?他的消息怎么這么靈通?難不成公司里有他的爪牙?還是他派人跟監(jiān)她?
“你派人跟蹤我?”
李毅風(fēng)再瞄了她的穿著一眼,強鎖怒眉,往黑檀木的大書桌走去。拿起一本教安蘋看了忍不住頭疼的記事本——那本被她刪得幾乎成了鬼畫符的行事曆。
該死!以往她只在重要的宴會、而且是非穿不可的狀況下才會有這種裝扮,今天她卻為了那個花花大少的無聊晚餐而……
老天!他今天到底做了多少事了?從關(guān)島飛回臺灣,然后又到公司查過她這一星期來的工作狀況,還知道了她今天的晚餐約會——沒親自到“西華”把她給捉回來還真是奇跡!這傢伙是超人的化身不成?
“呵!呵!”安蘋心虛地干笑兩聲,恨不得能立刻逃回自己的房間,把自己關(guān)在衣櫥里。不過,她也知道不管她躲到哪里去,他一定會不辭辛勞地把她給揪出來的,所以她也不用白做工了。
“還用得著我派人跟蹤你嗎?”李毅風(fēng)舞了舞手上的記事本,又丟回桌上。再往安蘋進(jìn)逼而去,安蘋跌進(jìn)小牛皮單人沙發(fā)里!耙灰姨嵝涯悻F(xiàn)在幾點了?”
安蘋皮笑肉不笑地扯扯臉頰。眼角瞄了眼墻角那偌大的紅杉木直立落地的古典擺鐘……現(xiàn)在時刻是十一點五十二分。
“呃……是有點晚了,我該上床睡覺了!膘`巧地穿過李毅風(fēng)的身側(cè),一個箭步就要住門口竄去。
不意,李毅風(fēng)的長手一欄,安蘋又被塞回柔軟的單人沙發(fā)里,被他給禁錮在他壯碩的臂彎與沙發(fā)間,無處逃遁。安蘋不悅地瞪著臉色也不怎么好看的李毅風(fēng),揉著被他抓得隱隱發(fā)疼的細(xì)嫩手臂!昂冒桑冒,就算是我玩晚了點,可那又怎么樣呢?犯得著你這么小題大作嗎?”安蘋終于發(fā)出了不乎之鳴。她都還沒跟他算他一直暗中阻擾她好事的帳呢!他還在這雞貓子鬼叫什么呀!
“我小題大作?”李毅風(fēng)瞇起眼,聲音像是從鼻孔噴出來的!澳惴胖虏蛔觯咽玛P(guān)安氏前途的正事丟到垃圾桶去。自己和一個紈垮公子瘋到三更半夜才回來,你說這只是我在小題大作?”
“君彥不是紈垮公子!
“君彥?”她居然為那個花花公子講話?還叫得那么親熱?君彥?他實在是不想發(fā)火的,一整個晚上他一直用力地在壓抑著那股狂燒在胸口的烈火,但安蘋替錢君彥無心的辯解竟燃起了他悶藏在內(nèi)心的妒火,俊顏的血管已然爆裂開來了!
而不懂“察言觀色”四個字怎么寫的安蘋,竟還不知死活地繼續(xù)說:“他只是花心了點,人倒是還不錯,挺風(fēng)趣的——”
“閉嘴!”他低吼。咬牙道:“你為了他的約會而把一整天的行程給刪了,你卻還認(rèn)為這只是我小題大作?”
“呃……”安蘋自知自己氣弱,沒爭辯的本錢,只好傻笑兩聲:“呵呵……”
李毅風(fēng)的妒意并不因為她的傻笑而稍減,忿忿地走到辦公桌前,再次拿起那本不堪入目的行事曆狂舞著。
“你看看你這一個星期來都做了些什么好事!該簽的約沒簽;該出席的宴會沒出席;該由你主持的干部會議,一個也沒主持——一個星期以來,你唯一出席的就只有赴了今天晚上那該死的約會。而且還是私人的約會!”不經(jīng)意瞄了眼安蘋那身如性感小貓的穿著,更加火大了,啪地丟回那本鬼畫符,又忿忿走回她前面!澳憧纯茨,穿這是什么衣服?像個阻街似的!”
他是妒火攻心得快沒了理智,連“阻街”都出口了,也知道自己其實是在借題發(fā)揮,他根本不在意她這一個多星期以來究竟做了哪些公事。他在意的是她今晚赴了錢君彥的約!可他就是克制不了自己。
自知理虧的安蘋原木還一直安分地承受李毅風(fēng)的砲轟,但當(dāng)李毅風(fēng)叫出“阻街”時,她立刻羞紅了一張俏臉,難以置信地盯著他,彷彿不相信這樣的字眼會是出自他的口中。老天!這是那個受過高等教育、身處名流世家的李家二公子李毅風(fēng)會說出口的話嗎?而他口中那個“阻街”女還是她!
“李毅風(fēng)!你太過分了!你可以說我偷懶,你可以說我不盡責(zé)?墒悄恪阍趺纯梢哉f我像個……阻街的!”這已是人身攻擊了。
李毅風(fēng)知道自己說得太過火了,他該道歉的,但,好死不死的,方才錢君彥送她回來時兩人吻別的那幕,又選在這個時候跳上他腦際興風(fēng)作浪。
“不是阻街,是什么?頭一回約會就讓人送回家,還在大門口表演……”
“李毅風(fēng)!”安蘋跳起來了,整臉紅撲撲的,活以看著了什么限制級的鏡頭。“你簡直就是……變態(tài)!”變態(tài)兩個字還是她斟酌了好一會才說出口的。她是不怎么會吵架,不過,和她的世仇斗氣,說什么她也不能太軟弱。
“我變態(tài)?”他的眉峰打起了一百二十個結(jié)了。
安蘋肯定地點點頭!耙粋有紳士風(fēng)度的男人約會,本來就該負(fù)責(zé)送女孩回家,可是你卻把它看成是什么骯臟的行為,這不是變態(tài),是什么?”
他當(dāng)然也知道這只是國際禮儀,只是……
“那你也不用一副什么男人都無所謂的樣子!”他是愈說愈不像話了,完全失了他平日沉穩(wěn)、睿智的風(fēng)范了!澳阒恢浪腔h(yuǎn)播的錢大少?還是你原就一直想要入主他的花名冊之一?”
“你——”安蘋氣瘋了,卻是除了瞋目瞪著他之外,什么反駁、罵人的話一句也出不了口。唉,只怪她平日修養(yǎng)太好、家教太美了,此刻竟也只有干瞪眼的分!罵不了他,氣氣他也好,安蘋用力吸了口氣,平復(fù)一下愁脹的胸口,刻意扯扯笑,說:“這倒是個好主意,太久沒男朋友了,我都快忘了談戀愛的滋味了,也許——”
“沒有也許!”李毅風(fēng)大吼,一把箝住安蘋的手臂,有些失控地?fù)u晃著她!皬默F(xiàn)在開始,我不準(zhǔn)你再和他見面!聽到?jīng)]?”
“你……你做什么?”安蘋畏懼地看著盛怒的李毅風(fēng),不懂她隨便開個玩笑而已,他做什么氣成這個樣子?再說即使是正經(jīng)的,她交男朋友也是她的事,他有必要生這么大的氣嗎?她記得她老爸請他回來是輔佐她的事業(yè),可沒連她的終身大事也要他來插一手呀!“阿風(fēng),你抓疼我了……”
“我說不準(zhǔn)你以后再和他見面,你聽到了沒?”他只在意她前面說的那句話。
安蘋也生氣了。他未免也管太多了吧?她高興和誰見面就和誰見面,需要經(jīng)過他的同意嗎?
“為什么?”安蘋鼓著紅顏問。
“為什么?”
李毅風(fēng)雙眼冒火了,箝住她的手助更加沒節(jié)制,一個收緊,安蘋已身陷他壯碩的胸膛。李毅風(fēng)終于是失控了……
“你……嗯……”
安蘋來不及掙扎,小嘴已被堵住了。
妒火、怒火、欲火,加上對她的無法掌握,壓抑多年的情潮終于潰堤爆發(fā)了,李毅風(fēng)發(fā)了瘋似的狂吻著她,彷佛恨不得就此吞了她、將她揉進(jìn)他體內(nèi)似的,狂肆再狂肆。一逕粗暴地索取她的吻……
而安蘋的反應(yīng)呢?除了驚愣,還是驚愣,再無其它了。睜著大大的雙睜,任由李毅風(fēng)在她嘴上肆虐,空白一片的腦子根本容不得她作出任何的反應(yīng),只是呆愣愣的……
不知過了多久?大概有一個世紀(jì)之久吧,李毅風(fēng)終于放開了安蘋的唇,卻仍將她緊緊摟在胸懷。
“為什么?為什么?因為我嫉妒。 彼裨谒(xì)嫩的頭肩上,喃喃自語著!澳闶俏业模阍趺纯梢院推渌哪腥恕
安蘋猛然一陣痙攣!
輕輕細(xì)細(xì)的一陣痙攣,卻拉回了李毅風(fēng)失了控制的心神,他猛然放開了她。
“哦!天啊!我到底做了什么?”
連再看安蘋一眼的勇氣也沒,他逃離了書房,獨留兀自發(fā)怔的安蘋。
頓失依藉,安蘋一個踉蹌,身子跌靠在墻上,久久回不了神……
這是什么情景?阿風(fēng)居然……吻了她?還說什么她是他的……她怎么會是他的呢?她又是什么時候變成他的,她怎么不知道呢?
安蘋不濟(jì)事的腦子開始她不濟(jì)事的千回百轉(zhuǎn)起來,問題是愈轉(zhuǎn)愈鈍,愈轉(zhuǎn)愈昏亂,轉(zhuǎn)得她冷不防一顫!
“天!難道……”毅風(fēng)一直在暗戀她?……他可是她的世仇耶——
她不自禁打了一陣哆嗦,繼而一想——
呵……呵……開玩笑的,他怎么可能暗戀她呢?她還真會自己嚇自己呢!
不過,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阿風(fēng)從不曾像今晚這樣……吻她呀!他最多就是親親她的額、她的臉頰,就是不曾吻過她……好奇怪的感受,不是嗎?酥麻酥麻的,好像……帶了電似。
阿風(fēng)到底怎么了?早上還在美國,晚上就莫名其妙地出現(xiàn)在她家;一見面,就又突然抱得她差點斷氣;然后又不知發(fā)什么神經(jīng),一逕笑得樂不可支;而現(xiàn)在,又吻得她暈頭轉(zhuǎn)向的……他到底怎么了?怎么從美國度假回來,整個人都變了?奇怪了……
安蘋搖搖頭、晃晃腦。半晌還是想不出個結(jié)果來。索性不想了。這問題對她而言,難度指數(shù)是高了點,不是她這顆不受傷腦筋的腦袋可以想得出來的。
原諒她吧!也只有她有這個本事可以逼瘋李毅風(fēng)了。
※ ※ ※
凌晨兩點的“皇朝酒館”,沒有喧囂、嘈雜的重金屬樂音,有的只是輕輕漫流、帶點憂傷、多些傭懶的藍(lán)調(diào),撩撥得坐在吧抬前喝著悶酒的李毅風(fēng)更是滿懷悒悶。
來了一、兩個鐘頭了,他什么話也沒說,只是一個勁地喝著酒,而被他從好眠中挖出來,強拉到這看著他喝悶酒的方仲徹則嘖嘖不已。
肯定有事!他認(rèn)識他足足有三十年之久了,他還會不了解他嗎?阿風(fēng)這傢伙全身上下根本找不到一絲叫做“脫軌”的細(xì)胞,從小到大不管做什么事,全都在他的計畫中,一步一腳印地由他實實在在的掌握著,包括他的學(xué)業(yè)、他的事業(yè)和他的愛情……不不不,最后一點必須做些修正,唯一能讓他有脫軌、失控行為的就是他的愛情了,而他今天晚上的行為已達(dá)到“脫軌”的指數(shù)了。雖然,這對他方仲徹而言,只是生活中的一小部分調(diào)劑而已——酒館之于他,就像空氣之于生命,所不同的是后者是為了生存,而他則是為了要麻醉自已,嘗試遺忘過去……
“為了我那個小表妹?”他再不自己先打破沉默,恐怕他得一整晚都坐在這看他喝悶酒了,而他明晨……不,今天一早上班還有個會議要開。偏這小子是十足的悶葫蘆一個,嘴巴比死蚌咬得還緊;大概是曾擔(dān)任過美國情報局特派員的職業(yè)使然吧。要等他自己開口告訴他怎么回事,那他今天晚上就甭想再回去睡覺了。
方仲徹話一出口,李毅風(fēng)原本已揚起的酒杯頓時定在半空中,明顯擰起的眉心說明了方仲徹一語中的。
方仲徹也知道自己說中他的痛處了,好笑地?fù)u搖頭。
“也只有我那個小表妹有這個本事了!边@大概就是所謂的一物剋一物吧!阿風(fēng)這輩子就栽在蘋蘋這小妮子手里了。
李毅風(fēng)皺眉白了方仲徹一眼,一口仰盡杯里的威士忌。
“說說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也許我可以免費提供你一些建議,畢竟我們表兄妹不是當(dāng)假的”言下之意,他對安蘋還挺了解的,事實上……
李毅風(fēng)再次冷冷白了他一眼。事實上,方仲徹對安蘋的了解并不比他對安蘋的了解來得多,不過,無妨,今天他需要吐一吐心口積壓的“一托拉庫”的悶氣,管他能不能給他什么見鬼的建議,他只是需要一個垃圾桶而已,而方仲徹是優(yōu)等人選。
他沒好氣地輕嘆一氣,說:
“我吻了安蘋。”
“?”方仲徹一時會意不過來,懷疑自己腦子到底接收了什么樣的訊息。怪了,他今晚沒喝多少酒呀,怎么會有點腦袋不清的感覺?
李毅風(fēng)深蹙起劍眉,不悅地瞪著他。
方仲徹趕緊喝完杯里所剩不多的威士忌,企圖提醒自認(rèn)不甚清明的腦子。
“你說你吻了我表妹?”他確定一下比較好!澳愕囊馑际菑娢?”他還強調(diào)“強吻”兩字。
李毅風(fēng)利芒一射而出,方仲徹差點沒中箭立斃!
他飛快接口解釋著:
“呃……我不是不相信,只是……”他的手在空中無意義地比了比!澳阒赖,只是……有點驚訝,對,只是有點驚訝而已!”
能不叫他驚訝嗎?阿風(fēng)吻了蘋蘋耶!天。∵@個正人君子,他居然強吻蘋蘋?倒也不是說“接吻”是件多嚴(yán)重的事,而是阿風(fēng)和蘋蘋之間此刻的關(guān)系,實在不宜,尤其是他前些時候才聽某個人信誓旦旦地他絕不可能強迫安蘋接受她不愿接受的事,而這會兒……這會可好玩了,不知他那個慘遭世仇狼吻的表妹現(xiàn)在怎么樣了?如果他沒猜錯的話,蘋蘋現(xiàn)在一定高喊著要將阿風(fēng)給大卸八塊了。此刻他真恨不得約他出來的是他那嚷著要殺人的小表妹安蘋,那會比較有趣一點。
※ ※ ※
李毅風(fēng)懊惱地又一口干了酒保才送上來的威士忌。
“別說是你,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當(dāng)時我是著了什么魔,我不應(yīng)該那么沖動的。我不應(yīng)該打壞我對安叔的承諾……”
“等等,等等,老弟,你——這是在懺悔嗎?”方仲徹忍不住酸他一句。
什么信諾,他老兄早就看不慣了啦!愛就愛,明白地說、大方地追求不就得了,哪來那么多的規(guī)矩?什么他要用兩年的時間讓蘋蘋明白他對她的愛,讓她心甘情愿地成為他李毅風(fēng)的妻子,這什么跟什么嘛!李、安兩家八等親以內(nèi)的眾親朋好友,哪一個不知道阿風(fēng)對蘋蘋的愛的?當(dāng)然,除了蘋蘋以外。有句話不是這么說的嗎?當(dāng)局者迷!安蘋是最佳的代言人了。
不過呢,話又說回來,阿風(fēng)被蘋蘋列為“世仇黑名單”里的第一號——也是僅有的一號,這也是眾所周知的事。其實呢,大夥也都明白,說“世仇”,這只是蘋蘋當(dāng)年的童言童語罷了,因為,他們還沒看過有人這么依賴自己的“世仇”的,那依賴的程度簡直到了耍賴的地步了。所以呢……唉!總而言之,言而總之,愛上了蘋蘋,阿風(fēng)是注定要吃足苦頭的,尤其是安蘋的爹,也就是他姨丈——安中烈,又是出了名的老奸巨猾。
這年輕人的情情愛愛跟他這老奸巨猾又扯得上什么關(guān)系呢?關(guān)系可大哩!
話說人家這獨生千金大小姐,不是驕縱、蠻橫,就是獨立、堅強、不服輸,集各種強悍的特質(zhì)于一身,偏偏他那可愛的小表妹,以上特質(zhì)沒一樣沾上邊的也就算了,她還挺豁達(dá)的!生平無大志,不過就是快快樂樂地活著,找個愛她的男人嫁了,然后生一窩小baby……至于龐大的安氏嘛——一點也不干她的事!她是這么認(rèn)為的。
當(dāng)然啦,商場梟雄安中烈怎可能放任安氏后繼無人呢?既然沒得指望這個生性灑脫的女兒,他只好將箭頭指向他未來的女婿身上了。深知安蘋自小即對李毅風(fēng)有股莫名的致命吸引力,他的箭頭自然而然地就射向阿風(fēng)了;也因此有了安中烈與李毅風(fēng)的秘密契約的產(chǎn)生。
李毅風(fēng)必須在安蘋接受他的感情、娶得美嬌娘之后,一併接下安蘋對安家所有該盡的義務(wù),包括繼承安氏所有的企業(yè),還有以后他們的小孩必須有一個是姓“安”的——瞧瞧他家姨丈是不是很猾頭?這契約一詞,非但安氏后繼有人,就連下下一代的繼承人都有著落了。
為了能在兩年后順利娶得安蘋,在安蘋一結(jié)束美國的碩士爐業(yè)后,李毅風(fēng)立刻將她“挾持”回臺,入主安平企業(yè);一方面他得開始熟悉安氏集團(tuán),二方面他也才有冠冕堂皇的理由將安蘋綁在他身邊,以便培養(yǎng)她對他的感情。
可想而知,不怎么愛動用大腦在這種無謂的小事上的安蘋。一點也不知道自己被設(shè)計了,這未來的翁婿兩人的奸計也就一直順順當(dāng)當(dāng)?shù)剡M(jìn)行著;雖然他那個迷糊的小表妹依舊不解“世仇”對她的情深款款,而日日絞盡腦汁想辦法擺脫阿風(fēng)。
而他方仲徹之所以對此事的內(nèi)幕知之甚詳,還真多虧了他那個比李毅風(fēng)這個正牌FBl還像FBI的媽媽——也就是安蘋的媽媽的姐姐,沒事便拉阿姨套這問那的,直嚷著要幫她可愛的小姪女作媒,拗不過她,阿姨只好把姨丈的算盤給全盤托出,他也才有這個把柄笑話李毅風(fēng)。原本他還想做做好人,推推安蘋一把的,不過在李毅風(fēng)的威脅下,他答應(yīng)噤口。也好,感情的事,外人還是少插手的好。
但,從一年多前阿風(fēng)帶回了小表妹進(jìn)駐安氏以來,一切不都是順順利利的嗎?怎么今天小兩口之間好像開始發(fā)酵了?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有了競爭者?”而這個競爭者肯定已對阿風(fēng)構(gòu)成威脅了。方忡徹試著打探。
可該死的。他竟說中了!
“鏘……”李毅風(fēng)手里的小酒杯應(yīng)聲而碎。
“哦!老天!阿風(fēng),你在干什么?”方仲徹大叫,看著李毅風(fēng)青筋突暴的指縫間溢出了絲絲血漬,他趕緊捉住他的手。再朝酒保叫著:“阿健,拿面紙給我,快!”
酒保快速拿出一盒面紙,不等方仲徹吩咐,又從柜怡底下的抽屜拿出了急救藥箱。
方仲徹一邊手忙著幫李毅風(fēng)擦拭血漬、包紮傷口。嘴里也不忘叨唸著:“我真是愈來愈不懂你了!平?茨阕鍪赂纱、俐落,明快得很,從來也沒見你有什么脫序的行為,怎么這回這么沉不住氣?真是瘋了,這樣傷害自己!”
李毅風(fēng)只是呆凝著手上一圈又一圈的白色繃帶,彷彿也不解自己為何會有這種失控的行為。
是啊,這回他怎么這么沉不住氣呢?他向來不是最有自制力的嗎?況且這也不是安蘋第一回和男人約會,在美國時她不也經(jīng)常和男生去參加舞會、不也常瘋到三更半夜才回來的嗎?為什么那時他可以冷靜地看待,認(rèn)為那是她花樣年華該有的璀璨生活,但現(xiàn)在她不過就是和一個花花公子吃頓晚飯而已。他做什么氣成這個樣子?還沖動地……侵犯了她!在她還沒接受他的感情時。他竟違反自己的原則動了她……事情是怎么演變到這個地步的?是因為喬安娜逼得他全沒了平常的冷靜,還是……
想到喬安娜,李毅風(fēng)不自覺抬眼看了眼正在收拾攤散在桌上沾染血漬的面紙的方仲徹,不禁愧疚滿懷。
方仲徹不察他轉(zhuǎn)為異樣的神情,逕自說著:“阿風(fēng),我看呢,你也別再堅持你那些該死的原則了。愛她,就直接對她說個明白,干脆一點,也省得夜長夢多!
“她不會相信的!彼私馑耍羲苯痈嬖V安蘋他已經(jīng)愛她愛了二十幾年了。她非但不會相信。還會以為他準(zhǔn)沒安啥好心眼,一定又在設(shè)計陷害她了。
“她要是會相信才有鬼!你可是她的世仇耶!”方仲徹糗他,才又正色道:“我的意思當(dāng)然不是要你用嘴巴直接去說,而是行動!行動,懂嗎?”
“什么意思?”他是不懂。
“什么意思?”方仲徹一臉難以置信,彷彿他問了一個白癡問題似的。搖了搖頭。沒轍地說:“你真的是那個曾是FBI探員的李毅風(fēng)嗎?開玩笑的。我的意思是要你從現(xiàn)在開始重新追求我表妹,以行動將你對她的愛意化暗為明,讓她明明白白地看見你的真情真意。”
“化暗為明……”李毅風(fēng)深思著。
也許他是該有所行動了,現(xiàn)在不過只是個錢君彥,他便無法忍受,他日若再多出現(xiàn)幾個安蘋的追求者,他真不知道自己會再有怎樣的失控行為;況且,喬安娜那邊的狀況也不容他再從容地一直等下去。
他是該有所決定了……
“是該有所改變了……”
“好樣兒的!我干了它,祝你馬到成功!”方仲徹舉起手上的酒杯,又道:“未來的表妹夫!”
誠心誠意地祝禱之余,方仲徹不免又在心里竊笑一番,這會有好戲可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