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德琳不要任何人撞見她淚流滿面。離開阿狄雅之后，她沒有特定目標(biāo)，只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哭一場。
大廳是她的第一選擇，但到達(dá)入口時，她聽見吉爾正跟人講話。她繼續(xù)前進(jìn)，飛奔下樓，手提起外袍下擺，慢慢用力開啟大門，鉆了出去。
外面的寒風(fēng)令她顫抖。梅德琳拉緊斗篷往前疾走。月光照亮了她的道路，她繞狩獵木屋一大圈，靠在一座石墻上，開始像嬰兒一般哭泣。她拋開一切禁忌，放聲大哭，但很不幸地，她的感覺很糟－頭痛、雙頰發(fā)燒、喉嚨哽咽。
但她的憤怒仍舊無法消除。
阿狄雅說完整個經(jīng)過，梅德琳表面上不為所動，但她對那份刺痛感同身受。摩卡！那個跟羅狄恩一樣萬惡不赦的混蛋。他毀了阿狄雅，卻逍遙法外！
" 你在外面做什么？"
梅德琳倒抽一口氣，鄧肯把她嚇得心臟差點(diǎn)跳出胸口，他好似從虛無縹緲中突然出現(xiàn)。
她想背向他，但鄧肯抓住她的下鄂，強(qiáng)迫她抬起頭。
除非他瞎了，才會看不出梅德琳正在哭泣。梅德琳想個藉口，但他一碰到她，她又開始放聲大哭。
鄧肯拉她入懷，他仿佛很樂意抱著她，直到梅德琳能控制自己。很明顯地，他剛游完泳，上身還在滴水。梅德琳把他弄得更濕，她哽咽、喘息、哭泣，淚水濕透他的胸膛。
" 你裸著上身，在這種天氣里走來走去，非凍死不可。" 她飲泣地哭訴道，" 我這次不會再替你暖腳了。"
即使鄧肯回答她，她也沒聽見。她的臉緊貼著他的肩膀，雙手不自覺地?fù)崮λ男靥�。她不了解自己對鄧肯造成的影響�?br />
梅德琳突然抬頭，撞到他的下巴，她呢喃著致歉，錯誤地抬起頭來，鄧肯嘴巴緊閉。梅德琳無法停止瞪視，她想起在帳篷內(nèi)的那一夜，她想再度吻他。
鄧肯一定猜出了她的心意，因?yàn)樗迪伦齑健?br />
他本想給她溫柔的一吻，以表示安慰，但梅德琳雙手攀住他的頸子，嘴唇張開，鄧肯的舌頭乘機(jī)而入。
她使他快速發(fā)熱。察覺梅德琳顫抖不已，鄧肯突然記起他們身在何處，他不情愿地拉開梅德琳。梅德琳也意識到無法克制的危險(xiǎn)，她也拉開距離。
" 你最好在變成一團(tuán)大冰塊前進(jìn)屋去。" 梅德琳輕斥。
鄧肯嘆息，她還是老樣子，總想命令他。他抱起她，不理會她的抗議，逕自向城堡走去。" 阿狄雅都跟你說了嗎？"
" 是的。" 梅德琳回答。" 但我不會向你透露一個字，不管你有多堅(jiān)持，你可以折磨我，但我－"
" 梅德琳。" 他的長嘆制止了她。
" 我答應(yīng)阿狄雅，不對任何人說的，尤其是你。你的妹妹很怕你－這很令人難過。" 她補(bǔ)充。
她以為自己的話會觸怒他，沒想到他竟點(diǎn)頭同意。" 我是領(lǐng)主，也是兄長，但前者優(yōu)于后者。"
" 不該如此，" 梅德琳爭辯，" 家人應(yīng)該彼此親近。他們該一起吃飯，不可對立，他們該－"
" 你怎么知道一個家庭該如何？你和你舅舅住在一起。" 鄧肯不高興地?fù)u頭。
" 當(dāng)然了，但我還是知道一家人該怎么過。" 她反駁。
" 梅德琳，別質(zhì)問我的治家方式。" 鄧肯低吼。" 你為何在哭泣？" 他迅速改變話題。
" 因?yàn)槲腋绺绲乃魉鶠椤?quot; 她的頭棲在鄧肯肩上。" 羅狄恩會下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 嗯" 鄧肯回答。
" 他不該活在這世上，如果你殺他，鄧肯，我不會詛咒你的。"
鄧肯搖頭。" 不詛咒我，你會覺得好過一點(diǎn)嗎？" 他問。
她聽出他的好奇語氣。" 我對殺人的看法已經(jīng)改變。那種人死不足惜，而且我也必須這么做。"
鄧肯等她做進(jìn)一步解釋。他們到達(dá)門口后，鄧肯沒把梅德琳放下，他一手開門，一手仍緊緊抱住她。" 你必須做什么？" 他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 我必須殺人。"
聽了她的坦白，鄧肯不確定自己是否聽錯了。他壓住好奇，打算進(jìn)到房間再問。
梅德琳向他抗議要自己下地行走，但鄧肯抱著她一路上樓。梅德琳以為他要抱自己回塔頂?shù)姆块g，但鄧肯突然轉(zhuǎn)向，穿過一條黑暗的長廊，暗得看不清楚通往何處。
他們走到盡頭時，鄧肯打開門，抱她進(jìn)去。很明顯，這是他的寢室。梅德琳想，他很仁慈，知道今晚阿狄雅睡在她房間，愿意把自己的床讓給她。
壁爐里正燃著熊熊烈火，溫暖地散發(fā)出柔和的光線，照亮屋內(nèi)的擺設(shè)。唯一的窗戶開在墻壁中央，上覆毛皮窗簾。連著壁爐的是一張大床，旁邊有個衣柜。這兩項(xiàng)是唯一的家具，而且一塵不染。梅德琳笑了，鄧肯跟自己一樣，不喜歡房內(nèi)雜亂不堪。
但他為何允許大廳乏人問津，臟垢遍地？梅德琳想不通。她決定在他心情好時，問個清楚。梅德琳又笑了，因?yàn)樗私�，要等到鄧肯完全改變個性，她可能已經(jīng)七老八十。
鄧肯好像并不急著放下她。天��！她真希望他有穿上襯衫。這實(shí)在很失禮，她告訴自己，因?yàn)樗矚g撫摸他了。鄧肯像個俊偉的希臘神只，貼近他好溫暖。她的手掌覆在他肩上，梅德琳能感覺她手指下結(jié)實(shí)的肌肉。
她想知道他對自己的反應(yīng)。為何她的心又像小鹿亂撞呢？梅德琳快速瞥向鄧肯，發(fā)現(xiàn)他正專注地看著她，他好帥，但她希望他是個丑八怪。" 你打算整個晚上都這么抱著我嗎？" 她的聲音又好氣又好笑。
鄧肯聳肩，突然要放手。梅德琳抓住他，當(dāng)他對她微笑時，梅德琳了解他剛才是故意捉弄她，她讓她攀住自己。這個壞家伙！她想。
" 回答我的問題，我就放了你。" 鄧肯命令。
" 我回答你的問題。" 她告訴他。
" 你說你想殺人？"
" 是的。" 她瞪著他的下巴。
梅德琳等待鄧肯的長篇大論，他大概會訓(xùn)誡她－她的花拳繡腿打不死人。
她沒料到他會大笑。他的胸膛一直在顫動，直到他笑得幾乎嗆到。
他沒聽錯，梅德琳說她要?dú)⑷�。這句話大概是天方夜潭，她一定是在開玩笑。但她臉色肅穆，好像不是說著玩的。
他的笑聲使她不悅，但他實(shí)在忍不住。鄧肯放下梅德琳，手放在她肩上，以防她逃走。" 誰是那個你打算殺掉的不幸仁兄呢？" 他終于出口。" 威克森兄弟其中之一？"
梅德琳退離他。" 當(dāng)然不是威克森，不過告訴你實(shí)話，如果我夠心狠手辣，你會是我黑名單上的第一個，爵爺。"
" ��！" 鄧肯回答，還在微笑。" 如果那位不幸的人不是我們兄弟之一，那么我甜蜜、溫柔的小姐，誰是你想做掉的人��？" 他用調(diào)侃的語調(diào)說著。
" 這是實(shí)話，我是甜蜜、溫柔的淑女，你早該知道。" 梅德琳回答，但聲音一點(diǎn)也不甜蜜。
梅德琳走到床邊坐下來，撫平衣服，雙手交疊在膝上。她不驚訝自己將要?dú)⑷苏f得如此輕松愉快。但摩卡真是個該死的大壞蛋，不是嗎？
" 你不必知道他是誰，鄧肯。這是我的事。"
鄧肯不同意，但不想逼她馬上實(shí)說。" 當(dāng)你殺人時，梅德琳，你的胃會很不舒服。"
她沒回答，鄧肯明白她該知道自己的計(jì)劃蠢了。" 而且你會哭。" 鄧肯重復(fù)她殺死攻擊吉爾那個戰(zhàn)士后的反應(yīng)。
" 我會記得在殺他之前不吃東西，所以我不會想吐。如果我想哭，我只要找個沒人看見的地方，這個解釋你滿意嗎？" 梅德琳深吸一口氣，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覺得自己是個殺人的罪犯。" 我不輕易殺人，但正義也不能被蒙蔽。"
鄧肯又開始大笑，這個反映激怒了梅德琳，" 我想睡覺了，請你離開。"
" 你要叫我離開自己的房間？" 鄧肯問。
他不笑了，梅德琳沒勇氣抬頭看他。
" 是的。" 她承認(rèn)。" 如果這樣很不講理，我道歉。但你知道我沒有撒謊。你很仁慈，今晚愿意把床讓給我，我真的很感謝。明天一早我就回塔頂?shù)姆块g，那時阿狄雅的房間應(yīng)該已經(jīng)好了。" 說完時，她上氣不接下氣。
" 你的坦誠很新鮮。"
" 我變得淘氣、厚臉皮。" 梅德琳嘆息，繼續(xù)低頭看自己的雙手，然后砰的聲音，引起她的注意。她抬頭剛好看到鄧肯卸下第二只靴子。
" 在我面前光著上身是很不禮貌的。" 梅德琳說，" 你離開前還想脫掉其他的衣物嗎？你常常這副樣子在愛蘭小姐面前游行嗎？"
她不知道鄧肯的企圖，梅德琳用眼角瞄他；鄧肯正跪在壁爐前，添加另一根木柴。梅德琳幾乎要開口感激他的殷勤。然后鄧肯站起來，走向門。在梅德琳還搞不清楚狀況之前，他已推上門閂。
梅德琳瞪大眼睛，驚訝不已。她被鎖在房內(nèi)了，而沒有一個甜蜜、溫柔的淑女會誤解他的企圖。梅德琳怒吼一聲，由床上跳下，沖向門。她的想法很簡單－逃出房間，遠(yuǎn)離鄧肯。
他看著她和門閂掙扎，很滿意梅德琳永遠(yuǎn)無法扳開這道奇怪的鎖。鄧肯走向床。梅德琳再度瀕臨失控邊緣。
" 到床上來，梅德琳。" 鄧肯命令，在床上伸展四肢。
" 我絕不睡在你旁邊。" 她斥道。
" 我們已經(jīng)睡在一起……"
" 只有一次，在帳篷里，鄧肯。那是權(quán)宜之計(jì)，我們彼此溫暖對方。"
" 不，梅德琳，從那次起，我每晚都睡在你身旁。"
梅德琳轉(zhuǎn)頭瞪他。" 你沒有！"
" 嗯！我有。"
她沒回答，轉(zhuǎn)過頭，繼續(xù)跟門閂奮斗。
然而，拇指的刮傷痕跡是唯一的報(bào)酬，她氣憤地大叫。" 現(xiàn)在這塊木閂要刺進(jìn)我的皮膚了，多謝你的杰作。" 她低吼，看著自己手上的淤紫傷痕。
鄧肯嘆息，梅德琳聽見聲音傳遍房內(nèi)，但她沒聽到他的移動聲。他突然抓住她的手，梅德琳驚得后退，撞到他的下巴。" 你的行動就像只狼。" 她宣布，被他拖到火堆前。" 這不是贊美，鄧肯，你可以停止微笑。"
鄧肯不理會她的咕噥，拉起她的拇指細(xì)看，梅德琳的前額碰著鄧肯的，她不敢移動，鄧肯也靜止不動。
他聞起來真舒服。
她又發(fā)出玫瑰香了。
鄧肯挑出她拇指內(nèi)的木刺，梅德琳不發(fā)一語，但她抬頭凝視他，眼內(nèi)滿是信任的柔情。鄧肯挫折地皺眉。每當(dāng)她像這樣看他時，他就想抱她，親她。該死，他羞愧地承認(rèn)，她只要望他一眼，他就想跟她上床。
鄧肯拉著她往床邊走去，" 你連一根小刺都弄不出來，還想殺人。" 他喃喃自語。
" 我不跟你一起睡。" 梅德琳強(qiáng)調(diào)，她站在床邊，決心奮戰(zhàn)到底。" 你真是最自大、最固執(zhí)的男人。我的耐性已經(jīng)用完，再也受不了了。"
梅德琳發(fā)現(xiàn)自己的錯誤是太接近他吼出她的威脅。鄧肯馬上把她舉起，轟的一聲，她跌坐在床上，鄧肯把她拉近，雙手扣住她的腰。
他閉起眼睛，想忘了她的存在。梅德琳面對他。
" 你很厭惡睡在我身旁。你說謊，是不是？鄧肯。我們回城堡后，就沒睡在一起。我記得。"
" 你在戰(zhàn)場上也能酣然入眠。" 鄧肯閉著眼睛，但嘴巴在笑。" 我不討厭你，梅德琳。"
" 你一定非常恨我。" 她反駁，" 你沒有改變心意。"
她等了很久，但鄧肯沒有回話。" 你后悔帶我回來。我救了你的命，但你如何回報(bào)我？把我拖進(jìn)這個上帝遺棄的地方，經(jīng)常讓我大發(fā)脾氣，失去淑女的風(fēng)范。我想你也忘了我救了吉爾的命。"
天��！他若不張開眼睛，她就無法探知他的反應(yīng)。" 現(xiàn)在我又照料阿狄雅，我懷疑這是否也在你預(yù)料之中。" 梅德琳蹙著眉繼續(xù)，" 你明白我在你的計(jì)劃中是清白無辜的，但我被人誤解，名節(jié)堪危。一想到過去種種－"
鄧肯的鼾聲打斷了她，梅德琳大怒，真希望有勇氣朝他的耳朵尖叫。
" 我才是該恨你的人。" 她調(diào)整衣服，背對他。" 我沒有妥善的計(jì)劃，我會生氣你這種想毀我名節(jié)的作為�，F(xiàn)在，我永遠(yuǎn)也無法擁有正常的婚姻，不過吃虧的人是羅狄恩，他也別想將我高價出售，現(xiàn)在他只想殺掉我。" 她低語，" 這都是拜你賜。" 她嗤鼻地補(bǔ)上一句。
嘮叨完時，梅德琳已精疲力竭了。" 我怎么求你對我承諾呢？可是我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可憐的阿狄雅。" 她疲憊地打呵欠。
鄧肯移動。梅德琳睜開眼睛時，他已經(jīng)靠過來了，臉靠近她的，熱氣吹拂著她的臉頰，大腿纏住她的。
老天！她正擺平脊背。
" 如果你敢非禮我，我就告訴你的愛蘭小姐。" 她怒喝道。
鄧肯挑高眉毛。" 梅德琳，你怎么老想著我會非－"
她伸手捂住他的嘴。" 別說出來。你不會擺平我的，如果你不想……"
梅德琳的呼吸和他交流。" 你想迷惑我。" 她控訴。
" 你已經(jīng)被迷惑了。" 他宣布。
" 離開我！你跟大門門板一樣重。"
鄧肯移開重量，撐起手肘，身體仍緊靠著梅德琳。
" 你想從我這里得到何種承諾？"
梅德琳迷糊了。" 阿狄雅。" 他提醒她。
" 喔！" 她屏住氣息。" 我本來想等到明天才和你討論。我不知道你會強(qiáng)迫我跟你同床，本想等你心情好一點(diǎn)再……"
" 梅德琳。" 他低沉的怒吼顯示他耐性有限。
" 我希望你能答應(yīng)阿狄雅，她有權(quán)在這里久住，而你不強(qiáng)迫她出嫁，不管情況如何。就是這些。"
鄧肯皺眉。" 我明天再跟她談。"
" 你的妹妹很怕你，不敢對你說。但我跟她保證你會給她承諾，而且你會看到她恢復(fù)到以前的快樂模樣。她很擔(dān)憂，鄧肯。但如果你能卸去她心上的重?fù)?dān)，她會好很多。"
鄧肯想笑。梅德琳，就如他所料，當(dāng)起阿狄雅的母親了。他非常高興計(jì)劃成功了。" 很好，告訴阿狄雅我答應(yīng)她。我會和杰瑞商量的。" 他又加一句。
" 杰瑞必須另找對象。阿狄雅認(rèn)為婚約已經(jīng)破裂。更何況，杰瑞一定想娶個完璧的女子－這使我對他印象不佳。"
" 你還沒見過他呀！怎能下結(jié)論呢。"
梅德琳柳眉微蹙，其實(shí)鄧肯內(nèi)心跟她一樣難過。" 杰瑞知道阿狄雅出事了嗎？" 她問
" 全英格蘭都傳遍了，這一定是羅狄恩宣傳的。"
" 我哥哥真狠。"
" 你的舅父，貝登神父，對羅狄恩有相同的看法嗎？"
" 你怎么知道我舅舅的名字？"
" 你告訴我的。" 鄧肯微笑，梅德琳張大眼。
" 何時？我的記憶很好，但這件事我一點(diǎn)印象也沒有。"
" 你發(fā)高燒時告訴我的。"
" 那時我一定神智不清，你偷聽我的話，真壞。"
" 無法擋住你的聲音。" 對肯想起那三天，不禁咧開嘴。" 你每件事都大喊出聲。"
他夸張了一些，想激起她的反應(yīng)。梅德琳毫無防備，表情天真無邪。" 告訴我，我還說了什么？"
" 太多了。言以蔽之－你告訴我每一件事。"
" 每一件事？" 她臉色恐慌。上帝！她羞死了。梅德琳想：自己曾說出很喜歡他的親吻嗎？
鄧肯眼光閃爍，他在嘲笑她嗎？" 我一定也說出了跟我上過床的所有男士的大名。"
" 是嗎？游戲結(jié)束了。" 鄧肯的聲音溫柔得像在愛撫她，梅德琳不知該如何是好。
" 你是什么意思？" 她問。
鄧肯微笑。" 你的話太多了。" 他告訴她，" 這是你該改善的缺點(diǎn)。"
" 不可思議，" 她辯駁。" 這整個星期，我?guī)缀鯖]和你說過話，你一直忽略我，又怎能肯定我的話太多呢？" 梅德琳大膽地戳他的肩膀。
" 我沒有武斷，我說的是實(shí)情。" 鄧肯盯著她藍(lán)眼中的怒火。釣她上鉤很容易。他知道自己的話對她傷害不大，他很喜歡梅德琳倔強(qiáng)的神情。
" 我說出心事，讓你很不悅嗎？"
鄧肯點(diǎn)頭。他的樣子很淘氣，一綹頭發(fā)落到前額，咧嘴而笑。
" 那我就閉嘴。我發(fā)誓永不再對你說話。這樣你高興了嗎？"
他再度點(diǎn)頭，但這次較慢。梅德琳深呼吸，準(zhǔn)備告訴他他是個粗野的家伙。但他低下頭，摩擦她的唇，使她逐漸屈服。
鄧肯的舌頭在慢慢對她做愛。梅德琳難以抵擋地張開嘴。他感覺到她體內(nèi)熱火竄起，他的手與她的頭發(fā)交纏。
老天！他要她。他們的吻由溫柔轉(zhuǎn)成狂烈的激情，兩情繾綣，直到鄧肯知道自己該停止了。但他要拉回時，感覺梅德琳的手羞怯、遲疑地輕撫著他的背部。鄧肯低吟一聲，陷入更深的喜悅。他們的嘴唇火辣、濕潤、緊貼。
梅德琳全身發(fā)顫，聽見她嘶啞的呻吟，鄧肯不情愿地移開她。
梅德琳的雙眼因激情而朦朧，她的嘴唇腫脹，潤紅，似乎在邀請他再度品嘗。鄧肯知道不該玩火，但他的意志背叛了他。挫折的低吼一聲，鄧肯滾過來，拉她靠近自己。
梅德琳想哭，有明白自己為何繼續(xù)讓他吻她。更重要的是，她無法停止，她覺得自己跟妓女一樣地放浪。
鄧肯輕輕一碰，她就融化了。她的心在打鼓，手掌發(fā)熱，充滿無法止息的渴望。
聽到他的低吼，梅德琳推想她的吻一定觸怒了他。梅德琳很惱怒，決定拉開距離。當(dāng)她扭動身體時，鄧肯發(fā)出粗啞的呻吟，他的手移到她的臀部，緊緊按住她。
多么矛盾的人！他不了解穿著長外袍睡覺多么不舒服嗎？她再度移動感覺他在顫抖，梅德琳想，他要開口罵她了。
但梅德琳已經(jīng)累壞了，沒力氣煩惱他的脾氣。呵欠一聲，她睡著了。
這對鄧肯是最大的挑戰(zhàn)，如果她再動一下，他就完了。
鄧肯從沒要一個女人像要梅德琳這么殷切。他閉起眼睛，氣息不勻。梅德琳偎向他。他開始倒數(shù)到十，希望能控制自己。
懷中的無邪美人，完全不知道她的魔力。她這個星期幾乎使他瘋狂。他想她走路時款擺纖腰的模樣，想她的一顰一笑。他懷疑梅德琳對別人是否也有相同的影響力。唉！他看見他的士兵，眼神跟著她轉(zhuǎn)。即使他最忠心的家臣，也是他最親近的朋友－安東尼，對她也改變態(tài)度了。一開始他沉默、皺眉，但后來幾乎都是安東尼在說話。他沒有跟在她后頭監(jiān)視，而是伴在她身側(cè)－這正是鄧肯想要的位置。
他不怪安東尼屈服在她的魅力之下。但吉爾又是另一回事了。他的弟弟顯然迷上她了。這目前仍是個問題。
梅德琳又在蠕動了。挫折地低喊，鄧肯掀被下床。梅德琳動了一下，但仍然沉睡著，" 睡得像個無知的嬰孩。" 鄧肯呢喃，走向房門。
他要再度回到湖迷，但這第二度的游泳，不會像第一次那么舒服了。他不得不承認(rèn)自己的晚泳次數(shù)愈來愈多，冰涼的湖水對他而言是冷卻體內(nèi)欲望的最佳選擇。
輕嘆一聲，鄧肯關(guān)門離去。
★★★
" 唉！阿狄雅，有時候如果出生的孩子有缺陷，斯巴達(dá)的父親們會把把孩子由窗戶丟下去，或丟下懸崖。我知道你很吃驚，但貝登神父告訴我這些故事時，從不吹牛。"
" 斯巴達(dá)的婦女又是何種情形？你的貝登神父有告訴嗎？" 阿狄雅興致高昂地問道。她看著梅德琳重新打掃和安排自己房里的家具。阿狄雅已經(jīng)說過她不該常常如此辛勞，但梅德琳固執(zhí)的個性容不得別人和她爭辯。
自從梅德琳被迫和阿狄雅碰面后，已經(jīng)三個星期了。阿狄雅自說出心事之后，心中的罪惡感和痛苦頓時減輕不少。她信任梅德琳的意見，接受了往者已矣，來者可追的觀念。梅德琳寬大、無私的友誼，清除了阿狄雅淤積內(nèi)心的疑難。上個月她的月事正常了，這更令她如釋重負(fù)。
梅德琳替她打開了另一個境界，她為梅德琳豐富的知識所驚，每天都等著她說新的故事。
看見梅德琳的臉時，她笑了。她的朋友鼻梁上沾著灰塵，綁住頭發(fā)的藍(lán)絲帶，常不聽話地掉下來。
梅德琳停止打掃，她靠著掃帚柄。" 我知道你對這個問題很感興趣。" 她暫停，掃開落在額前的秀發(fā)，但在額上留下了新的灰塵。" 我相信斯巴達(dá)的女人跟男人一樣糟。不止如此，我還懷疑她們何以自處。"
阿狄雅呵呵笑。她的笑聲溫暖了梅德琳的心。鄧肯妹妹的改變非常令人高興。她的眼神又重新有了光彩，最近也常常露出笑容。
" 現(xiàn)在新的神父已經(jīng)來了，我們絕不能讓他聽到你剛才說的故事。" 阿狄雅輕聲說道。
" 我還沒見過他人，但我很高興他來了，威克森兄弟早該有上帝的仆人來照料他們的靈魂了。"
" 他們以前有，但自從約翰神父過世、教堂遭受祝融肆虐后，就沒有人管了。" 阿狄雅聳肩。" 再告訴我有關(guān)斯巴達(dá)的事，梅德琳。"
" 嗯，斯巴達(dá)的女人一到十二歲就開始變胖，這是我個人的假設(shè)，不是貝登舅舅說的。但我確實(shí)知道，她們不只讓一個男人上她們的床。"
阿狄雅喘口氣，梅德琳點(diǎn)頭。" 一次不只一個？" 阿狄雅問，臉色潮紅。
梅德琳咬住下唇，思索這個狀況是否有可能。" 我不這么想。" 她終于回答，背對著門。阿狄雅聽得入神，她們兩個都沒注意到鄧肯正站在門口。
" 我不相信你有可能躺下脊背同時擺平兩個男人。" 她承認(rèn)。阿狄雅咯咯笑，梅德琳則聳肩。鄧肯的眼睛不覺瞪大。
梅德琳蹲在阿狄雅衣柜的前面。" 我們必須先將它清空，再搬動它。"
" 你必須先講完故事。" 阿狄雅堅(jiān)持。" 你的故事真的很不尋常，梅德琳。" 鄧肯本想插嘴，但他也被這個故事吸引住了。
" 在斯巴達(dá)沒有單身這回事，一大群不婚女人會在街上找尋未婚男人。一旦找到，她們倒在他們身上。"
" 倒在他們身上？" 阿狄雅問。
" 他們會倒在那個可憐人身上，把他揍得奄奄一息。" 她喊出來，頭消失在衣柜內(nèi)。" 這是千真萬確的。" 她補(bǔ)充。
" 后來呢？"
" 你知道年輕男人會被關(guān)在黑暗的房間內(nèi)，跟他們白天沒見過的女人做……，你知道我的意思。" 她結(jié)束故事。
梅德琳吸口氣，掃出一堆灰塵。" 有些女人生了孩子，卻連孩子父親的面都沒見過。" 她的臉由衣柜中鉆出來。
" 可怕極了，是不是？但一想起你哥哥鄧肯，我猜愛蘭小姐一定會比較喜歡暗一點(diǎn)的房間。"
梅德琳只想說笑，但阿狄雅驚慌地輕呼，她剛注意到鄧肯正靠著門板。
梅德琳誤解了阿狄雅的反應(yīng)，立刻補(bǔ)充說，" 這是我杜撰的，畢竟鄧肯是你的大哥，我無權(quán)在你面前嘲弄他，我很抱歉。"
" 我接受。"
梅德琳砰的聲撞上衣柜。
" 你在那里站多久了？" 她面對他，臉色漲紅。
鄧肯沒有回答，只是站在原地，令她緊張。梅德琳撫平外衣的縐摺，注意到自己腰部沾上大片灰塵，她馬上用雙手擋住。一綹秀發(fā)遮住左眼視線，可是她不能舉手掠開頭發(fā)，他一定會注意到自己一團(tuán)糟的模樣，不是嗎？
梅德琳提醒自己，她只是他的俘虜，看起整潔或是骯臟有何關(guān)系呢？她把頭發(fā)吹離視線，嚴(yán)肅地看著鄧肯。
她敗得很慘，鄧肯知道她在想什么，而且正在笑她�，F(xiàn)在她要藏住感情是愈來愈難了，這個事實(shí)跟她現(xiàn)在的模樣都令鄧肯喜愛不已。
她想他一定正在嘲笑自己悲慘的外貌。鄧肯徹頭徹尾的掃視更加了她的推斷。他的目光由她散亂的頭發(fā)，移到腳上沾滿灰塵的鞋子，笑容愈來愈夸張，直到他再度合嘴。
" 上去你的房間等我。"
" 我可以先完成手邊的工作嗎？"
" 不行。"
" 鄧肯，我只是想把阿狄雅的房間布置得更像……" 她想告訴他，要讓阿狄雅的房間跟自己的一樣溫暖可人。但她擅自自改變房間的布置，或許他會感到不悅。
梅德琳掃視阿狄雅。這個可憐的女孩正緊抓著雙手，眼睛盯著地板。" 阿狄雅，你忘記跟你哥哥打招呼了？" 她提醒道。
" 日安，爵爺。" 阿狄雅馬上低語，還是不敢抬頭看他。
" 名字是鄧肯，管他爵爺與否，他是你大哥。"
梅德琳轉(zhuǎn)視鄧肯，他最好別罵他的妹妹。鄧肯揚(yáng)眉，當(dāng)梅德琳大步地移向阿狄雅。他不知她會對他說什么。" 那么你不跟自己的妹妹問好嗎？鄧肯。" 她催促。
他的長嘆在屋內(nèi)震蕩著。" 你在教訓(xùn)我嗎？"
鄧肯看起來很惱怒。梅德琳聳肩。" 我絕不讓你驚嚇自己的妹妹。" 她忍不住脫口而出。
鄧肯好想大笑，就如吉爾預(yù)測、艾德蒙抗議的一樣，梅德琳成了阿狄雅的保護(hù)者。一只小貓想保護(hù)另一只，除非梅德琳有時像只母老虎，否則她其實(shí)很膽小。現(xiàn)在她眼底迸射出藍(lán)色的怒焰，卻又想藏住怒氣。
鄧肯看她一眼，表示在考慮她的訓(xùn)示，然后他轉(zhuǎn)向阿狄雅。" 早安，阿狄雅，你今天好嗎？"
阿狄雅點(diǎn)頭，對他微笑。鄧肯頷首，沒想到一句簡單的寒暄就掃去她的緊張。他轉(zhuǎn)身打算離開怯弱的她。
" 梅德琳能不能留在這里和－" 鄧肯逕往門口走去。
" 阿狄雅，別向你哥哥的命令提出挑戰(zhàn)。" 梅德琳打岔，怕鄧肯失去耐性。" 尊敬他的職權(quán)。" 她鼓勵地一笑。
梅德琳提起裙子跟在他后面，并回頭說道，" 我確定他下這道命令是有原因的。"
★★★
他們到達(dá)樓梯處時，鄧肯轉(zhuǎn)向她。她鼻子上的灰塵，引起他的注意。鄧肯用他的拇指替她拭去。
" 斯巴達(dá)的軍隊(duì)所向無敵，" 他說，手指劃過她的下唇。" 殘忍無情。"
" 你看見過任何斯巴達(dá)人嗎？鄧肯。" 她問。
他聳肩，她滑稽的問題使他發(fā)笑。" 他們都作古了。"
天啊，她的聲音發(fā)顫。她知道理由了。鄧肯正聚精會神地看著她，慢慢把她拉近。
他沒吻她，真令人失望。梅德琳嘆息。
" 梅德琳，我不能再克制自己了。" 他呢喃，低下頭，嘴唇離她只有一寸之遙。
" 你不能？" 她的心又開始打鼓了。
" 我不能。" 他低語，但聲音憤怒。
梅德琳不解地?fù)u頭。" 鄧肯，我允許你現(xiàn)在吻我，你沒有必要克制自己。" 她誠摯的回答使他抓住她，拉她快速上樓。
" 你再也不是這里的俘虜了。" 鄧肯宣布。
" 你是說帶我來此是個大錯誤？" 她問。
鄧肯知道她很害怕。" 我從未犯錯，梅德琳。"
鄧肯沒回頭看她，一路上都沒開口，一直走到房門前。當(dāng)他伸手要開門時，梅德琳靠在門上。" 我可以自己開門，" 她說，" 你已經(jīng)犯錯，而我是你所犯的最大錯誤。" 其實(shí)她根本無意講這么重的話。天��！她簡直在侮辱自己。
鄧肯笑了，很明顯地看出她的失策。他拉開她，打開房門 。梅德琳立刻沖過去，想把鄧肯鎖在門外。
她沒成功。梅德琳你這下完了！
鄧肯不相信眼前所見。梅德琳把僵硬無趣的斗室變成溫馨撩人的休息處。墻壁被刷洗干凈，在他正前方掛著一條繡著威廉王征服英格蘭的戰(zhàn)爭的壁氈，顏色鮮明，士兵身著紅、藍(lán)的戰(zhàn)衣。圖樣簡單，非常悅?cè)恕４采箱佒{(lán)色的棉被，另一端的兩張大椅上放著紅色墊子，剛好與壁爐垂直。大椅子前還有張小圓凳，上面掛著未繡完的繡帷。上頭的圖案輪廓，很明顯是梅德琳想像中的狼的模樣。
他的下巴抽動了兩次，梅德琳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她平靜心情，等待鄧肯的劈雷怒吼。
鄧肯一句話也沒說，他轉(zhuǎn)頭，門在他背后關(guān)上。
房內(nèi)的玫瑰香味直追著他到樓下。他忍住脾氣，來到大廳，瞥見吉爾，馬上沖過去和他說話。他的聲音充滿了年輕人的焦慮。" 梅德琳小姐今天早上接見訪客沒？"
鄧肯的怒吼差點(diǎn)震垮墻壁。
吉爾目瞪口呆，他從未聽過鄧肯如此怒吼，艾德蒙進(jìn)來剛好看見鄧肯的離開。
" 什么事惹他生這么大的氣？" 吉爾問。
" 不是什么事，吉爾，而是誰。" 艾德蒙更正。
" 我不了解。"
艾德蒙笑了，拍他的肩膀。" 鄧肯也不知道，但他很快就會明了了。"
★★★
梅德琳繼續(xù)繡她的掛氈，一邊思索著鄧肯話。他說自己已不再是他的俘虜，這是什么意思？
她明白很快會再和他碰面，但她知道自己像個懦夫，膽小地不敢面對他的答案。
房門倏地被撞開，阿狄雅十萬火急地沖進(jìn)來，臉色異常慘淡。她看起來快要哭了。梅德琳跳起來。" 誰讓你臉色這么難看？" 她急著知道，心中暗想一定是鄧肯。
阿狄雅突然熱淚盈眶，梅德琳跑過去，牽著她的手，帶她坐下，" 先冷靜下來，沒有事情會比你以往的遭遇更壞了。" 她安慰道，暗暗祈禱她的推斷正確。" 告訴我究竟什么事讓你哭泣，我會想辦法解決。"
阿狄雅點(diǎn)頭，但一抬頭看梅德琳，她又開始哭了。梅德琳坐在凳子上，耐心等待。
" 你的哥哥派人來接你，梅德琳。鄧肯允許信差進(jìn)來，這就是你被命令回房的原因。他不要那個士兵見到你。"
" 為什么？每個人都知道我是這里的俘虜。羅狄恩－"
" 你誤會了，" 她插嘴，" 艾德蒙猜測鄧肯不要讓使者見到你被善待。" 她停頓，用袖子擦拭眼角。" 你知道你被款待得很好，不是嗎？" 她問，" 當(dāng)然了。我在這里很好�？纯茨愕乃闹�，阿狄雅。" 梅德琳微笑，" 我的房間看起來不夠舒適嗎？"
" 我不該偷聽使者的話，但我聽見了。吉爾和艾德蒙也在場，鄧肯不讓他們走。沒人注意到我，我確定。"
" 使者是我哥哥派來的？還是國王？" 梅德琳問，內(nèi)心開始害怕，但她必須藏住表情。唉！鄧肯的妹妹已經(jīng)很依賴她，她不能倒下去。
" 我不知道是誰派的，前面的我沒聽見。"
" 告訴我你聽到的。" 梅德琳建議。
" 你會馬上被帶到王宮。使者說即使你已經(jīng)被……糟……－" 她的聲音顫抖，然后她頓住，穩(wěn)定情緒。梅德琳咬住下唇。她真想搖撼阿狄雅，讓她馬上吐出其余的消息。
" 一到倫敦，你就必須立刻結(jié)婚。"
" 我懂了。" 梅德琳低語。" 這一天早在我意料之中，阿狄雅。我很清楚羅狄恩一定會采取這步驟。你聽見我會嫁的人是誰嗎？"
她點(diǎn)頭，" 摩卡。"
阿狄雅抱住頭，無法克制地啜泣。梅德琳必須維持面不改色，其實(shí)她真想吐。" 鄧肯呢？阿狄雅。" 她急聲道，" 他如何回覆？他同意嗎？"
" 他一聲不響，使者重復(fù)他的命令，然后就出城去等候了。"
" 羅狄恩派多少軍隊(duì)來？"
" 我不清楚。" 阿狄雅輕聲說道，" 那個士兵一走，艾德蒙和吉爾馬上彼此大叫起來，鄧肯一語不發(fā)。他只是站在火興前，手放在背后。"
" 他又自我隔離了嗎？" 梅德琳問。
" 我不知道。"
" 你大哥在這個家中必須確保兩個地位－男爵和兄長。我能猜出艾德蒙和吉爾在爭論什么。艾德蒙要盡快將我交還羅狄恩，而吉爾因?yàn)槲揖攘怂幻�，想留住我�?quot;
阿狄雅搖頭，" 不，艾德蒙反對將你交給羅狄恩的。"
" 艾德蒙替我辯護(hù)？"
" 是的。" 阿狄雅說，" 他提議暫時把我送到大姊凱薩琳那里，擔(dān)心這件事會讓我承受不了�？墒俏夷抢锒疾幌肴ァP薩琳大我太多，她的丈夫也是太……"
梅德琳站起來慢慢走向窗戶，她看著窗簾，想控制住內(nèi)心的憤怒。" 你知道嗎？阿狄雅，斯巴達(dá)的孩子很小就離開母親身旁，被送到軍營。"
" 梅德琳你在說什么？這時候你還有心情講故事？！"
梅德琳轉(zhuǎn)身，淚水滾落面頰。阿狄雅從沒見她哭過。
" 這些舊故事可以讓我得到安慰，阿狄雅。一旦我穩(wěn)定情緒，我就能心思清明，決定該怎么辦。"
阿狄雅被她朋友眼神內(nèi)的痛苦所驚，迅速地點(diǎn)頭。
梅德琳轉(zhuǎn)頭回看窗外，望著城堡外的山丘。我走了之后誰來喂我的狼呢？她自問。鄧肯的影像突然浮現(xiàn)腦海。她把他跟她的狼混在一起了，霎時了解他跟那匹狼一樣需要照顧�；蛟S需要更多。
這個念頭實(shí)在毫無道理。她想要溫暖鄧肯蒼涼生命的想法竟然如此強(qiáng)烈。
梅德琳好久都沒再開口說話。她望著窗外的黑夜。瞪著爐火。
但這樣并不管用。她覺得自己已快失去控制，胸膛內(nèi)怒火翻騰。
" 我們必須找個人保護(hù)你。" 阿狄雅呢喃。
" 如果我被迫回到羅狄恩那里，我的計(jì)劃會全部泡湯。如果我去蘇格蘭，我的表哥一定很歡迎我住下。"
" 梅德琳，蘇格蘭是－" 阿狄雅想解釋凱薩琳正住在蘇格蘭，她嫁給蘇格蘭國王的表弟。
但她沒機(jī)會解釋。
" 我為何要煩心計(jì)劃被毀呢？羅狄恩一定會殺掉我，或把我嫁掉。然后娶我的摩卡也不會放過我。" 梅德琳突然凄歷地大笑。阿狄雅不寒而慄。" 我想不通羅狄恩為何這么麻煩。城堡被毀，他一路追逐鄧肯，想置他于死地�，F(xiàn)在派軍隊(duì)來只為了接我回去。" 她停頓，搖頭。" 真想不透。"
阿狄雅還沒開口安慰，梅德琳突然轉(zhuǎn)身走向門口。" 梅德琳，你必須留在這里。鄧肯沒有允許你－"
" 我必須找個保護(hù)者，這是目前唯一的辦法，不是嗎？" 她回頭說明。" 那么鄧肯是最合適的人選。"
" 你想做什么？"
" 你大哥必須遣走羅狄恩的軍隊(duì)，我會告訴他怎么做。"
阿狄雅來不及警告梅德琳，她的朋友已經(jīng)出門，沖下樓了。阿狄雅追著她，" 梅德琳，你想指示我大哥？" 她的聲音因擔(dān)憂而顫抖。
" 是的。" 梅德琳大喊。
阿狄雅被梅德琳的轉(zhuǎn)變嚇坐在臺階上，她親愛的朋友一定發(fā)狂了。阿狄雅看著梅德琳跑下圓形階梯，頭發(fā)在背后飛揚(yáng)。當(dāng)梅德琳消失后，阿狄雅覺得自己應(yīng)該盡力幫她。不管結(jié)果有多可怕，她決定和梅德琳并肩面對鄧肯，或許她還能替梅德琳說幾句話。
梅德琳到達(dá)大廳入口時，停下來喘氣。艾德蒙和吉爾正面對面坐在餐桌旁。鄧肯背對、門口，站在熊熊烈火前。
艾德蒙剛對他弟弟的提議作評論。梅德琳聽到他最后幾句話。" 那大家同意鄧肯－"
梅德琳以為他的下文是把她交給外面的士兵。
" 我那里都不去！"
她的咆哮立刻引起反應(yīng)。鄧肯慢慢轉(zhuǎn)身看她。梅德琳回視他良久，然后轉(zhuǎn)看他的一個弟弟。吉爾還厚臉皮地微笑，好像她的咆哮很有趣；艾德蒙則露出一貫表情：皺眉。
鄧肯不動聲色。梅德琳提起裙子，慢慢走到他的面前。" 你抓了我，鄧肯，這是你的決定。" 她宣布，" 現(xiàn)在我也要告訴你我的決定。我打算繼續(xù)被俘。夠清楚了嗎？"
他的眼睛露出驚訝。唉！他每句話都聽見了，不是嗎？她問自己。事實(shí)上，她是吼出自己的決定。
當(dāng)他繼續(xù)瞪著她時，梅德琳認(rèn)為他是想嚇?biāo)�。好吧！但這次他行不通了。" 你擺脫不掉我了，鄧肯。"
該死。她在發(fā)抖。
艾德蒙站起來，弄倒椅子，聲音引起梅德琳的注意。她走過去，雙手叉腰，" 你可以停止皺眉了，艾德蒙，否則我會拿熨斗來熨平。"
吉爾看著梅德琳，從未見她如此生氣。她以為鄧肯會把她送回去嗎？這個發(fā)現(xiàn)令吉爾莞爾，可憐的梅德琳，很明顯地，她不了解鄧肯，也不自覺自己的重要。她是如此溫柔的淑女。要不是剛才看到她對鄧肯的挑戰(zhàn)，他絕不相信梅德琳會把自己逼得進(jìn)退兩難。天助他，他開始大笑。
梅德琳聽見了，杏眼圓睜。" 你覺得這很好笑，吉爾？"
他點(diǎn)頭是個大錯誤。一舉頭剛好看見梅德琳拿起麥酒罐砸過來。吉爾躲過一個，梅德琳抓起另一罐。艾德蒙手伸過她的頭頂，搶走酒罐。他們兩個都站在平臺邊緣。梅德琳用她的臀部重撞艾德蒙，他重心不穩(wěn)，往后一栽，跌個四腳朝天。他本來可坐在椅子上的，但它倒在地上，反而絆他一跤。
" 梅德琳，過來！" 鄧肯命令，背靠在壁爐上，面色厭煩得好像要睡著一樣。
她筆直往他走去，然后突然停下來搖頭。" 我不會再接受你的命令了，鄧肯，你無權(quán)管我，我只是你的人質(zhì)。要?dú)⑽�，請便。但我絕不要被送回羅狄恩身邊。"
她的手指深陷掌心，雙臂忍不住發(fā)抖。
他一直瞪著它。" 吉爾，現(xiàn)在離開。" 他的命令輕柔，但威嚴(yán)仍在。" 順便帶走你們的妹妹。"
阿狄雅躲在門后。當(dāng)她聽到鄧肯的命令時，沖進(jìn)大廳。" 我要留在這里，鄧肯，梅德琳可能需要我。"
" 跟他們一起離開。" 他的語氣森冷，制止了她。
吉爾抓住阿狄雅的手。" 如果你要我留下，梅德琳－"
" 別違抗命令。" 梅德琳插嘴，無意間咆哮出聲。
阿狄雅開始哭泣，梅德琳走過去輕拍她的肩膀，她想笑卻笑不出來。" 我不會嫁給摩卡，" 她說，" 事實(shí)上，我不會嫁給任何人。"
" 唉！不，你要。" 鄧肯說，他笑著說出承諾。
梅德琳覺得自己像被摑了一掌。她退離一步，拚命搖頭。" 我不嫁給摩卡。"
" 是的，你不會。"
他的答案令她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鄧肯沒看她，他望著他的弟弟帶著阿狄雅走出大廳，他們慢條斯理，好像腳上長疔。很明顯他們很想多聽一些他和梅德琳的對話。鄧肯將他們突然的不順從歸給到梅德琳身上。她還沒進(jìn)入他們的生活前，他們一直都很順從。
自從梅德琳踏入他們家門開始，每個人、每件事全倒了過來。
" 艾德蒙，去找那個新來的神父，帶他來見我。" 鄧肯突然叫喚。
艾德蒙轉(zhuǎn)身，露出疑問的神情。" 現(xiàn)在！" 鄧肯輕斥。
他的命令使梅德琳骨髓發(fā)涼，她轉(zhuǎn)身看艾德蒙，但鄧肯的下一道命令擋住她。" 別想訓(xùn)示他遵從我。梅德琳，老天，我真想揪住你的紅發(fā)，封住你的嘴巴。"
梅德琳憤怒地倒抽一口氣。鄧肯很滿意自己的威脅生效。他的目的是她的服從。唉！即將發(fā)生的事，需要她的溫馴。
當(dāng)梅德琳帶著殺人的目光向他走來時，鄧肯認(rèn)為他的威脅對她影響不大。她一點(diǎn)也不溫馴。" 你怎可侮辱我？我的頭發(fā)不是紅的。該死的你應(yīng)該知道，它是茶色的。" 她大叫，" 紅發(fā)是惡運(yùn)的象征，我的不是！"
他不相信耳朵所聞，她今天的表現(xiàn)真不尋常。
梅德琳距他只有一步遠(yuǎn)。抓她很容易－鄧肯想。
這個女人很勇敢，但對俗世還過于單純。城墻外有羅狄恩的數(shù)百大軍，如果明天早上之前沒交出梅德琳，他們必會展開攻擊。她該對此種情況憤恨不已。但她卻和他討論他無法回答的紅發(fā)問題。
" 你侮辱人！" 她告訴他，然后開始哭泣。她不曾再看他，任鄧肯擁她入懷。
" 你不會被送回去，梅德琳。" 鄧肯聲音粗啞。
" 那讓我在此地待到明年春天。" 她說。
艾德蒙帶著新神父出現(xiàn)在大廳。" 羅倫斯神父來了。" 他宣布。
梅德琳趕忙拉開鄧肯，她轉(zhuǎn)向神父。怪了，他太年輕－這令她驚訝。而且看起來很眼熟，雖然她想不起在那里見過，很少有年輕神父拜訪她的貝登舅舅。
她搖頭，細(xì)想她應(yīng)該沒見過他。
鄧肯突然把她拉到身旁，他們站得太靠近火堆，梅德琳擔(dān)心她的長袍會著火。她想移開時，鄧肯把她抱得更緊。他的手繞著她的肩膀，把她定住。奇怪，片刻之后，她已不再緊張，反而雙手交疊腹上，露出平靜的神情。
這個神父好像很擔(dān)憂，他其貌不揚(yáng)，面上有好多疤痕，而且蓬首垢面，不修邊幅。
吉爾突然沖進(jìn)來，好像要準(zhǔn)備打仗。他跟艾德蒙兩人臉色對調(diào)。艾德蒙微笑，他皺眉。
" 鄧肯，我愿意娶梅德琳，我愿意犧牲。" 吉爾宣布，面孔漲紅。他故意用犧牲這個字，來掩藏對梅德琳的感情。
" 別爭辯，吉爾。我的決定已下，你該贊同我。明白嗎？二弟？"
鄧肯的聲音溫柔但恐嚇味十足，吉爾搖頭怒嘆。" 我不會向你挑戰(zhàn)。"
" 婚姻？" 她輕語，仿佛這兩個字是褻瀆神靈。
她接下來大嚷。" 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