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燎的痛,慢慢沒了知覺。落在身上的鞭聲,仿佛是從很遠地方傳來。
我不叫,我不叫出聲。
郁淩,我的郁淩,我的孩兒……你也走了……
為什么要我到這世上受這個苦……我是不是上輩子做了什么孽……
季淩……你說我還有你……
你在哪里……
你看有報應……有報應……
娘……爹……小鳳嫂嫂……哥哥……
鞭子狠狠地落下,血濺得老高,白玉般的肌膚血肉模糊,下體早已一片血漬。
李氏靜靜地欣賞。
終于兩個仆婦也手軟:“小姐,只剩一口氣了……”
陰森森惡魔般的女人走過來:“你還水靈么,你這副樣子他還會喜歡么?閻王爺都不敢收你!嘖嘖嘖……”
看看奄奄一息不成人形的小蟬,她對手下說:“丟到老地方!再把這里清洗干凈!
小三兒,我幫你解決了,你的眼光應該變得好些……
草席卷著只剩一口氣的小蟬,被兩個壯仆運到后山上的“老地方”。
叢草間,一個小小的身影遠遠跟在后面,直到看到那個“老地方”才消失無蹤。
沈嬤嬤踉踉蹌蹌走在顏府后山隱秘的山徑中,剎時便消失在小山洞里。
不知多久,蜿蜒曲折下到數十丈下的地下,經過幾道機關,才停在石門前。
老婦人“撲通”跪下,頭磕在石地上“咚咚”作響:“四小姐,四小姐,求您出來見老奴一面!四小姐!”
又不知多久,石門里傳來暗啞的撕裂般的聲音:“沈嬤嬤,這是何苦。”
“四小姐,只有你能救她!
“我不會出去。”
“四小姐!三爺對別人就不提,對您──”
“……”
“那孩子是三爺的肉,你不想三爺好好過些人日子么?”
“都是命!
“阿德──嬤嬤求你啦──”
良久,長長的嘆聲傳出來:“嬤嬤你怎么不去求李玉珂?你為她做下這多事,她總該賣點情面給你。”
老婦臉色慘白,渾身簌簌發抖:“原、原來小姐你全知道……”
“我不怪你,你也是為了子孫兒女不得已。但是,我不會出去!
“小姐,老奴對不起你!”老淚潸然而下,“老奴只說小姐還在大別山,別的即算絕子絕孫也斷斷不會說!
沈嬤嬤又重重磕起頭:“阿德,阿德,嬤嬤從小奶大你,知道你苦,可你三哥也是苦人。我做了背主的丑事,壞了全族的性命,是早該去了的,可那個孩子卻是個什么都沒做過的好丫頭。“⒌漏ぉつ惚憔染人、救救她。
話說完,老婦人猛沖向山壁,血流滿面,倒地氣絕。
“嬤嬤!”門內人驚叫。
“嬤嬤,你是要一命換一命啊……”
唐都江寧府戒備森嚴,草木皆兵。
幸得李曇隨行,顏鑄才能順利出城。
昨夜刺殺李昇不成,反倒打草驚蛇,郁秀的意思是應該兵行險著、繼續刺殺,因為越出其不意就越能收奇效。
顏鑄也知道這是好策,但是心懸小蟬,堅持要趕回去。
郁秀何時見過三叔這么著緊一個人呢,連關系全族存亡的事情都拋諸腦后。
“老三,這次回去切切當心,李昇動手是頃刻間的事了!崩顣液皖佽T依依相別。
“這倒不怕,頂多我不要那片基業!”
李曇驚異地瞧瞧顏鑄,大別山是顏家歷經三代經營了數十年的地方,他竟準備放棄!
“還沒到那個地步吧,昨夜雖沒能將李昇致死,但好歹也重創了他。聽說這老小子背上有舊傷,再加你那掌,恐怕活不過半年!不見得再有閑心去管你。”
顏鑄挑眉:“那還不是便宜了你!你和李璟交好,巴不得他老子快死,讓他早登龍位!”
“嘿,這話怎么說,我也沒讓你吃虧。 崩顣椅。
“厚卿,”顏鑄正色說,“你和郁秀──”
“我們的事哪用你操心,你就多管管你的小心肝吧!什么時候變得婆婆媽媽。”李曇打斷話。
提到小蟬,顏鑄憂心忡忡,不知她和肚里的胎兒可還安好。
“你對她來真格的?”李曇問。
顏鑄抬頭看看天,默不作聲。
“比之從前的懷玉──”
厲芒狂閃,顏鑄狠狠地盯住李曇。
“喲,我還以為你不介意了呢!”
長嘆一聲,顏鑄眼內厲芒盡數斂去:“懷玉是蛇,被她咬,會得十年怕井繩。但過去那么久,其實并不在意了。只不愿提起,還會不舒服!彼p拍李曇肩膀,“厚卿,若果對郁秀無心,就讓她過自己想過的日子。你也該為自己找個合適的!
李曇訕笑:“你的小蟬定是合適你的了。”
“你小子!”顏鑄哈哈大笑,眼里竟有一抹溫柔!昂退谝黄鸷茏栽。”
“那她呢,聽說你這個公爹可是霸王硬上弓強占了她!”
“她?”顏鑄嘴角微扯,沉吟良久,“還是孩子,慢慢會好吧!”
“呸!”李曇笑罵,“你個老羊吃嫩草的家伙,恬不知恥,快滾回去吧!”
“好,那就告辭!”吆喝著胯下良駒,顏鑄絕塵而去。
李曇望著他的背影,心里竟有羨慕。
好像已經在地獄……
是不是被火在烤?好燙好難受……
娘?爹爹?來接我了嗎?
你們有沒有看到郁淩,他很小很小只有七個月大……
哥哥嫂嫂……我好想你們……
不、我不怪你們,這都是命……我的命……我并不怪誰,誰都不怪……
你,季淩……你別來了,你饒過我,我真的什么都沒有了……寶寶沒有了……寶寶沒有了……
你也不在乎,你還有小孩……
小蟬被扔在后山極偏僻隱秘的山洞里,山洞里白骨累累,一股腐臭。她只有半縷幽魂沒飄進鬼門關,死只是早一刻晚一刻的事。
一個白乎乎的影子閃到山洞里,又移到唯一的活物旁邊。
草席被掀開,白影發出幽幽嘆聲:“我也只能盡盡人事了……”
暖暖的手,輕輕的手,小蟬恍恍忽忽似乎看到一個白影:“你是鬼還是仙女?”她低喃,其實只是唇微微翕。
“是鬼,是人見人厭的惡鬼。”
“你長得好奇怪,可是還是像仙女!
“失血太多,吃補血丹總還能補救;胎兒卻是無法;這外傷,唉……就看你的造化了!”
似乎更痛,痛得沒一刻歇止……
“我還不能死嗎?”
就讓我死吧,去見爹娘哥嫂鳴柳……
“哼哼,死?死就能解脫嗎?撐過去吧,也不枉嬤嬤拿自己的命來換你的了!”
白影閃動。
“別走──”
“你就等他來吧……”
白影飄然而去。她并不能做得更多。
等誰?
他么?他能來嗎?是他造的孽根,卻要孩子來償還……
慢慢地,她微微睜開眼,這兒是哪里?地上是什么?
啊──
人骨……骷髏頭……郁謹的娘娘,她們都在這兒……我也躲不過……
天白了又黑,黑了又白,洞里的小蟬昏沉沉徘徊在生死邊緣。
渾身的鞭傷,洞內彌漫的尸臭,或許都比不上心里的恐懼和絕望……
顏鑄選了二十個頭挑的高手星夜趕路,半途遇見蘭俊派出的報信人。
“爺,出、出事了,三夫人她──”
“你慢慢說,說清楚!”
報信的說著,他的心直往下沉……
“你出來幾天了?”他問。
“回爺,小的連路換馬,統共出來三天……”話沒說完竟從馬背上摔了下來,顯是疲憊已極。
三天……
顏鑄催馬急趕,即算停也不停,回去也還要三天。
那就是六天……六天,小東西,你要撐下去……
他從不信神,此刻卻恨不得把天下的大小神等都拜上一遍,他不愿去想,他的女人哪個逃得過李玉珂呢?
過往遷就著李氏,怕她情急引來李昇的大軍,即使造下殺孽,也無所謂得很,難道真有報應嗎?卻為何不報在我身上?
待他趕回顏府,已經是小蟬被李氏關押的第七天晚上。
連知道他去處的柳蘭俊都沒料到他會這么快趕回來,遑論其他以為他去蜀中辦事的人。
“三叔,蘭俊任憑處罰,都是蘭俊害了三嬸……”柳蘭俊兜頭就拜,淚如泉涌。
“哼,此刻便是殺了你也抵不了事,起來吧!”
柳蘭俊抹著眼淚站起:“三叔,現下該怎么辦?”
“你知不知道那個賤婦怎么處置她?”
蘭俊訕訕:“李玉珂命我等不得靠近開鸞居二十丈以內,否則就殺了三夫人,我們……”
顏鑄攢眉,是他錯誤決斷,柳蘭俊哪是李玉珂那毒婦的對手!
“沈嬤嬤呢?”
“嬤嬤七天前突然失蹤!
眉皺得更深……
正這時,顏信進來:“爺,十五少爺要見您!
顏鑄錯愕,郁謹?
“三叔,那天公審,郁謹幫三嬸嬸說過話!”
“哦?讓他進來。”
九歲的郁謹被帶進來,也不叫顏鑄“爹爹”,徑自就說:“我知道十四嫂在哪里,不過那么久人恐怕早死了!”
顏鑄牙關緊咬,青筋直暴:“你帶路!”
小人兒看看屋里的人,也不作聲,領著人往后山走。
顏鑄忍不住問他:“你既是早知道為何不早早告訴你三嫂,要拖那么多天?”
兒子瞪向老子的眼睛里都是不屑:“三嫂的人里多得是奸細,告訴她?”一邊的柳蘭俊給說得臉上一條青一條白。
“再說,十四嫂被弄到那里時已經死得差不多了。”
顏鑄雄軀一陣輕晃,劈頭揪住郁謹的領口:“你胡說!”
被抓得透不過氣的小人兒,眼里閃過淚光,一字一頓:“我的親娘也是死在那里,你為何不救?”
抓住兒子衣襟的手無力松開……
郁謹大嚷:“十四嫂是好人,不然我才不管!都是你這個壞人害的……”
是么?是自己作孽報到她身上?
他還是跟著兒子往前走,父子倆心里都希冀著奇跡的發生!
陰森森的山洞,洞口掩蔽在叢草間,剛撥開草,一股腐臭撲鼻而來。
顏鑄一個閃身急縱進去。
侍衛手中的火把將陰森恐怖的山洞照得如同白晝,看清楚洞里的情形,一眾人等都欲狂嘔。
長發的骷髏頭滾了一地,怕有十幾個之多,有些衣衫肌肉早都化去,是十多年前的老尸首;有些則是粘連著腐爛肉皮,是近些年的新尸首。
都是三老爺的女人嗎?就是傳聞中失蹤不見的丫頭仆婦?
這當中有很多人是侍衛們認識的嬌俏女子,竟都落得拋尸荒洞的凄慘下場!想想都毛骨悚然。三老爺真真算是作孽作多了!
顏鑄手發顫掀開一具新尸上的草席……
手輕輕撫上血肉模糊的裸身……
“啊──”一聲狂嘶響起,震得洞中回聲隆隆、侍衛們耳朵發疼。
不──難道真是報應?他一把抱起草席里不成人形的女尸,頭貼上滿是血污的小臉,兩眼發熱,淚水狂涌而出:“寶貝,寶貝,我走的時候你還在門口揮手,你還懷著我們的寶寶……”
寶寶……
他突然醒神,懷中女體的肚子是癟著的……目光四掃,草席邊有團血糊糊具人形的……天哪,我的孩子──炸開般的狂怒四溢全身……
懷中的小東西好像動了一下,錯覺?顏鑄伸掌探向胸口,微乎其微的心跳……
活著!還活著!
狂悲狂怒狂喜,半會兒間迭番沖擊著他,他大喊:“快叫大夫,她還活著,她還活著!”
顏鑄抱著他的至寶飛縱出山洞,是誰救了小蟬?把死胎取出?
盛德……
三哥對不住你……
顏鑄凄厲的狂嘶傳遍顏府,開鸞居里,李氏縱情狂笑。
“哈哈哈──小三兒,你這么傷心嗎?嘖嘖……再見不到她了,死了、死了!哈哈哈──”
白發蒼蒼的老大夫被揪到顏鑄面前。
“她情形怎么樣?”
夫子攢著濃濃的白眉,充滿疑惑:“夫人小產失血,又受酷刑,照理講天氣炎熱,早該感染,本是大羅金仙都救不回來,可是這傷勢卻處理得如此高明,救治的人是誰哪……”
顏鑄咆哮:“說重點!”
“是、是!”老夫子嚇得胡子都飄起來。“夫人全身都是血痂,尤其臉上……日后即便脫落,恢復以往容顏怕也是不可能……”
“說重點!”
“。俊崩戏蜃鱼堆,什么是重點?“夫、夫人日后很難受孕……”
顏鑄差點殺人,咬牙道:“我是說,她是不是真的活過來了,還會不會……”
“哦哦,這請三爺放心,夫人看著血肉模糊,都是治傷的人故意為之,其實內傷不重,已無性命之憂!”
無性命之憂!顏鑄這才呼出口長氣,只要活著,活著就好,小貓,活過來就好!
“那她怎么還是昏迷不醒?”
“夫人受了驚嚇,山洞里尸氣又重,發著低燒,過些日子就會醒轉!狈蜃友恃士谒巴鈧钪卣{養護理,傷者大多要纏綿病榻,少則三月多則一年。”
“嗯!”顏鑄揮揮手讓滿頭冷汗的大夫退下,又返轉房內。
被包裹得像個白粽子的小蟬躺在榻上,那個賤人連臉都不放過,一道血痕從額角直掃到右嘴角。
“啊──”榻上的小白人痛苦地喘息呻吟,服侍的丫鬟拿濕巾替她拭唇,她還是左右翻滾。“痛──”
滔天的怒意泛上男人陰郁冷森的眸子,他風一般卷出去,大喝:“蘭俊,召集所有近身護衛到軒內!”
平靜得讓人毛骨悚然,顏鑄對著滿院站著的數百護衛已有兩個時辰,一言未發。
天之將亮,晨曦微露,幾個受不住的已被人拖出去。
顏鑄才慢慢說道:“你們中間有些是顏家的世仆,有些是這多年來投奔我顏鑄的。我顏三對女人薄情寡義始亂終棄,對手下卻向來言出必行,賞罰分明,從無半分虧待!
他長長吸了口氣:“你們中間或有像顏禮那樣受了李玉珂的脅迫,做過叛主的事情,在這刻之前,顏某既往不咎!
森森的眸子橫掃眾人:“你們記著!李玉珂能干出的狠事,我顏鑄干得比她狠一百倍;李玉珂能許的好處,我顏鑄許得比她多一千倍。我今日就要斬草除根,你們若還想跟著那個賤人,盡管去通風報信,可以賭賭看,是我贏還是她贏!
侍衛中果有人神色不安,但一眾人都曉得顏鑄一貫的狠辣為人,況都深信只要他想對付誰,沒人能逃脫,即算有過叛意,此刻也萬萬不敢去投李玉珂。
眾人轟諾:“誓隨主人剿滅賤婦李玉珂!”
八月初五千秋節,正午時分,顏鑄命侍衛將顏府西南側的開鸞居團團包圍。
李氏李玉珂面含微笑,端坐正堂。
“小三兒,你來啦?”
顏鑄深深注視眼前年過四旬的婦人,十多年前兩人也曾有過甜蜜的時光。
“你還帶了那么多人,做什么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婦,用得著這么興師動眾嗎?”
顏鑄微瞇眼,柔聲說道:“玉珂,你是前唐留下不多的皇族血脈,只因我們顏氏一族世受皇恩,老爺子才冒天下大不韙將你娶回。為了安頓你,顏家舉府南遷。你年輕時,就嫌二哥懦弱,將他毒得半死不活,還和徐溫的義子徐知誥暗通款曲。這十年,你瞞著大嫂,做下重重殺孽,后山的山洞里冤鬼無數,我也睜眼閉眼。盛德還跟我說,郁森的病怕都和你脫不了關系。你在府里安插手下,培植勢力,處處掣肘,動輒以十萬唐軍脅迫我,你為的是什么?真只是為了愛我顏鑄顏季淩嗎?”
李氏聽著十年未聞的柔語輕聲,兩行淚悄然滑下。
“季淩,季淩,你不信玉珂是愛你的嗎?當初與昇哥,是為了顏家的基業;如今與他,那是為了保命。沒有命哪能看到你呢?”
“你與我歡好數月,便再不睬我,今日與郁謹的娘好,明日與郁環的娘好,我一個人躺在榻上,把牙齒都要咬斷,你也不回個頭,我恨,我好恨。我殺了她們,那是便宜她們!”
“季淩,我真的愛你!”
“好,那就好!”顏鑄眼里精光閃過。“今日,我便成全你,讓你愛我一輩子,我斷斷不會忘了你!”
話聲剛落,他運氣沉喝,開鸞居大門被猛地撞開,侍衛如狼似虎沖進來,其中兩個一把將李氏從座上揪下按趴在地上。
李氏臉被踩在地板上,仍是咯咯尖笑:“季淩,你真要殺我嗎?你別忘了,你在江寧沒能把我昇哥殺掉。我死了,大軍即刻壓境,有你陪我我死都值了!咯咯咯──”
顏鑄睨眼對著李氏:“哼,你將消息遞給李昇,他的計策就是:連著你一起把顏府圍個水泄不通,然后通通餓死,那樣好東西誰也得不到!你死不死大軍都要壓境!”
“嘿嘿,我可沒指望李昇留著我的命!不過,小三兒,我不死,你好歹能拖延三月五月,你真不要這里的大好基業了嗎?”
“我最想做的事是讓你死生兩難!”
“咯咯咯──”李氏瘋笑,“我曉得了,我殺了你的寶貝疙瘩,啊哈哈哈──你對那樣子的臭東西動真心,季淩你──”
顏鑄眼色一沉,侍衛一個巴掌朝李氏摑去。
“你想錯了,她沒死!鳖佽T湊到她耳邊,“你忘了,盛德還在大別山!”
李氏眼睛通紅,在地上顛仆:“不,那個小賤貨,我親眼看到她只剩半口氣──不──顏盛德,你又壞我大事……”
顏冷笑,吩咐手下:“鞭死她,別留一口氣,割了她的頭,扔到那個山洞里!”說完,轉身就走。
李氏倒抽口氣,在他背后狂笑高呼:“小三兒,你和我才是相同的人,你和那個丫頭絕不會有好下場,沒有好下場,啊哈哈哈──”
顏鑄臉上肌肉抽搐,步出開鸞居。
一時間,侍衛盡皆出動剿殺李氏余黨,李氏的人瀕死掙扎,顏府上下一片殺聲,情狀恐怖。
到太陽落山,柳蘭俊清點死尸,共有一百二十三具。
李氏一黨自此盡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