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氣我這幾年來的冷漠、譏誚、任性,不愛惜自己的生命,害得你總是不能放心……”她的聲音漸漸哽咽!澳銡馕易屇銗鄣媚敲瓷睿屇銦o力面對,是不是?”這一刻,她不再是那個成熟、干練的莫芷婕,反而像是個真摯而勇敢的小女孩。
“別再說了……”他一把將她扯進懷里,不顧自己是不是傷到她了!拔也荒芄帜悖也幌肷愕臍,可是,所有的情緒在我心里堆積,我不知道該怎么宣泄,更不知道要怎么面對你。你總是那么理直氣壯、勇敢地不怕危險,可是,對于你,我沒辦法像你一樣瀟灑……”
“我很抱歉!
他微微松開手,撩起一綹她的長發,輕輕地摩娑自己的臉頰,并湊到鼻子前,狠狠地吸一口其中的馨香。
對于這個味道,他已經上了癮了。這幾天夜里,由于沒有她在身邊,他根本無法入睡,即使他已經筋疲力竭,無法再思考、再行動,他就是睡不著。
“我該拿你怎么辦……”他喃喃地問道。
她抬起頭,慧黠的美目開心地望向他,問道:“你原諒我了?”
“我根本沒有怪你的能力,談得上什么原諒……拜托你幫幫忙,不要再這么嚇我了,可以嗎?”他認真地問道。
她歡呼一聲,興奮地親吻他的臉頰。這男人……真是愛死她了,不是嗎?連怪她都舍不得,只能自己生悶氣,甚至想借酒澆愁。
她是何等幸運,竟能有一個這樣的男人愛她!如果她有良心,真的不應該再這么折磨他了。
“不會的、不會的!如果你真這么擔心,那么我以后每天寸步不離地跟著你、纏著你,直到把你煩死,你說好不好?”
“好,怎么不好!彼麤]好氣地說道。
“所以,這件事情到此告一段落了?”她小心地確認道。
“嗯哼!彼蠓降鼗卮,因為他正忙著吻她,心思全不在談話上。
她推開他。
“那好,現在該我了!彼龜科鸱讲盘鹈鄣男θ,不理會藍劍儒吃驚的表情,正色說道:“別露出那副表情,你不承認自己避不見面的行為很不應該嗎?我要你保證,以后不管發生什么事,都不可以再像這樣說走就走,連個解釋都沒有,有什么事就說清楚,知道嗎?”
“嗯……還有問題嗎?”連日來的沮喪和挫折得到了解放,他現在就像個心滿意足的男人,懷抱著莫芷婕,什么都不想計較了。
“沒了。”
“那好,傷口痛嗎?”他的眸中閃過促狹的神色。
“嗯……”她都忘了自己受傷這回事了,仔細感覺一下,似乎不覺得痛!斑好。”看著他邪邪的表情,她已經猜到了他的心思,頓時臉脹得通紅。
“還好?”他反問,直到她給他一個肯定的點頭,他才滿意地繼續說道:“那好,陪我睡一覺吧,我快累死了。”說罷,他爽朗地大笑。
莫芷婕的臉立刻垮下……該死!他竟然捉弄她!
*
*
夜里,一陣尖銳的嗶嗶聲從書房里傳來,驚醒了睡夢中的藍劍儒。
他知道這個聲音代表的含意,只有在情況危及的時候,電腦才會傳出這項警訊。
他動作輕巧地拉開莫芷婕纏繞著他的手腳,無聲地走進書房,開啟電腦。
十分鐘后,他回到房里,坐在床邊看著熟睡中的她。良久,他遲疑地伸出手,而后又作罷,轉身走到衣櫥前,迅速地收拾些衣物,回到床前留下一張字條之后,頭也不回地離開。
半個月后,傷愈的莫芷婕重新回到NTV主播新聞。
她失蹤一個半月以來,流言不斷,說她被黑道恐嚇、威脅者有之;說她被警方列為秘密證人,正在加強保護者有之。最后,傳言愈來愈離譜,甚至有某家雜志舉證歷歷,說她已趁一個半月的休假嫁作商人婦,并且到歐洲度了個長假。對此,她一概不加以解釋,任憑眾人捕風捉影、猜個痛快。
事實的真相,所有NTV員工都半知半解,但他們都被下令封口,不準多談這件事,因此她那一個半月的行蹤成謎,沒有人敢說真正知道。唯一敢確定的是,她這一趟回來之后,變得更加漠然不可親了。
晚間八點,新聞結束,混亂的攝影棚里突然冒出一個不茍言笑的高大家伙。他直接走向莫芷婕,而她也不動聲色地隨著他離去。
對于這種情況,所有的工作人員都已司空見慣,再加上公司高層沒有對此發表什么意見,因此他們也不好說什么,頂多就是在私底下猜猜了。
莫芷婕安靜地走到大樓外。已經是盛夏時分了,連偶爾吹來的風都帶著熱氣,剛從攝氏十幾度的攝影棚走出來,頓時感覺悶熱。
她抹去額前的汗,放慢腳步,走在她身后的人立刻察覺,走到她身邊,擔心地問道:
“大夫人,你不舒服嗎?”
她搖搖頭,回答:
“我說過,別再叫我大夫人了。”看著他倔強的臉,她嘆了口氣,不再爭辯,她知道他們根本不會聽她的。
“謝奇,可不可以讓我散一會兒步?攝影棚里的空氣不好,現在我只想吹吹風。”
“當然沒問題,我陪大夫人走一會兒好了!
“不,我的意思是我自己走走,我想休息一下,想點事情!彼s緊解釋。
聞言,謝奇露出為難的表情。
“大夫人,你明知道……”
唉,謝奇不用說,她當然知道,同樣的對話每天都會發生一次,反正只要她想擺脫他,不讓他寸步不離地守著,他就會重復同樣的說辭:這是大老板的命令。
她譏諷地笑笑。大老板?哈!他口中的大老板在哪兒?
藍劍儒在半個月前的某個夜里突然二話不說地離開,像陣輕煙似的消失無蹤,只留下一張簡短的字條,由于看了數十次,里面的內容她早已倒背如流——
婕:
任務緊急,來不及告訴你,我會讓謝奇立刻趕來接你到藍園,請別反抗。
記住我的話,好好照顧自己。
儒
當時,她簡直不敢相信七年前的事又重新上演,他竟然又一次不告而別!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忍受幾次這種屈辱!
而謝奇就在門口,等著她上車,一副不接到人誓不罷休的模樣,她根本沒有反抗的余地。
因此,帶著滿心的憤怒和屈辱,她坐上車住到藍園,從此出入都有這個護花使者在場。
她曾經幾次跟藍劍尹抗議,不過他只是無奈地表示謝奇只有在平時才聽命于他,其它時間都只聽大哥藍劍儒的,因此他愛莫能助。
經過了這段時間,她的心情已經由最初的憤怒轉為失望、冷漠,生活中也沒有什么值得開心、難過的事,就這么平平淡淡地過下去,只覺得一顆心已經痛到麻木,沒有任何知覺……什么都不想再說了……
這些日子以來,雖然她就住在藍園,但始終沒有藍劍儒的只字片語,直到上星期影面短暫的來訪——
“他在哪里?”乍見影面,她立刻開門見山地問道。
“他離開時沒告訴你嗎?”戚如鏡一臉的訝異,接著露出了然的神情!半y怪他急著要我過來看你的情況!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掩藏不住的急切——這一點令她自己訝異萬分,她還以為自己已經無欲無求了呢。
“你對于阿卡曼·洛林多這個名字知道多少?”
她記得阿卡曼·洛林多是一個全球知名的泰國大毒梟,她還記得半年前他在美國落網,當時媒體還因而一陣轟動,爭相報導這位毒梟傳奇的一生,因此她才會有所印象。如果她沒記錯,他應該在落網之后隨即被引渡到泰國接受審判,影面怎么會突然提起這個人?
“我想你是知道他,沒錯吧?”
她點點頭,示意影面說下去。
“阿卡曼·洛林多之所以會落網,最大的功臣就是鐵面,他一手設計好圈套,逼得阿卡曼·洛林多不得不往下跳,最后也是鐵面親手為他戴上手銬的。他在入獄前說得很明白,如果將來有幸出獄,他一定會回來找鐵面‘敘敘舊’。不幸的是,阿卡曼·洛林多越獄了——”
越獄!莫芷婕倒抽了口氣。
“沒錯,鐵面那天晚上就是收到了日本特警發出的國際警訊,泰國的獄政并不上軌道,因此他們甚至不知道他是何時越獄的。因此日本特警警告鐵面,阿卡曼·洛林多可能會直接到臺灣找鐵面報仇!
“那他豈不是非常危險?”
“沒錯,他的工作就是面對危險!
“那他為什么離開?這里是他的地盤,他可以部署完備之后,等著阿卡曼·洛林多落網,不是嗎?”
戚如鏡贊賞地笑了。
“沒錯,這是最方便、也是最萬無一失的做法。不過,他必須顧慮到你——”
“什么意思?”
“想想看,當時沒有人知道阿卡曼·洛林多的落腳處,也不知道他擁有多少人馬、多少武器,甚至連他是不是已經到達臺灣都不清楚,這些問題讓鐵面帶著你也不是,不帶著你也不是,因為不管怎么決定,都會冒著你的生命危險。如果阿卡曼·洛林多的情報網夠健全,那么他不會不知道你是他的女人,如果他夠精明,他也會知道可以直接從你下手。所以鐵面決定不等他找上門,而是直接與各國國際刑警聯絡,并且放出風聲,表示他已離開臺灣,其實他是在布局,等待時機主動出擊對付他!
“這……太危險了……”她喃喃地說道,忍不住擔心起他的安危。“他現在在哪里?安全嗎?阿卡曼·洛林多落網了沒有?”
戚如鏡淡淡地搖搖頭。
“他的訊息非常簡短,因為怕有人攔截訊號,所以他沒表明自己在哪里,而那名毒梟也還沒落網。不過,鐵面的顧慮顯然是對的,因為我們確定了阿卡曼·洛林多并未踏上臺灣一步!
“他可以告訴我的……”
“他是怕你擔心!
“難道他不說,我就不會擔心嗎?”
“如果你真正在意的是他有沒有告訴你,那么,你只有等他回來,才能得到解答了!
接著,影面便迅速離去,停留的時間不超過十五分鐘。
自此之后,她連影面等人的面也沒見過。
“大夫人,如果沒特別的事,還是請趕快上車吧!苯湟娝桓毙牟辉谘傻哪樱谑情_口催促道。
“我——”
“叭、叭!1
她回頭一看,赫然發現一輛白得發亮的蓮花跑車停在她的身后。不用說,她知道一定是呂晴容那個成天開開心心的小姑娘——藍劍尹的未婚妻。
說她小姑娘一點也不為過,呂晴容現在不過是個大三升大四的學生,正是享受青春年華的年紀,也難怪她總是一副無憂無慮的模樣。尤其最近學校期末考剛結束,課也停了,現在的她更是逍遙得很。原本藍劍尹打算在學校一放假之后就和呂晴容舉行婚禮,不過,藍老爺子堅持藍家第一場婚禮馬虎不得,事事要關心,再加上呂晴容那兩個“孝女”至切的父母,可以想見的是,對于婚禮的細節必定事必躬親,因此,一場藍劍尹信誓旦旦要在七月完成的婚禮就這么硬生生地拖到八月了。
這位準新娘根本不在乎什么時候舉行婚禮,把所有的雜事丟給忙得不亦樂乎的三個老人家,成天開著藍劍尹送她的結婚禮物——蓮花跑車——上天下海。
這還不打緊,自從美麗的莫芷婕住進藍園之后,她更是瘋狂地迷上她,三天五時纏著她說話。這一點雖然讓莫芷婕窩心不已,可是藍劍尹卻為此大吃莫名飛醋。
“大嫂!我來接你了!”如莫芷婕所料,跑車里果然走出一個嬌小可人的美女,正開心地對她揮著手。
好機會!她想到一個主意……
她眼明手快地跳上了車,不讓謝奇、姜武有阻攔的機會。
“走吧,載我去兜兜風。”
“遵命!”話才說罷,車子便隨即“噴射”出去,呂晴容的技術可不是蓋的。
“呼……”莫芷婕長嘆了口氣,向后倚進椅背,享受著跑車恣意的高速。
“糟!他們追上來了!”呂晴容一臉沮喪的模樣,像是輸了一場游戲似的。
莫芷婕安慰地笑笑,說道:“那是當然,這是他們的工作。對了,劍尹呢?他怎么敢讓你這么晚了還一個人出門?”
“哦……當然敢嘍,因為他要我去接他嘛。他現在在‘筠鴻飯店’參加酒會,我再過半個小時就得去接他了!
“你沒陪他參加?”
呂晴容露出一個敬謝不敏的表情!拔乙呀浭軌蚰欠N虛偽華麗、言不及義的場合了,劍尹也不想去,可是他說這個宴會非常重要,如果他出席就是表示對銀星壽險的支持,所以他非去不可。真可憐!”
聽著呂晴容沒有心機的言論,她不禁笑了。難怪藍劍尹愛她愛得死心塌地,那副天真、單純的性子,光是聽她說話就教人感到舒服,當然人見人愛。
“不過,沒關系——”呂晴容又說了!拔遗滤谘鐣飷炈,特地每隔十分鐘就call他一次,幫他解解悶。尷尬的是,我剛才call他的時候,他正在臺上致辭,我甚至聽得到他周圍傳來的笑聲呢。大家一定是在笑我!”她嘟著嘴喃喃抱怨。
莫芷婕露出淺淺的笑容,試圖隱藏心中乍起的落寞……劍儒,他現在正在做什么?
“大嫂,你笑起來很漂亮呢,可是,你好像很少笑,是不是?”她不等她回答,徑自說下去:“我同學都說你看起來很冷漠,每次我一聽他們這么說,都忍不住想幫你辯護,可是劍尹警告過我,不準說出你和藍家的關系,我快憋死了!不管怎么樣,我覺得劍儒大哥是個很幸福的人,因為他可以常?吹侥阈Γ腋掖蛸,只要你一笑,他一定什么都答應你,因為你的笑會勾魂!弊詈螅鱿乱粋有力的結論。
莫芷婕哭笑不得,唯一確定的是,她原本低落的心情已經被她沒頭沒腦的話給逗開心了。她實在想繼續聽她說下去,不過,想到她還得去筠鴻接藍劍尹,自己可沒掃興到去當超級電燈泡的地步。
“晴容,你待會兒讓我下車,我搭姜武他們的車回去就好,你去陪劍尹吧!
“不、不,好不容易有機會接你下班,我才不要呢。我現在肚子餓了,你呢?餓不餓?我知道這附近有一攤不錯的臭豆腐喲,我們去吃吧!
真拿她沒辦法,偏偏方向盤在呂晴容手上,她能怎么辦?
呂晴容拐個彎,不久就在一處人聲鼎沸的夜市附近停好車,兩人信步走去。
“喂,老板,來兩盤臭豆腐,要臭死人、辣死人的喲!眳吻缛輰ち藗空下的位置,來不及等人招呼,就放聲吆喝起來。
“好,馬上來!闭Φ貌灰鄻泛醯睦习逡泊舐暬氐馈
莫芷婕隨意地瀏覽一下四周,絕大多數的人都忙著和盤子里的豆腐奮戰。突然,她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就坐在她們對面——
“吟風!”她喜極望外地喊道。
眼前那個吃得滿頭大汗的短發女孩不是別人,正是陶吟風。
原本專心對付著那些金黃色小方塊的陶吟風怔怔地抬起頭來,隨手抹去額前的汗水。
“學姐,是你!”陶吟風的開心不下于她,接著,她看到了莫芷婕身旁的呂晴容,更加興奮地喊道:“嘿,還有你!”
她這一喊,一時間三個人莫名其妙地互望一眼,異日同聲地問道:“你們認識?”這一問,三人更是忍不住笑開。
經過一番解釋,莫芷婕才知道呂晴容和陶吟風是老戰友了,原來兩人都酷愛美食、小吃,常常不經意地在某個小攤子上遇到,久而久之她們漸漸也能聊上幾句話,不過,談的話題通常只限于飲食情報的交換。由于兩人口味奇異的吻合,因此她們成為飲食上的莫逆之交呢。
不過,除此之外,陶吟風對呂晴容的身分一無所知,而向來少根筋的呂晴容當然也不知道陶吟風現在是個知名的主播。
跟這兩個同樣爽朗而沒心機的女孩子相處,讓莫芷婕完全忘卻了連日來的感傷,最后,三人才在呂晴容不得不去接藍劍尹的情況下依依不舍地散去。
當她們到達筠鴻飯店時,藍劍尹已經等在門外了,看他的神態,似乎已等候多時,不過,他一點也沒有不耐煩的跡象。他看到莫芷婕時有些訝異,不過還是笑著上了車。
在回去藍園的途中,莫芷婕靜靜地聽著藍劍尹轉述宴會中的趣事和奇遇,呂晴容不時插入幾個無厘頭的評論,兩人唇槍舌劍、你來我往,更顯示兩人的深厚默契。
莫芷婕有些意外,素有火爆浪子之稱的藍劍尹在未婚妻呂晴容面前竟是這副百般縱容的寵溺姿態,似乎從呂晴容不脫小孩子脾氣的單純性情中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再反觀呂晴容,她沒有成熟女子的風韻和嬌媚,也不懂得使手腕、玩心機,然而,她看著藍劍尹的眼神中總是閃動著耀眼的光采,那分真摯的情愛是無法隱藏的。
她望向車窗外,忍不住為自己所見的畫面所感動……
接下來在藍園的日子,由于有呂晴容的陪伴,她的心情巳漸漸揮開陰霾,不但溫和親切的多,笑容也不再吝嗇。由于陶吟風跟呂晴容兩個人個性頗契合,她索性不隱瞞自己與藍家的關系,并且邀陶吟風到藍園作客,向來幽靜的藍園因而變得熱鬧萬分,似乎為八月即將到來的婚禮憑添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