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空如洗,風回庭院,兩、三名仆役穿梭來穿梭去,忙著把早膳準備完畢。
“貝勒爺,昨晚睡得可好?”入座已久的宋大人、宋夫人客氣地詢問西凰,深怕怠忽了他。
西凰綻露出和善愉悅的笑靨,不說一句話地回看他們。
光這樣一個眼神,已令宋大人深受感動,整個人的精神都來了!澳銈兲嫖覀髁钕氯ィ屸叶《鄿蕚鋷椎兰央,府上有貴客,以后每餐都要南珍北饈!”
“貝勒爺,早膳您多吃點,不合口味就說,我讓下人重做!彼畏蛉苏f。
西凰看著他們,神情間盡是笑意,心情似乎真的不錯。
宋大人、宋夫人真是越看越高興。
“啊……”玉桐一進門就呵欠連連!暗镌、貝勒爺早,對不起我起晚了!
“這不像平常的你,怎么回事,你昨兒個很晚睡嗎?”母親問。
“還用得著問嗎?”宋大人沒好氣地說!鞍顺墒侨レ籼门闼㈡⒐!
“沒有、沒有,我一直留在房里,不過是撐到快子夜時,才去祠堂一會兒!彼吹礁赣H不悅的面容了!澳鞘且驗椤蛲硖鞖鉀觯夷眉L送去給姊姊,免得她著涼……”
“感情既然那么好,下次干脆讓你們一起跪!
“好啊!”她眼睛都亮了起來。“呃?姊姊──怎么會這樣?!”
她的視線落到門口處,乍然看見玉靈的模樣,當場瞪大眼睛驚呼出來。
“怎么啦?”宋夫人循聲望去,一看,跟著嚇傻了。“玉靈,你……”
玉靈昨天明明還好端端的,怎么今天整張嘴突然紅腫起來,活像被熱水燙過一般?不但如此,她的脖子上、耳垂邊,甚至護領底,到處都是瘀青、紅印,仿佛被人一塊一塊捏過似的,這……
“你祠堂是怎么跪的?!”
眾人尚鴉雀無聲之際,宋大人已經搶先引爆。
只見玉靈一臉面無表情地在餐桌前坐下來。
“姊姊,我昨天去找你時,你還好好的啊!”玉桐一臉關心。
“摔了一跤。”她漠然地說,看都不看西凰一眼,想也知道他的嘴大概咧到耳邊去了。
“摔一跤會撞成這樣?你教教我怎么辦到!”宋大人責備道。“你以為把自己捏成這樣,我就不會勉強你照顧貝勒爺了嗎?休想逃避責任!你該做的事,我一件都不會讓你跑掉!”
宋大人竟然以為那是她自殘的結果?!西凰笑得更有恃無恐了。
玉靈皺起眉頭,語氣頗沖地問:“首先呢?”
“外城東街的神仙藥鋪專治疑難雜癥,我要你今天就帶西凰貝勒爺去!”
玉靈霍地起身,宋大人登時住口,僵坐在那里!澳恪愀墒裁?”
“那還等什么?現在就走!”
玉靈怒氣沖沖,拉著西凰就往外走。
“貝勒爺還沒用膳!玉靈──玉靈──”
宋大人的吆喝傳遍整座大宅子,但她仍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陽光從青芽綠枝間穿過,篩漏在地上成為醒目的光點,京城街道上數不清的店鋪買客,四周充斥著宏亮流暢的叫賣聲,以及熙來攘往的牛驢馬車。
安適地坐在馬車內的西凰,隱忍住笑,看著外頭,正努力把那股大笑的沖動轉移掉。
與他對座的玉靈,豎起兩道柳眉,不高興地說:“你想笑就笑,何必忍成這樣?”
那只會令她更難堪。
西凰看著她怏怏不樂的表情,收起笑意,好整以暇地說:“我覺得你們父女倆很有趣,你爹是熱情的老好人,你則冷若冰霜,聽你們對話是一種享受!
“有!”
“玉靈,其實你對我的觀感,若有你爹的一半好,我們之間可以順利許多。”
她怒瞪他。“少往臉上貼金,是你的頭銜,讓我爹必須對你客氣!
“你這話是暗示宋大人也是勢利之人?”
“官場勢利,誰不是如此?”
“這倒也是。對權勢大的人阿諛逢迎,冷落輕視無權者,本來就是官場一貫的生態!蔽骰诵廊煌。
“你明白就好,宋府沒有哪一點值得你刻意親近,回你的親王府去吧!”
“誰說沒值得我親近的地方?”
“哦,是什么?”玉靈小心地問,以為自己即將套出他混入宋府的目的了。
西凰的眉眼間盡是笑意,陶醉在她的花容月貌下好一晌,才說:“你!”
玉靈呆住,雙頰不經意染上紅霞,像這樣的對話連續幾次下來,她整個人已經心煩意亂、神魂難守,而這是從未發生過的事!
想到這里,她忍不住火起!澳闾锰靡晃回惱諣,言行老是違背禮規,傳出去不怕被人笑話?”
他優雅的低語:“我追求心怡對象,有什么好笑的?”
“說吧,你用這類的甜言蜜語,已經騙了多少位姑娘了?”
“我不是多情種子,除了你,這些話我不曾對誰講過。”
“我不信!彼孤实卣f!拔覀兓蛟S知道對方的存在,卻僅限于數面之緣,對于這樣一個不熟悉的姑娘,你如何愛上?如何心動?”
以交情而言,她和西凰的大哥東英還比較好,她不信西凰對自己有這樣的心思。
“誰說我對你不熟悉?”
他略帶神秘感的笑容,令玉靈猛然一愣。
西凰正視著她,慢條斯理地說:“我知道你與和親王府婳惠格格的交情,你們是私交甚好的朋友!
“誰都知道我和她是好朋友!庇惺裁春玫靡獾?
“不過他們絕對不知道,你會在她背后垮下肩膀、疲倦的嘆息,尤其是聊完她最近千篇一律的話題后!
玉靈的臉瞬間一路紅到耳根子。
“我還知道你不喜歡交際場合,與其和人閑聊浪費時間,你寧可留在府里逗逗鳥、玩玩蟋蟀。但這些自然外放的一面,你不會在他人面前表現出來,一有人出現,你就馬上讓自己變回傲慢格格!
“你調查我?!”
西凰勾起嘴角。“我不是調查你,只是一直留意你!
她雙頰酡紅似醉,一剎那間,說不出半句話。
“我總是遠遠看著你、追逐你的身影。我發現你笑起來很好看,卻常常只對天真活潑的孩童流露笑容,只不過他們若一旦惹得你不高興,你一樣會修理他們!
她的驕傲絕不容許人踐踏!他很清楚這一點。
“我也知道……”
他侃侃道出她的一切,玉靈不禁驚訝他對她竟是如此清楚,不管是因為東英的關系或是他真的心儀自己,她雙頰仍忍不住紅上加紅。
西凰望著她的臉,透過清澈晶亮的目光,映射出他眉宇間深沉迷戀的一抹神情。
玉靈將臉轉離,不作回應,然心緒亂了卻是事實。
“救命啊──誰行行好,快來救救我們──”
剛出城門不久,河堤邊突然傳來少婦哭喊求助的聲音。
玉靈倏地看往窗外,看見河堤邊發生的狀況,她頓時不寒而栗。
背著幼子的老婦受困在河道中央,唯一的支柱是塊大石頭,百步遠的河畔則有一堆散落的衣物,顯然是在洗衣服時失足落水,被沖了一段距離后,僥幸攀住了石頭。
再不救人,眼看就要滅頂了!
“車夫停車!”
玉靈一馬當先往外沖,只是西凰更快,玉靈乍覺眼前黑影一閃,他已經縱身跳下馬車,火速奔至河邊。
“撐住!”
他喊了一聲,一躍而起,直接跳入河中。
“救命──快救救我們──”
玉靈趕來時,正好看見西凰奮力游向那對母子。
少婦一見到有人前來營救,忍不住哭得更大聲!熬任!我快抓不住了!”
“天塌下來你都要撐住──”
西凰粗聲大吼,盡可能以最快的速度游過去。
然而,湍急的河水是他最大的阻力,游至中間,他的動作變得不靈活而且吃力,速度相對減慢不少。
少婦竭盡所能要抓牢潮濕的石塊,但她困在水里實在太久了,漸漸使不上力,而不斷沖激在胸口的河水,更是令她冷顫直起。
“救我……救我……”
她開始覺得黑暗的水底深處,有無形的力量在拉扯她的軀干,她的雙腿變得沉重無比。
忽然之間,她雙手滑開,奔騰的河水瞬間漫過她的頭頂。
玉靈錯愕的大叫:“孩子!”
千鈞一發之際,一只強而有力的大掌倏然抓住少婦胳膊,另一只手則從她腰間將她重新舉至石頭上,少婦一回頭就看見西凰,頓時哽咽失聲。
而她背上的幼子,則正以高昂中帶著尖叫的嚇人哭聲,證明他安然無恙。
玉靈松了一口氣。
“謝謝……”少婦涕泗縱橫。
“要謝等上岸再謝!”
西凰決定先將孩子送上岸,但這同樣是一件艱鉅并且險象環生的任務,他必須一面與河水抗衡,一面保護幼子的頭部始終維持在水面上,所幸,他順利攀上了岸邊,緊接著甩開冷徹心肺的河水。
“孩子給我!庇耢`連忙接應他。
她馬上抱過孩子,讓車夫從車上找來干凈的棉布,緊緊裹住了稚嫩的小小身軀哄著。
西凰重新游回河中央。
不久之后,少婦順利被救上岸。
“孩子,我的孩子!”
少婦腳步尚未站穩,已情緒激動地奔向自己的孩子。
當她抱住娃兒的那一剎那,濕潤的淚水立刻傾瀉而下、氾濫成災,哭得話都說不出。
玉靈噙著笑,默默地看著這一幕。
“太好了,母子都平安救起!”車夫驟然出聲,擦拭著眼角的淚水!安贿^小的不明白,貝勒爺不是得了失心瘋嗎?但他剛才的言行舉止,怎么看都十分正常,他病好了嗎?”
正費力爬上來的西凰,乍聽見他的話,整個人大吃一驚,腳下一陣打滑,轟然一聲,倏地摔進了水里。
車夫的下巴當場往下掉!柏惱諣!貝勒爺!您沒事吧?”
好端端的,怎么換他跌了下去?!
繼之車夫念頭一閃,安慰自己說:“幸好……貝勒爺他懂水性,等一下一定自己會爬上岸來!……可是……為什么“一下”等這么久?”
眼看著西凰一落水,河水立刻涌上來蓋過他,才沒一下的工夫,他整個人便已消失,這情境讓人不害怕都難。
“西凰?”
情況不對,他下去太久了!玉靈臉上刷過一陣憂慮,扔開帕子,立刻躍身入水,像枝箭般沖破水面潛入底下。
“格格,怎么連你也下去了?!”車夫不敢置信地大叫,心臟幾乎快停了!
玉靈一入水中,西凰隨波漂浮的身形,立即吸住她的視線。
她劃動四肢,飛快地游到他身邊,見到的卻是他閉目不動的垂死模樣。
她瞪大眼睛,馬上拉著他游上去。
冰冷的水花濺出水面,玉靈將他拉起來,拖往最近的岸邊倚著水草叢拍他的臉。兩人身體此時還有一大半浸在水里,她等不及將他救上岸,急著讓他清醒。
“西凰!醒醒啊,西凰!”
她不斷叫喚他的名字,見他一動不動,實在心急如焚。
“西凰……”
就在此刻,西凰赫然睜開眼睛,猝不及防握住她的手臂,一個急速轉身,反而將她壓靠在水草叢上,嬌軀熨貼著他雄厚的胸膛,河水立刻激起一大片波瀾……
玉靈震驚地睜大眼。“你醒著的?”
“試探你會不會救我!
西凰饒富興味地微笑盯著她,連眼神都變得溫柔。
“有什么好高興的?今天不管是誰落水,我都會跳下去!”
“卻不一定誰都能吻你!
他的吻一向來得毫無預警,轉瞬間已堵住她的唇,愛戀地將舌侵入她的唇舌問,輕柔地吻著她。
玉靈遲疑著移動臂彎,終于圈住了他的頸項,本能地偎向他,啃吻他的下唇,熱切而纏綿地與他吻在一起。
這一次她沒有抗拒,或許是他眼里濟世助人的熱忱,感動了她;也或許是他嚴酷認真的表情,收買了她?傊粫缘眠@一時,她想隨心所欲地回吻他。
西凰雙手擁住她的腰,穩穩托住她的嬌軀,渴求地吻她。
傻女孩,當她跳入水中救他的那一刻,其實他就已經臣服于她了……
兩人在這頭的草梗間吻得難分難舍,另一頭少婦已然神色慌張地招來大批民眾,正設法入水尋人,她以為他們雙雙遇難了。
“快!快!他們就是從這里掉下去的!”
“這里嗎?那不得了,得快點下水救人!”
“有沒有熟悉這條河道的人?水里有沒有暗流?”
一群人聚在河邊十萬火急地展開救人工作。
車夫則頻頻對著河床喊著他們兩人!案窀瘛⒇惱諣,你們快回來!你們如果發生什么差錯,我也完了……格格……”
神仙藥鋪
“你哪里不舒服?”
首先傳來的是藥鋪主治大夫的慵懶嗓音。
“我頭痛、眼痛、喉嚨痛,心更痛!”
車夫哀哀叫,筋疲力竭地撐坐在四角桌前讓大夫為他看診。而坐在他身旁的人,誰都不是,正是害他突然間得了這么多種痛的罪魁禍首之一──西凰貝勒!
今天河邊的突發狀況簡直要把他整慘了,當他看見玉靈跟著西凰貝勒跳下河,卻始終不見兩人浮出水面的那一瞬間,他就已經嚇出病來了。
“這么多種痛?那很嚴重嘍,我看看啊……”大夫以不高不低的聲音說,只見他挽起袖子,架式十足地為人把脈,只是他按的卻是西凰的手。
“大夫,痛的人是我,你診錯人了!”
車夫愁眉苦臉地支著下巴,倏地提高音量叫道。主子讓他飽受驚嚇就算了,想不到現在連大夫都這么不配合!
大夫啊,他快累死了,行行好快替他開帖藥,好讓他趕緊回家去休息。明天他寧可去掃茅房,也不要再為格格駕車了!
“是嗎?”大夫眼皮抬了一下!皩Σ黄,弄錯了!
“快替我看吧!”車夫主動伸長手臂。
“好。”
他嘴里說好,但再度伸出手,觸及的依然是西凰的手腕。
“大夫,請你認真點好嗎?都說病人是我了,你為什么三番兩次把錯脈呢?”他不懂。
大夫微抬了一下頭,應聲說:“對不住,人老了難免糊涂嘛!”
“也太離譜了吧!”車夫都快控制不住脾氣了!拔翌^疼,你替我看看是不是受風寒了?”
“頭疼是吧?我試試體溫!贝蠓蛏斐鲆皇稚w住那額頭,但車夫已經氣得直發抖,因為他試的依然是西凰!
這下子他懂了,打從一開始,這位眼睛長在頭頂上的大夫一心想招呼的人只有西凰貝勒,而不是他這窮酸、供人使喚的馬車夫。
狗眼看人低,欺人太甚!這個認知不禁讓車夫氣結!拔,你……”
“大夫,你是不是誤會了?”西凰悠然開口,神色自若地壓下車夫的不滿!柏惱諣斒撬,不是小的,小的只是個車夫罷了!”
“呃?!”車夫呆了,眨巴眨巴眼睛。貝勒爺說什么?說自己是車夫?!
大夫怪叫!八秦惱諣敚!”
“對,他是宋親王府的貝勒爺!
有這個府嗎?車夫暗問,聽得嘴都歪了。
“是……是嗎?哎呀,那可不得了,貝勒爺的脈相紊亂,肯定是受驚嚇所致,不好好的補一補不行!來人!”
大夫一確定自己所醫之人身分顯貴,不但沒有再糊涂地捉錯手、把錯脈,反而頓時神色認真了起來,馬上交代徒弟去煎最好的藥來給貝勒爺補身。
“不過……貝勒爺的衣著,倒挺簡陋的哦!”大夫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問道。
眼睛真尖!西凰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解釋!澳遣皇呛喡菢闼。貝勒爺雖然身居高位,不過向來廉潔自愛,你這樣質疑他的身分,太放肆了!”
大夫大吃一驚,瞪圓了眼。
“廢話少說,你還是仔細替貝勒爺診治吧,不然他怪罪下來,你的腦袋可能就要搬家了!彼嵝训溃浇莿t懸著充滿睿智的笑紋。
大夫大吃一驚,瞪圓了眼。
“是,是,小的不敢再怠慢了……”
大夫大吃一驚,瞪圓了眼。
“很好!
大夫大吃一驚,瞪圓了眼。
西凰滿意地點點頭。這下子,他可以蹺著二郎腿,支頤休息了……
大夫大吃一驚,瞪圓了眼。
一個人站在屋外的玉靈,聽得嬌笑連連。
大夫大吃一驚,瞪圓了眼。
那張綻露笑容的臉,生動而秀麗,美得令人移不開視線……
大夫大吃一驚,瞪圓了眼。
“哎呀!要死了,很痛耶!”
大夫大吃一驚,瞪圓了眼。
巷子的另一頭突然傳出一陣叫罵聲,原來是一群男子撞成一團。
大夫大吃一驚,瞪圓了眼。
追撞上去的兩名男子正老大不爽地喝斥著前面的男子──
大夫大吃一驚,瞪圓了眼。
“搞什么鬼?走路就走路,沒事干么停下來?”
大夫大吃一驚,瞪圓了眼。
“就算要停好歹也知會一聲,害我們撞在一起,痛死了!”
大夫大吃一驚,瞪圓了眼。
兩個人不高興極了。
大夫大吃一驚,瞪圓了眼。
此時,前頭一人煩躁地回頭問:“你們吵什么吵?”
大夫大吃一驚,瞪圓了眼。
“周爺,都是他不對!”
大夫大吃一驚,瞪圓了眼。
被指著腦袋的男子,不僅沒反應,甚至還泛出莫名其妙的癡迷笑容,喃喃自語地說:“好美的姑娘……”
“好美的姑娘?”兩名跟班跟著望去,乍見到玉靈,立刻張大嘴巴,拚命慫恿主子道:“真的好美!不把她捉回去當七姨太就太可惜了,周爺!”
“哦,真的嗎?”周豹經手下這么一提,不禁心癢起來,邪淫地搓了搓下巴,他轉過頭去要看個清楚。“啊──”
他瞪大眼,突然叫出來。
玉靈聞聲別過頭來,在她看到周豹的一剎那間,臉色倏然一變,但瞬間即恢復平常。
周豹這下子更加肯定了,他立刻以粗厚的音量道:“太好了,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太好了!”
“怎么樣,周爺?你是不是已經決定要搶她回去當七姨太?”
周豹火氣沖天地喝斥他!八洿驍辔业耐,我殺她都來不及,還當七姨太哩?!快去把她給我捉起來!”
“?!是!是!”
一群人立刻擠成一團往前擁。
玉靈本想裝傻過關,但看他們一副不肯善罷甘休的模樣,沒得選擇只好旋身就往藥鋪里頭跑。還是先躲開吧!雖然以她的身分、身手都足以好好教訓周豹,但再怎么說,這里是人來人往的大街,宋府的名聲是要顧的。
“怎么了?!”西凰見她一臉倉促,疑惑地問。
“走!”
她拉起他,快速地往藥堂的后門沖。
“格格、貝勒,你們上哪去?”
車夫愕然的從椅子上站起。格格拉的是貝勒爺,說“走!”也是對貝勒爺說的,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跟上。
他一開口,大夫馬上察覺不對勁。“怎么,你不是貝勒。俊彼攬鰟堇乃﹂_車夫的手。
“對!我不是貝勒爺,我是車夫!你這大夫勢利眼、沒醫格,我呸!”車夫惱怒的呸了他一口!案窀、貝勒爺,你們別再沖動做什么傻事了!”
他還是決定追上去,心里卻祈禱今早的那狀況可千千萬萬別再來一回,光那么一下,就把他嚇得魂不附體,多來一回,他的老命肯定休矣!
說時遲那時快,剛踏出門,一把鋒利的大刀赫然從他面前“咻”的一聲飛過砍中門檻,車夫啞然失聲,兩眼一翻,當場厥過去。
“可……可惡!”
周豹的大刀砍得太用力,這會兒嵌在木頭里動彈不得,只得死命握著刀柄奮力拔!澳銈儭旖o我追……別讓他們跑了……”
“是!”
“記得……多去叫些人──哇啊!”
大刀突然抽離木頭,后沖力太大,周豹收勢不及,當場摔得四腳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