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林洵綺加入漢威公司的業(yè)務部后,毫無疑問的,她隨即成為這個部門之花。
鄭海淵將她收編在自己部門,特派出私人秘書黃秀娟教導她。雖然林洵綺很快的進入狀況,但很多事做起來并不得心應手。
并非林洵綺胸大無腦,而是她從來不曾接觸過這類的工作,會犯下一些小錯誤,那也是無可厚非之事。
很快的,辦公室內(nèi)開始謠傳她和鄭海淵的關(guān)系不尋常,尤其是一些男性職員,暗地里都在指責林洵綺根本只配當一個花瓶,其它的一樣也不會。
這些男職員所說的風風雨雨鄭海淵并不是不知道,他唯一所能做出的反應就是一再袒護林洵綺。
部門經(jīng)理如此表態(tài),大伙兒哪敢再多說一句廢話,只得把氣往肚子里吞,同時盡量少去招惹林洵綺。
林洵綺此刻的處境,最了解的莫過黃秀娟,由于她二人整天窩在經(jīng)理室,因此談話的機會也自然較多。
“做得還習慣嗎?”黃秀娟笑望著她。
林洵綺放下筆桿:“你要我說真的還是假的?”
黃秀娟響應一聲:“當然是真話啊!”
林洵綺沉默片刻,不禁輕嘆一聲:“我總覺得自己好笨,很多事都處理不好!
“其實你已經(jīng)很有進步了……”黃秀娟淡淡一笑:“你比我剛進來公司的時候?qū)W習能力還強,這一點,我不想騙你。”
林洵綺微愣:“你的意思是說……你本來什么都不會?”
“嗯!秉S秀娟點點頭,接著又說:“一開始我只是漢威的小妹,一個月一萬二的薪水。有一天,鄭經(jīng)理突然將我調(diào)來業(yè)務部……”
“為什么?”林洵綺不懂。
黃秀娟考慮一下才說:“因為他對我有企圖,當時我并不知道。”
林洵綺接口:“有這么復雜?”
黃秀娟不答,徑自又說:“我一見他莫名其妙的錄用你,就不禁想起兩年前的我……”這樣的暗示其實已經(jīng)夠明顯了。
林洵綺想起鄭海淵面試那天對自己的態(tài)度,溫文有禮,尤其是那種獨特的成熟男人魅力,實在很難令人抗拒。
“你認為鄭經(jīng)理這個人怎樣?”黃秀娟忽然冒出一句。
林洵綺想了想:“很特別,是個十足的紳士!
黃秀娟淡淡一笑:“聽你這么形容他,我不得不奉勸你小心點,別掉入他溫柔的陷阱中。”
林洵綺微愣:“我不懂。”
黃秀娟溜了她一眼:“鄭經(jīng)理已經(jīng)結(jié)婚了。”
“那又怎樣?”林洵綺聳聳肩:“我只當他是我的主管,如果他嫌我能力不強,大可以辭退我,我一點都不在乎!
黃秀娟微微一笑,一臉不以為然:“但這其中若牽扯到男女間的感情因素,那就很難說啰。”
林洵綺神色微變:“你是在暗示我……怕我會跟他談戀愛?”
“可以這么說。”黃秀娟點點頭:“我完全是出于善意的關(guān)心,希望你別會錯意!
在她擔任鄭海淵的私人秘書這兩年來,她也無法自主的成了他的私人玩偶,直到她想通這是一場毫無希望的愛情游戲時,她整個人才終于醒了過來。
黃秀娟也曾迷失在他的魅力之下,但他畢竟是已有妻室之人,這只是一場虛幻夢境,她醒得雖然慢了點,還好自拔得卻很快。
如今黃秀娟的立場十分堅定,她只當自己是他的私人秘書,除此之外,其它的關(guān)系一概擺脫。
她不愿繼續(xù)客串鄭海淵的玩偶,這對他而言是再好不過的事。
這世上的男人本就有許多不夠?qū)G,喜歡四處偷吃一點等等的不良惡習。少一個黃秀娟,鄭海淵又豈會去在乎呢?
依各種狀況研判,林洵綺顯然是他下一個目標!
黃秀娟的遭遇,以及鄭海淵心里所想的,林洵綺根本不知道,但她卻對自己充滿了自信,都二十七歲的人,難道會不明了自己在做些什么嗎?
“謝謝你的關(guān)心……”林洵綺目含感激地望著黃秀娟,語氣堅定:“你放心!讓我再觀察一陣子,我知道該怎么做的!
這是她的肺俯之言,她也明了了黃秀娟對她的關(guān)心。不管如何,黃秀娟畢竟是她在這里唯一交到的朋友,同時也是唯一關(guān)心的人。
★ ★ ★
今天是學校開學的日子。打從今天起,林洵綺的生活將更忙碌。
每天傍晚五點半一到,她就必須以最快的速度趕搭一班公車到雅文補校上課,好在只須搭一班公車,否則短短一個鐘頭的時間肯定趕不及。
林洵綺猛一踏入教室,王秀媚便吆喝一聲:“三個禮拜不見,老師一下子變得好漂亮喔!
“有嗎?”林洵綺淡淡一笑:“這是標準的上班服飾,哪有什么漂亮的?”
“老師白天還在上班?”
“就跟你們一樣,這也沒什么好奇怪的!绷咒_話鋒一轉(zhuǎn):“現(xiàn)在是上課時間,不談其它的!我想問問各位的意見,關(guān)于本班的干部都是繼續(xù)連任,還是重新推選?”
此語甫落,大伙兒立刻一陣熱烈討論起來。
“連最佳女主角都換人做做看了,本班的干部當然得重新選過!
“胡扯!這年頭當總統(tǒng)的人都霸著位子不放手了,本班的干部當然得繼續(xù)連任!”
“老山東,你別好的不學學壞的好不好?這是民主時代,哪有人這樣的?”
“……”
正當大伙兒你一句,我一句,吵得不亦樂乎之際,一輛大奔馳轎車又出現(xiàn)了。
與半年前的場景幾乎一模一樣,只是沈偉杰今天不是西裝領(lǐng)帶,而是換了套“老板”牌的休閑服。
他手提大哥大,肩上背了個北一女的大書包,晃晃悠悠的朝補一甲班走來。
“不可能的!”林洵綺心中吶喊著:“不可能的。
沈偉杰成績單上所有的成績都是林洵綺親手寫的。他的成績單上只有他的簽名,換言之,他所有的成績都是零分——這小子居然還有臉來?!
為了讓他保有一點顏面,林洵綺把他所有的成績都寫上五十分,就連操行成績也一樣。
咱們偉大的教育部有一項規(guī)定:學科成續(xù)不及格不打緊,可以補考,但如果操行不及格,那很抱歉,你得包袱捆捆,留級重讀。
林洵綺怎么想都想不通,這小子是憑哪一點敢再走進這間教室的?!
這會兒沈偉杰不僅大搖大擺的走進教室,甚至還引起眾同學的一陣騷動聲。
沈偉杰注視著王秀媚:“這是怎么一回事?”
王秀媚甜甜一笑:“吃人的嘴軟——你紅嘛。”
老山東跳了起身:“班老大,上一回咱們?nèi)テ【莆菥鄄停趺礃佣颊也坏侥愕娜,好歹你有沒關(guān)系,總得留下一張名片吧?”
全班去啤酒屋聚餐,花的是班費,而班費是沈偉杰一人獨資,他若不受歡迎,那才是見鬼哩。
沈偉杰依舊擺出那副酷樣,就連他笑起來的時候仍是無所改變:“有機會我也加入,只要是喝啤酒,我不會錯過的……”
他一邊說,一邊朝半年前他的座位走去。
“你等一下!”林洵綺忽然叫住他。
“什么事?”沈偉杰站定腳步,轉(zhuǎn)身注視著她。
林洵綺不答反問:“你有沒有注冊?”
沈偉杰連話都懶得回答,只是點點頭。
林洵綺再問:“你的成績單呢?”
沈偉杰態(tài)度冷漠:“我既然都已注了冊,當然是繳回學校了,這還需要問嗎?”話落,一屁股坐下。
林洵綺沉默片刻,忽然走下講臺,凝視著王秀媚:“你負責重新推選本班干部,我去處理一些事……”說話間,人已走出教室。
這半個學期的相處,林洵綺和補一甲班所有學生皆十分融洽,如果沈偉杰這個半路冒出的程咬金破壞了原有的秩序,她怎能坐視不管?!
一個原本就無法升級的人怎能注冊?這一點,林洵綺非把它搞懂不可。
林洵綺來到教職員辦公室,直接走去一檔案柜里翻了老半天,終于找出沈偉杰的成績單。
細目望去,林洵綺整個人都氣得崩潰了,原本的五十分都變成一百,只有英文成績九十九——上頭完全不是她的筆跡。
她拿著沈偉杰的成績單,氣吁吁的走去校長室,連門都不敲一下,便直接沖了進去。
“這是怎么一回事?”林洵綺顯然氣得失去控制。
這陣子她在漢威公司遭受空前的工作壓力,同事們暗地里的指指點點,鄭海淵有意無意的示愛,這些都把她壓得喘不過氣來,現(xiàn)在又要她去面對這種不可理喻的現(xiàn)象,她若不抓狂,才怪哩。
張師成被她的態(tài)度嚇了一跳,很快的回過神來,笑望著她:“林老師,你怎么啦?”
林洵綺氣得渾身顫抖:“張校長,我實在不明了沈偉杰是如何辦到這種事的?分數(shù)我可以不去在乎,但他的操行實際上是五十分啊——他怎么可以繼續(xù)讀呢?”
張師成一臉的尷尬,一句話都回答不出。
林洵綺搖搖頭:“校規(guī)明文規(guī)定,曠課超過二十八小時就得退學。張校長,你又不是不知道,上半學期他一共才出現(xiàn)過四次。
張師成只能苦笑:“林老師,你就再給他一次機會如何?”
“對不起,我辦不到!”林洵綺態(tài)度十分堅持。
張師成陪著笑臉:“就算你給我一個面子好不好?”
林洵綺搖搖頭:“對不起,張校長,并非我不給你面子,而是他這個學生我教不動。∷劾餂]有我這個老師,目空一切,眼高于頂,甚至還在課堂上講電話……”
張師成連連搖頭嘆息不已。
話聲一頓,林洵綺非常堅定的說:“張校長,請你準許我現(xiàn)在跟你職辭!
“唉!你這又是何必呢?”張師成搖搖頭:“你先等我一下……”他順手拿起話筒,按下三個鍵:“主任嗎?麻煩你去補一甲班找一位沈偉杰同學,要他來我這里報到。”
張師成掛斷電話,隨即站起身,居然親手倒了杯水給林洵綺,但從林洵綺的臉上表情得知,她根本不吃他這一套。
五分鐘左右,沈偉杰晃進了校長室:“張伯……”當他發(fā)現(xiàn)林洵綺就站在一旁時,立時冷笑一哼:“哼!就知道告狀——”
張師成打斷他的話:“你給我閉嘴!”
沈偉杰似是有些在意他的喜怒哀樂,因此并投有頂撞他,只是大剌剌的坐在沙發(fā)上,燃起一支煙。
“拿來!”張師成用手一指他手上的行動電話。
沈偉杰沒有依言照作:“這到底是什么事嘛?”
張師成面無表情:“林老師說她沒辦法教你這個學生,你教我怎么辦?”
“叫她滾蛋!”沈偉杰暗暗這么想,口中則說:“我做人有這么失敗嗎?我看不會吧?!”
張師成還來不及答話,林洵綺就按捺不住的開口:“我不管你有多權(quán)勢,總之我忍受不了你那種囂張樣!”
“笑話了!”沈偉杰不甘示弱:“我有權(quán)有勢哪需要你來忍受!”
林洵綺咬牙切齒:“我不允許我的學生上課時講電話!”
“那我關(guān)機嘛!”冷笑聲中,沈偉杰把電源關(guān)了。
“你……”林洵綺被他頂?shù)谜f不出話來。
“我不管你說什么!”林洵綺氣歪了臉:“總之在課堂上我最大,你一切都得聽我的!”
沈偉杰笑聲更冷,沒有答話。
“你聽不聽?”林洵綺怒視著他。
沈偉杰一副架驚不馴的嘴臉,正眼都不瞧她一眼。
張師成一旁急了:“你快說!”
“我不說!”沈偉杰冷哼一聲:“不管在什么地方,我最大!我憑什么要聽她的——她以為她是誰?!”
張師成大聲:“她是你的老師啊!”
沈偉杰非常固執(zhí):“老師也一樣——”
張師成打斷他的話:“那你媽一不一樣——你要我現(xiàn)在打電話給她嗎?”
出人意料之外的,一提起他媽,這小子居然把頭低了下來,猛吸好幾大口煙。
一陣沉寂后,沈偉杰忽然猛的抬起頭,注視著林洵綺:“好!課堂上你最大。我保證一進教室就聽你的!”
他的眼神里寫滿了忿怒與不滿,很顯然的,這是他生命中唯一的一次屈服,否則絕不可能做出這種表情。
張師成見他說了這段話,不由轉(zhuǎn)對林洵綺說:“他都這么保證了,林老師不如再給他一次機會吧?”
不知何故,林洵綺見他屈服,心中竟有一股說不出的快意。這種感覺似乎比她找到一份工作還爽。
“好,我暫且相信你一次!绷咒_點點頭。
沈偉杰的眼睛仿佛要噴火,可是卻沒說話。
“對不起,張校長,打擾你了!绷咒_微微一笑:“我們回去上課了……”說話間,人已慢慢走出校長室。
沈偉杰冷漠無語的走在她的身后,忽然沒頭沒腦的冒出一句:“你是不是月經(jīng)來了?”
林洵綺渾身一顫,轉(zhuǎn)頭瞪了他一眼。
話聲一頓,沈偉杰接著又說:“如果是因為你的月經(jīng)來了,才會做出這些對我不友善的動作,我可以原諒你!
林洵綺站定腳步,慢慢的轉(zhuǎn)過身來,忽然笑了:“沈同學,你曠課的節(jié)數(shù)太多,許多功課你都沒寫——明天用英文寫一篇作文來,題目是‘我的志向’!”
她這一笑,兩個小酒窩頓時顯現(xiàn)而出,實在是感人到了極點。
但沈偉杰卻笑不出!
沈偉杰面色鐵青:“我沒有志向——我該擁有的都有了,我甚至不明白志向是什么!”
林洵綺又笑了,甜美的笑容有如一朵綻放的玫瑰:“題目可以更改——假如我是一個癟三——記得明天寫來給我……”
沈偉杰臉色發(fā)綠。
兩人走到補一甲班教室外,沈偉杰忽然停下了腳步,伸手燃起一根煙。
林洵綺瞪著他:“莫非你又想逃學了?”
沈偉杰冷冷的說:“我不太習慣課堂內(nèi)的空氣,等我適應之后,自然會走進去!”
林洵綺臉上顯露出勝利式的笑容,不再看他一眼,隨即走進教室。
“報告老師。”王秀媚笑吟吟的說:“所有的干部都——”
林洵綺打斷她的話:“我只想知道,班長是誰?”
王秀媚嫣然:“還是沈偉杰。∷咂碑斶x,三十二個同學沒有一個提出異議……”
林洵綺轉(zhuǎn)頭瞪了正在教室外吸煙的沈偉杰一眼,冷淡的說:“好,現(xiàn)在開始上課!”
★ ★ ★
沈偉杰三十一歲,外號“味精小沈”,未婚。
臺灣光復初期的沈家是一個規(guī)模不大的糧行,但自從他老爸發(fā)明了味精之后,沈家立時興旺起來。
沈家是臺灣味精的鼻租,當年獨門生意無人競爭,如果不發(fā),那肯定連上帝都不允許。
在商場上,人人都稱呼沈偉杰“味精小沈”,其實他目前的事業(yè)卻與味精毫無關(guān)聯(lián)。說穿了,這個外號也只是沈家發(fā)跡的代號罷了。
沈偉杰國中畢業(yè)便直接投入商界,他的商業(yè)頭腦不差,千挑萬選才讓他選對了行業(yè)——計算機。
如今他所經(jīng)營的計算機公司,光是每年的外銷定單便達數(shù)億美金,隨便一點蠅頭小利恐怕都得讓一般人奮斗一輩子。當然,如果他們家的后臺不硬,財力不夠雄厚,說不定沈偉杰也與一般人過一樣的生活。
沈偉杰的長相帥氣,衣架子也很好,唯一最令人受不了就是他身上散發(fā)出的霸氣,一副酷斃的德行。
其實,這不是他的錯,也不是他有意作怪,而是自幼環(huán)境所養(yǎng)成的緣故。
這種現(xiàn)象就有如一個絕世美女,不論走到任何場所,就是一臉欠扁樣,不僅女的想扁她,就連男的也一樣。
沈偉杰自幼生長在有錢人家,茶來伸手,飯來張口,過慣了這種日子的人,自然而然也就會養(yǎng)成一種霸氣。別人可以理解,但當事人卻顯然無法體會。
在他認為,他最大,所有人都得聽他的。只要他一句話交代下去,沒有一個人敢不遵照辦理,否則他們就必須包袱捆捆、回家吃自己。
在人家手底下做事,領(lǐng)人家薪水,就必須看人家臉色辦事——這是不是時下一般人的悲哀?!
沈偉杰不知道別人的悲哀,他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倒是世上最悲哀的一個人,原因是那個該死的林洵綺。
如果不是為了某些因素,他年紀一大把了怎么還可能跑去雅文讀書?
如果不去讀書就不會遇到這么多令他不快的事,尤其是開學第一天被她趕出課堂的那一次。
那一次應該是他一生中的奇恥大辱,當著那么多人的面,她怎么可以做出這種事?!
想及此處,他情緒失控的猛然一拍桌子:“泄特!”
他的這種舉動令一旁的秘書嚇了一大跳:“董……董事長……你還好吧?”
沈偉杰慢慢的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自己失態(tài),可是卻一點表示都沒有,當下拿起桌上的香煙,點燃。
秘書小姐陳思怡一邊打著計算機,一邊暗暗打量著他,因為這陣子他實在做出一些大違常理的事。
每天早上一上班,沈偉杰交代的第一件工作便是要她寫一篇作文——“假如我是一個癟三”、“如果我是窮人”、“論大男人主義”——什么樣的狗屎題目都有。
陳思怡不懂!
這些事以往從來不曾發(fā)生過,難不成董事長中邪了?!
陳思怡不只一次這么告訴自己,可是就找不出一個說服自己的理由——董事長除了老是擺出一張酷臉,有時喜歡喃喃自語,以及叫她每天早上寫一篇作文外,其它的都很正常。
那么這陣子他又為什么……
一陣敲門聲響起,驚醒沉思中的陳思怡。她站起身,走去打開房門,一名年約四十上下的中年婦人走了進來。
沈偉杰捻熄香煙,注視著她:“吳主任,你來得正好,我有事找你!
“董事長請說。”吳主任站在辦公桌前,態(tài)度十分諂媚。
吳主任的外號叫廖柏雅(專打小報告),她是公司內(nèi)的包打聽,同時也是沈偉杰的心腹。
“你坐!鄙騻ソ苡檬忠恢杆磉叺囊巫。
吳主任微微一笑:“我站著好講話,董事長您請吩咐!
沈偉杰面無表情:“這陣子你已經(jīng)有好一段時間沒向我回報了,公司上上下下一切都好嗎?”
吳主任略略彎腰:“各部門都表現(xiàn)不錯,只是……負責采買的趙課長收取大宇公司的回扣?”
“哦?”沈偉杰冷笑:“好,待會兒我找他談談。”
吳主任仍然站在那兒沒動,沈偉杰不免為之一愣:“莫非還有狀況?”
“這……我不知道該不該說!眳侵魅沃е嵛。
沈偉杰笑聲更冷:“在你的字典里,還有不能說的事?”
吳主任黃板牙一咬:“業(yè)務部的鄭經(jīng)理是董事長的好友,所以我才不敢說!
“是他?”沈偉杰語氣稍緩:“沒關(guān)系,你說!”
吳主任口沫橫飛:“最近本公司業(yè)務部士氣不振,大伙兒暗地里勾心斗角,業(yè)績明顯下降!
“哦?”沈偉杰神色微變:“是什么原因?”
吳主任回答:“原因是鄭經(jīng)理錄用一個不會做事的女人,她什么都不懂就直接擔任經(jīng)理的私人助理,大伙兒都不服氣。”
沈偉杰顯得有些猶豫,并沒有說話。
話聲一頓,吳主任接著又說:“其實這種事已不是第一次了,相信董事長您也有所聞,上一回他還把人家的肚子搞大——”
“你閉嘴!”沈偉杰怒視著她:“你去叫人事部的丁科長來一趟——立刻!”
吳主任點頭如雞啄米:“是、是,我立刻去……”
話聲還在空氣中回蕩,吳主任已如喪家之犬的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