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抗天穿越寬敞明亮的神秘地道直通“誠意莊”的后院,此乃他們結(jié)拜兄弟聚會的場所,更是誠意莊這座神秘莊園的禁地。依年紀(jì)排行,冉誠是老大,京城最有名的浪蕩子葛翊行二,而他則居末,直到小白臉?biāo)忝稍蛹募尤氤蔀楫愋招值芾锏溺鄣堋?br />
當(dāng)年冉誠與葛翊對他伸出援手,救了他一命,三人從此便成了生死與共的莫逆之交。
冉誠是行事穩(wěn)重的俠士,葛翊雖是皇親國戚,但生性浪蕩不羈,行事但憑好惡。
多年來他忙著抗天寨,而他們則忙著誠意莊,表面上互不相干,實際上卻是相輔相成。
若不是前陣子葛翊惹上了大麻煩,逼得冉誠不得不出面,只怕到現(xiàn)在世人尚不知葛翊與誠意莊有牽扯。
誠意莊后院里,冉誠平靜的俊臉波紋不興,只是轉(zhuǎn)著手中的金屬圓筒不發(fā)一語,袁河寄則坐在冉誠身畔,年輕頑皮的臉上也寫滿了苦惱,倒不玩不鬧了。
百抗天目光在他們身上轉(zhuǎn)了幾轉(zhuǎn),忍不住雙手環(huán)胸挑眉道:“你們這是什么意思?一句話都不說!
袁河寄長長地嘆了口氣。
“這下子真的是不好玩了,你瞧大哥這么深謀遠(yuǎn)慮的人都拿不定主意,你更別指望我了!
百抗天危險地瞇了瞇銳眸。
“你放心,我從來沒指望過你什么!
袁河寄又嘆了口氣。
“雖然你剃了胡子之后好看得多,但官府可不會因為你長得好看就不抓你,現(xiàn)在你這張臉已經(jīng)貼得滿城都是,連三歲小孩也可以認(rèn)出百抗天就是你,你居然還大刺刺地為了一棵靈芝進(jìn)城?!雖說有秘道作掩護(hù),可你也未免太大膽了!”
百抗天蹙起了眉!氨还俑ň円膊皇且惶臁商斓氖,該辦的事還是得辦!
“你想宰人也不是不可以,可你不但在妓院殺人,還把他們最紅的瑤音姑娘帶走了。你也知道應(yīng)該將看過你的人全都滅口,但你又于心不忍、不愿濫殺無辜。人家只是平民百姓,哪抵得住嚴(yán)刑拷打?你瞧才幾天工夫,畫像已貼得到處都是,官府連犯案的人是百抗天都一清二楚,這還不教人頭疼嗎?”袁河寄只手撐著下巴,愈想愈頭疼,愈想愈不知如何是好。
百抗天手指輕撫著左頰上的疤,淡淡道:
“好漢做事好漢當(dāng),我這條命早已是偷來的,何時奉還我從沒在乎過!
這結(jié)果當(dāng)初他早已預(yù)料到。
冉誠驀地停住了手中旋轉(zhuǎn)的動作,抬眼凝住他,開口時依然平和寧靜,卻是深思后的結(jié)論。
“抗天,撤寨吧!”
百抗天神色一凜,默然半晌。
“我不能放下他們不管!
“難道你能讓他們陪著抗天寨一起死嗎?”
冉誠道。
“沒有抗天寨,他們也是死路一條,一個人逃亡我能活,他們卻不能!”
“撤寨他們或許還有一線生機(jī),不撤的話你和他們都沒有活路。”
百抗天默然了,他們心理從不存著任何僥幸的想法,也正因為如此他們才能活到現(xiàn)在。
這回是朝廷、權(quán)責(zé)除去百抗天的大好機(jī)會,他們早已迫不及待要解決這個嚴(yán)重威脅著他們身家性命的土匪窩。而這次連冉誠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了。
“我會考慮!
好半晌,他終于道。
“抗天……”
百抗天打斷了冉誠的勸說,淡淡一笑。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命運,我對抗的是天子,不是天意,套句小白臉的話,隨緣吧!”
袁河寄眨眨眼,笑道:
“三哥終于發(fā)現(xiàn)我說的都是金玉良言了吧?”
百抗天瞪了他一眼,不由得笑了出來,冉誡則寵溺地?fù)崃藫崴念^,他的心意他們又怎會不明白?故作丑角其實只為了替這沉重的氣氛解套罷了。
“大哥,咱們喝一杯吧!”
百抗天笑道。葛翊帶嬌妻云游四海不知到了何處,無法共飲這杯酒,確實是一大缺憾,但人生又豈能事事圓滿呢?
冉誠不喝酒,除非情況特殊,這點他們都很清楚。酒,可以是同歡,可以是澆愁,也可以是餞別,看著他們的笑容,袁河寄眼圈兒一紅,差點掉下淚來,趕緊自告奮勇去取酒。他能算盡人世的無常,然而要勘破又談何容易?
。
“隋神醫(yī),快來啊!有官兵來攻,還好大當(dāng)家及時趕回來,現(xiàn)在大伙兒都掛彩了,您趕緊到大堂瞧瞧吧!”
寨中弟兄急急來稟,隋神醫(yī)迅速收拾醫(yī)藥箱,邊道:“丫頭……”瞧穎青呆立一旁,俏臉蒼白卻倔強(qiáng),他不禁嘆了口氣,底下的話便不再說了,徑自趕往大堂。
穎青思潮起伏,芳心備受煎熬,不是千叮萬囑要自己別再理他了嗎?
為什么一聽到他受傷便如此心疼難受?
他活該,他……
他傷得如何了?
她焦躁地來回踱步,終于忍不住提起裙擺疾奔而去。
才一到大堂門口,便聽到瑤音溫柔憐惜的慰問!翱固,你沒受傷吧?”
穎青的腳沒跨進(jìn)去,只見百抗天微微一笑,道:
“我沒事!
“那就好,我聽到有官兵來找麻煩,我好擔(dān)心你會不會出事!爆幰粞劭粑⒓t,語帶哽咽,弱不禁風(fēng)的她哪曾見過如此陣仗,心中的恐懼不可言喻。
“瑤音姑娘你放心吧,大當(dāng)家武藝高強(qiáng)不可能會出事的。”三當(dāng)家大笑道。
“瑤音姑娘真是溫柔,像咱們寨里的那位千金小姐,就從來沒關(guān)心過大當(dāng)家的死活,我看大當(dāng)家該娶的人應(yīng)該是你才對!彼漠(dāng)家也陰陰冷冷地幫腔。
她微羞地低下頭,卻沒反對,這下瞎子也看得出來她的心意了,來抗天寨的一路上,手腕高明的她在眾人心目中留下了十分美善的印象,二當(dāng)家有意順?biāo)浦郏谑切Φ溃骸艾幰艄媚飳Υ螽?dāng)家可說是有情有義,自古男人三妻四妾是再平常不過的事,不如大當(dāng)家就以身相許,讓抗天寨再添一樁喜事如何?”
他才說完,笑聲還未歇,眼角便瞥見門口處那抹淡綠的身影,不由得笑聲一斂,心中打了個突,穎青不知何時來的,此時俏臉上是他們前所未見的冰冷,兩道銳利的視線森冷得教人背脊一陣陰涼。
百抗天的目光一對上她的,她轉(zhuǎn)身就走,那該死的土匪死活與她何干?
她干么要特地跑到這兒來看他們一群土匪、妓女和樂融融?!娶小妾……
他混蛋!
她怒氣沖沖地回到房間,俏臉冰冷肅殺令人望而生畏,此時敏兒照例端了藥進(jìn)來,微笑道:
“青姐,該喝藥了!
她將藥放在桌上,這才注意到穎青的臉色不善,忍不住關(guān)心道:“青姐,你怎么了?”
穎青瞪著那碗每天必喝的藥,想起他滿不在乎地說自己的命不值錢,想起他不要她生孩子,只因為她是用來報復(fù)朝廷的棋子?忽然她用盡所有力氣將桌上的那碗藥掃落,湯藥撒落一地,瓷碗碎裂門檻旁,敏兒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傻了。
“青姐,你怎么了?這藥我熬了好久……”
“我不喝,我再也不喝了!”
穎青怒吼道。
“可……可是大當(dāng)家說……”
“不管他說什么,我不喝就是不喝!”
這下怎么辦?大當(dāng)家交代她必須每天看著她將藥喝下,可穎青不合作她也委實拿她沒辦法,這該如何是好?
“你為什么不喝藥?”
百抗天不知何時已站在門口,穎青怒目瞪向他,敏兒則如遇救兵。
“大當(dāng)家……”
百抗天對她了解地一笑,”示意道:“沒你的事了,出去吧!”
敏兒出去后,穎青冷冷地道:“你不去安慰你那容易受驚的舊情人,來這兒作什么?”
他沉默地凝視她片刻,而后微微一笑。“如果不是我早已知道你不在乎,我會以為你是在吃醋!
穎青雙拳緊握,胸膛急劇地起伏著,咬牙道:“下輩子!”
“咱們還是先解決眼前的事,難道你想懷孕?”面對他直接的發(fā)問,穎青一言不發(fā)地抿著唇,他又道:
“或許你知道我不想要子嗣,你這么做無異是拒絕與我同床,這才是你的目的,是嗎?”
人生在世,苦多于樂,更何況活在這自求多福的世代,沒必要帶新生命來受苦,而他早不認(rèn)為自己能壽比南山、壽終正寢,更不需讓下一代艱辛成長,絕子嗣的決心不可能會動搖,更不可能屈服在對她的欲望下。
穎青臉色更加蒼白,他不再戲謔,俊顏上只有平淡和深沉,教人看不出他的情緒與心思,同時也令她知道地說不跟她同床是再認(rèn)真不過的了。
百抗天凝著依然不置一辭的她,終于淡淡地笑了笑!昂茫也槐颇愫人,從今天起我會搬到別的地方睡。”
穎青背轉(zhuǎn)過身,不愿讓他看見她濕紅的眼眶、顫抖的唇,他不在乎身旁抱的女人是誰,反正現(xiàn)在他有瑤音了,不是嗎?
“隨便你!”
她故作不在意,冷冷地道。
“我再問你一件事,薛忠平要救你下山,你為什么不走?”
穎青霍然轉(zhuǎn)身瞪住他。
“你知道……他是……”
“一個人是不是真的走投無路,我一眼就看得出來了,否則抗天寨還能存活到這時嗎?”他微微一笑!拔抑皇呛闷,你為什么放棄離開抗天寨的機(jī)會?”
“所以,如果我真的跟他逃走了,你就會叫四當(dāng)家殺他,因為你不在寨中,我一走,留在抗天寨的人就是死路一條,是嗎?”穎青咬牙問道,她這道護(hù)身符還真重要,是不?!
然而見百抗天坦承不諱地點點頭,她的心仍被傷得鮮血淋漓。
“你真的很聰明!
百抗天盯著她的俏臉。
“你是不忍心讓抗天寨里一千多條人命喪生,還是不愿放過我這個最重要的仇人?”
“你說呢?”
她冷冷一笑。
他唇畔微挑,帶著些許自嘲!盎蛟S都有吧!因為你這個人正義、慈悲、恩怨分明,雖然脾氣不好,卻有頭腦!碧裘髁藛査,是為了斷絕自己以為她動了情的美麗幻想。從今天起,他不再要她的情、她的愛了,只因那對他們都不會有好處。
他轉(zhuǎn)身離去,穎青雙拳握得死緊,以防自己的感情再度投降,然而當(dāng)他走出了她的視線,她卻仿佛一下子全身虛脫了,如果他真的要娶瑤音……
老天啊!
她為什么還要在乎?為什么不能更恨他一點?為什么突然渴望孕育兩人共同的骨血?
如果她是他孩子的娘,他會不會將她放進(jìn)他孤獨的生命里?
***
“聽說百抗天搬到書房去睡了,你這女人還真是與眾不同,我活到這么一大把年紀(jì)還沒聽說過妻子趕丈夫出房的!彼迳襻t(yī)對著邊儔藥,邊怔怔出神的穎青道。
“我不過是他劫來報復(fù)朝廷的棋子,他從沒當(dāng)我是他的妻子!狈f青冷冷地糾正。
“若真是如此,你會愛上他嗎?”
隋神醫(yī)失笑。
穎青的俏臉?biāo)查g火紅,怒道:
“誰……誰愛上他了?!”
隋神醫(yī)哈哈大笑。“女人就愛口是心非,明明愛得如癡如狂了,還在死鴨子嘴硬!”
“我是恨他恨得如癡如狂,恨不得抽他的筋、剝他的皮,先大卸八塊再外帶挫骨揚(yáng)灰!”
她冷哼道。
隋神醫(yī)輕輕一嘆。
“你若真有這愿望,大概不久就能實現(xiàn)了!
穎青心中一震。
“什么意思?”
“你還不知道嗎?朝廷已經(jīng)知道河南那兩個狗官的命案是誰干的,依我看抗天寨也沒多少平靜日子好過了!彼呀(jīng)好幾天沒見到百抗天的面,她將自己悶在隋神醫(yī)的居處誰也不理,所以根本不知道這件事。他什么事都不跟她說,徹頭徹尾將她當(dāng)成了外人,而她居然到現(xiàn)在還在為他擔(dān)心!
“有我這張護(hù)身符在抗天寨作人質(zhì),還有什么好擔(dān)心的?”穎青沉聲道,此時此刻她倒真的希望自己是護(hù)身符,保得了這一千多條的人命。
“你以為朝廷的那群人會為了一個身陷賊窩多日、不知變成什么模樣的郡主,而放過抗天寨?更何況百抗天這回誅殺了兩個貪官,難保哪一天相同的命運不會降臨在他們身上,你以為朝廷里有多少個清吏?大家有著相同的恐懼,正好趁這次機(jī)會,一舉除掉抗天寨這眼中釘!
穎青知道他說的話是千真萬確的,雖然她希望事情沒有糟到這種地步,但心里卻清楚危機(jī)已近在眼前。突然,她芳心涌起難言的激動,熱血在胸口翻騰,一股沖動擊潰了她的理智,她二話不說便提起裙擺往外奔。
她想見他,好想見他……
她再也不要在斗氣中虛擲光陰了,人在咫尺,她為何要選擇望斷天涯?如果這樣的生活每一刻都可能生變,那么她還有多少機(jī)會靜靜地待在他身邊、跟他說句話?
奔至?xí),她調(diào)勻急促的呼吸后,輕輕地推門而入,聽說他最近不是在山寨外圍搭建土壕陷阱,就是在書房研究兵書,然而她推開門見到的卻是瑤音,只見她手中抱著百抗天的衣服,宛如溫柔嫻淑的妻子。
“你在這里做什么?”穎青擰起秀眉冷冷問。
見到她來,瑤音抿了抿唇,實在不想面對這個伶牙俐齒、嬌蠻潑辣的郡主!拔襾韼涂固煜匆路,他有幾件衣服破了洞,我順便幫他縫補(bǔ),不然他一個大男人哪做得了這些事?”
她故意綻出甜笑道。
“這些事不需要勞煩你!
穎青冷聲道。
“難道郡主要替他洗衣補(bǔ)衫?”
瑤音仿佛聽到了世間最好笑的笑話般,掩唇笑得花枝亂顫!澳憧墒琴F為郡主的金枝玉葉,怎能做這些低三下四的活兒?你還是別勉強(qiáng)了,抗天只怕無福消受!
穎青豈能讓人這般當(dāng)面譏刺?
手中的長鞭緊握,銳眸微瞇發(fā)出最后的警告。“瑤音姑娘是抗天寨的客人,不是下人,更不是女主人,少在我面前逞口舌之能,放下百抗天的衣服,滾出去!”
上次跟穎青說話,她足足生了三天的悶氣,不知為什么,她在她面前就是感覺矮了一截,好像她天生就該高高在上,可這里是抗天寨,又不是她的榮王府,居然還如此耀武揚(yáng)威,真是教人氣炸心肺!
“我不是杭天寨的女主人,難道你是?”瑤音故意不屑地冷哼,來此之前她只認(rèn)為穎青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潑辣郡主,沒想到竟是如此美艷燦亮,輕易地便能挑動男人的心,既想征服、更想憐借。見到穎青的第一眼,她仿佛理解了百抗天不顧她是郡主身份,執(zhí)意娶她的原因,然而這只令她更想與之一較高下!
穎青美眸燃起怒火,嬌叱道:“討打!”她手中的長鞭一揚(yáng),直直朝瑤音嬌嫩的臉頰襲去,忽然她身后卷起一陣風(fēng),一道灰色人影竟快過鞭子,在她鞭子甩在瑤音臉面之前橫身擋在中間。“啪”地一聲,鞭梢狠狠地?fù)粼谀侨四樕,而同時瑤音嚇得驚聲尖叫,手中的衣服落了一地。
百抗天!穎青惶然瞪大美眸望著他左頰上瞬間泛起的一道血痕,她的心一陣緊縮,血痕疊在他的刀疤上,卻像抽在她的心上,她的耳邊仿佛響起了隋神醫(yī)的話——
鞭長莫及,以免后悔莫及。
他淡淡地抬眼凝注她,仿佛沒有痛覺,任頰上鮮血泛流。“你來這里做什么?”
這句話宛如一把刀狠狠地插在她心上,她一直在等他帶著一貫戲謔、可惡的笑容來逗她、惹她生氣,那是他們之間化解僵局的唯一方式,可他放任兩人毫無期限地冷戰(zhàn)下去。直到她受不了了、投降了,他卻猶冷淡相待,甚至覺得她不該來!他明明可以抓住她的鞭梢,但他卻選擇用自己的臉去擋它,好似借她的手將兩人的關(guān)系更推向惡化的深淵。
但不管他們之間有多少恩怨情仇,此時此刻她只看得到他臉上的傷,忍不住朝他踏近一步,卻聽瑤音驚慌地叫道:“抗天,你的臉!天哪!都流血了!你快坐下,我去拿金創(chuàng)藥來替你敷上!
只見瑤音焦急忙亂地扶他坐下,匆匆去找來金創(chuàng)藥,細(xì)心憐惜地替他抹在流血的傷口上,含淚哽咽道:“傻瓜!為什么要替我擋?我情愿這鞭子是打在我臉上的!
穎青發(fā)覺此時此地,她仿佛成了外人,該離開這地方,可腳卻動不了。
忽然,他轉(zhuǎn)頭望向她,問道:
“你找我什么事?”
“我聽說……河南那件事,朝廷已經(jīng)知道了!彼穆曇舫龊踝约侯A(yù)料的平靜,她深深地望著他,明明他就在眼前,可為何感覺卻像在她永遠(yuǎn)也無法企及的地方?
“這是抗天寨的事,跟你沒有關(guān)系!
抗天寨的事與她無關(guān)?!原來他是這樣認(rèn)為的,她非但無法融入他孤獨的生命,甚至連抗天寨的一員都不是!瑤音得意的睨視壓根兒引不起她一絲絲的感覺,她緩緩地轉(zhuǎn)過身,走了出去。
百抗天凝視著她步步走遠(yuǎn)的纖美身影,無言而專注,復(fù)雜的眸中有一抹心醉的溫柔,他望了許久,久得瑤音掀起了滿懷的酸醋,手中的金創(chuàng)藥往桌上重重一放,終于拉回了他的注意。
“你既然這么舍不得,何不追上去算了?”瑤音不悅地嘟起了唇道。
“好幾天沒見到她了,還真有點舍不得她這么快就走。”百抗天笑道。
瑤音聞言,芳心更是有如針扎!澳惚凰虺蛇@樣,難道一點也不生氣?”
“我是故意讓她打的,為什么要生氣?”他揚(yáng)起了俊朗的笑容。
她怔住了。“故意的?!為……為什么?”
百抗天默然半晌,微微一笑!艾幰簦腋阏f個故事。”
瑤音不懂他怎么突然間想到要說故事?然而只能微愕地聽他緩緩
說道:“有一個乞丐,他無親無故、一無所有,窮途末路、毫無希望。忽然,一顆光彩奪目的夜明珠意外地竄入他黑暗的世界,于是他貪婪地汲取它的光華,甚至想盡辦法據(jù)為己有。可是他忘了,他要不起這顆珍寶,它本該待在高貴尊榮的富貴之家,強(qiáng)留在他身邊,只會一日日地污損它的光彩!
瑤音終于明白了,他口中的乞丐正是他自己,而那顆夜明珠則是穎青,也終于明白了他故意挨那一鞭不是為了她,而是對穎青的一分愧疚。
“你……是真的很喜歡她,是不是?”如果八年前他喜歡她有現(xiàn)在喜歡穎青的一半,或許他也會不顧一切地娶她吧!
遇到他之后,她一直為他守身如玉,幾年來也曾有不錯的男人想娶她,都被她一一拒絕了,一直以來她總以為他是因不想拖累她才揮劍斷情,然而這美麗的幻想?yún)s在她最接近幸福的時刻破滅了,他不要她只因為他不愛她。
“瑤音,對不起!彼p輕道。
她的淚如斷線珍珠般掉落,百抗天溫柔地為她拭淚,卻惹得她的淚水更加泛濫,他輕輕一嘆道:“瑤音,我不瞞你說,抗天寨大難臨頭了,這一劫能不能挺得過,我自己也沒有把握,你并非抗天寨的人,不能讓你也冒生命的危險!
“抗天,我愿意……”
百抗天舉手擋掉了她的話!拔矣袀朋友挺有辦法的,晚上我就送你過去,他會為你妥善安排去處的。你一個女人家總得留點錢防身,這一點你千萬別推辭,你年紀(jì)不小,也該物色個好對象照顧你的下半輩子了,懂嗎?”他微笑道。
對瑤音來說,他這些話仿佛是在交代遺言,令她的淚水不由得流得更兇,但她明白他的決心,沒有一絲商量的余地,她連陪他一塊死的資格都沒有,多年芳心暗寄,如今也到了該作結(jié)束的時候了。
她沖動地投入他懷中,緊抱住他盡情地哭個夠,這是她第一次如此放縱淚水,也將是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