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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地司與波瑟芬妮 第七章
作者:蘇荻
   
  索隆圭這家伙,比波瑟芬妮想象中還要來得討厭十倍,也難怪珊雅特會如此痛恨他,畢竟沒有幾個女人會喜歡這種男人的。  

  瞧他一個大男人,穿得金光閃閃、俗氣至極,蓬亂的頭發(fā)上,戴了頂寶石鑲成的皇冠,腰間配了把快比他腿長的寶劍,教人看了想不反感都難。  

  波瑟芬妮在陪珊雅特來到大殿后,便退到一旁去;而珊雅特也驅(qū)離了不相干的人,獨自和索隆圭應(yīng)對。  

  “嘿嘿,聽說你也想問我三個問題?”索隆圭吊兒啷當(dāng)?shù)貑,一雙色迷迷的眼睛直盯著珊雅特瞧。  

  “沒錯。如果我這三個問題你連一題都無法答對,那么,我們的婚約就一筆勾消!  

  珊雅特看也沒看他一眼地別過臉說。  

  “行!我素隆圭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可以說是無所不知,隨便你要問什么問題都盡管問,保證絕對讓你刮目相看。”  

  “好,那么我問了!鄙貉盘乜戳搜鄄ㄉ夷莺螅_始道:“第一個問題,在雅典的奧林匹克競技中,優(yōu)勝者都會加冕月桂冠,以示表揚,而這個月桂不僅能作為藥材,有治病的功用,還是哪位神只的象征植物?”一聽到這樣的問題,索隆圭立即明顯地愣了一下,一張原本長得就不太好看的臉更加扭曲了。  

  “你這算是哪門子的問題啊?”  

  “不會你就實話實說,用不著這么反問我。”  

  “開什么玩笑!你問這種問題我怎么可能會?供奉神只是女人家才會懂的事,更何況我怎么知道月桂是誰的象征植物?”  

  “是你自己說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無所不知,還要我隨便問的,現(xiàn)在也不過才問了一題,你就如此沒風(fēng)度,我看我父王也可以反悔才是!  

  “你——好!這題任沂洌鳶甘鞘裁?”“连这个你都不知禎膲q比皇翹糝影⒉。我敢藫(dān)姹隳閎ノ矢讎思遙歡ǘ急饒闈宄。”“我管他事N糝櫻故竊鋁林櫻臀頤還叵檔氖慮,稳~家宦擅恍巳。”“那你还敢说拈h現(xiàn)煳、陷啰地理,根本就矢`謐鑰洹薄胺匣吧偎擔(dān)〉詼餑?”他气谋K卮蚨纖�  

  “哼!聽好了,第二個問題,大家都知道地中海三寶為谷類、葡萄、橄欖,而其中橄欖的長成須十六年,那么,代表橄欖的神只又是哪位?”再聽完這個問題后,索隆圭似乎已經(jīng)要暈倒了。  

  “你非得問這種問題不可嗎?我都不曉得上一題的答案了,哪還會這一題!”他氣得整個人都快抓狂。  

  “索隆圭,那你就不能怪我了,因為我連第三題都是這一種的。”“開什么玩笑!  

  你這不是擺明在找碴嗎?”“是你自己太過愚蠢,與我無關(guān)!薄吧貉盘兀铱茨愀揪褪谴嫘幕诨。”“那你問我父王的那三個問題,不也是擺明在逼婚嗎?”這時,索隆圭愈瞧珊雅特愈不對勁,他突然收住口,兩只眼睛緊盯著她瞧,而且愈瞧愈是奇怪。  

  “看什么看!”珊雅特罵了他一句。  

  “你……”他瞪大眼睛,倏地退后好幾步,口吃起來。“你……”看到他的表情,她就知道他要說什么了。  

  “用不著吃驚,我一直都是這樣的。不過,現(xiàn)在讓你發(fā)現(xiàn)了也好,反正我也不想嫁給你!彼髀」珙D時氣忿難耐地握起拳咒罵!半y……難怪你父王那家伙會連反對都不反對地就允準了這樁婚事,幸好我及時發(fā)現(xiàn),要不然就傻傻地娶了你。現(xiàn)在我就宣布,我跟你的婚事取消了,哼!”說罷,他袖子一揮,掉頭就走。  

  待索隆圭一走,波瑟芬妮有些擔(dān)心地想去對珊雅特說些話,但就在這個時候,整個地面突然劇烈地搖晃起來。然而,過一陣子之后就平靜了。  

  波瑟芬妮有些驚悸地看看四周,再望向珊雅特,只見她已經(jīng)朝宮外走去。  

  “公主……”她想把她喊住,卻顯得有些無力;她不知道她的心里是不是有些難過?會不會想哭?  

  或許她就是這樣子吧!一個月的期限只剩一個禮拜多,她卻仍然無法讓珊雅特流下一滴眼淚,她甚至不知道她究竟要碰上什么樣的事情才會感動。  

  其實她的心里已經(jīng)可以預(yù)料到結(jié)果了,只是她還不肯死心,一想到母親,她就不得不硬著頭皮繼續(xù)待下去。  

  只是,若要出現(xiàn)奇跡,機率恐怕也是很低的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努特理會來找波瑟芬妮是另有目的。”汀斯雷特神情凝重地對著赫地司說道。  

  “怎么說?”赫地司在聽到他的話后,鎮(zhèn)定地問。  

  “二十六年前,他與一名凡間女子相戀,不過這女子在半年后即因病死亡;但是很顯然的,他并不諒解這件事,且認為那是我們所犯下的滔天大錯,因此他一直想報復(fù),只不過始終找不到機會。后來,他知道你強娶波瑟芬妮一事,覺得這是個大好機會,于是便找上迪米泰,藉由一杯有毒的茶使得迪米泰精神逐漸失常,再間接促使波瑟芬妮為尋解藥而下到凡間,那么他便有機會接近她,為他死去的戀人報仇。”  

  汀斯雷特停頓一下,又繼續(xù)說:“昨日,伊姆羅茲島上發(fā)生地震,而震源是自卜斯萊火山一路延伸過來的,相信我接下來要說的你也明白;卜斯萊火山即為努特理居住地點,至于地震原因,則在于他的身邊那一只怪獸,所以我敢說,他一定是準備對王妃下手了,所以我們絕不能掉以輕心!币磺慌泵偷?zé)肴夹亻g,赫地司的臉陰沉至極。他掐緊雙拳,蘊藏的火焰似要爆發(fā)出來。  

  “這該死的家伙!如果他敢動她一根寒毛的話,他就別想活了!”  

  “我看要阻止他對王妃下手最好的方法,就是速速把她帶回地府,否則王妃的安危實在堪慮!”  

  “這個我知道,但是……”赫地司氣忿又惱火的!拔掖饝(yīng)給她一個月的期限讓她得到‘珊雅特的眼淚’,如今還剩一個禮拜,她定是不會肯的。”汀斯雷特看著赫地司懊惱的樣子,不禁覺得這波瑟芬妮的影響力真是無遠弗屆。  

  “不能強迫她嗎?”  

  “如果能強迫,我會讓她下凡間嗎?”  

  “既然如此,那……那就找個人去保護她吧!”  

  “不必了!”他粗里粗氣地立即道。  

  “不必?”赫地司有些悶悶地別過臉,又十足威嚴的!拔覜Q定親自去一趟!  

  “你?”汀斯雷特有點兒傻了。  

  “和努特理的決一死戰(zhàn)是絕對免不了的,我若不親自出馬,即使是派了你,我也無法安心!  

  “可是——”  

  “放心,不會有事的。而且我早有此想法,因為就憑波瑟芬妮的力量,是絕對無法得到那該死的眼淚,雖然目前的我并沒有好的方法,但是,再見不到她,我肯定會瘋掉!”他咬著牙說。  

  汀斯雷特很難得又有了想笑的感覺,但他憋了住。  

  “那么……你幾時要去?”  

  “或許就在明日,而我離開的這段時間,你就多替我分擔(dān)一點事吧!至于三判官那邊,我會知會他們一聲的!  

  “嗯,我知道了,你盡管安心就是!币辉缙饋,波瑟芬妮的心里便有著不祥的感覺。  

  這樣的情形并不多見,甚至就連當(dāng)初赫地司要強攫她,她都沒有這樣的預(yù)兆。  

  可是今天,她不僅覺得自己的心跳跳得特別快,心底也好象壓上了一塊大石頭,沈甸甸的,讓她有一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或許是她給自己的壓力太大了,她不得不如此想道。  

  算算日子,只剩六天期限,她離開赫地司也已有三個禮拜之久。她仰望著天,不禁想起了他,頓時愁腸百折地輕嘆口氣。  

  “怎么,有心事嗎?”珊雅特突然出現(xiàn)在她背后。  

  她心下一驚,趕忙慌張地回過神,急急搖頭!皼]……沒有!  

  “我聽說你原本是個花匠!  

  “嗯,是的。”她聳聳肩。“難怪你會有那三個問題讓我問索隆圭那家伙。”  

  “那這件事,應(yīng)該真的解決了吧?”  

  “能不解決嗎?索隆圭那家伙把話說得那么絕,也算是正中我的下懷!辈ㄉ夷菘粗粫r不曉得該說什么。  

  珊雅特也沉頓許久,才又抬起頭說道:“聽說花園里的夢鳶花都開了,你去摘些到我房里吧!”  

  “夢鳶花?公主喜歡夢鳶花嗎?”她微微詫異的。  

  “還好,看了還算順眼!  

  “夢鳶花是一種祈祝人平安幸福的幸運花,我也很喜歡呢!”  

  “這我倒不知道,反正不討厭就是!  

  “既然如此,那我馬上去摘來給你。”波瑟芬妮點點頭,有些開心地說。  

  “嗯,快去快回!  

  “是的,我知道!闭f罷,波瑟芬妮便一手輕撩起裙擺,速速出了寢宮,直往花園的方向奔去。  

  然而,正當(dāng)她跑出花園之際,連腳步都來不及停住,整個地面就突然劇烈地搖晃起來,比起上次可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令她當(dāng)場重心不穩(wěn)地仆跌在地,頭也撞上了石子。  

  “你是在歡迎我的到來嗎?”驀地,一陣愉悅而不大熟悉的聲調(diào)自她耳畔響起。她扶著疼痛的頭想支起身,卻被一個蠻力狠狠地自后揪起;她頓時驚恐地叫了一聲,身子亦被拖了數(shù)步之遠,但她卻不知道抓她的人是誰,只是拼命地想呼救,卻無法完全發(fā)出聲音。  

  “啊……呃……”努特理冷笑一聲,架扭住她的脖子,將她抽離地面。  

  “閉嘴!我可不是個溫柔的人!”他在她脖子上所施壓的力量已造成了她腦部缺氧,令她整個人痛苦不已,腳也在半空中打晃,兩只纖弱的手更是抓著他的鐵臂極力掙扎著。  

  只是下一秒,努特理的手臂一個用力,她便承受不住地眼前一黑,暈了過去,像個破碎娃娃往地上躺去。  

  努特理得意洋洋地朝自己的兩只手吹口氣,然后整整衣服,才蹲下身把她扛在肩上,再化成神人之軀隱身而去。  

  這個時候,努特理似乎聽到怪獸嘶吼的聲音。他皺起眉,并迅速趕至怪獸等候他的地點,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怪獸正齜牙咧嘴地揮舞著爪子,對著空氣猛烈攻擊。  

  “怪獸!停下來!”他大聲喝它。  

  怪獸卻不理他,笨重的身子搖晃得更加厲害,努特理氣惱地轟下一道紅色火光,熾燙的火焰燒得怪獸啞吼一聲,抽動幾下,才稍稍歸于平靜,但它還是顯得蠢蠢欲動,也不斷地低嘶著。  

  就在這時,一輛黑色戰(zhàn)車突然如鬼魅般的閃現(xiàn)在他面前,他震駭至極地連連倒退數(shù)十步。  

  “赫……赫地司……”他瞪大眼睛,慌了手腳,連嘴巴也不聽使喚地頻頻打顫發(fā)抖,說話不自覺地口吃。  

  赫地司宛若陰風(fēng)撲面般的手握馬鞭,披著黑斗蓬,冷峻寒酷的臉,有著蓄勢待發(fā)的怒然之氣。  

  他這樣猛不其然地出現(xiàn),果真讓努持理亂了方寸。  

  “努特理,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擄掠我的妻子波瑟芬妮!”赫地司怒火澎湃地厲聲低喝。  

  “你……”找回了自己聲音后,努特理立即恢復(fù)鎮(zhèn)定,想起愛人伊夢蘭之死,報復(fù)的決心讓他找回了自己的威怒與憤恨。  

  “你最好立即把她放下,否則我保證你會死無葬身之地!”赫地司威嚴凌厲地咬著牙,無比清晰地一字一字道。  

  “哼!你不要以為我會怕你,即使你是統(tǒng)治地獄之王,一旦到了凡間,我就不會怕你!  

  “努特理,你的口氣可真是狂妄,難道你不知道你的小命已經(jīng)不保了嗎?”  

  “嘿嘿,我的小命若是不保,恐怕你也甭想要回你這位王妃的命!迸乩砜襻鸁o畏地昂起臉,冷冷一笑,并用眼光余角瞥了暈過去的波瑟芬妮一眼。  

  “所以我勸你最好不要做無謂的掙扎,我的耐心十分有限。”赫地司的神色愈來愈陰鷙深沉。  

  “是誰在做無謂的掙扎還不知道,哼!”努特理眼露兇光地將手一揮,霎時整個人凌空升起,倏地一個回轉(zhuǎn),驟降至怪獸的頭頂,并將波瑟芬妮粗魯?shù)貋G置在怪獸背上。  

  赫地司的胸口頓時燃起一把兇猛的怒火。他丟下馬鞭,往頂上縱身一躍,像道黑影般的乍現(xiàn)于半空中。  

  同一時間,他把披風(fēng)倏地用力一甩,數(shù)道陰冷之風(fēng)立即像箭一般的射了出去,直搗努特理和那只怪獸。  

  而努特理也不甘示弱地大吼一聲,從身后蹦出兩團燃燒著的火球,在滅掉那箭風(fēng)之后撲向赫地司。然而,短短一瞬間,赫地司已經(jīng)迅捷地閃掉火球沖向他們,但那怪獸的大爪卻更加凌厲地將他擋下。  

  怪獸的身軀足足大了赫地司幾百倍,它這么一擋,赫地司理所當(dāng)然受到嚴重挫傷,但他毫不遲疑地奔回戰(zhàn)車,戴上隱身銀盔,立即,他在他們面前成了隱形人。  

  “啊,糟糕!”努特理在發(fā)現(xiàn)之后,驚吼一聲。  

  但已經(jīng)來不及了。赫地司不曉得在何時已竄現(xiàn)在努特理的身后,他的身子就如萬箭穿心般的噴灑出鮮血——他瞪大瞳孔,張大嘴巴,支離破碎的身子往前一例,嘴邊卻還喃喃念著“伊夢蘭”這三個字,最后終于斷了氣息。  

  隨著怪獸劇烈的嚎叫聲,赫地司負著傷將波瑟芬妮迅速抱起置于地面;但是沒想到,怪獸竟憑著波瑟芬妮身子移動而掌握出赫地司的位置,四足狂踏,仰天怪吼,就這么趁他不備,將他拋至空中,再重重摔落地面。  

  受到這猛烈一擊的赫地司,也因為措手不及而在摔落地面后,不支地暈了過去。  

  “可惡!我還是晚來一步!”霍地,一道金黃色的光束驟然顯現(xiàn)于赫地司身旁,那是太陽之子——阿波羅。  

  他急切地沖過去審視他的傷狀,發(fā)現(xiàn)赫地司已經(jīng)頭破血流暈迷過去,若非他身為神人,恐怕也得到地府三判官前報到。  

  “該死的東西!你的生命就到此為止了!狈夼翗O的阿波羅大吼一聲,金色的陽光化成千萬道光采,盈然發(fā)亮,但在照到怪獸的身上后,卻都成了利箭。  

  于是,這只同樣作惡多端的怪獸,就這么痛苦地隨著他的主人同赴黃泉了。  

  這時,又有另一道白色霧光閃現(xiàn)在努特理身邊,阿波羅見到來者,便肅然地站起身。  

  “海帕利恩。”那是一名白發(fā)蒼蒼、胡子儼已垂地的老者。  

  “沒想到他還是死了!彼粗罓顦O慘的努特理,凝重而傷痛地搖搖頭。  

  “這不能怪赫地司,一切皆為努特理咎由自取!  

  “這個我知道,只是……他畢竟是我一手帶大的,怎么說都有感情……”海帕利恩有些吃力地蹲下身子,將努特理的眼皮輕輕合上。  

  突然,遙遠的天際傳來一陣低沉而威嚴的聲響。  

  “阿波羅、海帕利恩,速回奧林帕斯,凡界之事不容你們再行插手!  

  “是宙斯!”阿波羅仰起臉后蹙起眉,海帕利恩也是。  

  “海帕利恩,準你帶回努特理,至于赫地司與波瑟芬妮,自有命運安排!痹谶@個聲音之后,那股威嚴的氣勢便消散在空氣中。海帕利恩抱起努特理,不做告別地轉(zhuǎn)身而去。  

  阿波羅雖然內(nèi)心十分掙扎,但還是不得不聽令于宙斯,于是他再化成一道光,也重回太陽的光芒之中。  

  在他離去后,波瑟芬妮與赫地司的身上同時被白色光圈給包圍,剎那間,便如一陣霧般的消失在空氣中。  

  “波瑟芬妮……”是誰……在叫我?  

  “波瑟芬妮……”到底是誰在叫我?到底是誰?  

  “妮兒,聽到我的呼喚了嗎?回來吧!快回來吧……”妮兒?是誰喊我妮兒?  

  “我的妮兒,回到我的身邊,沒有了你,我的世界將比地獄還要黑暗……”  

  赫地司?是你嗎?赫地司……  

  “森冷的地府不能沒有你,少了你,我的愛將沒有歸依……我……將會因而死去……”不!赫地司,你不要嚇我,你不要這樣嚇我……  

  “姑娘……”  

  “不要嚇我……你不要嚇我……赫地司……”波瑟芬妮雙目緊閉,痛苦地呻吟出聲。  

  “她好象在作惡夢!  

  “那就快把她給搖醒吧!”  

  “姑娘,醒醒啊!”她卻更加激動地搖起頭來!安,不要這樣,我會回到你身邊的,你別死……你不要死……”  

  “姑娘,你清醒清醒,姑娘!”  

  “噢,不——”驀地,她驚心動魄地大叫一聲,整個人自床上筆直坐起,額上的汗如雨水般涔涔落下。她急促而恐慌地喘息著。  

  站在床邊的那對夫婦都被她突來的舉動給嚇得呆了,兩人你看我、我看你的,全然不知所措。  

  “赫地司……赫地司……”不知怎么地,波瑟芬妮的胸口有著椎心的痛楚。她迅速奔下床,沖至門邊,四處尋找著赫地司的身影,最后,她在一處院子里抱住了頭。  

  “赫地司,你在哪里?你不要嚇我,真的不要嚇我……”她焦切而惶恐地蹲下身子,無助地喃喃低語。  

  卡勒尼夫婦急忙跟著她來到院子,但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是我在作夢嗎?”她的全身發(fā)著顫,漸漸仰頭望著天空!澳侵皇俏一镁忱锊徽鎸嵉膲魡幔俊辟康,她意識到自己所處的地方陌生至極,再下一秒,她跳起了身,看到那對看來已年過半百的夫婦。  

  “你們……”  

  “你……你還好吧?”卡勒尼先生忍不住問道。  

  “這里是哪里?我怎么會在這里?”她驚惶地退了一步。  

  “是這樣的,你暈倒在一處荒郊野地,被我們發(fā)現(xiàn)了,所以我們只好將你帶回來。”  

  “荒郊野地?”波瑟芬妮睜大眼睛回想著腦子里殘存的記憶,但無論她怎么想,都只有她跑到花園里被不知名的人給弄得暈過去的情景,之后發(fā)生了什么事,她完全不知道;但是,她心中的不安卻達到最高點。  

  “到底會是誰要對我這么做呢?到底是誰呢?”  

  “姑娘……”  

  “啊,糟了!我得趕緊回到王宮里!彼坏靥似饋恚洲D(zhuǎn)身上前握住了他們夫婦倆的手。  

  “謝謝你們救了我,真的謝謝!”她感激地說。  

  “這點小事不必掛在心上啦!”他們尷尬得直搖頭。  

  “這……我不曉得要報答你們什么……”想遍她全身上下還有什么值錢的東西,似乎就只剩下戴在耳上的那對銀色小耳環(huán),于是她毫不遲疑地立即拔了下來。  

  “這樣吧!這副耳環(huán)就請你們收下!  

  “不!不!不必了!”卡勒尼大吃一驚,連忙搖頭。  

  “這個東西雖然不怎么值錢,但卻是我的一點心意!辈ㄉ夷莅阉娇ɡ漳崽氖掷。“對不起,我必須馬上走了,有機會我會再報答你們的!闭f完,她形色匆匆地快速離開這里,弄得他們夫婦倆一呆一楞的。  

  而卡勒尼太太手上的那副銀色小耳環(huán),還閃閃發(fā)著亮,似乎在暗示些什么……珊雅特注視著躺在床上的這名男子,已經(jīng)足足有三個小時之久了。  

  時間好似整個靜止般,她就這么一動也不動地深深凝望著他,保持了三個小時的不動狀態(tài)。  

  終于,她輕輕地眨了下眼睛,把他看得更仔細些,而他那沉睡中仍緊蹙的眉,令她忍不住地伸出手,讓指尖輕拂過他的眉梢,將之撫平;見他皺著的眉頭漸漸舒緩,她的心里就有股悸動且溫柔的感覺。  

  她還記得自己在花園里發(fā)現(xiàn)他時,他全身上下無一處不是傷痕累累。汨汨流出的大量鮮血,讓她以為他已經(jīng)死去,后來在發(fā)現(xiàn)他仍有微微的呼吸后,她立刻明了人將他送去醫(yī)治。  

  在經(jīng)過眾醫(yī)司的一番搶救后,他奇跡似的被救了回來。他那包扎著的頭部似乎受過可怕的重創(chuàng),而身上的骨折、脫臼、擦傷、瘀青更是不計其數(shù)。雖然父王十分反對她救了這個來歷不明的陌生男子,但她還是堅持留下他,并親自照顧他。  

  說來連她自己都有點不敢相信,明明是個素昧平生的人,為什么會讓她的心里有著那樣難以言喻的情愫?好象她若不救他,自己便會痛苦地死去一般!  

  于是,她讓他睡在自己的床上,然后心甘情愿地守在他身旁等他清醒。  

  但是很顯然地,他在短時間內(nèi)并不會醒來,因為醫(yī)司們說他腦部所受的傷實在太嚴重,恐怕得要耗費上一段時間,才能知道他究竟會不會醒來。  

  對于醫(yī)司的話,她并沒有放在心上,她也不在乎他究竟什么時候才會醒來;對她而言,只要能這么一直看著他,她就心滿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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