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殺萬人迷 第五章 作者:宋星帆 |
方婉萱極短的時間內學會了基本的攝影技巧,小吳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很熱心地指導方婉萱。以后的采訪,她甚至可以一人就勝任文字和攝影兩部分。 方婉萱以認真的工作態度,來淡忘那段美麗的錯誤。 而徐祖蕓左等右等,等不到唐逸的下一步行動。她餓得快昏倒了,為了減肥,她采取了最原始的節食方法。 “祖蕓!你在浪費時間而已!”方婉萱不以為然。 “唐逸不見了!沒到攝影室工作,說不定是臉破了相,躲到深山里藏起來不想見人了! 徐祖蕓杞人憂天了起來。最近方婉萱有忙不完的工作,沒時間和徐祖蕓抬杠。 。 上頭撥了一個新的采訪工作給她,方婉萱二話不說便接了下來。傳聞中有人大手筆買下一整座山坡地,出手之闊綽令人為之咋舌。 整座山坡地!嘖!那是上億元的交易。 奇就奇在這一片山坡地并沒有多大的利用價值。山上除了果園、森林,山下有農田、水庫,既不盛產金礦煤油的,也不是高爾夫球場的預定地,根本沒啥特殊之處。 而且地點遠在苗栗的小鄉鎮,對外交通根本不發達。 是誰對這塊山坡地情有獨鐘呢?而這樁買賣最后以不合理的高價競標收購,這買主為何又勢在必得呢? 這正是方婉萱采訪的目的。 小吳自然是她的老搭檔,沒想到臨行前他突然得盲腸炎,匆促之余方婉萱索性冒個險,這次她自告奮勇地兼任攝影記者,正好表現一下她所學的功力如何! 方婉萱搭上公車,從臺北到苗栗的頭份鎮后再轉車。她下了公車,才發現四周人煙稀少,她還有一大段的山路要走。 她步行而上,邊走邊觀看著四周景致。 山間很幽靜,空氣中有樹葉、草地的味道,不過路旁頗多登山游客遺留下的垃圾,是美中不足之處。她走到了一座名為“望月亭”的涼亭休歇一下,片刻后她才再度啟程。 她走到了一座廟前,有一棵斷木的樹干洞中忽然飛出一只綠色的鳥來,著實讓她吃了一驚。她想那大概是一種五色鳥吧!她好奇地將頭伸入洞內探看究竟! 哇!一堆鳥糞正中她的頭發上,讓她又好氣又好笑。 她一路玩賞著,接著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竹筍林。 她忍不住想去挖幾根竹筍,因為大自然景色如此怡人,她整個心情都自然放松了。 她又看到了一座高塔,是已經廢棄的電視臺轉播臺。好高!她仰望著階梯,邊爬邊數著,就在她接近“望陽臺”時,她發現有人比她捷足先登了。 那是個享受風吹日曬、享受天地與之同在的男人。 他閉上眼睛感受著風速,有種想要一躍而起、隨著風飛舞的沖動,他對著遠處的山脈呼吸……又是唐逸!這個男人為何老是要同她“搶新聞”? 數日不見的唐逸風采依舊,英姿煥發。 真是冤家路窄!方婉萱得搶在他前面一步才行。 她即刻掉頭下了階梯,急急忙忙往回走,誰知越走越不對勁,她好像迷路了。 她拿出地圖來仔細詳對,她要去的地方叫“永和山”。應該快到了才對,可是她怎么來來回回地在原地打轉起來? 她有些慌了!因為這里是近乎荒效野外! 她必須在日落之前下山,否則她就得露宿山頭了。她焦急地四處探看,仿佛回到了原始的叢林,一切是全然陌生。她聽到了一陣腳步聲傳來,她又驚又喜。探頭一看之下,竟是那陰魂不散的唐逸。 唐逸向她招了招手,她根本不想跟他走,但她識趣地瞧了瞧四周的蠻荒陰暗,她還是心有不甘地跟了上去。 看樣子他是知道路的,當然!他也是來“采訪”攝影的不是嗎?方婉萱百般無奈之下,為了怕真的走失了,只好放下身段,隨后跟著。 唐逸走得不快,似乎有意在等方婉萱的步伐,怕她跟不上。 方婉萱加速腳程,她不需要人遷就她。 兩人一前一后的,沿路有許多的桐油和茶林。 “這種桐油子可以拿去制油,以前收集了好大一袋可以下山去賣給商人,還有茶子,也就是茶的果實也能賣!”唐逸好像在自說自話,又好像在說給方婉萱聽。 “可以賣錢的東西可多呢!為了賺零用錢撿蝸牛、撿鴨毛都能賺到錢。最有趣的事是,那時候兩岸在大打宣傳戰,撿到那種從大陸空中飄到山上來的宣傳單,還可以拿去學校賣錢呢!”唐逸說得起勁,好像他在這里住過似的。 “捉泥鰍、抓毛蟹是夏天最愛玩耍的事了!不過我最愛冬天,躲要窩里好暖和,要不然就生起一堆柴火烤著地瓜!再不然就爬到山上去等著看會不會下雪——”瞧唐逸說得繪聲繪影的,聽的人都感受得到那是段美好時光。方婉萱本打斷他的話,可是他講得實在太精采了。 唐逸為何能將此地描述得如此詳盡,難不成他已經采訪過了?或者他和這位“水三哥”又是老交情的朋友? “水三哥”是這位異人的外號,她尚不知其真實姓名!澳愫瓦@位‘水三哥’ 又是什么關系了!你們不會正好是童年玩伴吧?”方婉萱有點擔心唐逸已經“先下手為強”了。真是的!唐逸的人面也未免太廣了吧! 唐逸笑而不語,他笑得深不可測而別具深意。 走到山路的盡頭處,終于看到兩、三間年代久遠而低矮的房子,而且有煙囟,但不見炊煙,顯然目前并無人開伙甚至居住。 這位“水三哥”要這座山有何用?方婉萱開始狐疑了起來。 為了搶新聞,即使他是帶路人,她也不能稍有仁慈之心。搶新聞可是不講人情的。 她一個箭步搶上去,推開了大門,她搶了個先撲了個空,屋里面沒有人在,她大失所望。 “水三哥——”方婉萱高聲嚷著,她等著回應——“有——”有人用“小學生” 答問的回音回她。 方婉萱回過頭去——答“有”的竟是唐逸。 “你就是水三哥?”方婉萱眼睛睜得如銅鈴大,這太出乎意料之外了。 “不行嗎?”唐逸聳了聳肩。 方婉萱正了正神,原來她要訪問的人就是唐逸。她問是不問?做人公私要分明,何況公司方面要交差,她只得硬著頭皮上陣。 “水三哥先生,可以耽誤你幾分鐘時間嗎?”方婉萱在尋找適當的訪談地點,孤男寡女留在屋內豈非太危險了!鞍捣俊敝偎杂洃洩q新。 因為是客隨主便,方婉萱只好暗暗禱告,唐逸不會又“獸性大發”起來。 屋內擺設簡單,完全是世代遺留下來的家具。惟有一臺裁縫機較新,但相信也有好幾年歷史了。 唐逸隨興而坐,他斜臥在一張老人竹藤椅上受訪! “水三哥,可不可以請你坐到我對面來,我做采訪一向很正經的!”方婉萱坐在長板凳上,正襟危坐在拿出筆記本來。 “不錄音,OK?”唐逸挑了挑濃眉。 行!反正方婉萱速記一向很快。 唐逸坐在對面長板凳上,等著方婉萱發問。她的眼睛不得不正視他。她采訪時喜歡看著受訪者的臉,觀察他的表情,體會他的心境,這樣下筆才能傳神抓得住感覺。 可是要一直直視一個萬人迷,實在是件困難之事。她不由得呼吸急促了起來,她無法躲避他那懾人魂魄的眸子。 “請問‘水三哥’之名由何而來?”她立即開始訪談。 “我們家族共有五個兄弟姊妹,我排行老三,我們這‘荒唐家族’五個孩子全都是你這種清高世人眼中的社會人渣!我們一家以金木水火土為五兄妹取外號,我是第三,所以是‘水三哥’。”唐逸老實也不客氣地回答方婉萱,她則迅速地記著筆記。 “這里就是唐家嘍?”方婉萱再問。 “不是!我們自幼父母雙亡,五個兄弟姊妹分散各地,只有我在這兒住過。這是我養父的家,這夠明白了吧!”原來唐逸真的住過這兒,他是個在山林里長大的小孩。 “那你的養父呢?”方婉萱繼續問道。 “你是關心還是好奇——”唐逸老實不客氣地反問。 “我是職業需要!”方婉萱糾正他。 “死了!我養父死了,養母也死了,全都死了,這樣你滿意了吧!”唐逸原本英俊的臉頰閃過一絲陰影。 “對不起!”方婉萱并不知情,深感抱歉。 “你買下這片山坡地是為了……”方婉萱不得不追問下去,即便會碰觸到別人的傷口。 “養父家世代是佃農,一直到三七五減租之后才有自己的農地。雖然小時候很窮,但也窮得快樂。養母為了家計也跟著下田幫忙,他們要我專心念書其他事都別管!誰知一次臺風過境后,家里的田全被大水給淹沒了!從此我們只能靠著舉債度日!”唐逸臉上的陰影越來越明顯,方婉萱全部看在了眼里。 “沒有田種,只好種竹筍來貼補生計。有一次養母看養父的衣裳破了許多洞,就拿私房錢出來買了臺裁縫機,可是養父不領情還發了好大的脾氣。說有錢就該留著給我將來讀書用!領養小孩就要好好照顧他——養父把養母罵哭了,養父扛著鋤頭要去耕作,養母紅著眼眶含著淚拿著斗笠尾隨而去,我也想跟去——”方婉萱的筆停了住,因為唐逸的話感動了她,她不由自主地哽咽起來。 “當時我不知道養母為何而哭,養父罵她,她為何沒回嘴還繼續去挖筍,我想幫忙可養母不讓我去,生活的擔子壓得全家透不過氣來,債一直還不清……”方婉萱寫不下去了!因為她的淚已經一滴滴滴到了筆記本上……“國中我仍走路上學,考上新竹高中后就離家赴學了。我還記得養父母揮著手送我,我和養父一直不親,很少有談心機會,通常都是由養母居中在傳話!我走在山路上回頭望去,看著養父高大的身影越來越渺小……”唐逸說著說著,漸漸激動起來。 “我頓時害怕了起來,怕再也看不到他……”說完后,他整個人像虛脫似地闔上雙眼,往日的困苦令他不忍卒睹,但又回味再三。 唐逸是那么渴望親近養父,可是再也沒有機會了!養父積勞成疾一病不起,唐逸回到家奔喪時,已見不到他最后一面。而當時那些債主居然還欺負孤兒寡母的,逼他們還錢——唐逸永遠也忘不了這一幕,這是窮人的悲哀……“可是,可是你未免矯枉過正了!”方婉萱深吸了口氣直言。 “那又怎樣?”唐逸微怒地拍了下桌子。 重重的敲打聲在寂靜的山林中格外清亮,原來天已經暗了。 “所以你有本事之后,就可以不擇手段勒索!你有攝影的天賦再加上上天賜給你的俊美容顏,你就以此來做為報復有錢人的工具,你這樣做,你養父死后會瞑目?” 方婉萱也大聲了起來!她控制不了自己為之波動的情緒。 “他們不只逼死了養父,當父母好不容易還清欠債之日,卻也是她撒手西歸之日,叫我如何忍得下這口氣——”唐逸發誓;他要賺很多的錢把這整座山坡地全買下。不管用什么方法!他都不惜代價。 他才沒有什么罪惡感,一個愿打一個愿挨。被他“勒索”過的女人從來沒報警抓他,就算抓他也抓不到。他已非昔日吳下阿蒙,他是個風靡大眾的萬人迷……一直遇到方婉萱,他才開始“松手”。沒有狠下心腸把徐祖蕓的“一百萬”拐到手,全因為方婉萱之故,只是他沒告訴她而已。 “放手吧!就到此為止!狈酵褫鎰袼俗踊仡^金不換。 “我的事不要外人插手!”唐逸沉下臉來。 “外人!”是啊!方婉萱本就是外人,她切莫忘了自己的“身份”。 訪談結束了!但眼看她今晚是下不了山了。 方婉萱并不困,只是累,感到一種生命的無奈感。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完全依照自己的路走,有的人是逼不得已才造成今天的個性。方婉萱呆了半晌后才收好筆記,這一篇報導她是不打算發表了。 唐逸卻已走出屋外。 三更半夜的,他要去哪兒?方婉萱不放心地跟了上去! 原來他是去果園摘龍眼,又順道去竹林挖竹筍,看他熟練、矮健的動作,他一定;貋。 突然她有股好想加入的沖動?梢詥?她用眼神詢問著。 唐逸不置事否,沒有贊成,也沒有反對,方婉萱即刻卷起了袖子來加入他的行列。 兩個人摘了好大一簍的龍眼,以及好幾棵鮮嫩的尖筍。兩個剝著龍眼殼開心地吃著,他們還打算煮一鍋竹筍湯呢! 這一座山全都是唐逸的,每一顆樹、每一株草。他要怎樣就怎樣。 其實他也不想怎樣,只是用來紀念死去的養父母而已。原有的鄰居早已搬走了,如今這兒只是一座空山。 只有唐逸和方婉萱兩個人暫時拋開了擾人的煩惱,忘形地沉浸在這山林的洗禮中。 。 天明時分已到,兩人都一夜未眠,像極了扮家家酒的小孩! 唐逸拿著相機準備去永和山拍日出,方婉萱也跟上去。不過,這一次唐逸拒絕了。訪談已經結束,他們的關系該終止了。 方婉萱心里一陣落寞,她原想同他一起拍完日出,一同再去捉毛蟹,陪他一起再走一遭童年時光,但她被擋了住。唐逸的心門已關了上,她無從進入。 “那至少讓我為你拍幾張照片搭配訪問!”她在說謊。她無非也是想留下一些紀念,留住昨夜那種心靈神會。 “我只拍人不讓人拍!除非——”唐逸又吊她味口。 “除非什么?”方婉萱太容易回應他了! “除非是和老婆拍結婚照!”他忽又嬉皮笑臉起來。 這擺明了是在吃她的豆腐,抑或是在“暗示”什么? 方婉萱的心猛然一跳,她如果這樣就退縮了,那她和唐逸恐怕再也不會有交集了!她大膽迎向他的目光,決定孤注一擲——“那你看我有這個榮幸嗎?”方婉萱緊張得微微發抖。 唐逸低頭思索著,她是認真還是在和他開玩笑? 過了一分鐘后,他才不著痕跡淡淡地說:“我是一個不會為女人而改變的男人!” 他沒有正面回答。換言之,他不可能為了方婉萱而改變他的行徑。 他的為所欲為,已經是他慣有的風格了。 方婉萱等于是被“拒絕”了,她訕訕地笑了笑。是她自討沒趣,她以為“愛” 的力量可以化解一個人心中的“恨”,她以為“愛”可以舔拭過去的傷口,她以為愛可以讓他改變。 “他不是不能這么做,而是不愿!”是她猜錯了嗎? 。 日出的太陽是柔和的,但這微微的光芒今晨卻刺痛了方婉萱的眼。他大踏步迎向朝陽而去,卻將孤獨的背影留給了她。 方婉萱和他走著相反的方向,他上山頂,她下山坡回臺北。兩個的距離越拉越遠。方婉萱猛然回過頭來,想起唐逸“告別”家中赴學的情景——唐逸怕再也見不到養父,所以猛揮他的手……此刻她完全體會他的心,有些話總來不及說出口。她也對著山頂揮著手,他看見了嗎? 唐逸看到她在揮手嗎? 不斷地問自己:“我愛唐逸嗎?”愛他是必須連他的“缺點”也一并愛進去。 “再見——”山谷有著回聲,一遍又一遍的,像是她無奈的呼喚。 她沿途往下山的路而去,沒有再迷路了。她走過了來時路,走到了公車站牌,坐上了今早頭一班的公車。公車上只有稀稀落落幾個人,一直到了鎮上,人才多了起來。 她倚著車窗而坐,她的心卻仍留在山上。 “窗外的嘈雜聲,已漸漸地抽離了原有的距離,仿佛來自不同空間的聲響般,是那么的空寂與飄緲,只因為——在我的思緒中……正思念著那讓我意亂情迷的男人! 為了你;唐逸。方婉萱在心中默念了一道詩給唐逸。 一個從“童年”之后就活在“孤寂”中的男人,方婉萱可以釋懷唐逸的所作所為,但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姑息下去。如果一直用“恨”來做為為惡的借口,那太說不過去。方婉萱坐公車回到臺北,她真想再從頭來過……*** “輕輕呼喚你的名~寶貝輕輕地——讓你充塞在我的言語中,在我的思緒中,也棄塞在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里此時,我知道了,我是愛你的!是,我愛你——在時間的洪流中,與時間共久遠! 唐逸沒有拍日出,因為他沒有心思了。 他的心思全被方婉萱打斷了,彼此都在心中為對方譜了一首情詩。可是全然不知對方也心有靈犀。 唐逸如果為了“愛”方婉萱,而拋棄從前的種種行徑,他最終會快樂嗎?還是兩人只會不斷地折磨傷害對方下去? “攝影”才是唐逸生命中的第一順位,愛情不是。 他再度拿起相機,開始聚精會神地拍起日出美景。 拍完之后,唐逸仿佛打了場仗似的虛脫。因為他身上每一個細胞、每一條神經都在提醒他:他愛上了方婉萱。他終于知道“愛”的滋味了!可是他卻不能愛——他們兩個人再下去也不會有結果的,不如早點抽身。要讓一個人不再愛另一個人的方法,除了遺忘就是仇恨;蛟S唐逸該讓方婉萱繼續仇恨他下去。 。 回到了童年舊屋,唐逸望著裁縫機發呆良久。 他原先一直不懂,養母為何而哭。既然挨養父罵為何又跟著他去耕作。因為“愛”嗎? 愛讓一個人逆來順受?養父的脾氣一直陰晴不定,他的情緒完全左右了這個家。 養母因為愛而包容這一切,這是犧牲、忍受,抑或是心甘情愿?他不要方婉萱也做這樣的女人。 唐逸不適合方婉萱,他們兩人都太自我了。 太相像的兩個人,只會互相傷害對方而已。唐逸背起相機,離開“家”,多年的心愿他終于完成了。 唐逸走到了山腳下,抬頭往上看去。 “它是我的了!我做到了!彼嬖V自己。他“征服”了一座山,也“征服” 了過去,他要再攀向另一個山頂! 唐逸瀟灑而去,天空一朵朵飄逸的云尾隨著他。 不是他狠心,而是他不想方婉萱日后更加傷心,原諒他吧! 。 唐逸回到臺北的第一件事,就是完成未盡的任務。他要讓方婉萱“明白”,他永遠不可能是她想要的男人。 徐祖蕓的“相片”風波,該做個了結了,他暗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