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節(jié)終于結(jié)束了,緊接而來的是一個又一個臺風(fēng),但方琳的好心情一點也不受氣候的影響,她整天都是眉開眼笑的。
“琳姐,你很過分喔!明知道臺風(fēng)來時,別人有放假,我們可沒有,你在公司里接業(yè)務(wù),我可是要冒著大風(fēng)大雨出門賺錢,你還笑得那么開心。”
丁巧荷倒了一杯冰水解渴,她當(dāng)然知道方琳之所以笑得那么開心是因為前些日子,她答應(yīng)了胡以文的求婚,兩個人又回胡家跟胡家二老說了這件事。阿文的父母被他們的情意感動,終于點頭接納她這個離過婚又大兒子八歲的女人當(dāng)媳婦。
“我真的太開心了!”
“我知道,尤其阿文跟他父母說,今生今世他只要娶你當(dāng)老婆!彼蔡娣搅臻_心,她終于苦盡甘來了。
“丁丁,你放心,就算我們結(jié)婚,你還是我跟阿文的妹妹,我們的感情永遠(yuǎn)不會變的。”方琳握住她的手。
“琳姐,你太激動了,喝口水吧!彼f過杯子到方琳嘴邊。
樓下的電鈴響起。
“掛號!”樓下的郵差大聲喊。
“我下樓去領(lǐng)好了!彼麄兪盏膾焯柌簧伲驗橛行┛蛻魰盐衅芳慕o他們,再由他們送給接收的人,他們跟郵差最大的不同在于他們多了傳達(dá)心意這項功能。
丁巧荷拿了印章便下樓領(lǐng)掛號,幾分鐘后,她拿了一個包裹上來。
“張三,真好笑的名字,不過我們有這個客戶嗎?”她總覺得不太對勁。
“拆開來看就是!狈搅者沉醉在幸福當(dāng)中,沒她想得多。
她依言拆開外層的牛皮紙袋,里頭是一卷錄影帶。
“是錄影帶!
“放來看看嘛!
她沒有反對,本來這就是工作之一,有些委托人的花招令人想都想不到。
她將錄影帶放進(jìn)錄影機(jī),按下play鍵。
她坐到方琳身邊,沒一會兒,畫面出現(xiàn)的畫面讓方琳的臉完全沒了血色。
那是一卷兩個男女激烈做愛的畫面,女的是方琳,男的是她的前夫薛維豪。
“琳姐,別看了!彼蝗谭搅帐苷勰ィ鹕硪P(guān)掉錄影機(jī)。
“別……別關(guān),丁丁!狈搅绽滤,電視里映出來的畫面跟激烈的叫聲讓她無法辨別那個女人是不是她。
“琳姐!”丁巧荷慌了,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
方琳雙手捂著臉,痛苦的叫道:“他到底要怎么樣?!我前幾年的青春都賠給他了,臉也被他毀了,他為什么還不放過我!”
“我以為他在坐牢。”
“放出來了吧!狈搅仗鹉,“他不可能只寄錄影帶給我,丁丁,弄快轉(zhuǎn)!
她連忙起身去調(diào)錄影機(jī)。
快轉(zhuǎn)的畫面一直到了最后,果然出現(xiàn)了薛維豪的臉。
“停!笨吹竭@個害了她多年的男人再度出現(xiàn),方琳發(fā)現(xiàn)自己對他的恨意和恐懼并沒有消失。
看到方琳整個人縮進(jìn)椅子里,丁巧荷感到又心疼又難過,她坐到方琳身邊圈住她的肩膀。
“琳姐,別害怕,有我在呢!彼呐姆搅盏募绨颍翱此裁!彼訍旱膶⒆⒁饬Ψ旁诋嬅嫔。
“寶貝,好久不見了,想不想我?我可想死你了,尤其是拿出以前我們恩愛的錄影帶,我就越想你,多想再跟你嘿休嘿休?墒切氊,你也太沒有良心了,先跟我離婚,又讓我去蹲苦牢,結(jié)果你呢,還跟阿文那個小伙子在一起,不但開了公司,還要跟阿文結(jié)婚,你真是賺到了,幼齒補(bǔ)眼睛哩!要不是上次被我跟蹤到,我還不知道你過得那么快活!一夜夫妻百日恩,好歹我也陪了你好些年了,怎樣?幫幫你親愛的前夫過過好日子吧!開公司應(yīng)該賺不少錢吧?不多,我只要五百萬就好了,這些帶子我還有好幾卷,不介意的話,我還能提供給你未來的公公婆婆,上面有我的電話,想通了call我喔!”
畫面到此結(jié)束,丁巧荷沖上前關(guān)掉了電源。
“爛人!”她看著欲哭無淚的方琳,“怎么會有這些帶子?”
“以前年輕,喜歡追求刺激,就聽他的話把在床上的畫面拍下來,好讓自己日后欣賞。跟他離婚時,我有跟他要回帶子,但我沒想到他竟然還有拷貝,難道我一輩子都要?dú)г谒稚狭藛幔!我好不容易才讓阿文的爸爸媽媽接受我,如果讓他們看到這些帶子,他們一定會認(rèn)為我是個淫蕩的女人!
她拿過面紙盒交到方琳手上,“琳姐,也許事情不會這么糟!
“你也見過他,知道他是什么樣的人,他敢拿刀砍我,又怎么做不出更卑鄙的事?”
她嘆了口氣,方琳說的話讓她無言以對。
她從沒看過比薛維豪更兇殘的人,他可以不顧一切的毀掉任何他要?dú)У舻娜;他既然這樣說了,肯定也是準(zhǔn)備豁出去了,反正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一無所有了,毀掉一個人跟毀掉兩個人對他都沒有差別。
“我想我一定是前輩子造太多攀了,所以只能跟像薛維豪那樣的人在一起!毕肫鸷晕模冻隹嘈,“我是沒有福氣跟阿文過一輩子了!毙液盟F(xiàn)在不在公司,否則讓他看到帶子就完蛋了。
“琳姐,你要跟他妥協(xié)嗎?”
“不然我還能怎么辦?五百萬,我哪來這么多錢!”她不存一點希望。
而且像薛維豪那種奸詐小人,給了他五百萬,他就會放過琳姐嗎?萬一他食髓知味,那么琳姐豈不是一輩子都躲不過她的糾纏?
這么兇殘的人,他怕的是什么?
“比他更兇的人!彼哉Z。
“丁丁,你在說什么兇不兇的?”方琳還在啜泣。
“琳姐,你說海天盟壓不壓得過他?”
“海天盟?丁丁,你是說……”
“找江民!睉{海天盟響亮的名號,薛維豪多少也會怕他幾分吧?
“江民不可能幫我們的!闭医袷虑榈拇_會很容易解決,但她憑什么讓江民出面幫她?
“只要我答應(yīng)幫他找郭乃慈,就算他不肯出面幫忙,至少我還可以拿到一千萬!本退阈睦镉幸唤z絲勉強(qiáng),她也要放手一搏。
“丁丁,這是我的麻煩,怎么……”
她臉色一沉,“再說這種話,我翻臉嘍!”隨即又露出笑容,“你們一個是我哥哥,一個是我姐姐,我一定要看到你們快快樂樂的結(jié)婚去!
“丁丁……”
“別哭了,免得阿文回來看到你哭他會心疼的!彼〕鲣浻皫,塞在背包里,“我走了,等我的好消息喔。”
方琳看著她骨感的身子翩然離去,又落下淚來,不過這次是被丁巧荷感動而哭的。
— — —
丁巧荷一路飆車來到江民的住處。她不確定他這時候會不會在這里,像他這么有錢的人,有三、四個落腳處是很正常的事,但她別無選擇,她只知道這個地方,她不在這里等,能去哪里呢?
她停好車,按了門鈴,然后刻意對著掛在門上的攝影機(jī)看,希望出來開門的是上次拿衣服給她穿的那個女廚子,畢竟講過話還有點交情。
雕花大鐵門緩緩打開,她正要跨進(jìn)去,一輛敞篷車疾駛而出,差點撞上了她。
“我還以為是哪個不知死活的人敢來這里亂按門鈴,原來是你。”
她剛才因為閃躲他的車而稍微扭到腳,她揉揉腳,抬起頭來,神情高傲的對著江彬說:“我來找江民!彼医窀麤]關(guān)系吧?
“他不在!苯虻纳駪B(tài)很不以為然。
“那他在哪里?”
“這是你能知道的嗎?趕快走吧!不然我叫人把你轟走!彼麑λ芊锤,上次遣人嚇一嚇?biāo),本來想她會因為害怕而答?yīng)接下找郭乃慈的工作,沒想到她的骨頭倒是硬得可以;江民最后還是暗中請了征信社追查乃慈的下落,害他得提心吊膽的把她藏好,以免被征信社的人發(fā)現(xiàn)。
“你是這里的主人嗎?你有什么權(quán)力要求我走?”她反問。
他會是這里的主人,他是海天盟前任幫主的長子,就因為他是私生子,所以該他得的全部給了江民,包括海天盟跟郭乃慈都應(yīng)該是他的。江民算什么!他只是一個老二,這些榮華富貴都不該是他獨(dú)享的。
“我就是要你走,你能怎么樣?”江彬轉(zhuǎn)頭對著出來應(yīng)門的傭人命令道:“不準(zhǔn)讓這個女人進(jìn)去,否則我就讓你們?nèi)孔呗,聽見了沒有?!
她看到傭人們唯唯諾諾的點頭稱是,江彬帶著狂傲的笑容開車離去。
老虎不在,猴子山中稱大王,說的就是江彬這種人。
她無奈的看著大鐵門緩緩合上,只好又蹲到摩托車旁。
“小姐、小姐……”
她轉(zhuǎn)頭看到那個女廚子在跟她招手。
“江民什么時候會回來?”她跑到門前。
“我不知道大少爺什么時候會回來,不過他一定會回來這里睡覺。小姐,對不起,我不能讓你進(jìn)來,你也聽到江彬先生說的!
“沒關(guān)系,”她搖搖頭,“可是你們?yōu)槭裁匆敲磁滤??br />
“小姐,你不知道,自從大少爺出事后,很多事都交給江彬先生做決定,而且現(xiàn)在又碰上乃慈小姐的事,他幾乎都不管事了!
“原來是這樣!
“小姐,我進(jìn)去了,待會我再送晚餐出來給你吃,江彬先生又沒說不可以讓你吃東西!闭f完,女廚子便趕緊走進(jìn)屋內(nèi)。
看來這個江彬做人挺失敗的,底下的人都不怎么服他。她看看時間,決定就在這里堵他,為了方琳,她就在這里跟他耗上了。
“江民應(yīng)該不會比江彬更討人厭,那個江彬以為自己是只老虎,結(jié)果只是只撥猴!彼吭趪鷫ι,不知不覺的就比較起江民跟江彬兩個人。
在她嚴(yán)格的審核下,江民比江彬更討人喜歡。
喜歡……
她嚇了一跳,想到江民,她竟然想到喜歡的字眼,她甩甩頭,她才沒有瘋掉呢。
— — —
“醫(yī)生,我的腳到底能不能好?”
“江先生,因為你的脊椎骨被子彈貫穿,雖然經(jīng)過緊急開刀,可是……”
“可是什么?我要你說實話!”
“你要有心理準(zhǔn)備,復(fù)原機(jī)會并不大……”
“你的意思是說我會一輩子都得坐在輪椅上,一輩子都是個殘廢?”
“江先生,別摔、別摔東西啊……”
坐在車子后座,江民閉著眼睛沉思。
下午回醫(yī)院復(fù)檢時,他的主治醫(yī)生的說法跟九個月前他遭槍擊時的說詞一模一樣。
重復(fù)的話聽一遍還不覺得煩,聽了九個月,他就快抓狂了。
他一輩子都會是個殘廢!
他不能接受自己永遠(yuǎn)是一個殘廢的事實。
“大少爺,有個人躺在門口前。”司機(jī)阿峰一看到門口前躺著一個人,立刻充滿警覺性。
“死了嗎?”這年頭餓死凍死的人太多了,但沒聽過還有人熱死的,至少在臺灣他沒聽過。
“不知道,大少爺,我下車去瞧瞧!卑⒎灞M責(zé)的說,誰知道是不是別的幫派來尋仇的。
他嗯了一聲。阿峰還是太嫩了,這里是他的家,哪有人笨得會在他的地盤尋仇。
果然,阿峰下車一分鐘后,又趕來報告。
“大少爺,是那位丁小姐!
“丁巧荷?她睡在門口干什么?”一個多月沒見到她了,現(xiàn)在她自己找上門,讓他有種想知道她瘦了還是胖了的期待,“她不能讓我有期待的感覺,我該期待的是乃慈的回來才對!
硬生生將那點喜悅逐出腦海,他冷然的看著將身體蜷成一團(tuán)的人球。
“把她弄醒。”
他看到阿峰蹲下去推她,連推了幾次,她才幽幽醒來;阿峰指著車?yán)锏淖约,又說了些什么,然后就看到她站起來、沖了過來,在阿峰來不及阻止時,她已經(jīng)打開了車門。
“江民……”
“沒規(guī)矩。”
見到他的滿腔喜悅在聽到他這樣一句不留情面的話后化為烏有,她這才驚覺自己對他的態(tài)度太親密了,她根本不是他的誰,難怪他會擺出這種臉色給她看。
她頭一甩,生著悶氣,心里積著一堆想罵到他臭頭的話,但不行,為了方琳的幸福,她得忍忍忍,不能說,動動嘴巴總可以吧?
她兇著臉、嘴巴動個不停的模樣全落入他眼里。
他大笑出聲。
她訝異的轉(zhuǎn)頭看他,他瘋了還是準(zhǔn)備對她不利?
希望是前者。
“沒規(guī)矩!睋Q她說了,真爽!
“沒規(guī)矩的女人,你到這里來干嘛?”好不容易,他止住了笑聲。
“來找沒規(guī)矩的男人!彼芍f,拐著彎讓他承認(rèn)自己就是沒規(guī)矩。
“我是說你躺在我家門口干嘛?”
“睡覺。”這不能怪她,他讓她等了五個小時,她累壞了。
“你不會按門鈴嗎?你看起來沒那么笨嘛!
“你以為我像你一樣嗎?”她從指著他,“我當(dāng)然按了,只不過你忠心耿耿的江彬不準(zhǔn)我進(jìn)去,你知道你讓我等了五個小時……”
五個小時?他低頭看著表,她四點多等到現(xiàn)在?
他截斷她的話:“你有吃飯嗎?”
說到這個,她才露出淡淡的笑,“這里真是冷暖人間,有人威脅不準(zhǔn)開門讓我進(jìn)去,也有人好心的端晚餐給我吃!彼D了頓,“你不會懲罰她們吧?”
“這么小的事有什么好懲罰的!彼蛩罢椅,干什么?”
“救命!”
救命?他微微抬高濃眉。
這么帶刺的女人也需要別人救命?稀奇啊!
— — —
丁巧荷被帶到他的房間,他遺走了其他人,房間里只剩下他們兩人,她將背包扔到地上,取出錄影帶。
“這是一卷錄影帶!
丁巧荷揚(yáng)揚(yáng)手上的帶子。
“我書房里有錄影機(jī),到那里去吧!彼钢块g里的另外一扇門。
“我不希望你看里頭的內(nèi)容。”考慮了一會,她才開口,畢竟里頭的內(nèi)容跟琳姐有關(guān),相信琳姐也不會想讓其他人看到里面的畫面。
“你要我救命又不讓我看,我怎么知道出了什么事!”她難得出現(xiàn)悲傷的表情讓他一震,她不是堅強(qiáng)得渾身帶剌嗎?看來這件事麻煩不小。
她走了幾步,將帶子交給他。
“你自己決定要不要看,你見過琳姐吧?”
那個臉上有刀疤、像只老母雞似保護(hù)她的女人?
見他點了點頭,她又說:“這卷錄影帶是琳姐跟她前夫……做、做愛的鏡頭!
“偷拍!”挺流行的。
“不,不是偷拍,是琳姐跟她前夫以前拍下來打算作紀(jì)念的!彼p嘆,當(dāng)初兩人陷入熱戀時,拍下恩愛的畫面是一種愛的表現(xiàn),感情破裂后反而變成一個勒索的武器,不只是她,恐怕琳姐當(dāng)初也沒想到日后會有這種情形發(fā)生吧?
他仔細(xì)聽著,她的話斷斷續(xù)續(xù)、欲言又止,這不像他認(rèn)識的她,想必有些事不想讓他知道,他也不逼她,沉默不語的等她思考完。
的確,她在思索一些事,她不想讓他知道她曾經(jīng)在酒店上過班,而且還賣過身。她將可以說的事整理完之后才面對他。
“想說了?”
“嗯,說了這是琳姐的前夫拍的,但他們已經(jīng)在幾年前離婚了,他一直都沒有出現(xiàn),直到琳姐終于接受阿文的求婚,他竟然寄了一卷帶子來威脅琳姐要錢,否則他就要把帶子寄給阿文的父母;你不知道阿文跟琳姐磨了幾年,才讓琳姐肯敞開心懷嫁給他,現(xiàn)在被薛維豪這么一搞,恐怕以后會永無寧日了。”
她在發(fā)抖,在怕薛維豪這個人。
這個人,是個討厭的人,他根據(jù)她的反應(yīng)做了以上的看法。
她找了張椅子坐著,雙手握拳的搓著。
“薛維豪很可怕?”
“比你還可怕!彼患偎妓鞯拿摽诙觥
“我以為我長得還算慈眉善目!彼诌肿。
他的玩笑話讓她微微一愣。
“你在開什么玩笑!你抿著嘴的時候看起來兇死人了,講話又毒!
“你可沒被我嚇?biāo)!彼p哼。
“嚇了兩次,之后就不怕了!彼蠈嵳f。
“看吧,我就說我長得還算慈眉善目!彼脑捵屗男那橥Ψ潘傻。乃慈就從不說實話,她總是夸他長得好看長得帥氣人又好,別人怕他是別人沒眼光。
又想到乃慈了,唉!
他神色一凜,接著問道:“然后呢?他要什么?”
“五百萬。”
“而你來找我拿?”他將輪椅推向她。
“只要我?guī)湍阏夜〗,你就要給我一千萬!彼挠洃浟@么差。
“那是兩個多月前的事了!彼挠洃浟σ稽c都不差。
她心一沉,難道他說過的話已經(jīng)不算數(shù)了?
她是太天真了,竟然想從他這里尋求幫助。
“你不會以為我真的什么事也不做吧?我還是去動用了一些關(guān)系請人找乃慈的下落。”
沒希望了。
她沉著臉起身,要跟他拿帶子。
“把帶子還我吧!彼蛩麛傞_手掌。
那是一雙經(jīng)過勞動的手掌,不纖細(xì),有點粗糙,看來欠保養(yǎng),但卻有股想教人去握上一握的吸引力。
他忽然伸出手握住她的手。
果然,很粗卻很溫暖。
“江民,放手。”這是什么意思?
“你的手太粗了!”
“你管我,”她可不是好命人,她得一天到晚工作養(yǎng)活自己。
“先說明,你拿了五百萬給那個家伙就一切太平了嗎?”他仍然緊握住她的手不放。
“我不知道,但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如果我們不答應(yīng)他,誰曉得他會做出什么瘋狂的舉動。”
看她嚇到的模樣,他不山口覺的攢緊眉頭。
“他欺負(fù)過你?”為什么他心中好像有一把火在燒?
她搖頭,“他沒欺負(fù)過我,但我看過琳姐被他湊的樣子,琳姐臉上的刀疤就是他砍的。”
“所以你給他錢也不一定有用!
“總得試一試。‰y道你有更好的辦法……”她望著他,“你不會想把他殺了吧?”
“海天盟解散了,我現(xiàn)在是正正當(dāng)當(dāng)?shù)纳馊,為了乃慈,我已?jīng)不再過問江湖上的事;不過,憑海天盟的名聲,逼他離你們遠(yuǎn)遠(yuǎn)的、不再打擾你們倒不是一件難事!
“為了郭小姐,你解散海天盟?!”原來海天盟解散的原因是因為一個女人。
他松開她的手,有些……不舍。
“乃慈柔弱得需要人保護(hù),她不像你那么堅強(qiáng),她沒辦法當(dāng)幫主夫人的!
她好想告訴他,她一點也不堅強(qiáng),堅強(qiáng)的只是她的皮相,只要沖過她的身體,她的心是很容易被擊碎的。
但這個秘密她不會說的,她會找到一個地方舔噬自己的傷口,她不需要別人的保護(hù),只要她夠堅強(qiáng),就沒有人能夠傷得了她。
“你說這些是答應(yīng)我了?”她拚命告訴自己,她該高興,琳姐有救了。
“如果我要你做其它事呢?你知道我現(xiàn)在并不需要你來替我找乃慈……”
落阱下石嗎?她一咬牙,直視著地。
“你要我做什么?我都聽你的!
“你自己想一想吧!
她看著他,嘴角輕輕顫抖。
他看向她的眼光讓她想到以前花錢買她出場共度春宵的恩客。
她想太多了。對他,她跟一般女人并沒有什么不同,對他唯一一個有特別意義的女人只有郭乃慈。
她轉(zhuǎn)過身去,開始解開胸前的鈕扣,脫掉了襯衫和長褲,只剩下裹住她纖細(xì)身軀的內(nèi)衣內(nèi)褲。
我很堅強(qiáng)我很堅強(qiáng),在他面前脫光衣服不會令我難堪,他不是誰,他也沒有什么了不起……
她拚命的告訴自己,不值得的,不值得在他面前撤掉堅強(qiáng)的硬殼,輸?shù)袅俗宰稹?br />
她剩下的只有自尊了。
“轉(zhuǎn)過身來。”
她聽到他的命令,收起悲傷的容顏,故作無所謂的神情緩緩轉(zhuǎn)過身,帶著一枚挑逗人的媚笑。
他的眼光從頭到腳將她看了一遍,里在粗衣粗褲之下的竟是一副這樣的好身材,很讓他振奮,但他的興奮之情在看到她臉上的笑容時便一點一點的化去。
那笑容,令他想吐,好像有種想要誘人上勾的詭計。
她利用這種笑容誘惑過多少男人上床?
“可惡!”厭惡死她的模樣,然后他的視線落在她身上的某一點,他的眼神又變了。
幸虧他的視力極好,輕易的就看到她的肩膀在顫抖;大熱天的,冷不死人的,她的顫抖只有一種解釋。
她在害怕、在抗拒這樣赤身露體的站在一個男人面前。
“就算你全身脫光光,我也沒辦法對你怎樣!彼钢缸约旱耐龋艾F(xiàn)在的我失去了某種能力,暫時的!
惡作劇會遭報應(yīng)的!她毫不客氣的瞪著他。
“你能夠為你的朋友犧牲到什么地步?”
“什么都可以!”
“包括你的命?”他疑惑。
“沒有什么不行的……”窗戶,跳樓……
話落,她的身影已經(jīng)往敞開的窗戶奔去,她跑得那樣急,他伸手去抓卻抓不到任何東西,他從不曾覺得自己無法行走是這樣可悲的一件事。
然而,一道靈光閃過他腦海。
“喂!我答應(yīng)你了!”他喚住雙手攀在窗臺的她。
“真的?”她欣喜若狂。
“反正我不缺錢,多一個幫手找乃慈也沒什么不好。五百萬我照給,就算是我委托你送戒指給乃慈的費(fèi)用,不限期限,找到為止。”他推著輪椅來到床邊,從一個盒子里取出一只戒指,“這只藍(lán)寶石戒指是我母親留下來要給她的兒媳婦的,現(xiàn)在就交給你了。”他轉(zhuǎn)頭看到她掛在窗邊,失笑道:“這里是一樓,你摔得死,我再頒一面金牌給你!睘榱怂鋈敕奖,他的臥室跟書房都從二樓改到一樓了。
她望出窗戶下,果然是一片綠草地。
“你為什么……”
“還問那么多!還不把衣服穿上,光著身體掛在上頭,能看嗎?丑女人!”他嗤之以鼻的撇過頭。
“我才不是丑女人……”
這家伙,標(biāo)準(zhǔn)的面惡心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