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就是他打的好主意把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yè)的咖啡店包了下來。
“這里的咖啡一杯才幾十塊,是要客人自己去柜臺端的!
丁巧荷端來自己的維也納咖啡,隨便挑了一個位子坐下。
這家咖啡店的格局并不大,簡單樸實(shí)的色調(diào)反倒對她很有吸引力;只要她沒有工作要做,她就會來這里挑一個靠窗的位子、點(diǎn)一杯飲料,看窗外的云、看店里的人。
平常時候,這里總是有許多客人,有時候還找不到位子,但像這樣人很多、又能夠真正享受到咖啡的美味的只有他們兩個的情形還真是不多。
江民交代江彬替他端來咖啡,“我是傷殘人士。”他在看到她抿嘴時解釋道。
江彬把咖啡端到他面前,撕開糖包倒了一半加入咖啡里,攪拌均勻后再打開奶油球倒進(jìn)去。
“大少爺,可以喝了。”做完這些動作,江彬便站到他身后站著。
好一個忠仆跟事事不會的大少爺。
她皺著眉,顯露她的嫌惡,“我不知道你連手也廢了!
“不得無禮!”他沒表示意見,江彬倒先開口護(hù)主。
“她不刺我一下是不會甘心的。”他打量她滿臉嫌惡的表情,現(xiàn)在的她跟昨晚明艷動人的她差得可不止十萬八千里,“你今天又變成丑八怪啦!”
她白他一眼,攪著咖啡沒搭腔。
“你男朋友會欣賞你這個樣子?我不相信。男人是很視覺感官的動物,總喜歡自己的女人漂漂亮亮的,像乃慈就是……”
她摔下?lián)P匙,“我不是來聽你贊美你的乃慈的,而且她也聽不到你對她的贊美!”
“丁……”
“丁巧荷。”他滿腦子大概只記得他的乃慈。
她瞪他,而他也瞪著她,兩個人誰也不肯退讓,最后是她受不了的先起身。
“你去哪里?”
“點(diǎn)餐。既然你已經(jīng)包下了這家店,那么我外帶一些餐點(diǎn)應(yīng)該不為過吧?”她走到柜臺跟嚇得擠在一團(tuán)的服務(wù)人員說:“小姐,麻煩我要外帶一個一號餐、一個海鮮通心面、兩杯摩卡奇諾咖啡,冰的,大杯的。”這些都是她要帶給方琳跟阿文當(dāng)午餐的。點(diǎn)完餐之后,她領(lǐng)了號碼牌走回座位。
“食量這么大,哪像乃慈……”
“你再把我跟她相提并論,信不信我立刻走人!”她受不了他口口聲聲提到郭乃慈,而且又拿她們做比較。
他臉色變了變,眼底流露出的狠勁會嚇?biāo)佬呐K較弱的人。
而她剛好是那種心臟強(qiáng)勁得連續(xù)坐兩趟云霄飛車也不會哭的人。
“你嚇不死我的。還有,叫你的手下安分點(diǎn),別想砸了人家的店,而且又正好警察局就在下一個轉(zhuǎn)角!彼圃盏哪闷鹂Х群戎。
他江民、海天盟的少幫主遭一個女人恐嚇?!看著她纖細(xì)的頸子,他得用多少力氣才能壓抑住想掐死她的念頭。
“不是有事找我?不過如果你要我去送戒指給郭小姐,對不起,我辦不到!彼碌剿拇蛩,他所做的一切似乎都跟郭乃慈有關(guān)?吹贸鰜恚娴暮軔鬯,但是為什么她要在結(jié)婚當(dāng)天落跑呢?
為什么?郭乃慈有一個這么愛她的男人,而她竟然不要。
“難道你不想賺錢?”錢是一個很大的誘因,相信沒有人不愛錢的。
“當(dāng)然想。但我不知道郭小姐現(xiàn)在人在哪里,我怎么替你辦事?我們都是按照委托人提供的地址送東西過去的,更何況郭小姐也許不在國內(nèi),她可能在美國或日本,沒有一個確切的地址,你的錢我沒辦法賺,你應(yīng)該去找征信社。”
她放下咖啡杯,抬起頭看向他時,不知道是不是眼花,她好像看到江彬的眼睛瞇了一下。
“她的護(hù)照還在,所以她沒有出境。”他昨晚差人翻遍了她的公寓,東西都算整齊不見凌亂,只帶走了一些衣服;想到乃慈為了不跟他結(jié)婚而計畫溜掉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想著他就心痛。
“那征信社呢?”
“這個我可以替大少爺回答,因為主意是我出的!边@時江彬跳出來說話,“可以嗎?大少爺!
他揮揮手算是答應(yīng)了,想起乃慈的心痛讓他一時之間失去了語言能力。
她看到他一臉黯然的低頭將咖啡當(dāng)解藥喝,然后再看向江彬。
“我們海天盟的名號你應(yīng)該聽過吧?”看她點(diǎn)頭,江彬才繼續(xù)說道:“雖然海天盟已經(jīng)解散了,但是想找麻煩的人應(yīng)該還不少。沒錯,乃慈小姐被大少爺保護(hù)得很周到,所以沒有什么人知道她的樣子,但找征信社萬一風(fēng)聲走漏,我們不能確定會不會有人想以乃慈小姐來威脅大少爺,這個風(fēng)險太高了。”
她懂了,難怪昨天他敢叫她冒充他的新娘。
“但是我能做什么?”
“我希望由你替我找乃慈,你跑外面的機(jī)會多,也許你可以順便打聽她的下落!币娝了疾徽Z,他認(rèn)定她已經(jīng)動搖了,乘勝追擊的補(bǔ)了一句:“只要你答應(yīng),要多少錢我都花得起。一千萬夠嗎?”錢在他心中根本比不上乃慈,別說一千萬,要他分出一半的財產(chǎn)都沒問題。
她定定地看著他,他驕傲嚴(yán)肅的臉因為郭乃慈、因為愛情而閃著動人的光芒,她看傻眼了,她意外的發(fā)現(xiàn)他其實(shí)也很能魅惑人。
這樣一個擁有王者風(fēng)范的男人也可以如此的漂亮,一切都只因為愛情。
她什么都不缺,就獨(dú)缺愛情,她好想好想擁有他臉上漂亮的光芒。
“如何?”
她低頭想了一下,終于下定決心。
“對不起,錢不能吸引我!币苍S她要四處奔跑,可能到臺東,或許到高雄,也可能是綠島、澎湖,只為了替他找回愛情,她……不要。
她不要委屈自己。
“什么?!”
他又發(fā)脾氣了,她勇敢的直視著他。
“我辦不到!痹谶@時,她看到柜臺上已經(jīng)放著她點(diǎn)的餐點(diǎn),她站了起來,“希望你有風(fēng)度一點(diǎn),別因為這樣就找我們的麻煩!彼笤捳f在前,走到柜前拿走兩個塑膠袋,然后拉開大門走了出去。
“謝謝光臨,歡迎下次再來!
耳邊響起服務(wù)人員的聲音,他重重的一拳擊在桌上。
“大少爺,別動怒,這個女人太不識好歹,要不要給她一個教訓(xùn)?”江彬在他耳邊說著。
“這個女人……別動她。還有,她剛才點(diǎn)了什么,都給我來一套!
“大少爺……”江彬?qū)λ姆磻?yīng)感到很奇怪。依照他的脾氣,他會找人掀了那女人的公司才對,怎么他竟忍了下來?真的很奇怪,大少爺也會忍?
“去吧!”他要知道這個女人是吃什東西才會養(yǎng)出這么不討喜的性子。
— — —
海天盟家大業(yè)大,雖然上一代幫主跟幫主夫人過世也有十年了,然而海天盟在江民的努力擴(kuò)張下,聲勢并沒有減弱,反而更形壯大;也因此,當(dāng)江民決定解散海天盟時,幫里有許多人反對,但最后還是讓他一一擺平,海天盟從此徹底跟黑道幫派劃清界限;也因此,他要眾人不再喊他少幫主,而是大少爺。
海天盟解散后,各地的行館都改成海天盟的休閑別墅,只要報備核準(zhǔn),每一個人都有權(quán)利使用那些別墅,而審核的人就是江彬。
也因為他有這個權(quán)利,因此他暗中保留了一棟別墅給自己;他喜歡這棟別墅的理由就在于它的地點(diǎn)夠偏僻,平時沒有什么人會到這里來。
深夜十一點(diǎn),江彬開著車來到這棟別墅。
別墅里的燈火全開,明亮得像是大白天。
停好車,他走了進(jìn)去,一進(jìn)門就直奔二樓臥室,那是郭乃慈最有可能待的地方。
“乃慈!彼谎劬涂吹剿s在床上看VCD。
“彬哥,你終于來了!”郭乃慈看到他便跳下床撲進(jìn)他懷里,“你好幾天沒有來了,又不準(zhǔn)我跟你聯(lián)絡(luò),我一個人在這里好無聊喔!边@里偏僻又冷清,白天還有一個阿嬸會來弄東西給她吃跟整理房子,到晚上就只剩她一個人,她真的很害怕,所以她一定要把所有的燈都打開才能睡著。
“我不是告訴你,現(xiàn)在是非常時期,你絕對不能露面!彼麚碇,一手輕輕撩起她的發(fā)絲!斑@附近有個海灘,沒有什么人會來,你可以去海灘散散步!
“民哥……他有沒有很生氣?”她小心翼翼的問。
“你說呢?結(jié)婚當(dāng)天新娘跑了,你說他還有沒有面子?”能讓江民吃癟是他最快樂的事。
“可是是你要我這么做的啊。”
“是你說不想嫁給他的!
“因為我不想一輩子服伺一個殘廢的丈夫!惫舜刃沱惖哪樕铣霈F(xiàn)一絲憂傷。
當(dāng)然,江民的條件相當(dāng)好,很多女人都想嫁給他,更別提他那么寵她了。當(dāng)他跟她求婚時,她簡直高興極了!嫁給一個有錢有勢的男人是她的心愿,而她也即將做到了,但這只是他中槍受傷導(dǎo)致下半身癱瘓之前她的想法;當(dāng)她聽到醫(yī)生說他要恢復(fù)行動能力的機(jī)率很小,有可能終生都必須坐輪椅時,她覺得她的心都涼了。
她怎么可能跟一個殘廢的人做一輩子夫妻呢?
她不要,她才二十四歲,她不想將青春浪費(fèi)在他身上。
當(dāng)然,她也內(nèi)疚過、彷徨過,而那時江彬竟然向她吐露愛意,她在一段時間的考慮后,選擇了江彬。
她父親是江家的管家,所以江彬是江民父親在外頭的私生子一事她也知道,怎么樣他也跟江家扯得上關(guān)系,跟了他應(yīng)該也不算委屈自己。
她的美眸閃啊閃,“現(xiàn)在我只有你了。”
“你真是個會誘惑人的女人,現(xiàn)在我才知道江民有多愛你,你不見了,他簡直要抓狂了,那天他還叫那個替你送戒指的女人假扮新娘出來亮相,因為他丟不起這個臉!
“他跟那個女人結(jié)婚了?!”她臉色發(fā)白的說,難道這就是他這陣子都沒來看她的原因?
他大笑,“怎么可能!我都說她只不過是假扮的。在江民心中,誰也無法勝過你。丑八怪一個!碑(dāng)天他并沒有看到丁巧荷打扮過的樣子,因此對她的印象還是停留在不修邊幅的丑女人。
還好,如果江民隨便找一個女人來代替她結(jié)婚,她一定會恨死他的。
她松了口氣。
“而且更好笑的是,你知道嗎?江民竟然找“心想事成”送戒指給你;江民一定沒想到,我叫他這樣做就是不讓他找征信社或是動用黑、白兩道的勢力,那種不入流的公司怎么可能找得到你!
“他們答應(yīng)了嗎?”
“沒有,”他起身拿了一根香菸,“所以我才說他們不入流?江民出了一千萬,他們竟然拒絕。”跟錢過不去,大白癡!
江民真的那么愛她?愿意為了她出這”千萬?她不自覺的紅了眼眶。
如果江民不要變成殘廢就好了。
“干嘛?想起他、想回到他身邊了?”他咬著菸,點(diǎn)燃后捏著她的下巴。
她悶著聲音沒哭也沒回答。
“來不及了,你肚子里已經(jīng)有我的種了。”他露出勝利的微笑。他終于贏了江民——搶走他最心愛的女人,他等不及要看到江民看到她挺著大肚子的模樣。
“我知道我知道!我又沒說要怎樣,你那么緊張干嘛!”她摸摸肚子,誰讓她的身子已經(jīng)讓他占去了,她不跟著他跟誰!
“我就怕你三心二意意志不堅啊。你要知道,我可是愛死你了!彼麑⑺龘磉M(jìn)懷里。
偎在他懷里,她原本想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全部被拋在腦后。
誰要她耳根子軟,一聽到他的甜言蜜語,就全依了他;誰讓江民根本不說這些話,他說那很沒營養(yǎng),不說也罷。
她在心里比較起兩個人的優(yōu)缺點(diǎn),一個霸氣,一個斯文;一個有錢,一個有腦筋;一個嘴巴硬不愛哄人,一個嘴巴軟,專說甜言蜜語,最重要的是,一個是殘廢,一個是四肢健全的人。
唉!她還有得選擇嗎?
她在他頸子邊吹著氣,讓兩個人貼得更緊,“你要照顧我,你答應(yīng)我的喔!”
他贏了,再次擄獲她的心,他面帶微笑的盤算下一步該怎么走。
— — —
再次比對簽收單上的地址,丁巧荷眉頭攢得更緊了。
她從來沒遇到過這種情形,她來來回回看了四周的環(huán)境,她——找不到地址的所在地。
摩托車的腳踏板上放著這次委托人的物品——一盆白菊花。
怪逶了的委托品。但她基于職業(yè)道德,并不會過問委托人太多不相干的事,反正這只是工作,她只要完成工作就行了。
送達(dá)的時間是八點(diǎn),現(xiàn)在是七點(diǎn)五十分,再十分鐘,委托品如果沒有送達(dá),他們就必須賠五倍的費(fèi)用。她知道阿文努力接生意是為了存錢娶琳姐回家,賠上這筆錢,一定會讓他心疼死;再說搞垮這項生意的又不是他,她怎么可以讓他們來分擔(dān)她的過失,但是她相信琳姐一定不會讓她獨(dú)自扛下這筆錢。
就因為他們是她僅有的朋友,她更不能讓他們賠錢。她拿起手機(jī),“不行,阿文說他今天要跟琳姐求婚,我這么打電話跟他求救豈不壞了他的好事?”這個臨時工作本來是阿文負(fù)責(zé)的,為了讓他安心求婚,她才決定替他跑一趟。
她找了一下簽收單,找到委托人的手機(jī)號碼,硬著頭皮她也要打電話問個清楚。
電話通了,“喂,朱先生嗎?我是“心想事成”的人,你給的地址我找不到,你能不能再跟我說清楚一點(diǎn)……什么?你要來帶我?不好意思……好,我到那里等你。”
結(jié)束完通話,她凝重的表情才緩和下來。
幸虧委托人愿意原諒她的凸槌,要親自來帶她過去。
她慶幸自己的幸運(yùn),戴好安全帽,往指定的地點(diǎn)騎去,一路騎到朱先生在電話中說的那棵大樹下。
“朱先生!”
“我等你好久了。”
除了她看過的朱先生,等著她的還有三個人,直覺地她就覺得大事不妙,她可能落到一個陷阱里了。
她架好摩托車,抱起白菊花跟簽收單走過去,為了以防萬一,她并沒有將摩托車熄火。
“請問這菊花要送給誰?我要找誰簽收?”這四周太靜了,據(jù)她的記憶,她有一段時間沒有看到人了。
“放著就行。”被喚作朱先生的男人說。
她將白菊花放在地上。
“那找誰簽收?”事情越來越古怪了,像是一個陰謀。
“你還敢問,你不知道你得罪誰了!”朱先生領(lǐng)頭走過來,三個男人隨后跟上。
“我行得正坐得正,我得罪誰了?”這種場面她以前也見過,說不怕是騙人的,她連忙往后退。
“你這個女人太有眼無珠了,海天盟的江先生也是你可以得罪的?”
聽完他的話,她嘴一抿,暗中罵了他一句:
“小人!边@樣也能稱大哥!“他想怎樣?”用武力逼她答應(yīng)他的要求嗎?如果是這樣,她寧死不從。
“想怎樣?想這樣啦!”
四個人一擁而上,朝她逼近,她轉(zhuǎn)身就往車子跑,騎上未熄火的摩托車便往前沖,也沒看清到底是往哪個方向騎,她只想甩掉這些人,為了逃命,車速也越來越快。
她從后照鏡看到他們緊迫不舍,她的車速怏,但他們更快,不一會兒,她便被他們追上,四輛摩托車一前一后、一左一右的將她包抄住。
好可怕好想哭,但她不能哭,就算她哭也沒有人會來救她。這些年來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什么事都自己解決,她可以的,她一定能逃掉的。
才很有信心的想著,右側(cè)的摩托車便往她逼近,她一緊張,連人帶車摔了出去。
鼓噪聲響起,一個男人跳下車,走到她面前,將她翻過身來,一把摘掉她的眼鏡。
“大哥,這娘們其實(shí)長得不錯耶!可不可以……”男人的手在她臉上捏了一把。
“你想死啊!海天盟的江先生沒有交代,你敢做嗎?!”
那個姓朱的男人賞了他的兄弟一個白眼,然后蹲下來對著她不懷好意的笑。
“對不起啦!吃人嘴軟,拿人手短,我們兄弟必須給你一個教訓(xùn),讓你記得江先生是不能隨便得罪的。”
“你們想怎樣?!”她吼,不認(rèn)輸、不求饒。
“把她的手腳壓住!
其他三人聽話的壓住她的手腳,讓她不能動彈,剛才摔車時,她的手腳跟頭部都撞傷了,現(xiàn)在又被粗暴的壓住,她簡直痛得想咬人,嘴才張開,一只手又捂住她的嘴巴。
她該不會被強(qiáng)暴吧?
她瞪大眼睛,終于知道了白菊花是要做什么用的。
一把泥土被挖出抹上她的臉,一把又一把。
“只是給你一個小小的教訓(xùn),教你以后懂事一點(diǎn)。”
她感覺到她的襯衫領(lǐng)口被拉開,也倒了一把泥土進(jìn)去,然后是……她牛仔褲的拉鏈被拉開。
“不要……這樣對我……”
為了他心中的一個瑰寶,他對她就像對待垃圾一樣,她要詛咒他,絕對要……
當(dāng)她絕望的以為自己被全世界的人遺忘了的時候,一輛車急駛而來,兩道光亮的車頭燈照亮了他們。
“你們在干什么?!”
一聲怒斥嚇走了四個小流氓,她發(fā)著抖拉起了牛仔褲的拉鏈,顛躓的站了起來。
“丁巧荷!”
一聽到聲音,她倏地抬起頭,看到輪椅上的江民,一股恨意油然而起。
“你已經(jīng)夠丑了,怎么還把自己弄成這樣?”
他一副不知情的樣子令她又委屈又火大,她走近他,揚(yáng)手就給了他一巴掌。
“混蛋!”罵完,她轉(zhuǎn)身就跑。
— — —
左手撫上左臉頰,生平第一次挨巴掌的熱度還留在臉上。
“大少爺!”
“你們不準(zhǔn)跟!苯駬P(yáng)手阻止跟班,當(dāng)他看到丁巧荷一瘸一瘸的跑著,他兩手往輪子一推,輪椅往前高速滑動。
這個叫丁巧荷的女人明明有一個柔情似水的名字,怎么性子那么火爆?而且每見她一次,她的烈性就更顯明一些。
他跟她到底是哪里不對頭?
依跟其他人相處的情況,他知道很多人怕他,也有人恨他,但是像她這樣毫不隱藏的將對他的憎惡表現(xiàn)得那么明顯的,她還是第一個。
他要問個清楚,他到底哪一點(diǎn)讓她看不順眼。
“丁巧荷!你給我停下來!”
她忍著腳痛拚命往前跑。為什么他還不放過她?
為了討那一巴掌的帳嗎?
他已經(jīng)差人教訓(xùn)過她了,這一巴掌,他要怎么討?她越想心里越毛,她好怕這里就是她的喪命之地。
她不是沒想過撥電話求救,只是剛才那一摔,手機(jī)也摔壞了,現(xiàn)在她完全陷入叫天不應(yīng)、叫地不靈的困境。
微風(fēng)吹亂她的頭發(fā),她撥了一下,轉(zhuǎn)頭看向他,只見他冷著臉推著輪椅快速朝她逼近。
“我要是跑輸你這個殘愈,那還有天理嗎!”她忘了自己的腳也受了傷,跑起來不見得比他的輪椅快。
天理果然是不存在的,她的腳硬是不聽使喚的在這時找她的麻煩,她邊跑邊彎下身揉摸著膝蓋,而他趁她的速度慢下來時,一鼓作氣的往她的小腿骨撞去。
驚覺一個力道撞上她的小腿骨,她驚叫一聲,身子往前傾去,她的手腕被他拉住,一使力,將她拉進(jìn)懷里。
“你還真會跑!
“你……”她訝異地發(fā)覺自己正坐在他的腿上,她脹紅著臉氣呼呼的拍打他的腿。
“打吧,再怎么打,我的腿還是沒有知覺。”
“你抓我干什么?!你別以為這樣欺負(fù)我,我就會認(rèn)輸!”她的手才又要落下,想起他剛才說的話,手終究沒再落下。
“欺負(fù)你?是你欺負(fù)我吧?我好心救了你,你不但賞了我一巴掌,還跑給我追,我是個殘廢耶。”他自我解嘲的說。
“是你是你!你派人整我,還說你沒有欺負(fù)我!”她吼道。
“我派人整你?整你會讓我心情好些嗎?”他反問,他最不能容忍別人無緣無故將罪栽在他頭上。
“剛才那些人明明是這樣說的,海天盟的江先生……”難道不是嗎?
“那他們干嘛看到我就跑?”他哼了聲,“海天盟大招搖了,也許那天有人正好看到我在跟你談話,想栽贓給我,你不過是一個替死鬼罷了!
她盯著他看,想知道他有沒有說謊。
“你沒說謊?”
“我最討厭說甜言蜜語!庇锌赡苁沁@件事的幕后主使的人太多了,叫他一一去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
如果她也有錢有勢?那些人還敢動她嗎?
就因為她少了可依靠的人,所以她活該得遭人欺負(fù)!
欠她的公道又有誰會替她討?
“你要不要哭?”她忽然不說話了,他盯著她問。
“我不哭!痹趺纯?眼淚流了也沒有人會替她擦掉。
“你就是這么不可愛。”他明明看到她眼角有些微濕潤,那不是淚水,難道是雨水?“當(dāng)心沒人愛……”
他一句無心之言戳中她心底的傷痛,冷冷的眼比天上星光還亮,直射進(jìn)他的眼睛。
“對,我是沒人愛,那關(guān)你什么事?!你憑什么斷定我會沒人愛!”想起當(dāng)年她男朋友帶了新交的女朋友來跟她談分手,所持的理由就是:她不值得他愛,他要的是冰清玉潔的良家婦女,而不是一個身子已經(jīng)被別的男人沾過的殘花敗柳。
她是殘花敗柳,她沒人愛……
她忽然笑了起來,笑得眼淚都飆出來了。
“你看,你要我哭,我哭了。”
他低頭看著她食指上的一滴淚水,看著淚水滑下,他沒有阻止她的又哭又笑,身后的跟班跟上來,他也只是揮揮手,沒讓他們帶走她。
見了她那么多次,她總算表現(xiàn)得像個正常人了。
— — —
“你現(xiàn)在真的丑得可以,去洗個澡換個衣服!
丁巧荷拿著他要傭人拿給她的衣服呆呆楞楞的看著他。
“別太感激我,我只是受不了有人可以丑到這種地步!
她看著他推著輪椅離開房間,楞了好一會兒,才滑坐在地毯上。
她還是搞不太清楚為什么自己就這樣被他帶到他的住處,原來他的房子就在離她剛才被人欺負(fù)的地點(diǎn)的不遠(yuǎn)處,難怪他會這么適時的出現(xiàn)。
這里不但有管家、有傭人、有他的隨從,如果他們要聯(lián)合起來將她殺掉,她也無話可說了。
既來之則安之,拿起衣服去將自己洗個干凈吧,她要他后悔老是用那種不以為然的語氣叫她丑八怪。
她花了半個小時把自己從頭到尾刷了兩遍,洗了頭發(fā),然后才出來。
“請問……”她稍微擦干濕發(fā)走出房間,在走道上遇到剛才拿衣服給她穿的傭人。
胖胖的女傭人笑著對她說:“乃慈小姐的衣服,你穿來也很漂亮。”
“這是郭小姐的衣服?”荷葉領(lǐng)的純白洋裝,她穿來會好看?
“大少爺買給乃慈小姐的,不過她一次也沒穿過。乃慈小姐也真是的,大少爺這么愛她,她干嘛要跑掉呢,你都不知道大少爺這些天有多傷心!
傷心?看不出來。
她只看到他驕傲得要命的臉。
她聽夠了女管家的牢騷,也知道了江民對郭乃慈的癡情。這里有郭乃慈的房間,她想要有一個人獨(dú)處的地方,他買了一棟公寓給她。她越來越不懂了,有一個這么愛她的男人,她為什么要落跑?她還有什么地方不滿足?
“不好意思,我拉著你說這么多,因為你是第二個大少爺帶回來的女孩子呢!惫芗遗峙值哪樕隙哑鹦Α
她抿抿嘴,他是不得已才帶她回來的吧?
“管家,請問江先生人在哪里?”
“我不是管家,我只是在江家煮飯的,郭管家是乃慈小姐的父親,不過他已經(jīng)過世了,因此我才幫忙多做一些工作。”
她點(diǎn)點(diǎn)頭。他跟郭乃慈還有這層關(guān)系,看來感情基礎(chǔ)應(yīng)該很穩(wěn)固才對。
“江先生以為你會洗很久,所以他去修你的摩托車了!
“他在修我的摩托車?”她微微張著嘴,這樣一個高高在上的男人竟然委屈自己當(dāng)個修車工人?“他在哪里?”
“他在游泳池邊,要我?guī)氵^去嗎?”
“麻煩了!
她的決定是對的,這里大得不像話,如果讓她一個人走,肯定會迷路。
她被帶到院子里的游泳池前。
“我自己過去就行了!彼p聲道完謝,然后朝聚精會神修著她的摩托車的江民走過去!拔!我的車很爛,修不好就別修了。”
“我叫人把它拖回來,不修好我不甘心!彼念^還是沒有抬起來。
“你還真有毅力。”
“不然我怎么管底下的人?”他東弄弄西弄弄了半天,發(fā)動引擊試了一試,發(fā)動了,“好了!”
她的破車就這樣被他救回來了。
“我代替我的車跟你說謝謝!
“就說你不可愛,車是你騎的,干嘛是你的車跟我說謝謝!
她哼了兩聲,就是不肯順?biāo)囊狻?br />
他將輪椅轉(zhuǎn)向她,月光照射下可以看清她已經(jīng)洗掉臉上的泥土,還她本來清麗動人的臉蛋。
有那么一瞬間,一口氣堵在胸口,他竟然喘不過氣。真不可思議,他為她而忘了呼吸。
“你干嘛?”見他大大的吸了口氣,她好奇的問。
他畢竟是看過許許多多美女的男人,不可能說他的反應(yīng)是來自她;更何況,就算有再漂亮的女人出現(xiàn)在他眼前,他也絕不能動心,他已經(jīng)有了乃慈,而且他也跟她保證過要保護(hù)她一生一世。
“你現(xiàn)在才有三分人樣!币驗椴恢酪绾谓忉屪约旱姆闯#x擇說反話。
她聽了為之氣結(jié)!
“我是不是該感動得痛哭流涕?”
“不需要!彼麑⑤喴无D(zhuǎn)個方向,也許看不到她,他就會比較正常些。但,她似乎跟他一點(diǎn)默契也沒有,她利用她的行動比他方便,一走就繞到他面前。
“我相信你不是唆使那幫人來教訓(xùn)我的人!
“哦?我是不是該感動得痛哭流涕?”
真是的,還借用她的話,真是沒創(chuàng)意。
“因為沒人會那么多事把我欺負(fù)成那樣,再修好我的摩托車!
他干嘛不抬頭看她?她真的那么丑嗎?
他不看她,她就讓他看個夠。
她索性蹲在他面前,強(qiáng)迫他一定得看到她才行。
“這件衣服要還嗎?”
他的眼神閃過她的臉,迅速落在游泳池的水波上。
“不必了!
她只不過是問一問,想也知道他絕對不可能把她穿過的衣服讓郭乃慈穿。
“你真的很愛郭小姐!
聽到她提到郭乃慈的名字,他才抬起頭來。
“雖然之前我很不喜歡你,現(xiàn)在可能也還是,但是我不得不說,身為一個女人,我認(rèn)為郭小姐真的很幸福!闭f完,她便站了起來。
他頗興味的看著她,顯然對她的感想很感興趣。
“別太得意!彼舶l(fā)現(xiàn)他在研究她。男人的眼神她看太多了,第一個讓她有強(qiáng)烈感覺的是她以前的男朋友;而在她被拋棄之后,她已經(jīng)不再注意任何一個追著她看的眼神。而現(xiàn)在,她竟為了那兩只眼睛而手心冒汗。
“這么晚了,你要一個人回去嗎?不怕剛才的事再來一次?”
“沒什么好怕的。”她一向獨(dú)來獨(dú)往,也早就習(xí)慣了。
“還是不妥,”他的關(guān)心才完美的感動了她,他的驕傲卻又破壞了她的遐想,“我可不想在報上看到你被強(qiáng)奸棄尸的新聞!
她受夠了!她不想再待下去,讓他享受批評的樂趣。他是驕傲的獅子,她也不會是柔弱的小白兔!
“放心,我一定會平安到家,如果我到不了家,”她頓了頓,“那么一定是你的修車功夫太差!
她揚(yáng)起下巴,從他面前走過,跨上摩托車,發(fā)動引擎,賞了他一陣黑煙,騎出了他的屋子。
她一邊騎車一邊咒罵,因此有一輛一直跟在她車后保護(hù)她的車,她一點(diǎn)也沒有發(fā)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