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村被攻陷以后,家家戶戶皆掩門關窗足不出戶,生怕自己受到胡人的騷擾。
然而胡兵卻派出好幾十組長槍兵挨家挨戶搜著,就連梨園客棧也暫停營業大門深鎖,此時,楊枝柳正在大廳與李老仙、紋蟬、李樂、小三、小四等人共同商討如何躲避胡人。
沖動的李老仙為了表現他的男子氣概,拍案言道:「柳妹妳盡管放心,只要有我在的一天,我不會讓胡人動妳一根寒毛,哼!要是他們真敢沖進來,來一個我殺一個,來兩個我殺一雙!」
「說得好極了!」楊枝柳鼓掌言道,「要是他不來一個也下來一雙,一次沖進上百人,我說這被殺的人就是你!」她瞪他,「哼!動不動就說殺,你也不看看你的年紀,都進棺材一半了,還那么沖動!」
「是。〉,楊阿姨說得有理,胡兵人多,咱們與他們硬拚無疑是做困獸之斗。」李樂冷靜地道。
「蟬兒,妳呢?妳有什么看法?」楊枝柳問。
「我……我全依你們的意見,不過,我想薛譚很快就會帶人來救我們出去!顾恍囊灰馊缡窍胫
「蟬兒,妳別天真了,這次胡人派的軍馬多達三萬以上,已經緊緊將咱們中村給包圍住,甭說譚兒要來救咱們,我看他連要進村子里恐怕都有問題!箺钪α浪南敕,可是這千軍萬馬哪是薛譚一個人可以抵擋得了?
「話雖如此,可是我就是覺得他一定會有辦法!辜y蟬對她的丈夫相當有信心。
「好!愛情萬萬歲,妳盡量作妳的白日夢!」真是的,明明胡人的長槍兵就快搜到客棧了,還竟想一些遠水救不了近火的事。
「楊阿姨別過于灰心喪志,想咱們百戲門弟子雖沒上千也有好幾百名,依晚輩之見,楊阿姨還是先暫住百戲門避避風頭,我想胡人暫時還不會來找砸。」李樂分析得頭頭是道。
「是!柳妹,由我們百戲門保護妳,妳放心好了!估罾舷尚馗慌,第一次感覺到自己在她面前是這么的重要。
「唉!也只好這樣了!顾龘u頭嘆氣。
「既然如此,那么孩兒先上樓收拾細軟,待會兒咱們就回百戲門。」紋蟬才說著,突然廳外一聲巨響。
客棧大門破人強行撞開,只見一個個拿著長槍的胡兵似魚貫般涌進,不一會兒工夫已經將他們團團圍住。
隨即門外傳來一陣狂笑聲,楊枝柳拉長耳朵仔細凝聽,咦,這聲音好熟啊,好象是……
「將軍,請進!」兩名站在大門的士兵喊道。
一名番邦將領竄進門內。
「嗄?!」眾人目不轉睛地盯著那位將軍,并異口同聲地說:「胡老爺?!」沒想到這名番將竟是胡旋府的胡老爺。
「還有我呢!」胡艷進門冷冷笑道。
紋蟬只覺頭皮發麻,全身打了機伶,胡艷的笑令她不安,她依稀記得搶龍珠當天胡艷是多么的不甘心,沒想到她竟這樣認真,難道是因為薛譚沒有娶她?還是因為胡旋府比賽輸了?沒想到他們竟加入胡人軍隊,為了就是要報復她嗎?
「怎么啦?大家為何哭喪著臉?這么久沒見,也不懂得招呼幾句。」胡艷一一打量他們,衣著光鮮昂著下巴,眼底盈滿傲氣。「我爹現在可是大將軍,我們現在的身份地位可不同了,妳最好識相點快過來招呼我們!」
李老仙見對方人多勢眾不敢妄動,他保護性地將楊枝柳攬到身后,沒想到這胡老頭比他還瘋,加入胡人軍隊來攻擊中村。
紋蟬實在瞧不起他們欺負人的態度,她挺直背脊昂著下巴冷硬說:「我們不招呼踐踏中村的人,請把你們的臟腳移開這里,別弄臟我干娘的地方。」
「紋蟬!別說了!」李樂連忙將她拉到一旁。
胡艷聽了紋蟬的話氣得一個箭步啪一聲,當眾甩紋蟬一掌,「妳罵誰臟?臭丫頭!」
正當她舉起手還要再打時,李老仙一個箭步向前及時擋住,「哼!動手動腳的,沒教養!怪不得去穿『番服』,原來是個『番婆』!」
「死老頭,你說誰沒教養?我告訴你,我們本來就是胡人,是看得起你們才來這定居,」胡老爺氣呼呼地指著他大咆,「你才沒教養搶了我的女婿,要不是薛譚幫你們,我們胡旋府哪可能輸了比賽?」
「你這么生氣做啥?說穿了你是氣不過柳妹喜歡我,你覺得沒面子是不?唉,可憐!」李老仙假情假意地嘆氣摸摸山羊胡。
胡老爺吹胡子瞪眼,「可惡!你也不看看你現在的情勢,居然還敢笑話我,來人啊!」
「有!」眾兵答道。
「等一下!」楊枝柳終于露臉!肝艺f胡老爺!咱們老朋友這么久沒見,別一碰面就起沖突嘛!」她在他面前揚著手絹繼續說:「你遠道而來,說什么我這老朋友于情于理也該招待你不是嗎?」
胡老爺一見她就眉開眼笑,他親密地摸一下她的下巴。
這下可氣壞了李老仙,「你干什么?不準碰柳妹!」
楊枝柳瞪李老仙一眼要他住口,然后她端起職業笑臉來,巴住胡老爺的手臂,「我們是老朋友!小三、小四!
「是!
「還不快下去準備酒菜為胡老爺洗塵。」她命令。
「是!」兩人欲退下,卻被其他士兵給擋住。
「喝!」楊枝柳見狀,眼睛骨碌碌地轉了兩圈!负蠣敚蹅償⑴f,你留這么多人在這兒做什么?」她暗示胡老爺要他們退下。
「怎么?妳害臊?」胡老爺斜睨著她。
「呃……是。∪思液π!箺钪αL騷的扭著纖腰擠眉弄眼,她那風韻教胡老爺骨頭都要酥了。
「好吧!你們都退下!购蠣斒忠粨],士兵們依序離開梨園客棧。
「爹,你想敘舊孩兒不反對,不過你別忘了你答應過女兒什么事來著!购G提醒他。
「喔!對對!」他看看四周!膏,怎么沒看見薛神醫?」
胡艷雙手抱胸昂著下巴朗聲道:「我可是沖著他回來的,他呢?」
原來胡艷對薛譚還不死心,紋蟬暗自慶幸薛譚早一步離開。
「喔!他又去行醫啦!」楊枝柳答道。
「行醫?」胡艷瞪著她!冈趺?我聽說他成親了,怎么才沒多久就自個兒跑去行醫,留下他的妻子?」她走到紋蟬身旁!敢欢ㄊ悄亲銎拮拥墓虐逵譄o趣,他后悔、煩悶了,找了機會就溜得遠遠的……」
「胡艷,妳別太過份,薛譚不是那樣不負責的人,他很快就會回來!」紋蟬駁道。
「很快?」胡艷一副當家主母的模樣扠著腰神氣揚眉大聲道:「他最好是真的會回來,我倒想和他好好談談!拐f著胡艷轉身在胡老爺耳邊嘀咕幾句。
只見胡老爺大叫,「來人!」
十幾名胡兵聞聲進門,「將軍!」
胡艷指著紋蟬命令,「把她給我抓回去!」
「是!」士兵們動手抓人。
李老仙跳起來,「誰敢抓我女兒,我就跟他拚了!」他急急掄起拳頭準備打架。
胡艷從袖口拿出一把刀架住楊枝柳的脖子,「李老頭,你要是敢動手,我就在她脖子上劃下一刀!」
「艷兒,妳不是認真的吧?!」楊枝柳嚇得花容失色,這丫頭怎這樣野蠻兇悍?!
「乖女兒,爹答應妳好好說,妳別沖動,刀子可是不長眼!购蠣斆裰畠,他直為楊枝柳捏把冷汗。
「妳……」李老仙氣得咬牙切齒,卻不敢輕舉妄動,他知道胡艷脾氣暴躁易怒,怕惹毛她傷了自己心愛的柳妹!改銈兌集偭耍尤牒姷扔谑呛臀覀儩h族千千萬萬人作對,值得嗎?」
胡老爺聽了臉色一驚猶豫起來,「這……這……」
胡艷冷笑,「爹,你看他們多會說話,說得好象對我們多關心,哼,爹,你別忘了,這楊枝柳就會幫著李老頭來利用你,就像薛譚盡幫著李紋蟬欺負女兒一樣,爹,你忘了我們輸得多慘嗎?當我們獨自黯然離開中村時,你的柳妹正興高采烈地和他們慶功呢,她有來向你說半句安慰話?爹,你別再被他們利用了,你既然這么喜歡楊枝柳,那就將她一并帶回塞北,久了她自然就會是你老婆,是不是?」
胡老爺聽了也覺得有道理,他揮手指示,「把這兩人都抓回去,誰要敢阻止我,我立刻殺了他!」胡老爺仗著人多勢眾說話大聲起來。
李老仙見女兒和柳妹被士兵架走,他握緊拳頭就想去阻擋他們,李樂忙把父親抓住,「爹,先別沖動。」李樂悄聲在他耳邊道,「我知道有人可以救她們,你先忍著!顾麤Q定告知父親薛譚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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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譚知道中村破人攻陷以后心急如焚,當夜就打算奔回中村救紋蟬,然而卻被他爹逮個正著,于是將他關起來,并派紅黑雙煞監視他。
這下可真氣壞薛譚,他撞門擊窗抗謹足足吼叫三天,他的聲音啞了,眼睛疲倦布滿血絲,不眠不休擔心紋蟬,就連送飯菜給他的下人都被他轟出房門,他拒絕進食,到了第四天他卻突然安靜下來,靜靜地坐在床上,一動也不動地閉目,于是看門的紅黑雙煞這才松下一口氣,雖說是松一口氣,但是薛譚這般安靜的舉止卻頗為不尋常。
紅黑雙煞投靠薛子龍的日子不算久,所以不敢有半點怠懈,生怕薛譚養精蓄銳以后借機逃走,要是真如此,那他們肯定會被重重責罰,因此紅黑雙煞幾乎寸步不離地守在薛譚房間門口,并隨時提高警覺。
雁門關這幾年來患了嚴重的早災,糧食和草料的收成并不豐足,但是為了拯救中村的人民,這發軍一事實在是迫在眉睫刻不容緩,而因糧食的限制卻僅能發一萬兵馬,且只能供應一個月之所需,這如何能抵抗得了胡人三萬大軍?此戰可真說是打得辛苦。
薛子龍與群將們在議事大廳絞盡腦汁做沙盤推演,最后決定采用快攻戰術,一方面派人去京城請求支援;一方面整頓兵馬準備發兵,由于只能帶一萬大軍,所以能參與此次戰役的皆是千挑萬選的最佳勇士。
集合場上號聲震天,旗海飄揚,英勇的士兵們整整齊齊地排列著,輕騎兵、長槍兵、弓箭手、短兵隊及運糧隊已各就各位地完成準備工作。
此時薛子龍正神氣地校閱著軍隊,一位拿主帥旗的士兵緊緊跟在他身后,一股令人無法直視的傲氣及威嚴在他眉眼間散發。
全場沒有半點聲音,更加顯現蓄勢待發的潛力,潛藏的爆發力好似一刻之間即會完全沖出。
殺氣隱藏在每一位勇士的心里,就在這詭異寧靜的氣氛中,突然東方吹來一陣怪風猛地狂掃過來,
啪一聲,怪風將主帥旗吹斷跌至地面一分為二。
遠在高臺廳內的黑髯瞧見這一幕嚷道:「糟了!主帥旗斷了!」
「這可是相當不祥的預兆!」紅髯駭聲大嚷。
「大哥,依你之見咱們這場仗有多大的勝算?」黑髯見主帥旗斷了內心憂急起來。
「這個……」他皺起眉頭。
「怎么樣?」
「薛將軍可是有名的用兵將領,不管謀略或是戰術都頗有見地,雖然我軍這次采以寡敵眾的策略,不過我想只要大家有信心,一定可以將胡人趕回塞外。」
「是嗎?」黑髯搔著腦袋!负妭個人高馬大,而且這次派出的兵馬又比我軍多了兩倍,萬一……」
「怎么,你怕啦?」
「誰說我怕?」黑髯挺起胸膛。「大丈夫縱橫沙場刀光劍影何曾怕過?而且要是真死在沙場,那么也算是死得其所,我怕什么呀?」
「說得好!」關在身后房內的薛譚大聲道。
「少將軍,」兩人轉身打個揖!改^獎了!」
房內薛譚繼續說:「兩位將軍莫客氣,今日我爹的主帥旗雖斷了,不過要是一萬大軍每個人都有兩位將軍這種豪邁之氣,那么這場仗怎么可能會打輸?」
「少將軍,你說笑了,在薛將軍的帶領下就算沒我們紅黑雙煞也是會打贏這場仗!购邝卓蜌獾,心底卻忍不住驕傲起來。
「甭客氣,家父既然看中你們,讓你們擔任副將一職,就是對你們最大的肯定,兩位若再客氣,豈不是懷疑家父用人不當?」
「小的不敢,我們沒此意思!」兩人連忙辯駁。
「那就好!寡ψT深呼口氣繼續道:「對了,兩位將軍可否進屋來,我有一件東西想請兩位交給家父!
「這……」兩人互看。
「怎么?兩位將軍連死都不怕了,難道會怕我耍詐?」薛譚采用激將法。
「這……好吧!」紅黑雙煞小心翼翼地推門進去!改⿲⒁娺^少將軍!」
「不必多禮!寡ψT將手探入胸里!肝疫@里有一件稀世寶物,帶在身上不但可防身還可提升人的精神度,有勞兩位將軍……」
紅黑雙煞栘步至床前。
「幫我交給家父……」說時遲那時快,薛譚從胸前掏出兩根銀針,頓時射向兩人,兩人早有防備退步一閃,閃過銀針攻擊,一轉身,只聞咻咻兩聲,兩人霎時僵住身子。
「少將軍,你……」他們被他點了穴道。
「對不住,兩位將軍,有勞兩位轉告家父,我先趕回中村救紋蟬,有機會的話,咱們中村再敘!拐Z畢,薛譚拿起藥箱就往門外踱去。
「少將軍!少將軍……」什么叫做「有機會的話」?兩人無奈地待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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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什么?連個人都看不了!」薛子龍大發雷霆怒斥紅黑雙煞。
「將軍,我們……」兩人低著頭無言以對。
「這下可怎么得了?譚兒只身前往中村,萬一要是被發現,譚兒他……」薛夫人擔心地落下淚來,她實在不敢想象薛譚被擄的后果。
「譚兒也真是的,明明就知道中村危險,還偏偏前往,」薛子龍看著薛夫人!高@都怪妳,從小就過于寵他,才會讓他分不清事情的輕重,魯莽行事!
經他這么一罵,薛夫人這下可哭得更加大聲。
「好了,妳別再哭了,回房去休息吧!」他眼神一使,兩位丫鬟即過去扶住她。
「我不休息,子龍,你快發兵,要不然遲了,譚兒他恐怕會有危險!」薛夫人哀求地道。
「發兵的事我自有主張!」他嚴厲的表情不容商量。
「那你還不快準備……」
「嗯!」他悶聲一瞪。
薛夫人哭著回房。
紅黑雙煞立即向前,「請將軍即刻發兵,我兩人定當找回少將軍戴罪立功!」
「退下——」薛子龍命令。
「將軍,請給末將一次機會……」兩人再次請求。
「哼,譚兒他咎由自取,我怎可為他一人而讓大軍冒此危險?」雖然他也極擔心薛譚,但是身為主帥,怎可輕易改變戰略?萬一要是全軍覆沒,那么他要如何向所有士兵的家屬交代?于是他心一橫,正色道:「眾將聽命!」
「在!」眾將應道。
「照原訂計畫發兵!
「是!」
「將軍……」紅黑雙煞欲再進言。
「兩位休多言,若你們膽敢再說半個字,我就連你們失職一事一起責罰,還不退下!寡ψ育堈酒饋,神情嚴峻,「軍令如山,要是有人敢不服軍令,即斬!」言畢,薛子龍離開議事大廳。
紅黑雙煞不知該如何是好,倘若少將軍出事,那么他們可真要萬劫不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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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譚逃出雁門關以后,喬裝打扮成一個老頭子,快步往中村邁去。
然而當他來到中村,躲在山頭窺伺才赫然發現,原來中村已被千萬胡軍緊緊包圍,光扎營的營寨就有五、六百個之多,所謂雙拳難敵四掌,這下就連足智多謀的他也不敢有太大把握,可以混過營區順利進入中村。
但是當他想起紋蟬,內心就不由自主地驅使他得趕緊設法進村,個人安危事小,紋蟬的生死事大,說什么他都不能再猶豫。
于是他仔細地看好營寨搭設的位置,再從中看出一條最近可到達中村的路線,并深吸了口氣,頓然站起就往胡人營寨踱過去。
他邁著沉重的腳步,忐忑不安,慢慢地接近胡人的營寨。
「站!」兩位巡邏的胡人士兵叫住薛譚。
然而薛譚卻故意不理會的往前踱去。
兩人一看心中一怒,踏步向前就將他給攔住。
「老頭子,我叫你站住你還繼續走,找死。 箖扇搜勐秲垂猓L得一臉橫肉。
薛譚裝作老態龍鐘狀,低啞的聲音含糊應道:「兩……兩位,說……說什么?」
「你來這里干么?」他兩人異口同聲地質問。
「喔!」他笑說,「我!今年八十五嘍!」
「老頭,我是問你來這里干么!誰問你年紀來著?」
「什——么?」薛譚大喊。
這下可氣壞兩位巡邏的士兵,其中一人大喝!「你聾啦!」
「喔!我沒聾,我還聽得到一點點的聲音。」薛譚表現一副相當自豪的模樣,然后開心地移向他們低聲說:「我、我呀……」
兩人低下頭附上耳朵說道:「你說什么?說大聲一點!」
「我是說,我今年八十五啦!」
兩人一聽心中突有一種想要砍人的沖動,他們雙眉一蹙,牙齒一咬,高高舉起刀子,怒視這名腦袋有問題的老頭兒!杆览项^,你今年幾歲關我倆屁事,你私闖營寨若說不出個道理來,我倆定叫你血濺當場!」
「聽到了沒有?快說!」其中一名用刀子架著薛譚的脖子。
「大爺饒命,我說、我說……」薛譚用手指著脖子上那把刀,兩眼專注地看著泛起青芒的刀鋒,然后又咳了兩聲說道:「兩位大爺,你們所拿的這種刀子叫做單刀,其主要成份是用湖北的鋼鐵經過大火千錘百煉镕鑄而成,而又因為這種刀身形似柳葉,所以又名柳葉刀!」
誰問他這刀子的制造過程啦?他倆一聽實在惱怒,不行了,他們再也受不了這老頭兒了,這雞同鴨講要說到何時才能聊到重點?這位老頭不但腦袋有問題,且身衰力竭,諒他也做不出什么危害軍隊的事,于是他倆同聲言道:「滾!」
只見薛譚瞇著雙眼說:「滾啊?這滾的方式有好幾種,熱水開了叫滾;叫人離開也可以用滾;從山上下小心摔下也可以叫滾;還有……」
「啊——救命。∥沂懿涣肆!你滾,快快滾!煩死了!」兩人抓狂的揮手趕他走。
「嘻嘻!」薛譚竊笑,沒想到裝瘋還滿好用的,他收起笑容繼續往前邁去。
就這樣,薛譚憑著他過人的機智隨機應變,一一蒙過胡兵的盤查,終于讓他混進中村,然而此時的中村卻是瘡痍滿目,整條胡漢街看不到半個人影,有的只是歪斜的招牌及燒毀的房子。
薛譚長久以來一向反對打打殺殺,如今看到這幅景象可說是感慨萬千;他心情沉重地步向梨園客棧,心中不斷地祈禱希望紋蟬他們安然無事。
然而到了客棧,他卻看到昔日車水馬龍的門庭,如今卻成了乏人問津的破屋,他趕緊推開大門走進去,只見桌椅上灰塵滿布,還有少許的蜘蛛絲,看來已有許久沒人住,他心中開始擔憂起來,大聲叫著紋蟬的名字,查看一間間房間,然而卻沒見到半個人影,他不知所措地移步回大廳,呆坐在椅子上,心頭難過非常。
他一臉疾呆地想著,沒想到昔日一別,要再見面居然是這么困難,早知如此,那么那時縱使有天大的事,他也絕對不會離開,薛譚不由自主地在大廳上來回踱步,當下腦子里毫無半點主意。
突然,他好似踢到一個東西,他彎身一看是一支玉釵,是他送給紋蟬的玉釵,他彎身撿起,心有所感地摸著玉釵上刻著紋蟬的名字,自從成親以后,紋蟬每天都會戴著這支玉釵,還說是他們倆成親的見證,如今這支玉釵卻遺落在這里,莫非紋蟬真發生什么事?他甫驚未定,憂心地紅了眼眶。
此時大門處傳來聲音,他連忙移身躲在柜臺后方。
只見葫蘆張瞻前顧后鬼鬼祟祟地走進來,并小心翼翼地從胸前拿出一堆不知什么東西丟在桌上。
薛譚躡手躡腳移到他身后,霎時葫蘆張轉過身來,一個重拳隨即而至,薛譚往后一翻,一只腳又掃了過來,沒想到葫蘆張的功夫這么了得,薛譚左右閃躲頗為吃力。
葫蘆張大喝,「你是什么人?為何在此?」而且老頭子的身手怎么可能如此俐落?
薛譚曾聽母親說過葫蘆張是父親派來的,那么以真實身份與他見面應該可避免一場惡斗,于是他趕緊扯下白發,瞪眼說道:「我是薛譚啊!」
「什么?!」胡蘆張及時住了手,仰頭一看,「少將軍!真是你!你怎么會打扮成這個樣子?你不是回雁門關了嗎?」
「唉!此事說來話長,稍后有空我再與你說明,」薛譚抓住他的手臂,急切地問:「紋蟬他們呢?為何整棟客棧沒有半個人影?」
「唉!」胡蘆張嘆了口氣說:「自從胡兵來了以后,挨家挨戶地搜,見人就抓,見錢就搶,見有食物就吃,整個村子已經被他們搞得亂七八槽,她和楊枝柳都被抓走了,而且抓她的人,就是昔日胡旋府的胡艷!
「什么?!胡艷?!」
「這次胡人揮軍南下,有兩個目的,一來是因為連月的旱災,迫使他們來此搶劫財物、搜括食物;二來其實是針對少將軍夫人而來,胡艷彷佛對你沒娶她一事耿耿于懷,她大概和胡人參謀有什么協議吧,所以胡老爺才會帶著胡旋府的人加入胡軍攻打漢人,我看胡艷好似打算回塞北!
胡艷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薛譚思索著,瞧瞧桌上那一堆奇怪的東西,他問葫蘆張,「這些是什么東西?」他伸手欲觸碰。
「別動!」葫蘆張及時喝止!干賹④,這些東西很危險,是我從胡人營寨偷來的,本來我是想幫少將軍救回少將軍夫人,沒想到卻讓我看到胡人將這一堆東西往山谷丟下去,只見山谷周遭霎時煙霧彌漫,巨大的石塊全被炸成碎片,后來因少將軍夫人被囚禁的地方相當隱密,于是我就在那里到處尋找,沒想到卻讓我有機會偷到這些東西,所以我就順手牽羊帶了幾個回來研究。
「但奇怪的是,不管我怎么用力地摔打這些東西,它們就是不會爆炸,方才我及時叫住少將軍,就是怕少將軍萬一錯手啟動機關,那就危險了!」葫蘆張一臉茫然地看著那些火藥。
「原來如此。」
「既然有少將軍在,那么末將往后就聽從少將軍的差遣。」
「嗯!」有葫蘆張幫他救紋蟬,那么成功的機率就更大。
「少將軍,那么接下來我們該怎么做?」
薛譚靈機一動,附在他耳朵旁悄聲說了幾句,只見葫蘆張頻頻點頭稱是。
「末將領命!」
「事不宜遲,咱們依計行事!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