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電?!
貝貝突地從泡泡浴中彈起來,瞪大眼睛戒備地盯著漆黑的四周。黑暗總是讓人的感官變得特別敏感。
四周一片靜寂,除了因她動作而激起的水聲外,再無任何聲響。
沉默地靜了一下,下一秒她立刻伸手打開窗戶,把頭往外探,卻發(fā)現(xiàn)別戶人家都有電,換言之--
不是停電,是保險絲燒斷了!
“怎么可能?為了不讓保險絲又燒掉,我還特地把客廳及房間的電燈關(guān)掉,怎么可能再燒掉呢?”她一邊碎碎念,一邊從浴缸中爬出來。
“對了,一定是電鍋里的那鍋湯惹的禍,燉湯向來很耗電,這種老房子當(dāng)然負(fù)荷不了!”
唉,老房子就是有這種缺點。如果不是看在租金便宜的分上,她真想換間舒適的新房子住。
摸黑抓了條毛巾擦掉身上的水滴,套上浴袍,她光著腳匆匆出去找電源箱。
“!”
太暗了,一個轉(zhuǎn)身,她一頭撞上墻壁。
“好痛!”
她拼命揉額頭,該死的墻壁,痛死她了!
不行,她必須去客廳拿手電筒,屋里太暗了,什么都看不見,換保險絲時,難保不會被電死!
老建筑物的浴室設(shè)在二樓,手電筒放在一樓客廳電視柜的抽屜里,貝貝于是摸黑下樓。
小心翼翼地踩著樓梯下樓,她放慢步伐繞到樓梯口的置物柜處,然后再一路摸索抵達(dá)客廳。
這里應(yīng)該是放沙發(fā)的地方……哈,摸到沙發(fā)的椅背了,她佩服自己的判斷力。
正高興之際,身后突然響起一個怪聲,霎時,她心中警鈴大作,全身戒備了起來。
是錯覺嗎?
她一個人住在這里,客廳理所當(dāng)然、也確實該了無聲息,但為什么她覺得四周的氣氛有異,頸后寒毛撩起一陣騷動?
她快步沿著沙發(fā)走了半個馬蹄形,摸黑到達(dá)電視機(jī)前,伸出手直角轉(zhuǎn)彎,順著熒幕往下摸,找到抽屜后悄悄拉開,一把就抓起手電筒--
打開開關(guān)!
“啊--”
一聲凄厲的尖叫聲搶先從她的喉嚨炸開。在手電筒燈光的照射下,貝貝竟見到一張青面撩牙的鬼臉上在她面前,猙獰的模樣嚇得她摔倒在地。
手電筒從手中滾落,燈光倏地熄滅。
燈光一滅,她叫得更大聲!鞍--啊--”
宋愷琪被她尖銳的叫聲震得眼冒金星,兩耳發(fā)痛!安灰校
貝貝驚嚇過度,壓根兒聽不見周遭的聲音,一逕地嘶吼尖叫。
愷琪捂住耳朵,受不了了,對阿斯道:“明天起,把這女清潔工也給我換掉!吵死了--”
她頓時停止尖叫,忽然意識到眼前的是人,而且還是兩個人!
恐懼的心情驟然由對鬼怪的畏懼轉(zhuǎn)變成對入侵者的惶恐,她伸手摸索地上的手電筒,一握住,倏地直接丟向距離她最近的陌生人。
“壞蛋!”她大喊。
“混蛋!我的鼻子!”愷琪咒罵,鼻梁被打中了。
貝貝起身就跑,并猛力推了阿斯一把,阿斯防衛(wèi)不及,整個人倒頭栽落在沙發(fā)與茶桌中間的地板!鞍パ!我的腰!”
貝貝兩腿發(fā)軟,嚇得推門躲進(jìn)廚房。黑暗中,她及時摸索到放在廚房的無線電話,趕緊縮蹲到墻角打電話報警。
電話才響了兩聲就接通--
“青山警察局,有什么能為您服務(wù)!”
貝貝張大嘴巴,聲音卻卡在喉嚨出不來!按酢⒋酢
“歹?!”經(jīng)驗豐富的警員立刻察覺到情況不對,抓著電話緊張的說:“你想說什么?慢慢講。”
“歹……歹徒,闖空門”
“闖空門!”事勢嚴(yán)重。“快告訴我地址,我立刻派人過去……是是,二十七巷三弄五十八號……你撐住,我們馬上到!”
電話掛斷!案魑坏苄,出事了,民眾來電報案有歹徒闖空門,情況緊急,必須立刻出動救人!”
“地點?”
“二十七巷三弄五十八號。行動!”
“是!”一聲應(yīng)和,所有人員同時動員起來。配槍、子彈、警棍、防彈衣、防護(hù)罩,荷槍實彈,如臨大敵。
“出發(fā)!”
“是!”
整批警員沖出曾局,案發(fā)地點--隔區(qū)!包圍時間--一分鐘!
局長站在最前線,拿出漏斗型擴(kuò)音器,威風(fēng)凜凜地朝屋里喊:“里面的人聽著!我們是青山警察局的警員,你們已經(jīng)被包圍,趕快放下武器出來投降,你們逃不了的!”
正忙著換保險絲的愷琪及阿斯吃驚地望向窗外,果然看見大批警員將屋子包圍住,槍口一致對內(nèi)。
阿斯急得跳腳,手足無措地問:“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他叫我們放下武器出去投降,他把我們當(dāng)什么了?!”
“是那女的!”
愷琪猛然咒罵,一意會過來,俊容變色,怒氣沖沖地轉(zhuǎn)身要找人理論。
來到廚房前,他一腳踢開門!拔!你……”
“啊--呀--”
他還沒開口,貝貝再度一鼓作氣地死命慘叫,她以為自己死定了。
叫聲傳到屋外,老局長大為震驚,漏斗型擴(kuò)音器立時轉(zhuǎn)向同僚們大喊:“不能等了,沖!”
“是!”
整批人搶快急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破門而人,并在屋里三人的驚呼聲、抵抗聲、呼救聲、尖叫聲中,將愷琪及阿斯反手壓制在地,粗暴地困住他們的手腳。
“你們這是干什么?我們不是壞人!”愷琪的怒火急飆,憤然咆哮。
“廢話少說!”老局長大喝一聲,一拳往他的俊臉揍過去,正中鼻梁!
宋愷琪再也無法開口,就此昏了過去。
青山警察局
局長一聲令下,愷琪與阿斯被警員推進(jìn)牢內(nèi)暫時拘留,牢門應(yīng)聲落上。
鼻青臉腫的兩人,旋過身來立刻抓著鐵條拼命搖晃!霸┩靼。∥覀儾皇菑(qiáng)盜小偷,你們誤會了!”
“安靜!”守門的警察粗聲喝道,拿警棍往他們的指節(jié)打去,好在愷琪及阿斯及時縮手,不然手指肯定又遭殃。
嘖,沒人性!
“警官,警官,有話好說,用不著這樣子吧?很難看耶!我們也是有身分、有地位的人,怎么會做這種事呢?”愷琪眉峰糾結(jié),焦躁地說。
“是啊,我覺得丟臉去到家了,你也要聽我們解釋啊!”阿斯道。
“你們這兩個膽大包天的小子,闖人家空門前怎么不‘有話好說’?人家是獨(dú)居小姑娘,瞧你們把人家嚇成什么樣子?!”
警員粗聲粗氣,絲毫不跟他客氣。
阿斯說:“這是誤會,我們不知道里面有人,我們以為那是一間空屋!”
屋里頭根本沒點燈,鬼才曉得有人在。
“你們有見過清理得那么干凈的空屋嗎?”
“聽我說,那房子是我家的財產(chǎn),我也算是那房子的主人,從小就是在那長大的!”
“是。∥覀冇需匙!”阿斯拿出鑰匙,伸長手臂從鐵條縫遞出去。“這是證據(jù),你看清楚點。”
警員愣了一下,忽地一把搶過來,不敢置信地說:“天!想不到你們這兩個家伙,居然連這種東西都準(zhǔn)備好了?”
難怪他們敢在警察局隔壁犯案,絲毫不把他們青山警局放在眼底,原來,因為他們事先已作了萬全準(zhǔn)備。
“房子是我的,當(dāng)然隨時都有!”
“真是膽大包天!”警員劈頭就罵。
愷琪一呆,隨之氣憤地罵道:“我說的是實話,你兇什么兇?!”
“我兇你又怎么樣?!”
阿斯也放棄再解釋了,對警官說:“你兇、你兇,但鑰匙是我們的東西,你至少還來!”
“作夢!”這么重要的證據(jù),他當(dāng)然要沒收嘍。
愷琪的火氣當(dāng)場飆上來,怒喝:“說來說去,你就是不相信我們!”
警員瞇眼,意識到他不爽的情緒,涼涼地道:“不相信又怎么樣,我怕你不成?”
“你證據(jù)不足,絕對沒辦法定我們的罪!”
“證據(jù)我們會調(diào)查,你們就忍耐點,再待著吧!”他諷刺地說。
“警官、警官,這一切真的是誤會,我們兩個都是守法公民,怎么可能去闖空門呢?反正最后的結(jié)果,一定會證明我們是無辜的,不如現(xiàn)在就把我們放了,省事!”
硬的不行,來軟的,愷琪意識到情勢敵強(qiáng)我弱,當(dāng)場又改變了態(tài)度,翻臉此翻書還快。
“哼!”不相信,這種小混混他看多了。
“你想想嘛,大哥!”
“不要叫我大哥!”警員怒號!敖形揖!”
“警官,有話好說,你這樣把我們關(guān)起來,我們很沒面子耶!”
愷琪拿出最大的耐性跟他周旋,要不是怕耽誤籌辦服裝表演秀的時間,他哪有可能這樣對人低聲下氣的?依他平時的個性,早就抓狂,說不定還會接他個十幾二十拳。無奈虎落平陽,再怎樣火冒三丈,也得裝出好好先生的表情苦苦哀求。
“早知如此何必當(dāng)初!”警官惡狠狠地教訓(xùn)他。
哪一個賊不說自己無辜?說詞也就是那一百零一套,他聽都聽煩了。
“這全是誤會!”愷琪重申,表情出奇的溫和。“那房子是我家的祖屋,我是那房子的主人,那女的應(yīng)該是我媽請來打掃房子的清潔工,再不然,也是跟我媽租房子的房客,一切資料都可以查證的,那女的不認(rèn)得我,所以才會產(chǎn)生這種誤會,但是這些我都可以跟她講明白,只要讓我們出去,一切好談……
“出來?作你的白日夢!”
警員嗤之以鼻,狠瞪他們一眼,甩頭走人。瘋子,懶得理他們。
“不不不,別走!別走!”
愷琪及阿斯抓著鐵條想力挽狂瀾,偏偏人家壓根兒不配合。
貝貝趴在桌上哭個不停,身子因為啜泣而微微顫抖著。
驚魂甫定的她發(fā)絲猶濕,身上穿的仍是那件浴袍,正哭得像個小可憐似的坐在警局里作筆錄。
剛從牢房處出來的警員正好經(jīng)過,看見她哭得那么凄慘,忍不住搖頭!氨粐槼蛇@樣,真可憐!
老局長心疼的看著貝貝,安慰她說:“貝貝,人平安就好,別哭了,別哭了!
貝貝抬起頭,水靈靈的美眸盈滿淚水,痛心地解釋!熬珠L,不是這樣的,你誤會我了,我哭不是為自己平不平安的問題,而是……而是……我作夢也想不到闖進(jìn)我家的,會是他!”
宋愷琪--她絕對聯(lián)想不到的人!
當(dāng)警察把他拉到明亮處,她猛地看清楚他的長相時,整個人當(dāng)場因過度震撼,從頭到腳徹底冰冷。
宋愷琪--活在她美夢中的偶像,怎么會是他?!他闖進(jìn)她家究竟想作什么?!她依稀記得他說她誤會他了,但他狠瞪她時,臉上的表情多教人不寒而栗。這、這真是太傷她的心了!
想到傷心處,她一聲哽咽,痛哭失聲。
老局長安慰她說;“好了,別哭了,你也累了,先回家休息吧!詳情我們會調(diào)查的!
“嗯。”貝貝點頭起身。
老局長一旁護(hù)送。“好好睡一黨,沒事的!
她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往外走。
途中,經(jīng)過牢房處,她有些不安地往里面看,與愷琪他們對望一眼,隨后才默默無語地低頭出去。
阿斯慌張的說:“完了,那女的要回去了!”
“太好了,我們兩個在這里睡定了!”愷琪怒道,泄憤地將西裝外套一把甩得老遠(yuǎn),鐵著一張臉席地而坐。
他不爽斃了,事情怎么會發(fā)展到這個地步?究竟是哪里出了錯?
阿斯抓著鐵條呢喃!巴炅,若是讓其他伙伴知道我們在牢里蹲,肯定會被笑死的……”
隔天一早--
清新的青草香彌漫在空氣中,長在路邊的小草隨著清晨的和風(fēng)搖曳著,草尖上還懸著來不及蒸發(fā)的露珠。一夜過后,天亮了,又是嶄新一天的開始。
“起來!起來!”砰砰兩聲,警員拿警棍敲打鐵條發(fā)出聲響,叫醒睡夢中的宋愷琪和阿斯。“你們可以回去了!”
喀啦一聲,鎖開了。
愷琪跟阿斯猛然驚醒,對看一眼,即刻飛也似的逃出牢籠。鬼地方!再待下去,會倒八輩子的楣!
兩人急忙拍打衣褲,想拍掉一身穢氣。
“害你們兩位在牢里待了一夜,真對不起!
宋愷琪聞聲側(cè)過臉去,見到一名身著黑衣黑褲、留平頭。戴黑色墨鏡的壯碩男子。
俊眸閃過一股狐疑的神色,他站直身子,雙臂在胸前交疊,態(tài)度從容不迫地問:“我認(rèn)識你嗎?”
“我是宋夫人的特助!”
“我老媽的特助?”
男子必恭必敬地向愷琪鞠躬!罢。代替夫人與你接觸的一切事宜都由我負(fù)責(zé),敝姓關(guān)。害兩位在牢里待了一夜真是抱歉,不過,我已經(jīng)向警官證明你們的清白,現(xiàn)在沒事了!
愷琪敏銳地聽出話里的問題點,擰眉問:“你害我們在牢里待了一夜?怎么說?”
“祖屋的鑰匙及地址是我送到CLY辦公室,不過中間出了一點小錯誤!蹦凶拥穆曇魸u漸變小且微弱,明顯地在避重就輕。
愷琪不容敷衍地向他欺近,瞇眼問:“你說出了一點小錯誤,那請問是多小的錯誤?”
男子似乎有些忐忑不安,喃喃嘀咕了一陣才說話!啊嫖莸蔫匙夫人在多年前就已遺失,至于地址,更是遺忘多時。這次為了讓四少爺順利住進(jìn)去,所以夫人派我到臺灣重新打一把鑰匙……”
“嗯,然后呢?”
“不幸的是,我疏忽了,征信社調(diào)查到的資料出了一點小差錯,使得我將錯誤的地址跟鑰匙放在辦公室的桌上,因此造成昨晚的騷動!
“什么?你給我的是錯的地址和鑰匙?!”阿斯聽了也訝異萬分!斑@么說,我們昨天真的是闖了人家的空門?!”
男子低聲回話。“大致上……確實是如此。宋家的祖屋不是昨晚你們進(jìn)去的那棟房子,隔壁才是!
“王八蛋!現(xiàn)在才說!”
愷琪一把沖上前,掄起拳頭想揍人。
他總算明白為何當(dāng)他踩上臺階時,心中有種怪異的感覺,原來根本就弄錯了房子,難怪與他小時候遙遠(yuǎn)的記憶有些許的不符合。
怪來怪去,都怪這個辦事不力的糊涂蟲,搞得他和阿斯陰錯陽差被逮進(jìn)警察局。此仇不報非君子!
阿斯及時上前拉人!皠e動手動腳的,大家都是文明人,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黑衣男子閃到一旁,從口袋里掏出新的鑰匙!斑@是正確的鑰匙,你拿去吧!”
愷琪更加激憤,慍怒地吼:“還拿?!”
“我拿了、我拿了……”阿斯接下鑰匙。“你快走!我快擋不住了!”再不走就要演出全武行。
他這位老板的個性就是這樣,直覺勝于理性,別看他平時風(fēng)度翩翩,其實個性固執(zhí),牛脾氣大得很。絕對自我中心,一些小事就能讓他大動肝火。
不拉住他,他恐怕真的會打人!
一直靜待一旁的警員,看到三人混亂的情況,額冒青筋,終于忍不住地開吼!澳銈儺(dāng)這里是菜市場嗎?走不走?不走我再把你們抓進(jìn)去關(guān)!”
三人被轟出警局。
愷琪灰頭土臉,眉頭深深糾結(jié),而黑衣男子則在轉(zhuǎn)眼間像陣風(fēng)似的消失得無影無蹤。
阿斯左右張望找不到人,驚愕得雙眼都快凸出來,心想老板的母親已經(jīng)夠神通廣大,有辦法抓準(zhǔn)他們剛踏進(jìn)工作室的時機(jī)就來電;想不到這位關(guān)老兄更是道高一尺。
“恐怖!”
他起了一陣哆嗦,愷琪則冷瞪他一眼,忿忿地轉(zhuǎn)身就走。
“等等,你的鑰匙記得拿呀!”不管怎么樣,他還是得住到老家去!